收费章节(12点)
自然,谁也不知道诗仙大人俞锦熙随手在席间勾勒的一幅画,会流传千古。现在在座的大部分学子,还是才举得秀才、举人的功名,连进士都不是呢,谁能想象日后官场如何啊?不过,年轻人就是有傲气,对于驸马爷如此看重他们,称呼他们为“未来的朝廷栋梁”,大多数人都是心花怒放,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只有几个还保持冷静谦逊,也一样是满面红光。
更有几个借着酒气,偷眼打量诗仙大人的女儿,只觉俞清瑶名不虚传,不愧是京城明珠与诗仙大人的女儿,“头上金爵钗,腰佩翠琅玕。明珠交yu体,珊瑚间木难。罗衣何飘飘,轻裾随风远。顾盼遗光彩,长啸气若兰,脉脉眼中波,盈盈花盛处”,她一人,就使得这竹阴堂如百花盛开,胜过了万千俗粉庸脂,一颦一笑,无不光彩照人。
酒过三巡,外面的天空也不再是盐粒子一样沙沙雪子儿,而是开始飘扬着絮絮的雪花,那么大朵大朵的飘落,更助益诗兴了。在场的学子都是才智高绝的,谁肯承认落后与人,期间斗诗无数,又留下了不少足以传诵的诗词。
足足两个多时辰,这才雪停酒歇。士子们三三两两,互相搀扶着回去了,仅有几个才得以留在驸马府过夜。俞锦熙自然也是醉得一塌糊涂,口中喃喃念叨着“喆喆,我的喆喆”,抑或是“好诗好诗、好画好画”,醉眼惺忪,回到卧房,一挨枕头就睡着了。
俞清瑶本是有很多话要对父亲说的,但这种情形,只好罢休了。倒是曹姑姑请了她到自己的居室内,亲自煮了一壶茶为她醒酒。茶汤是琥珀色的,闻着清香沁人,才迫不得已喝了不少的黄酒,如今有一杯暖胃的清茶,最舒适不过。
“唉,老爷最近心事重重,早出晚归,也不知在忙些什么,倒疏远了姑女乃、女乃。姑女乃、女乃可别介意。”
“看姑姑这话说的,父亲是我亲身之父,父女之间还有什么不能体谅的?这段时间……委实是发生了太多事情。”俞清瑶眼中闪过一丝阴霾,她几次上门都很想跟父亲说下自己无端被人掳走,丢在瘟疫的发生地。可总是见不到父亲,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不知父亲是不是也被谢贵妃一派的人为难了?
唉,母亲已经没了,按理来说端宸皇帝应该没有对付父亲的理由。但怎么说呢,皇帝是不能用常理推断的,他以前不会对付,不代表现在不会。再说他不想,也难保身边的人不断撺掇。况且,母亲活着还是死了,对皇帝而言,他年轻时候抢夺**的事实没有改变。若是端宸某一日想起来,觉得羞愧,认为父亲碍眼,会不会……
想得越深,她越是不安。曹姑姑在驸马府多年,且不肯嫁人也要跟在父亲身边,应该可以信任吧?想了想,她换了话题,问起毫不相关的,“姑姑在宫中多年,可曾听说后、宫妃嫔一般是如何生活的?生育了皇子公主的,可以由所出皇子公主奉养终老,那其他的呢?”
“这个……姑姑虽然在宫中多年,但一直都是在尚宫所,对那些低品阶的太嫔接触的不多。只听说……前朝古都有一处供给老太妃、太嫔娘娘居住的,上了年纪又无家人的,似乎都在那边。”
“哦。”
俞清瑶闻言,眉尖轻轻一蹙。现在的皇帝是以“皇太弟”登基,那广平皇帝的后、宫,都是皇嫂一级的,能封的都封了,不能封的大约也不能留在宫廷内。也就是说,能说得上话的大部分都走了。反而倒是隆正皇帝的后、宫,算是跟惠太妃平级的,要回来的话不违背常理。究竟有没有人愿意从偏僻的前朝古都的宫室回来呢?她们中,一定要不少人知道惠安太后的旧事。
没错。俞清瑶动了查探惠安太后的心思。这点心思比初升的萌芽大不了多少,她小心翼翼的控制,不敢让它肆意生长,甚至不敢在外人面前流露出一丁点偏向。因为,她已经朦朦胧胧的预感到,惠安太后隐藏的巨大威胁性——无论是从太后至尊的地位,还是与长公主的不对盘上。
后、宫不得干政,但惠安太后是皇帝的母亲,真想影响皇帝,从而对她和景暄做些什么……无力反抗!
