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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丽言有些想笑,又觉得笑不出来,元凤卿之前虽然说得好,不过这会儿不碰了人,就怕他头领位置不稳,可若是稳了之后呢?她心里也乱得厉害,不想再说这个问题,挥了挥手:“先去吧,人来了总要住下的,哪里管得了这么多。”
她还从没说过这样无精打彩的话,纵然是最危险的时候,苏丽言都是冷静沉着的,这会儿听着她倒像是极为丧气一般。连瑶听着只觉得眼泪在眼眶里头打转,抿了抿嘴唇,却不好说元凤卿坏话,见她这模样,也不忍再说令她伤心,半晌之后才委屈的应了。
“我都还没哭,你还委屈上了。”苏丽言轻翻了个白眼,嘴里嗔道。连瑶抹了抹眼睛,知道她并没有责怪的意思,也不害怕,只是哽咽:“奴婢不是替您着急吗。”
只是这做主的事还是得外头的男人来,连瑶纵然心里替苏丽言报不平,不过她能做的最多也就是掉几滴眼泪而已,厢房还是得收拾。这事儿传得倒是快,晚间时候还未用膳,屋里下人都知道了,原本回去歇着的孙嬷嬷这会儿也坐不住了,跑过来对着苏丽言伤伤心心的哭了一场,嘴里也不好多说什么,妇人怀孕男子纳妾是天经地义的事情,都吃过这样的苦,当初华氏怀孕几回月氏塞了几回女人过来都没法子,更别提远比苏青河强势得多的元凤卿了!
华氏暂时还没过来,应该是今日一天刺激太大了,这会儿还没回过神来,月氏听到这消息之时,暗自爽快,与身边的人笑:“我治不了她,总有人见不得她快活!”她身边的人这会儿早就害怕了,见她还这样幸灾乐祸,根本不像是一个做祖母的,反倒这祖孙二人之间像是有深仇大恨一般,眼里闪过一丝轻视,但仍没敢说什么,只沉默着。
各房之中暗潮涌动,苏丽言也知道躲过了今日恐怕明日少不得要多招待一些客人了。她也只得强打起了精神,先是趁着没人的时候去了空间将那些存进去的值钱东西又取了出来,想到今日下午时肚子不舒适的感觉,今日又被元凤卿折腾了一通,还是摘了些灵芝等物吃了,又在空间里歇了一阵,觉得好受了些,这才出来。
晚间时候元凤卿没回来,令人传话回来说是与柳斋有事情商议。苏丽言也不勉强,只是令人送了些吃食过去,自个儿却是躺在床上半宿没能睡得着,只翻来复去的,想着这些年的事情,快至天明时眼睛才堪堪闭上。也不知那些后头的人要何时才来,苏丽言不愿意被人瞧了笑话,半夜起来时喝了水,外头的丫头又进来添了些热水,她从昏暗的黄铜镜中看到自己脸上的青影,不由苦笑,不论如何,元凤卿总算是进了她的心,纵然是瞒得过别人,也瞒不过自己,否则也不会因为他一句话,而到这会儿成了这副模样。她想了想,不论掩耳盗铃也好,还是只蒙蔽别人也罢,她至少外表要让人瞧不出异样来,因此钻进空间中睡足了四个时辰,又出来在床上歪了一会儿,早晨起来时,便是容光焕发,美艳逼人的模样了。
“夫人今日气色倒好。”元喜打了热水进来侍候她起身,见她没有丝毫自哀自怜的模样,忍不住抿嘴笑,心下就放心了些。
苏丽言目光在妆枢里翻捡了几下,找了一回粉色的绢花出来,递给她:“就这朵吧。难不成还要哭泣自怜?”给谁看哪。
元喜手就顿了顿,说不出话来。
