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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有心情吃喝!”月氏见她悠闲不已的模样,顿时有些火大,自听到外头打了起来,她这会儿已经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苏丽言倒好,瞧着容光焕发的模样,自己来时她还在睡不说,如今竟然有心思沐浴吃饭!月氏气不打一处来,她一向在苏家当家作主惯了,这会儿情急之下也忘了自己并非是在苏家,伸出手指,指着苏丽言就开始瞪着眼喝斥了起来。
“孙女儿不是铁打的身子,如何能不吃?”苏丽言冷笑了一声,也懒得再与月氏装模作样,自个儿斯条慢理的将碗中的粥喝完,这才接过连瑶递来的帕子动作优雅的抹嘴,华氏满眼忧色的坐到女儿身边,拿帕子替她细细擦着小手,一边坚定道:“言姐儿放心,母亲定不会让那些贼人伤你一根头发!”
月氏一听华氏这话,登时将苏丽言对她无礼以及无视的怒意发泄到了华氏身上,冷笑了两声,尖酸道:“你还当你是哪个庙里的菩萨,敢说这样的大话?如今自个儿都难保了,还能保得住谁!”华氏听她这样说,深怕苏丽言被她吓着,登时脸色铁青,生平头一回对月氏怒目相向,提高了些声音喝斥道:“母亲,言姐儿可是您孙女儿,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母亲一把年纪了,当年也是颇有见识之人,难道还能不知?”
她这样的话说来在被顶撞的月氏耳中,顿时觉得刺耳无比。这个儿媳一向温顺惯了,没料到她还有敢反驳自己之时,月氏恼羞成怒,又恨得牙痒痒,总觉得华氏像是在讥讽自己当年曾做过下人一般,此时羞怒之下,连将华氏生撕的心都有了,一听她这样说,大声喝道:“你敢这样对我说话!”
华氏也懒得理她,转头看着女儿,见她脸色略微有些苍白,更添了几分瓤弱的美态,生成这副模样,当初只觉得她与国色无双的姑爷乃是绝配,谁料到那元正林狼心狗肺,不要脸竟然敢提出要将儿媳改嫁给别人的无耻事情来?这般美貌,如今看来倒像是祸了!华氏眼中闪过痛惜与怜意,最后又化为坚定,握紧了苏丽言的手,声音有些干硬:“言姐儿,你听母亲说,这些人乃是无耻贼人,咱们女人家,不可因贪生怕死,而委身于这样的人,毁了名节,若是到万一情况危及之时,你将用簪子自尽,以保清白,纵然是往后姑爷回来,咱们苏家的女儿,也对得住他!”华氏说这句话之时,身子颤抖,咬紧了牙关,显然心中悲痛之极,但仍强忍着,将这句话艰难的说了出来。
苏丽言点了点头,虽说她有空间,危难之时只要躲进去就是,万万不会发生像华氏担忧的那般被人糟蹋的惨况,不过此时屋中人口驳杂,她却不好将这话与华氏细说分明,更何况她骨子中了带有一丝骄傲,幸亏今日她福大,有空间守护,若是她没有空间,乱世真来了,她也不会因为苟且偷生而愿意受人糟践!苏丽言骨子中自有高傲在,华氏这样一说,她根本就没犹豫过,看得一旁的月氏心中火大,反正人都已经得罪,在她看来,苏丽言今日总归是跑不掉了,纵然是得罪她又如何?她还当老头子一辈子做生意厉害,眼光也如此独到,说什么元凤卿非池中物,如今连老婆孩子都护不住,还谈什么其它?她将人得罪了,索性也不怕苏丽言恨她:“言姐儿是好的,你既不怕死,又与那大王周旋一下又何妨?能活着,总比死了好罢?元家这样多人,你可忍心看因为你而都失了性命?动不动就死呀,死的,当真是妇人之见!”