曹姑姑多么聪明的人,闻一而知十,似有所指的道,“姑女乃、女乃想做什么?是不是禁宫内派来的几个人不安份?还是那两个姨娘不听话?”
“姑姑多心了,没有的事情。”俞清瑶淡淡一笑。
可她的笑容牵强,曹姑姑哪里看不出来。她自知身份低微,纵然想帮也帮不上,就把此话题随口带过去,聊起几句闲言碎语的家常。末了,俞清瑶告辞的时候,她才紧握双手,双眸中露出炯炯的精光,
“姑姑在宫中生活多年,唯一得到的教训只有四个字:能忍则忍。”
“若不能忍呢?或者你忍了,别人还是不肯放过……”
“那只有反击了。”曹姑姑眼眸一闪,“破釜沉舟、不留余地的反击!唯有如此,才不会有人前仆后继的逼着你继续忍无可忍下去。”
“可是敌我悬殊……”
“呵呵,天无绝人之路,所谓‘势如水,无常态’,静待时机,等到形势有利自己再做出致命一击!”曹姑姑道,见俞清瑶还是懵懵懂懂,意味深长道,
“女人,天生柔弱,可谁知道柔弱有柔弱的好处,正如刚强有刚强的弱点。善于利用自己的长处,化解自己的短处,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
直到坐着马车回府,俞清瑶还在思索曹姑姑用意深沉的话。没想到曹姑姑还精通兵法……不,其实在宫廷里存活下来的,有几个不精通人心运筹之术?曹姑姑只是把自己的经验教训毫无保留的告诉她而已。
也许曹姑姑大概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吧。但她没有立刻阻止,或者做无意义的反对,这一点让俞清瑶感觉舒服。经历那场噩梦似地遭遇,她真的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就算曹姑姑有私心,教诲自己是为了不想让事情牵连到父亲身上,俞清瑶也觉得这是可以谅解的。若是父亲真为她、为沐天华而被攻讦、伤害,那太不公平了。
回到安乐候府,景暄已经能下地了,正在朱叶轩里慢慢的走动。默姨娘在他身边沉默的扶助。隔着门窗,俞清瑶静静的看了一会儿,直到确认假山后头、走廊有两拨人看到这一幕,偷偷的走开了,这才推开门进去。
默儿仍旧像往常一样躬身行礼,态度恭谨。
心态不同了,看人的感觉也完全不同。若是平常,看到默儿娟秀的面容,纤细的身段,俞清瑶总是会多一分怜惜,只派她做一些轻巧的活计。可这会子,她看着默儿额头隐隐的汗渍,和发颤的臂弯,竟然觉得快意。
既然你想做姨娘,那就让你知道姨娘可不是好当的。
只要我活着……不!哪怕我死了,也要你一辈子活在阴影里,不得善终!
俞清瑶不担心默儿会夺去景暄的爱吗?应该说,她从来就没有过这种担忧。默儿是什么人?她是什么人?如果有一丁点的怀疑,那才是对景暄的侮辱吧?
何况她一待景暄恢复神志,就把自己的境遇都告诉了。默儿在期间起了什么作用,她毫无隐瞒。因为那点子对贴身丫鬟的善意,所以被陷害到差点性命不保。
她固然是蠢了点,可那默儿又是什么良善之辈?留她活着,只是不想打草惊蛇,让那背后的指使者已经撕破了面皮,做出鱼死网破的事情。默儿本身的生与死,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俞清瑶她活着回来了。
挥手让闲杂人退下后,俞清瑶才扶着景暄沿着熏笼走了半圈。
“今天去见岳丈大人了?如何?”景暄笑着,说话功夫就咳嗽了两声,但精神比以前好多了。至少脸色不是苍白晦暗。
“父亲邀请了许多士子,在家吃火锅,还兴起做了画。”
“哦?我倒不知岳父除了诗词做的好,还精通绘画。”
“父亲会的,还多着呢。他说自己精通相人之术,给好多人相了面,说他们将来大富大贵、都是朝廷的栋梁。”一想到宴席上,俞清瑶不由的笑了一下,随即沉默了,缓缓把曹姑姑告诫她的话也说了。
景暄立即紧紧握着妻子的手,“你……一定要么!”
“景暄,对不起……我知道自己太自私了,一意孤行,没有体谅你。可我不能再忍了。谢贵妃她害我差点丧命倒也罢了,我能忍;可怕就怕她不会善罢甘休,下次就没这么幸运了!”
“我不是一个人,我还有你、还有父亲!你们都是我最重要的人,我真的害怕万一她们丧心病狂,对付我还不甘心,还会把冒头对准你们身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qidian.cn)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