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半天多的时间,他回来了,所谈判的结果非常棒,对方看了被录下的带子连一句话都不敢说,马上同意了戴斌提出的几项要求。
除了老刘说的几点之外,戴斌还与其他果园订下互惠条件,也就是老爷爷的水果走精致路线,因此价格较高,而其他果园则是走普通管道,销售的对象不同,互不干扰,每到年底销售最好的果园出钱办联谊。
至于那些中间商,也得立下契约,绝不将一、二级品鱼目混珠,凡事予以配合。
当他们看见这几份契约时,全都笑开了嘴,除了对戴斌有着诸多感激与敬佩之外,已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然而戴斌却什么也没说,只道:“累了,先回去洗个澡。”
才走出办公室,就见荷吟远远朝他跑了过来,欲言又止地望着他。
“想说什么吗?”瞧她跑得气喘吁吁的模样,他勾起唇问。
“谢谢你替我们做了这么多事。”
“这又没什么。”对他而言当真是小菜一盘。
荷吟望了他一眼后,便将他拉向自己住处。进入屋内后便忍不住回头抱住他,“虽然这些事对你而言不算什么,但是对这里的每个人来说,都是很不可思议的。”
她亲自送上的拥抱让戴斌微微一愣,倒让他不知如何接话了。
“你……”
“听我说,做到这里就够了,仓库的骨架都好了,剩下的让其他人来就行,你回台北吧。”
她发现自己对他的爱意不减,而且与日俱增,再这么下去……就怕她会不想放他走。
听她这么说之后,戴斌气不过的一把箝住她的细腕,“荷吟,你听好,我这么做不是要你来感激我,更没要他们把我视为什么不一样的人物。但是,我不是个让人使来唤去的人,走或不走我自己决定。”
“可是你在这里,就是让人使来唤去呀。”以前他是命令人做事的领导者,可现在却得被人要求着做事,可知她看在眼底有多难过?
“你以为别人想让我做我就非做不可?”他眯起眸,“那是我自愿的,因为我喜欢这里的人,因此自愿帮忙。”
“好,不管你是不是自愿,我只求你离开,最好现在、马上就走。”就算让他恨她、怨她也无所谓,只要不影响他的未来,她可以努力承受这一切。
他不答话,只是用一对阒沉的眸子直盯着她瞧,阵阵窒人的死寂仿佛突然围拢而来,让她的心瞬间停跳了数拍。
因为荷吟几乎可以嗅到从他身上散发出了强烈的愤怒气息。
“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他逼上前一步。
她重重的点点头,从两片唇中硬是挤出这个字,“是。”
“真的不再爱我?”一股失望的情绪在心中蔓延,揉合着在胸臆中奔腾的气愤,直让他的肺部胀疼着,已分不清这是气还是痛?
“我……我从没爱过你。”她的眸微微敛下,不敢看向他那张已泛黑的脸孔。
“从没?”他逸出冷笑。
“嗯。”因为说谎说得心痛,她发现自己的手心正泛出冷汗。
戴斌闭上眼揉揉眉心,跟着逸出一丝苦笑,不懂她为何要骗他,还是……现在是真的不爱了,所以连过去曾经的爱恋与在乎都可以当作泡影?
“好,那我懂了。”他瘖痖着嗓回道:“没事的话,我走了。”
看着他就这么转身离开,荷吟吸吸鼻子,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姊……”突然她听见哲伟喊她的声音。
赶紧抹去泪痕,她转过身看看他,“怎么了?”
“你真的不喜欢戴哥哥吗?”刚刚他午睡醒来,下楼时恰巧听见荷吟与戴斌的谈话。
“你……你是不是听见什么了?小孩子不该听的就赶紧忘记。”她眉头轻拢,“书看了吗?你去——”
“早上我已经看过书了,再不久就要吃饭了,你不能不想回答就要我去看书。”哲伟嘟起嘴说。
“天!”她难过的揉揉太阳穴,“姊只是有点烦,对不起。”
“我知道,你只是不愿意坦白自己的心,你不是一直喜欢戴哥哥吗?”本想守着男人间的约定,可哲伟却无法控制地冲口而出。
“伟伟,你为什么这么说?”她非常意外。
“你以为我年纪小,什么都不知道吗?你一直守着的那个纸盒里的相片不就是戴哥哥?而且你也亲口对我说他是你的情人。”哲伟不服气地说。
“嘘,你小声点儿。”她真怕这话会被戴斌听见。
“戴哥哥已经知道了。”
“什么?”她赶紧抓住他的肩,“他怎么会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
“有一个星期了吧,是我告诉他的。”哲伟理直气壮地说完后就跑了出去,“我讨厌不诚实的姊,我要去找戴哥哥。”
“天!”乍闻这消息,她整个人垮坐在椅子上,身子隐隐发着抖。“他知道了,怎么办?我又该怎么办?”