此时不待苏丽言说话,连华氏也听得目眦欲裂,霍然起身,如一头护崽的母鸡般,恶狠狠瞪着月氏:“事关女人清白,在母亲眼中,可是觉得我言姐儿该受那等贼人糟蹋?用言姐儿来换这生命,不知母亲纵然是活着,可否觉得无尊严,无脸面,或是心虚?”华氏步步紧逼,月氏从未看过儿媳这般凶狠的样子,竟然被她气势所慑,吓了一跳,脚步下意识的就往后腿,待醒悟过来,不由惊怒异常,恼羞成怒尖叫道:“贱人,你敢这样对我说话!”说着,月氏手掌微动,上前一步就想打华氏耳光。
“说得好!”一个苍老的声音传了进来。月氏与华氏俱都身子一震,苏丽言抬眼望去,却见苏秉诚大步流星朝屋里走了进来,面目阴沉,盯着月氏没有开口。月氏在他的目光之下,只觉得身子都有些颤抖了起来,她心下发凉,与苏秉诚做了大半辈子夫妻,双方对彼此的性情都十分了解,苏秉诚此人最重义气与承诺,骨子里甚至带着一丝她有些瞧不上的迂腐书生之气,刚刚她所说的话,恐怕在他心中降了不少印象,华氏那样假清高的模样,才被他看得进眼中!月氏一想到这儿,身子不由发软,苏秉诚一旦敬一个人,纵然是将死,他也会咬牙牢记住那人的点滴恩惠,可他若是恨一个人之时,同样亦能记恨上一辈子。
此时自己说的话被他听在耳中,恐怕夫妻二人从此得生龌龊。月氏只觉得眼前有些发黑,又有些不甘,她说这些话,为的也是苏家人性命,为何他们明明知道眼前困难,偏偏还要去讲那什么迂腐没用的东西,名声拿来有何用?能比得过眼前这些人的生死么?用一人性命换来这么多人活命,她觉得极为划算,为何人人责备的,反倒是她?
“祖父!”苏丽言见苏秉诚进来,眼里闪过诧异之色,但他刚刚夸奖华氏之话,而没有站在月氏一边,要劝自己以‘大局为重’,不可否认的,苏秉诚的态度令苏丽言心下生出些微奇妙之极的好感来,面色也变得软和了许多。苏秉诚看着这个大孙女儿,点了点头,温和道:“事急从权,祖父未等人回报就进来,言姐儿不会生气吧?”苏秉诚虽说踏进孙女儿的房间贸然了些,但他刚刚在外头原想等人回报之时,偏偏外头的人都站到了屋里,又听月氏在里头尖酸刻薄的话,顿时气得气血直往头上涌,当下没能忍得住,气愤之下冲撞进来,才发现自己行为有些莽撞了,不过月氏在屋里辈份最大,若是任由她胡言乱语的,到时苏丽言要是被她说得当真做出如此失了气节的事,不止是他对不起已往生的元老相公,更是对不住姑爷元凤卿,就连他自个儿,也是没面目靠孙女儿卖身求荣的活着!
“自然是不会,祖父也是一时情急!”苏丽言微微笑了笑,冲苏秉诚福了一礼,她话里的意思,顿时令月氏脸色涨得通红,却是在苏秉诚冷淡陌生的目光下不敢开口,心里气得直咬牙,面上却不得不挤出一丝笑意来:“夫君。”
“你年纪大了,难免糊涂,这样的大事,本不该妇人来管,如今姑爷不在府中,言姐儿没法子得挂上心,咱们不过是在元家做客,哪来的资格指手划脚,我早已叮嘱过,你为何也凑进来了?”苏秉诚语气虽然温和,但月氏与他相伴一辈子,风里雨里都滚过,不论是当初贫贱之时,还是如今富裕之后,他从未对自己摆过半分脸色,亦未有隐藏心事之时,总是有什么事都与她商量与她说,如今他却做出这副神色来。月氏顿时慌了,她深知自己丈夫脾气,若他肯大声喝骂时,表明他心中只是不满,对事不对人,骂过这事之后从此既往不咎。
可他若是这样和风细雨的,则是证明他心中已然气极,对人不对事,这事儿他表面不提,但心中不知该有多恨了。月氏脸色有些发白,身子摇晃了两下,她身边侍候的嬷嬷顿时将她扶住,苏秉诚脸色温和站在一旁,那眼神冷淡得让她心寒!
