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外,严妍静静地坐在一旁的凳子上,一言不发地看着手术室门上的灯箱字,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孔望北和和杜西毅站在不远处低声聊着,杜西毅是后面赶过来的,问道:“向东严重吗?”。
孔望北摇了摇头,说道:“现在还不清楚,听说送来时满身是血,我想应该很严重。”
杜西毅又问道:“博南在里面?”
孔望北答道:“恩,几个专家在里面抢救,脑部的伤是最严重的,他当然要在里面。”
杜西毅接着问道:“手术进行了多久了?”
孔望北说道:“快五个小时了!”
杜西毅没想到向东会伤得这么严重,又问道:“怎么出的车祸?”
孔望北回头看了严妍坐的方向一眼,才说道:“他出了机场后叫了一辆出租车,在机场路上出的事,我调了监控来看,大致情形是被一辆酒驾小车追了尾,出租车司机没受什么大伤,向东坐在车后,才会受这么重的伤。”
杜西毅皱了皱眉,问道:“向东怎么不叫司机去机场接人?”
孔望北叹了口气,说道:“他可能想急着回家吧?”说到这他又看了严妍这个方向几眼。
他们说话的声音虽然很低,但是走廊上太静了,严妍坐在那儿还是会听得到,不过她却没注意听他们在聊什么,因为他们聊的内容在她来的路上孔望北已经和她说了个大概了,她找不到任何重点,也不敢去找什么画面,此刻她的脑子里全是空白,就象那扇手术室的门一样的白。
孔望北和杜西毅然接着又谈了一些什么,良久两人才向着严妍走了过来,孔望北和杜西毅交换了一下眼神,顿了顿,才象鼓起了勇气一般和严妍说道:“小妍,向东现在生死未卜,你看我们要不要通知一下贺伯父和贺伯母?”
严妍眼神一滞,半晌才找到焦距,回了神,说道:“我不知道,贺伯父的身体不太好,他们说过要过了个夏天才会回来,你们决定吧。”她没有说得太具体,向东告诉她,贺伯父和伯母只是知道他们会在秋天赶回来,他们结婚的事情也没有正式通知过他们,当初向东的意思是要等他们回来后再说,现在向东出了事,她不知道贺伯父是否受得住刺激。
孔望北明白了她的意思,既然这样,那是先等向东的手术做完有结果再说吧,如果他真的不幸……反正贺伯父和伯母也赶不回来,但是如果他有幸过了这一关,不如就瞒着两位老人家,免得他们担心。
三个人坐在了一排,却没有继续说话,此时说什么都无济于事,只有等着手术结果,时间在缓缓地流动,严妍维持着原来的样子,看不出她的焦虑,杜西毅本来还想着要安慰她几句的,见她这个样子,他的话就咽着了嘴里,没有说出口来。
孔望北也有着安慰严妍的想法,可是他也看到了严妍的安静,纵是他识人无数,此刻却猜不透她在想着什么,不过现在他的心里倒是充满了后悔,他后悔当初为什么听从了向东的建议,让赵家有了谋害向东的机会,现在生死未卜,如果他真的有什么意外,他肯定会抱憾终身的。
手术进行了十几个小时,门上的灯箱字才灭了,一个护士首先走了出来,三个人连忙站了起来迎了上去,那个护士顾不上理会他们,只是大声说道:“请让一让!”
三个人连忙让到了一边,见她推开了手术室的门,另一个护士拉着一辆推床出来,后面紧跟着几个忙碌的护士围着推床匆匆走过,严妍紧张地想要上前看一眼,却被一个护士拦住了,许博南紧跟着在后面走了出来,急急说道:“向东需要马上进重症监护室!”
严妍听他这么说,知道向东的手术做完了,能这么急着送去重症室,应该是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心里算是轻了轻,她刚才也就是想要急着看一看向东,见他躺在推床上,身上盖着床单,头上绑满了纱布,也看不清模样,松了的心又提了起来。
许博南跟着护士们一道把向东送进了重症室,严妍三人跟在后面也走到了重症室外,隔着重症室的玻璃窗,看到护士们在里面忙碌着,心里破不是滋味,好象不久前,她也是这样呆在重症室外,看到妈妈躺在里面,全身插着管子,如今才过了多久,妈妈的病还没有完全恢复,却换成了向东躺在了里面,难道她的亲人都要遭此劫难吗?