那元凤卿嘴里所说的后面部队,直到三天之后才到达。足足有一两万人,山上肯定是住不下的,众人也就在山下扎了营下来,顿时元家军的名声远扬。而此时苏丽言却顾不得这些,粮草等物元大郎是已经一并带回来的,用不着她操心,元家只管出水练兵而已。最令她头疼的,却是这群女眷之中的两个人。一个是元大郎口中所说的浔阳王府送的女人,竟然并非是浔阳王府的女儿,而是一个偏支的庶女,不过这位虽是庶出,但气焰却不小,一来元家的当天只推说赶路身子不适,也没过来请安,自个儿就安置了,只气得连瑶等人说不出话来。
而另一个则是一个带着女儿的寡妇,原是赵氏,她夫君据说是在路途中为救元大郎而死,因此众人对这赵氏也颇有几分礼让,她当天就过来与苏丽言见了安。这个赵氏瞧着年纪约模二十来岁,此时妇人大多早婚,因此她年轻,不过女儿却有十岁了,是个长相可爱的女孩儿,嘴甜又会说,见到苏丽言头一回时嘴里连叠声的唤着姨母,屋里侍候的人对这姑娘印象都极好,又怜惜她年纪小小失了父亲,因此看这母女二人时表情都极为和善。
“……姨母人长得好,有头上的绢花儿衬着,更是如同天上的仙女儿一般。”一个约模十来岁的姑娘似是极为濡慕的样子,仰着头看苏丽言。苏丽言见她说这话,嘴角微微弯了弯,见一旁坐着的赵氏,眼里极快闪过一道亮光,懒洋洋冲连瑶道:“既然柳姑娘这么了,从我匣子里头,挑两朵绢花儿给她戴。”
连瑶脆声声答应了一声,那姑娘脸上极快的露出一丝喜色,虽极力压抑,但仍是被瞧了出来,她胸脯儿不住起伏,推辞道:“都说让姨母只唤茵儿名字便罢,更何况姨母的东西,茵儿又怎么敢要?”她说完,一边将目光望向了一旁的赵氏。赵氏就点了点头,温婉的笑:“妹妹也别太惯着她。”
苏丽言也不搭理,只是微微的笑,态度温和却又坚定,连瑶答应了一声,没多久捧了个妆枢过来,里头除了一些平日戴的首饰外,还有七八朵绢花。她自元凤卿回来之后,也不戴步摇了,这绢花倒是常戴,柳茵往里头瞧了瞧,呼吸一滞,眼睛都险些被晃花了,依依不舍的将目光从那些宝石金银首饰上挪开,挑了几朵姑娘家适合戴的粉蓝色绢花出来,捏在手里,朝苏丽言笑道:“茵儿已经挑好了。”苏丽言点点头,连瑶将匣子递给元喜,一边道:“奴婢替茵儿姑娘簪上吧。”这柳茵年纪小小的,该是可以打扮的年纪,头上却素得厉害,连她们这样的下人也比不过,实在让叫人心怜同情。
“谢谢连瑶姐姐了。”这小姑娘仰头冲连瑶笑了笑,接着乖巧的让她将绢花簪到了自己头上。这赵氏长相倒是秀丽,不如一般农妇粗鄙,反倒身上温顺的气质十分显眼,她平日也不多话,却是时常带着女儿过来给苏丽言请安,相较之下,更是显得那浔阳王府出来的没有规矩,来到元家三五日了,还未出现过一回,两相对比之下,众人对这赵氏印象更好。
赵氏时常带了女儿过来一坐就是半日,这会儿已是傍晚时分,连瑶等人正犹豫着要不要准备晚膳,外头元凤卿却是进来了,看到屋里热闹的情景,又看老婆脸上带着的笑意,嘴角边不自觉的弯了弯。
“夫君回来了。”苏丽言如今起身不如之前方便,原想侍候着元大郎换衣裳,他却是摆了摆手:“你先坐着,不用管我。”他说完,冲苏丽言点了点头,转身朝内屋去了。柳茵见他一进来,大气不敢出,等他一走,就吐了吐舌头:“元叔叔好厉害,茵儿都不敢过去向他请安呢,不如姨母帮茵儿说说,给茵儿一个向叔叔请安道谢的机会好不好?”