月氏脸色更是难看,若是以往,她但凡有个头疼脑热的,苏秉诚总是要问上几回,如今看她要摔倒,却是连扶也不来扶,她心下有些难受,嘴里就带了出来:“老爷,我只是与言姐儿说些话而已,我是她祖母,又有什么说不得的了?”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如今是元家的人,并非再只是我苏家的女儿,你又有什么资格说得了?”苏秉诚见她此时还不肯服气,心下不由更是烦闷,这些日子以来月氏撺掇了不少事情,他已经提点过多回,她却总是不肯收敛几分,总是要将苏元两家的情份给消薄了才好。如今世道这样的乱,元凤卿出去召兵马回来,若是换了旁人,肯定不信苏丽言这句话,但苏秉诚却信!
他做了一辈子商人,一双眼睛纵然不敢称为金晴火眼,但看一个人却是看得清楚,元凤卿非普通人,乱世之中还能弄来西瓜的人,又怎么可能害怕丢下这一大家子逃走了?也就只有月氏这样没什么见识的妇道人家,总是听风就信雨,如今竟然干出这样的事儿来,纵然不看在元家份儿上,她也该瞧苏丽言是苏家出嫁闺女的份儿上,不这么糊涂才是!
月氏一听到这话,嗫嗫说不出话来。虽说道理是这样说,可又不是当真将闺女嫁出去就当没这个人了,华氏还不时常往这边跑着,一有些啥好东西,总不忘她这个女儿,当初有好处时,怎么不提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了?月氏心中不服,不过在场的人却没人理睬她,苏秉诚脸色有些严肃:“言姐儿,姑爷说什么时候回来没有?如今外头已经打了起来,纵然护卫勇猛,能抵得过一时,不过那贼子人多势众,若是到时吃了大亏,我们苏家还有一些忠心的小厮,到时护送你先离开!”
一听这话,月氏险些尖叫了起来,不过苏秉诚警告似的瞪了她一眼,她不敢开口,但却瞪着华氏,一直示意她出言反对。这事儿关系自己女儿的性命,华氏恨她自私,哪里可能去开这个口,不止是伤女儿的心,还讨了公公嫌,自己也过不去,简直是一举三不得,因此见月氏瞪自己,不由低下头来,作势拿袖子擦了擦眼睛,却是避过了月氏的暗示,直将月氏气得一个踉跄,心里恨得直咬牙,直骂她性情窝囊没用。
苏丽言听苏秉诚这话,心中不由微暖,但她下定了决心,是不会往外逃,如今世道乱,若是元家一垮,恐怕墙倒众人推,到时麻烦更大!更何况自己此时还怀着身孕,这样热的天到处奔走,恐怕纵然不病也要月兑层皮,中暑是肯定的,到时遇着了什么危险,众目睽睽之下,倒还不好躲避,因此她摇了摇头:“祖父放心,夫君说过回来就是这几日的事情,夫君从来言出必果,最多不出三五日,他会回来的!”
