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叶婧来到医院的时候,林母已经醒了过来,站在林昊天的病房外,整个人仿佛一夜老了十岁,面容憔悴不堪。
“林姨,林叔他,真的过世了?!”叶婧走进去压低声音问道,目光却直直穿过重症监护室的玻璃窗里,远远地看着头包白纱,插满各种管子的林昊天,脑中充满疑问,此刻的他不应该在某个旅游胜地度着蜜月吗?为何会躺着这里?他不是应该是所有人羡慕的对象吗?为何会变成这样?
眼泪不觉顺着脸颊滑落,叶婧突然无比后悔自己昨晚的决定,如果他再也醒不过来,那么她连跟他说几句诀别的话语都不可能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某天会见到这样子的他,她以为他会永远那样温和的笑着,即使有不如意,但至少不应该是现在这个时候,他昨天才刚新婚,今天就躺在重症监护室里,这简直就像一个拙劣的笑话
“婧儿,你林叔……昨晚已经走了。”林母哽咽地说了几个字,就再也说不出话来
叶婧还想问问事情的原委,但是看着林母的样子,张了张嘴却没有开口。
“妈,换洗衣服我都拿来了,您先去休息下吧,这里我看着。”沐婉柔心疼地看着林母说道,样子十分关切。
闻声转身,叶婧看着眼前这个清丽的女子,比照片上更加美丽几分,此刻的沐婉柔一身素洁的连衣裙,一头波浪长发随意的披在肩上,简洁却不失魅力,再看看自己,简单的T-shirt加短裤,一头略显凌乱的长发,因为今天是周末,在家穿着随意,刚才因为着急,她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穿的什么出门,头发都没有梳就跑了出去……
“你行吗?你也一宿没睡。”林母看着儿媳妇说道。
“我年轻身体撑得住,而且,昊天他现在这样,我应该在这里守候着他。”沐婉柔说着说着,眼泪忍不住滴落到地上:“对不起,妈。”
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个柔弱的女子,叶婧有点怀疑跟刚才电话里听到的那个是不是同一个人……
林母的眼泪也随之而下,顿了顿道:“那你在这里看着,我去看看他爸。”
叶婧把目光从林昊天身上移到林母身上低声道:“我也去看看林叔。”
“对不起,您是沐婉柔吗?”。走廊的尽头突然走过来几个陌生人。
“我是,你们是?”沐婉柔茫然道。
“我们是市局的,刚才是你报的案吗?”。一个女警员说道。
沐婉柔点点头。
“请你跟我们回警局协助调查。”
“在这里录不行吗?我的丈夫还需要我照顾。”沐婉柔迟疑地说道。
“这里我看着,你跟他们去吧。”叶婧道,心中疑惑更甚,连警察都来了,林昊天到底是被什么人打成这样的?
沐婉柔迟疑了一下,最后点了点头:“那这里交给你了,请照顾好昊天和我妈,我很快回来。”
叶婧点点头,目送着沐婉柔离去。
“婧儿,昊天交给你了,医生说这二十四小时很重要,有你在我很放心。”林母说完转身继续向走廊尽头走去。
交给我叶婧微微一怔,随即苦笑了一下。
巡房医生过来查看。
“医生,我能进去看看他吗?”。叶婧问道。
“可以,穿上防菌服,时间不要太久。”医生道。
准备妥当,叶婧推开重症监护室的门走了进去,
看着林昊天那张浮肿到几乎快认不出来的脸,整张脸被纱布包着,只留五官,叶婧的眼泪再次抑制不住地滚落,只有那双眼睛还跟记忆中一样,长长的睫毛盖住眼睑,她似乎很久没有这样好好看过他了,自从他有了沐婉柔以后,她就没敢再直视过那双眼睛,而一时错过便永远错过,她害怕这辈子再也看不见他再次睁开眼
看着林昊天修长的手指,那枚戒指应该在手术前摘掉了吧,那枚婚戒还是她陪他一起去挑的,那时他说要给沐婉柔一个惊喜的求婚,所以让叶婧帮他选一对婚戒,没想到却……
轻轻握住那只冰凉的手。
“你为什么不等我回来?为什么让我看见你这幅样子?为什么要让我这么难受”
心中再多的疑问,此刻却归于沉默,只是静静地温暖着那只手,这似乎是她第一次这样握他的手。
或许是感受到叶婧手心的温暖,林昊天的手微微动了一下,叶婧如触电般抬起头,瞪大眼睛看着林昊天的脸,期待着奇迹出现……
可惜的是,叶婧瞪了眼睛等了几分钟后,林昊天依然只是闭着双眼,手也没有再动,这让叶婧怀疑刚才是否只是自己的幻觉,心中刚升起的一丝希望再次被焦灼取代。
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护士在外面敲门,叶婧才如梦方醒般站了起来,再次看了一眼那张依然紧闭的双眸,她甚至希望现在躺在这里的是她,反正她孤家寡人一个,如果他能够像她这般,为她牵挂一次,足矣。
下午的时候,沐婉柔回来了,在玻璃窗外静静凝视了很久,但没有进去。
“你为什么不进去跟他说说话,或许有你的鼓励,他能够醒过来。”叶婧看着沐婉柔道。
沐婉柔没有看叶婧,依然直视着前方:“因为我怕控制不住,我会疯,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吗?新婚之夜丈夫变成这样,呵,你恐怕不能。”
沉默,或许自己的确不能理解她的立场,叶婧不再说话,每个人处理感情的方式不同,她没有权利,也没有资格要求她做什么。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叶婧还是忍不住问道,她应该比林母更清楚整个事情的经过。
沐婉柔看了叶婧一眼,眼中闪过些许不耐烦道:“昨晚我们回到家,后来外面有些流浪猫狗闹腾的很凶,昊天非要去赶走它们,我让他别去他不听,后来就出事了,我和妈出去找他的时候,他已经受伤躺在地上,身上的财物都没有了,刚才那些警察去现场看了看,认为可能是遇到小偷,但是昨天晚上下了一场大雨,什么痕迹都被冲走了。”
抢劫?叶婧思忖道。
“现在我只希望昊天能够醒过来,不然就算抓到人又怎么样。”沐婉柔苦笑着说道,神情悲伤至极。
叶婧沉默了,本来想问的一些问题,此刻都显得有点多余,现在最重要的当然是林昊天能够醒过来,如果挺不过这二十四小时,一切都是扯淡。
不过叶婧有信心林昊天能够醒过来,她很确定刚才林昊天手动了一下,绝对不是自己的错觉,撇开脑中杂乱的想法,那些破案的事情交给警察吧。
气氛突然有点怪异,这里既然有正牌看着,她也该退居二线了,叶婧忖道,然后顺着刚才林母的方向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