苏丽言似笑非笑,看了一旁面色绯红的赵氏一眼,旁人看来只觉得她生性腼腆,并不会多想,这会儿听到女儿说话,更是脖子都粉红了,却不开口反驳,眼里带着一抹希冀之色,显然也是同样的意思。苏丽言面色淡然,只是微笑:“要道谢,也该是我与你们道谢才是,又何必说这样的客气话。”
“应该的,应该的。”柳茵年纪小,到底沉不住气,听她这样一说,脸色涨得粉红:“元叔叔一路照顾母亲与茵儿,该是与他道歉的!”他说完,像是讲错了话一般,吐了吐舌头,眼里露出慌乱之色,朝苏丽言撒娇:“姨母该不会生茵儿的气吧?元叔叔只是对茵儿照顾有加而已……”她像是越解释越乱一般,这会儿就连元喜等人也听得眉头紧皱,孙嬷嬷开口打断她的话:“柳姑娘还请慎言,姑娘再及两年都可以说亲了,柳夫人又是孀居的,若是传出闲话来,恐怕对你们母女不利。”
“都怪妾身教女无方,让夫人见笑了。”赵氏脸红得像是能滴出血来一般,元凤卿换了衣裳出来之时,就见她跪在地上,头发挽在头顶上,跪着露出半戴雪白的脖胫,以及尖细的下巴,眉头皱了皱。苏丽言忍不住拿了帕子掩着嘴笑,眼里闪过讥讽之色,见到元凤卿出来,看他颇有些不耐烦的样子,开口道:“柳壮士救过夫君一命,柳夫人何须如此大礼,只是夫君如今回来了,不知柳夫人是否要留下来用膳呢?”
赵氏眼中闪过一道阴郁之色,不过听苏丽言话中的冷意,却不好再说要留下来的话。她最近已经连着好几日在苏丽言房中用饭了,再留下来,只会让人以为她不自觉又讨嫌,一想到这儿,她不由咬了咬下唇,温顺试探道:“妾身今儿身子有些不适,也不打扰您和郎君。”
苏丽言点了点头,也不挽留:“既然如此,柳夫人就下去歇着吧,我过会儿让大夫过去给你把把脉就是。”赵氏眼中闪过不甘,但也温顺应了,带着还有些依依不舍的女儿,就退了下去。
连瑶等人眼中露出诧异之色,孙嬷嬷也若有所思的模样,不过见元凤卿在,众人也按捺下心中的疑惑,都退到了屋外去,将空间留给这夫妻二人。
“夫君如今当真是要享齐人之福了,妾身身子重,又侍候不得您,不如……”苏丽言心下有些烦闷,一开口语气虽然温婉,但难掩冰冷。元凤卿坐过来将她身子抱起来搁在自已腿上,打断她的话:“别想这样多,我如今连陪着你的时间都没有,又哪有闲心去寻花问柳的。”他说完,手就凑到她肚子上抚了抚。
“这赵氏一天到晚的过来,妾身觉得她是不是想要让夫君报恩的?”苏丽言提到这对母女之时,语气有些烦闷。这柳茵瞧起来极为乖巧,不过她当初在元家时可是吃过元淇敏的亏,对这样的小女孩也并不是全然不信任了,心里还是抱着警觉,这对母女缠人得厉害,她原本就不是多么喜欢小孩子的人,一天到晚陪着这两人闲嗑,连华氏过来之时也不走开,烦死人了!