不知道她是哪儿来的自信,但苏秉诚心下却是有些怀疑。如今世道如此之乱,元凤卿若是当真带着大队人马,一路总得吃吃喝喝,到时若是带的粮食多了,引得人眼馋,恐怕一路都是麻烦,回来更得要耽搁上几日,不过这些事情如此简单,他不相信苏丽言考虑不到,既然考虑到了,她还如此说,苏秉诚心下不由怀疑是否她收到了元凤卿令人设法带回来的口信儿,犹豫了一下,仍是点点头,算是赞同了苏丽言说的话。
外头的情形苏丽言是看不到了,但就柳斋所说,对方来人恐怕不小。苏丽言打发了身边的元喜与孙嬷嬷等人去送苏秉诚夫妇回头歇着,两人毕竟年纪大了,因事态紧急赶过来不觉得如何,这会儿见她送客才发觉不大好,也不敢逞强,任由这二人将他们送了出去。华氏有些担忧苏丽言,见她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越发显得那双眼晶莹如墨玉,小脸盈白,楚楚动人,她想到元正林所说那贼子要娶自己女儿为妻的话,顿时恨得牙痒痒的,还没开口,苏丽言已经知道她要说什么,她这会儿要将人打发走了,好做自己的事情,因此摇摇头,趁着华氏开口之前打断了她的话,轻声道:“母亲,祖父他老人家脸色有些不对,您不如去瞧瞧吧,免得到时祖母又找您麻烦!”
这话说得也是,华氏还有些犹豫,见苏丽言一脸疲累的样子,到嘴边的话也就拐了个弯:“也行,你先歇歇,万事还有母亲在,纵然天塌下来,还有外头的护院顶着,你放心,母亲纵然这条命不要,也必定护你周全,若是……”她话里的意思苏丽言清楚得很,因此见她没有说出口,知道她是嫌这样说晦气,也点了点头,华氏这才忧心忡忡的由连瑶送着出去了。
屋里顿时只剩了几个小丫头,苏丽言脸色淡了下来,对着几个已经明显有些慌了神的小丫头道:“我有些乏了,想静一静,你们在外头候着去吧!”几个小丫头也并未多想,只当她是打发了人想静一下,因此都答应了一声,福了一礼,还未退出去,苏丽言又想到了些什么,连忙道:“先不忙,让人提上两桶凉开水过来,我这儿还有些醒神的茶,泡了给外头的护院们送出去,这天气热,他们喝口水纵然是对付起那些流民来,精神也该好些!”这是大好的事情,众人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几个小丫头连忙答应了,竟然转过身就往外跑,没多大会儿功夫,就几个人抬了两大木桶水出来,原本她们要亲手泡茶的,苏丽言却摇头拒绝了,将这几人遣了出去,待屋里人一走,她立即闪身进了空间里头。
这两桶水约模七八分满的样子,苏丽言干脆有些吃力的提了一个水桶进小间里,倒了一半出去,两桶水匀过之后,约模只有原先的一半而已,她分别引了些空间溪水到桶里装得刚刚七八分满的模样,想了想,又怕溪水效果来得没有紫色玉髓明显,这东西虽好,但如今正值关键时刻,若是这些人倒下来,元家全部人都得跟着倒霉,她狠了狠心,又弄了一滴紫色玉髓在指间,混了一捧溪水摇匀了,一边桶里洒了一半。
刚做完这些,苏丽言满头大汗,外头连瑶等人还未回来,她又召来小丫头,指着那两桶带着淡紫色的水道:“我已经去过茶渣,如今这水十分珍贵,你们小心提着,不可洒了半滴出去!”小丫头连忙答应了一声,有人出去唤了几个婆子进来,吃力的抬了水出去了。
待半刻钟之后,连瑶等人回来了,苏丽言这才带了人,要去外院瞧瞧。她如今肚子渐渐显了怀,连瑶怕出个什么意外,心里踌躇着有些不肯,但苏丽言却想瞧着那水的效果,更何况自己做为元家女主人,元凤卿不在,她总得要出一回面才是,否则纵然这些护卫忠心,可难免也有心下觉得不岔者,苏丽言让连瑶等人收拾了蒲扇与伞,这才急急忙忙往外院赶。
外头这会儿虽然乱了起来,但之前苏丽言治家严明,这个功夫了,竟然还没有大乱,各房的人仍是井井有条的,守门的婆子也还在,并没有慌乱四处跑,苏丽言心下满意,一路走来竟然都带了笑脸.(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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