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费章节(12点)
梅子在门外喝退了万俟轩的那个妾室,索性就立在门外站岗了。那妾室没想到来个客人还这么理直气壮,全然不将主家的颜面放在心上,屡次三番都想凑上前来跟她说说理,却骇于她的身手,只好远远的退缩在回廊尽头,远远的朝这边张望着。
如今听得正房里传来号啕痛哭声,这妾室立刻翘起了嘴角——她早就说这叶家姑娘不怀好心,上门来拜访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九少女乃女乃却不信,还亲自迎了出去,如今好了吧,还没几句话工夫,已经被叶姑娘欺负哭了!
去年万俟府中都传遍了,说是宁州城的叶八姑娘要给九少爷做继室。她们姐妹几个打探到那叶八姑娘方才十二三岁,当时都别提多高兴了——十二三岁还是个小孩伢子呢,能有什么手段,将来九少爷的后院不还是她们的天下?
后来却辗转得知,那叶八姑娘虽然年岁小,手段却是极狠,她爹头七的那一天,她险些便将上门窥觑家产的一众族人都烧死在她家客座……
她们这群人都被吓死了,接连几个月都吃不好睡不稳,生怕这个后院来个女阎罗,好日子从此也算到头了。
后来也许是连老太太都听说叶八姑娘没规矩了,九少女乃女乃的人选就换了人。顾知府的族侄女,十八岁还没定亲的老姑娘,琴棋书画全然不懂,德容言功也都没有,是个只会闷头绣花做衣裳的闷葫芦,这个岂不是比女阎罗好对付多了。
谁知这位少女乃女乃进了门后,九少爷竟然还挺将她当回事儿,一个月只往偏院来上三五天,其余的日子天天守在正房陪这位女乃女乃;这一次更是不知道动了什么菩萨心肠,就连出门办差也要带着九少女乃女乃一同来……
敢情九少爷也是为了今天?他自己一人儿去了泉城,将九少女乃女乃扔在宁州城,就是为了叫叶八姑娘上门来,好将九少女乃女乃挤兑走,以便鸠占鹊巢?
是的,一定是这样!这妾室越想越兴奋,抬起腿便想往正房跑。若能叫她抓一个正着,九少女乃女乃从此更得任她揉捏不说,那叶八姑娘从此也不要再想进万俟家的门儿!连正室女乃女乃都敢欺负的女子,万俟家可要不起!
梅子立在门边,远远的瞧见那妇人又抬腿过来了,立刻迎上前去,二话不说便要撸胳膊挽袖子;那妇人吓得妈呀一声直喊救命。
“九嫂快别哭了,”叶蕙拿出帕子递给顾伯兰:“外头都喊上救命了,必然是你家的下人听得你哭了,想要进来,却被梅子拦住了。”
顾伯兰接过那帕子,泪水却哪里是那么好忍住的,捂紧脸又无声的哭了半晌,哭得肩膀都跟着抽搐起来,看得叶蕙心里也有些难受。
只是这种心情似乎是难以劝慰的,索性叫她哭够了算,叶蕙这么想着,便轻声离开,到了门口正瞧见万俟轩的妾室狼狈不堪披散着头发,同样哭得梨花带雨,人却像条破麻袋,堆萎在回廊西头的围栏上。
“梅子,人可以拦着,不许随意动手!”她轻喝道。
梅子无辜的回头:“我碰都没碰她一下,她自己个儿撒泼耍赖呢。”
“那你就离她远些,还站回门边来,谁若靠近,再动手也不迟。”叶蕙笑着嘱咐,“闲着没事看女人撒泼,没得将你个好好的丫头也带坏了!”
那妾室登时止住了哭声。这女阎罗还真是不好惹,话里话外都在骂人……
叶蕙才不管她怎么想,唤回了梅子依旧守着门,她便重新回了屋,扭头瞧见沏好的茶还在那儿摆着,便上前倒了盅温热的茶水:“九嫂擦擦脸喝口茶……”
“你家的下人都在门外远远的听着呢,到时候叫九哥知道我一来就将你弄哭了,还不知道如何埋怨我呢。”
顾伯兰略带羞涩的抹了把眼泪,不好意思的笑了。接过茶水喝了几口,这才哑着嗓子道:“妹妹再给我接着说说,我弟弟如今怎么样?”
叶蕙之所以叫梅子守着门,就是为了说这个,闻言便压低声音道:“我若是和九嫂说了,九嫂能瞒着别人么?就连九哥也不告诉?”
顾伯兰虽然疑惑,却还是点了点头——她只是万俟轩的填房,又没给他万俟家生下一儿半女呢,凭什么凡事都要告诉他;何况她早就以为弟弟被贾氏偷偷弄死了,如今失而复得,那就是她最最宝贝的亲人啊!