就这样呆呆的坐了好久好久,直到天色暗下,她才惊觉这样下去不行,一定得找戴斌好好谈谈。
于是她立刻推开门,往外面冲了出去。
荷吟在阿华家没见到戴斌,在仓库的工地也不见他,问了哲伟也说没找到他,就在她茫然地四处找寻的时候,却在他开来的厢型车内看见了他!
从玻璃窗往内看,她看见他仰躺在椅子上,像是睡着了,又像是在打盹。伸出手,透过车窗沿着他的鼻梁、唇型、额头慢慢画着……却没注意到他已微微睁开了眼,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突地,他拉下车窗,“你在干嘛?”
她立刻抽回手,垂着脸说:“听说你没吃晚饭。”
“洗了澡之后,觉得精神不错,就来这里坐坐,听听音乐。”他指着前面,“看着夕阳沉落、月亮升起,原来是这种递嬗之美。”
荷吟绕到另一头,打开门坐了进去,依他所比的方向看着,“你在这里坐了很久了?”
“有一会儿了。”本来是想在这里想些事情,没想到被眼前的景色给吸引了。
“饿吗?我去准备晚餐。”
她想下车的瞬间,戴斌突然按住她的手,“你来找我,不就是有话想对我说?”
荷吟闭上双眼,重重吐了口气,“哲伟……告诉我,你已知道我藏在心里已久的秘密。”
他看了她一眼,没想到那小鬼居然违背约定说了出来!
“既然如此,你还不肯承认你爱我?”他又一次问她。
虽然不知道他究竟知道到什么样的程度,之前也忘了向哲伟问仔细些,但她已不想再隐瞒了!
因而荷吟点点头,“对,我爱过你,而且爱了很久,可是现在……”
“现在怎么?”戴斌眯眼问道:“不爱了?”
听他这么说,她的心像是被刀划过,正沥沥淌着血,“对,早不爱了。”
“呵……”他轻哼一声,浓密的眉峰狠狠蹙起,“看我做了什么好事?居然将一个爱我的女人伤成这样?”
“别这样,我求你别这样。”听着他激狂的笑声,她的心窝狠狠泛疼着,于是上前紧拉住他的手。
他立刻按住她的,浓黑的眼神盯着她,“对不起,是我一直以来不懂情爱,辜负了你,但是你既然爱过我,难道就不能延续下去?”
她捂着耳朵,直摇着脑袋,“不,别说对不起,该说对不起的是我,让你浪费这么多时间和精神。”
“听你这么说,还是要赶我走了?”用力拉下她的手,他逼视着她的眼,“这就是你的意思?”
荷吟被他火热的眼眸给包围,呼吸浅促的点点头,“对……”
闭上眼,他泄气的一叹,“我会走,绝对会走,但是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再给我一个吻。”语罢,他已俯,深深的吻住了她,这个吻一开始只是轻轻拂过,温暖的两片唇非常柔软的碾揉着她,让她顿觉自己好似飘浮在云端上。
可慢慢地,它转为强悍,不仅勾摄了她的灵魂,也勾摄了她的心。
荷吟明白,他这次一走,将永远走出她的生命,从今尔后她一样得和纸盒为伴,得靠看着他的相片过日子。
虽然嘴上要他走,可她心底不舍,因而潜意识伸出手将他拉向自己,企图再多保留这个吻。
她的主动让戴斌的呼吸急促了,他低沉的怒吼,“你是在考验我吗?你这么做足以逼疯我。”
随即他按下椅背,用强而有力的身躯缚住她,修长的腿压制她的两条玉腿,紧紧地捆着。
荷吟并不因为他凌厉的目光而畏缩,只因今日一别将成永远。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好像很期待似的。”他故意说出冷沁的话语,“不是不爱吗?这又代表什么?”
“我记得你曾说过,爱与性不同,我们在床上的确很配合的。”荷吟被他那炯利的眼神一逼,不知不觉中竟说出这样的话语。
可当他的目光突转火烫时,她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因而小心翼翼地抬高他的手臂,想悄悄挣月兑他的桎梏。
可下一秒,荷吟才发现自己错了,他的眸光迷蒙地盯着她被淡淡的月色包围的细腻雪肌,已迷乱了他那颗复杂的心。
“既然你这么渴望,那我就满足你。”他的大拇指勾魂地摩擦着她饱满的下唇,
“明天我就走,你整理好再出来吧。”
迅速将自己穿戴好后,他立刻冲出车外。顿住脚步,他用力抹了抹脸,企图抹去还在他体内翻腾的欲火,接着又举步往前继续走去。
望着他离开的身影,荷吟急急掩住冲出口的呜咽,低回星眸、心碎若狂。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如今她能说的就只有这么一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