听出她语气里的不耐烦,元凤卿不由笑:“我以为有她们陪着,你好过一些。”他最近带了个女人回来,不管碰没碰过,他也怕苏丽言心里胡思乱想,这才对赵氏母女的行为没有表发意见,如今看来她竟然是有些烦燥了。他拨了拨老婆头发,抓了她纤细的手指在掌心把玩,一边漫不经心道:“不过是两个玩意儿,不喜欢,打发就是了。以下救上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说什么报恩不报恩的,不过是妄想而已。”
苏丽言听他这样说,愣了一下,抬头盯着元凤卿看。见他虽然在笑着,但一双眼睛却是冰冷,刚刚那样一句话说得让她心尖儿都麻了一下,她原以为元凤卿因救命之恩该是会对赵氏母女二人另眼相看的,谁料他竟会觉得有人救他乃是天经地义的,这实在是与苏秉诚的做法完全不同,但不可否认的,她听他这样说,心里却爽快了起来,赵氏母女醉翁之意不在酒,那意图明显得她想装作看不见也不行,她还怕因为救命之恩的关系,自己对这母女要多加容忍了,谁料元凤卿这样说,是否代表就算她对赵氏母女做了什么刻薄的事,他也觉得无所谓了?
“夫君这样说,真是让妾身意外。”她笑靥如花,倒向元凤卿怀里:“妾身这样小心眼儿,是否太过不知感恩图报了些?”
元凤卿见她撒娇,心情极好,哈哈大笑将她搂进怀中,狠狠亲了一口她的嘴唇:“就该这样!什么感恩图报,若是我有难这些人不知拼命相救,要他们来何用?”意思已经极其明显了。苏丽言心情顿时大好,连带着晚膳也多用了半碗。
第二日一大早起来,孙嬷嬷就有些忍耐不住,趁着元喜给苏丽言梳头发的功夫,在她耳边道:“夫人,奴婢瞧着那柳夫人不像是个安份的,您不如远着她一些罢。”
这话一说出口,元喜等人都有些吃惊。连瑶还捧着妆枢子站在一旁,听到这话,表情若有所思:“奴婢也觉得这柳夫人有古怪,照理说她男人救了郎君一命,纵然您对她软和一些,可到底郎君是外男,昨日奴婢觉得她留在这儿有些不太妥当,就怕有人说闲话。只是可惜了柳茵姑娘,年纪轻轻的没了父亲,柳夫人又是个这样软弱的。”
“你还当她真没心眼儿呢!”苏丽言翻了个白眼儿,她肌肤柔女敕似上好的羊脂玉,比那雪还要白上三分,似透明一般,双颊带着红晕,一瞧就气色极好,纵然是怀着身孕,可是却又给人感觉美得清纯。她这会儿伸手在妆枢里捡了捡,想了想,还是拿了支步摇出来,脸色微红:“就簪这支。”她前几日时只爱绢花的,今日又偏想簪了步摇,众人也没有多想,只当她前几日换了爱好而已。
元喜应了,又想到她刚刚说的话,有些不解:“夫人的意思是什么?奴婢瞧着那柳夫人不像是个心思复杂的,人瞧着倒挺本份的。”
“人不可貌相!她丈夫救郎君是功劳一件,往后不过论功行赏就是。纵然是之前情况危急,你与连瑶想要替我,那忠心可是想着得什么好处?”苏丽言微微笑了笑,元喜二人连忙就摇头,连瑶更是端着东西跪了下来,有些委屈:“夫人对奴婢好,更何况奴婢救主子,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又何谈什么报答与好处?”
“那不就是了。”苏丽言唤了她们起身,自个儿拿了口脂子在唇上抹了抹,刹时原本就美丽的面容更是娇艳非凡,她拿了帕子对着镜子压了压头发,一双漂亮似秋水般的大眼里蕴含着清冷之色:“她夫君救郎君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本不该主动索要报答,我瞧着,她们是想让郎君报恩以身相许呢!”这话说得,令连瑶等人有些糊涂了,苏丽言看她不解的样子,嘴角边露出一丝冷笑来:“你瞧那柳姑娘,口口声声唤着姨母,真算起来,我也比她大不过几岁,赵氏一口一个妹妹的,不知道的,还当她是郎君妻妾。更何况她并不是我正经亲戚,主仆之分都自个儿乱了,还谈什么本份?”(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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