虽是这么想,听叶蕙讲罢常胜的去向,顾伯兰还是大吃一惊。她怎么从来都不知道,她娘竟然是杭城常家的姑娘?她娘临终前将弟弟单独叫到身边,就是在交代这些?
她、她若是早知道这个,何苦还带着弟弟留在顾府胆战心惊!她早就带着弟弟偷偷跑去常家了,哪里还有后来,弟弟被贾氏下了毒手那些事!更不会姐弟两个一分开就是十年整!
不过也不怪她娘不跟她说这些。说什么她一定会带着弟弟去寻亲,那就是想当然,就她这个性子……不说也罢!
当年若不是弟弟平白失踪,她还被贾氏哄得团团转呢!至于之后,人在屋檐下,也不得不低头,她哪儿有脸提什么或者也许这个那个……
“常家出了个太后,又有个淑妃,你们万俟家有个贤妃;常家三老爷掌管着兵马,你们万俟家有位老爷在国子监,要叫我说呢……恐怕这两家不是一个道儿上的人。”叶蕙低声嘱咐顾伯兰。
“若是万俟家自己查出来也就罢了,这事儿万万不能从你这里传出去。”
“何况你们的娘……当初是报了暴亡的,你也得为常家的颜面考虑一二,万事都等常胜从杭城回来再说。”
顾伯兰沉思了良久,终于点头:“你说的利害关系我都懂……常胜这名字是后来改的?”
叶蕙笑着说是:“是我爹爹给他改的还是他自己张罗的,我都没问过,若是他自己张罗的,恐怕也是不想叫人从长生那个名字上想到什么,何况常姓……不是你们姐弟的母姓么。”
顾伯兰凄苦一笑:“改了就改了吧!原来的名字和姓氏……不要也罢。”
叶蕙见她如此模样,很是不忍心引她重新回忆一次,可常胜当年那么小,很多事要是记混乱了,未免影响今后的为人处世;于是她便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们姐弟……在顾府吃了许多苦吧?”
顾伯兰确实如她所想,不愿回忆那些苦难;可今儿这日子又极其特殊,她也愿意跟叶蕙倾诉一番,于是记忆便如开闸的洪水,滔滔涌来。
待叶蕙听到常胜失踪后,顾敛之竟然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终究是再难忍耐,不由出声拦住顾伯兰的话:“……若是常胜已经将这些事原原本本学给常家知晓,常家要为你们的母亲报仇,你会不会拦着?”
顾伯兰一愣。报仇,跟谁报仇?跟顾敛之么?顾敛之可是她和弟弟的亲生父亲啊。
叶蕙见她如此模样,心中不免哀叹。其实这也是她拦着常胜,不愿叫他亲手报仇的缘故——娘是他们的亲娘,爹也是他们的亲爹,为了亲娘便将亲爹害了,在大齐这种世道儿,貌似是个冒天下大不韪的事情。
可常家就没必要管这个了,只要顾敛之害死了他们的女儿,就是他们常家的仇人——虽然这人也是常湘所生的两个孩子的亲爹,可这种拐带他们女儿、祸害他们外孙的小人,更是该死。
顾伯兰听得她这么说,一时间便傻了。
若是她将来有了女儿,却被人害死了,她拼了命也要给女儿报仇的……何况还有贾氏,若不是顾敛之的纵容,贾氏那种女人怎么进得了顾家的门;贾氏如此恶毒,要不是她弟弟机灵逃过一劫,恐怕坟头儿在哪里都找不到罢,这种仇怎能不报!
“他再怎么坏……从血缘上讲他都是我爹,我是肯定不能动手的,别人动手我却不会拦着,我也拦不住……谁做的孽谁还吧。”顾伯兰又掩面哭起来。
叶蕙一时间有些懊悔。其实顾伯兰已经嫁给了万俟轩,就该叫她从今后好好过自己的小日子,别再掺和过去的恩怨里了,万事都叫常胜和杭城常家商议去就是。
如今她只为了确定常胜过去的记忆出错没出错,便引着顾伯兰才出狼穴又跳深渊,是不是有些欠斟酌?
顾伯兰听她说起歉疚,两把抹去眼泪,一把又握住她的手:“好妹妹,这可不是你的错,若真要论起来,千错万错都是顾敛之的错!”
“我在顾府过了十几年的苦日子,你当我嫁进万俟家就是进了金窝儿,就能把曾经的经历全忘干净?我这辈子早已经被他和贾氏毁了,就算你今儿什么都不说,我也安稳不得,夜夜梦中都是我娘惨死的模样儿!”
“只是我还是得求求妹妹……妹妹既然不叫我走漏风声,我便什么都做并不成,还请妹妹替我给常家写封信,尽量劝说劝说长生,万万不能叫他随意冲动啊;他既然已经回了常家,万事都有外家做主,他何苦冒那个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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