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夜谣 第15章 人情

作者 : 慕小司

墨九看了看她,目光竟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缓声道,

“没有那么多有把握的事,可如果不试,就一点把握也没有。”

阮彤微微一愣,竟被他这副镇定的模样以及言语堵住了想说的话。的确,除了他说的这些,此时确实没有其他法子了,以自己的能力更不可能救出姐姐,只能两人互相配合。想到这才犹豫地点了点头,看向墨九的目光带着担忧,

“虽说我想救出姐姐,但也不想你出事,明日能救出来是最好,情况不妙就及时收手,我们再想办法。”若救出姐姐而将墨九赔进去,这事她是万万不会做的。

墨九咧嘴一笑,虽然年纪不大,可脸上却出现了惯有的不羁。他用力揉了揉阮彤的头发,直到弄得有些乱才收手,大声笑道,

“明明只是个小女圭女圭,怎么说话这么老成?”

阮彤本还有些担心,可经过他这么一闹,紧张的情绪缓解了许多,她拍开墨九的手,郁闷地瞪了他一眼,

“你自己不也一样,说的好像你多大似的!”

“喂!我比你大很多好不好?”墨九笑睨着有些愠色的小女孩,仍继续逗着她,

“对了,叫声哥哥来听听!”

“去你的,谁认你做哥哥!”她前世年纪也不太大,但好歹两世加起来也有个十来岁了,如何也比墨九大,听他这么说更恼。

墨九不依不饶,继续笑道,

“我帮了你这么大的忙,叫声哥哥你也不吃亏!”

“帮忙归帮忙,我自会报答。难道叫你一声哥哥这人情就抵了?”

“嗯,容我想想。”

墨九当真撑着头想了起来,他一直跟着阿婆长大,中途又离开了许多年,所以跟村里的小孩子也比较生疏,朋友还是比较少的。而阮彤是被他所救,这些天两人朝夕相处,彼此倒是很合得来,两人的关系自然比旁人亲切了许多。

想到这,墨九小手一挥,颇有气势地做了决定,

“那就这样,你以后叫我哥哥,这人情便抵了!”

阮彤轻哼了一声,也不理他的自作多情,转身返回桌边独自吃起了面,边吃边不屑地答道,

“我宁肯还你人情。”

墨九叫嚣了几声也不见阮彤再搭理他,故作郁闷地连声叹气,最后想是累极了,竟然歪在榻上睡着了。

阮彤吃饱喝足之后,见他大咧咧地躺在榻上睡着,毫无形象,无奈地笑了笑。她取过一旁的锦被为他盖上,随后熄了烛火,也躺回床上睡了。

第二日一大早,两人就匆匆洗漱,出门去准备救人的东西。

阮彤跟着墨九,一路上看着他买马买衣裳,对东西挑挑拣拣、讨价还价,震惊得睁大了眼。这哪是半大孩子啊,明明是个小大人,怎会对这些事这么熟悉?

墨九似乎看出了她的诧异,牵着刚买来的马边走边解释道,

“我师父是个世外高人,我跟着他在外面闯荡了几年,学会了不少东西。”

阮彤这才了然,怪不得他小小年纪却这么独立,想必那些年也是吃了不少苦的。

两人准备好了一切之后就到达了城外,那里有一处低矮的土坡,下面便是进城必走的小路。他们二人早已商量好,在此处先留意姐姐的位置以及官差的人数及实力,然后再迅速返回城中,在准备动手的地方候着。

此时太阳早已高高挂起,天气不错,少了几分平日的寒冷。即便是这样,阮彤仍觉得额角见汗,一颗心仿佛扔进了沸水中,七上八下地冒着热气。

墨九静静地看着官道的方向,眼角余光却注意到阮彤颤抖的睫毛,转眸看去,想也没想地伸手握住了她的小手,觉得她手心全是冷汗,

“别紧张。”

阮彤低低的应了一声,也没挣月兑,而是反握住了他的手。虽然两世为人,可她对这个世界却并不熟悉。她刚刚走出那个牢笼,从封闭的空间中逃月兑出来,此时又要做这种惊险的事情,说不害怕肯定是骗人的。

墨九的手很小,可与她的相比又大了许多,且又无比温暖,让她慌乱的心稍稍安定下来。

这种等待的时刻极其难熬,两人一次次地向远处张望,又一次次低声叹息,生怕事情临时出什么变动。直到远远地出现了一队人影,他们才意识到那些人终于到了。

焦躁的心此刻已经提到了嗓子眼,恨不得从嘴里跳出去。阮彤握紧了拳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由远及近的那些奴隶,尽量放缓了呼吸。

墨九虽不认得哪个是她姐姐,却也仔细观察着那队人的数量。初步算起来,奴隶大概有四五十人,官差却只有四个。他起初还有些庆幸,可视线落到那些奴隶身上,心里又凉了半截。原来那些奴隶的脚镣全部锁在了一起,看样子即便冲破队伍,也很难把一个单独的人救出来。

墨九暗自咬了咬牙,怪不得派来的官差人数那么少。他伸手模向小腿处,那里绑着一把极其锋利的匕首,还是当年师父送的宝物。这匕首削铁如泥,想来斩断那锁链也应该不费吹灰之力吧?

阮彤并没注意墨九神色的变换,一双眼睛完全落在了那些奴隶身上,从头到尾一个不落地细细观察。她越看越心惊,前前后后看了不下五遍,可无论如何都看不到姐姐的身影。

握着墨九的手紧了紧,声音竟有些颤抖,

“墨九,这里没有姐姐。”

墨九也是一惊,飞快地看向她,见她脸色苍白,眼睛睁得极大,便猜到必定如她所说的一样了。

“会不会在后面?”

阮彤茫然地摇了摇头,又从头到尾地看了一遍,喃喃低语道,

“不会,这些人我多数都认得,加上姐姐应该五十人,可这里仅有四十九人。”

阮府实际发配边境的一共有五十二人,前世还多了她和巧云。这些奴隶多数都是阮府直系与旁系家眷,以及一些近身侍候各个主子的丫鬟小厮,有几个还是她院子里的,她自然认得。若是按照前世继续,姐姐此时就在这个队伍之中,不可能单独压着她去边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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