孔望北见到严妍恨不得把脸都贴上了玻璃窗,知道她在担心什么,走到了身边,安慰着她道:“既然向东能送进这里,应该就是月兑离生命危险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严妍没有答他的话,眼睛仍是一眨不眨地望着重症室,直到许博南从里面走了出来,她这才把眼神挪到了许博南身上,听到许博南望着她,声音有些沉重地说道:“向东的身体上都是些小伤,不严重,关键就是他的脑部受到了严重的撞伤,我为他做了脑部手术,生命是没有危险了,但是我不敢确定他是否能够苏醒。”
几个人一听都有些愣了,不太能明白他说的意思,还是严妍首先回过神,问道:“你是说他会变成一个植物人?”
许博南语气更沉了,他望着严妍,眼睛里全是歉意:“对不起!”
严妍却把目光转到了重症室内,问道:“我可以进去看看他吗?”。
许博南摇了摇头,说道:“暂时还不能,等过两天他的病情稳定些了,我再想办法让你进去吧。”
严妍也不勉强他,就这样呆呆地望着躺在重症室里的那个人,没有再说话。
杜西毅看不下去了,上前劝道:“小妍,你在这儿也呆了十几个小时了,现在向东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你不如回家好好地休息一会儿吧。”
严妍却没有什么反应,她就是这样隔着玻璃窗望着她都放心不下,又怎么可能离开医院回家。
见严妍听不进他的话,杜西毅继续劝道:“你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如果你不好好休息,向东还没醒过来你就会倒下了,要是他醒了你这样如何能够照顾好他?要是他醒了见你这般模样岂不是会伤心?”
杜西毅的话严妍是听进去了的,可是她仍不愿就这样离开,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有了松动,杜西毅为人细心看出了这一点,上前轻轻搂了搂她的肩膀,低沉地说道:“放心,我们几个虽然不是亲兄弟,却早就比亲兄弟还要亲了,我们会好好地照看好向东的,你回家睡一觉,休息好了再来!”说完强拉着严妍的手臂向外面走去。
严妍真的没有坚持,顺着他手臂的力道向外走去,杜西毅回头另外那两个人说道:“我先送小妍回去。”
两人同时点了点头。
严妍坐进了杜西毅的车里,因为确认了向东已经月兑离了生命危险,原来一片苍白的大脑终于有了思考的能力,对杜西毅说道:“向东的事情还是先瞒着他父母吧。”如果他的运气好,能够很快醒过来的话,把伤先养养,免得让老人家看到了受刺激。
既然向东没有了生命危险,杜西毅也是这样想的,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说道:“这段时间不如你还是住到梅林馆吧,你一个人住小公寓我们不放心。”
严妍却摇了摇头,说道:“这件事情我不想让我妈和柳妈知道,我是住小公寓,这样去医院也方便些。”
杜西毅却不放心地说道:“向东出了车祸,原因还没确定,你一个人住在小公寓里我们怎么能放心?”
严妍却很坚持,杜西毅劝了几句没有任何效果,他只好妥协了,说道:“我知道贺家大宅现在没什么事,我让贺家的宋妈来小公寓里照顾你!另外你要外出就打电话给老王!”这是他的底限,如果严妍坚持,他也要坚持把她强硬软禁起来,向东出了事,他可不能让她再出事,否则怎么能够对得起他的兄弟。
好在严妍接受了这两个条件,杜西毅把严妍送到了小公寓,又叮嘱了几句,这才离开。
刚才他送严妍离开时,博南交待让他送完人再回来,也许是有事和他商量,他也刚好有事找望北,小妍的安全他还是不放心,想着让他把上次找的那个保镖再叫来保护严妍吧。
严妍回到小公寓,看着这个到处都充满着向东痕迹的房子,她还是不太接受向东出了车祸这个事实,仅仅只是和向东分开了几天,他就出了事,差一点,差一点她就再也见不到他了,可是呆在这个满是他们爱意的房间里,睡在他们曾经紧紧相拥着的大床上,迷迷糊糊的,她竟然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