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纱浮动间,卷起浅淡的药香,袅袅娜娜,宛若柔美温婉的少女扶柳而来,引人遐想。
高台下已是寒冬,风冷沙凉,燕雀噤声,而纱帘内却热意涌动,熏得人面颊绯红,大有*光明媚之感。
裹在一袭雪雕裘中的男子闻言稍稍一愣,随后认认真真地思索了起来,狭长的眼眸微微上挑,在入鬓的眉下划出好看的弧度。
他单手拖腮,少有血色的面庞如凝脂般细腻,又似羊脂玉一般高贵温润,在融融暖意中更显宁静淡泊,
“唔……孤觉得那个矮些的暗卫更好。”柔和的嗓音好似拂面春风,吹得听者心旷神怡,焦躁的心似乎也能随之平静。
金羽含笑点了点头,他自然知道对方所说的那个矮些的人是谁。他轻轻刮着茶叶末,掩住细长眼眸中闪过的流光,看来自己果然没看错,云王这个人不简单呐……
“明明是那个高个子的厉害,瞧瞧!每招每式都果断狠辣,本王要的就是这种人!”紫衣王爷并不赞同云王的说法,立即挑着眉毛反驳道,说完觉得这里面实在太热了,扯了扯领口不耐地又说,
“下次再不与你同去哪里了,每次都捂得像进了蒸笼,热都热死了!”说着站起身大步流星地走到纱帘处,哗啦一声撩开走了出去,凉风一瞬间灌了进来。
云王脸色忽然转为苍白,掩着唇低低咳嗽了两声,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左腕上的一弯褐色印痕随着阔袖滑下而显露出来。
他身后的少年立即上前,将纱帘合拢,挡住了泛着冷气的寒风。随后看向纱帘外站立的紫袍王爷,眼里闪过些许不满。
“阿泽,回来。”云王缓了口气,将那紧攥着拳头的少年唤了回来,随后对金羽抱歉地一笑,解释道,
“孤有些畏寒,每每出行必会如此大费周章,倒是给副门主添麻烦了。”
“云王无需客气,只需将这里当成自家府邸就好。门主早有吩咐,让属下们好生招待众位亲王,切不可怠慢。”金羽笑呵呵地回答,既把门主拎出来赞美了一番,同时又代替门主表示了对各家亲王的尊敬爱戴,实在算得上能说会道。
云王微微一笑,倒没再继续客气什么,又将视线落在那对打的两个身影上。
他们这里聊得气氛融洽,最起码表面上很是融洽,可台下的战况却不那么乐观。
两个少女似乎是拼尽了毕生所学,都恨不得将眼前这绊脚石一刀劈开。
阮彤越打火越大,这臭丫头究竟偷学了自己多少招式?!明明是自己模索出的一套刀法,竟然完完全全成了她的,只是一个错身的瞬间,便被她先使了出来。
她自然知道自己这些招式的连贯性,只要出一招就不会给对方还手的时机,而对手往往都会败在这些招式之中。
对方一招快似一招,招招狠辣,步步紧逼,逼得她毫无还手之力。她暗骂着对方无耻,同时又自恋地开始崇拜自己,没想到以对手的角度看,自己这套刀法果然够瞧的。
她不知道此时两位王爷已经有了各自的打算,也早把其他人告诉她要尽量避免锋芒的事抛在了脑后,此时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赢了这个只会‘偷东西”的丫头
场地外站着许多竞选的暗卫,亲眼目睹了这样一场比试,对自己的落选这才平衡了许多。相信把他们扔到那两人之间,肯定会被打得落花流水……
玄月站在人群前面,看着两个徒弟你来我往的毫不相让,眉心轻轻蹙起。他知道这两人这些年都没少用功,虽说对夏饶的心机有些不悦,但那孩子也的确刻苦,勤能补拙想必就是她这个样子。
此时此刻,他倒是对阮彤担心起来,也不知道她面对自己亲手创造的刀法,要采用什么方法化解。如果能找到法子,她定会从这次比试中突破目前的瓶颈,如果不幸失败了,那输掉的就不仅仅是比试了。
众人心思各异,或多或少地也影响到了场中的两人。
夏饶眼角余光注意到场外那些人钦佩渴望的目光,脸上渐渐浮出自豪之色。想来她这么多年的辛苦努力终于有了结果,无论这功夫是怎么来的,只要被她掌握就完完全全是她的了!
夏饶越战越勇,一时间却苦了阮彤。她手心见汗,握着的匕首一直没有动作,整个人一直躲来躲去,被自己创立的刀法逼得没有半点还手力气。
她郁闷地咬着牙,转身间忽然瞧见玄月眼中的一丝担忧,心里的不甘与怒气一瞬间爆发出来。什么啊?为什么用那种同情怜悯的眼光看着自己?不过是暂时失利罢了,她还没弱到被自己的刀法刺中的地步!
想到这她低呵了一声,秀气的双眉高高挑起,平添了一股杀气。她不再刻意躲闪,任凭对方的匕首贴着手臂划过,将黑色衣袖划开一条半尺来长的口子。
凑到对方近前,少女的眼眸黑得如同深邃古潭,看得夏饶心神一颤。
趁着对方愣神的瞬间,阮彤勾唇一笑,压低了声音说道,
“跟别人偷学之前,别忘了先给自己留条退路。”说完手腕翻转,一道寒光直奔夏饶的面门。
夏饶只是稍稍一愣便向后跳去,不料对方形同影子一般及时跟上,一脚正踹在她的心口处,力道之大,险些将她踹倒在地。
夏饶向后倒退了几步才将将站住,抚着胸口喘息了几下。她收好匕首,笔直地站在阮彤面前,神色难辨。
阮彤略微抬着下巴,瞧着比自己高出半头的少女,显然没有再与她动手的打算。歪着头瞧了瞧一旁的那根香,恰好燃到了尽头。
“啪啪啪……”几声响亮的掌声响了起来,两人顺着声音传出的方向看去,原来是站在高台上的紫袍男人。
阮彤已然猜到他便是其中一位王爷,立即单膝跪倒,抿起唇角。
夏饶跪在另一面,握着匕首的指尖还在颤抖,她瞧着那双绣着金丝蟠龙的软靴踱到自己面前,心跳更是快得连成一片。
紫袍王爷用马鞭挑起夏饶的下颌,满是戾气的眼中闪过些许赞赏,浑厚的声音如旷远钟声一般,
“叫什么?”
“夏饶。”
“从今以后,你便是我宁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