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天不等他手碰过来,左手仍抵着门,右手中的扇子已经拿起,一格一挡再一推,轻轻巧巧的力道就将亮子粗壮的身子送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恋竹撇过眼去不忍看,傻大个一个,自己往洛天手里撞,不是找死吗,不知道骨头散了没?
谁知这样一转,却正对上白掌柜阴寒的脸,眼中俱是冷意:“这位小姐如此,今儿个是故意来找事的不成?”虽仍坐着不动,手中的酒杯已是“砰”地砸在了桌上,看出来对恋竹几人不满到了极点,不顾身边的客人还在就动了怒气。
恋竹盯着他看了两眼,白白胖胖很是富态的脸突然面无表情,要多别扭有多别扭,这就忍不住怒气了?脾气还不小嘛,看来醉仙居大掌柜的身份还不低。
嘿嘿笑了笑,甩甩手踏进门去,灵儿在旁见了,抢先一步拉过一张椅子,拿出帕子擦了擦,恋竹就悠哉地坐了下来,好整以暇地看着王掌柜:“王掌柜这话让人不解?莫非这醉仙居上门吃饭的都叫找事?”
王掌柜闻言眼睛眯了眯,冷笑一声:“吃饭自是可以,只是方才小二说过,今儿个王某要招待贵客,楼上包厢不便,已经请了各位去楼下坐,小姐却是不给面子啊。”
“不对不对,这怎么是不给面子?实在是王掌柜的道理说不通,王掌柜若要宴客,自然客人身份尊贵不是我等可比,只是,纵然王掌柜与德福楼掌柜同行不忌,私交甚笃,却也只是占了这一个包厢,不必整个二楼全部不让人用饭吧。”恋竹纯属胡搅蛮缠,而且毫不掩饰自己偷听到了这客人的身份,同行,私交,多值得琢磨的词啊。
身后灵儿一听,扑哧笑了出来,她家小姐太坏了,分明是故意说人家私下作不入流的勾当,还说得这么无辜。
“你……”王掌柜霍地站了起来,他敢今日不做生意如此不避讳专门跟刘掌柜商谈,就不怕伙计知道,反正都是他提携上来的,大不了到时都带走就是了,那个王妃至今连面都不露,他这酒楼如今就是个三不管地带,他自然不必顾忌。可让个外人指出来,他还是面上不好看,哪里来的多管闲事的人,却也一时气得不知如何反驳。
旁边坐的那姓刘掌柜,原本不发一语看着两人,大有坐山观虎斗的意思,可见只是他主子有意招揽王掌柜,他倒未必多愿意,无意间视线往门口几人扫去,却是突然脸上一惊,再也坐不住,赶忙起身躬身走了过去:“小的见过二公子。”
话是对着跟在恋竹等人身后的岳为松说的,他原本就是跟在最后,恋竹若不坐进包厢,众人都往前进了几位,也看不到他所在。
岳为松神色冷淡,那种有些无措的表情也就刚才在面对恋竹的时候昙花一现,见刘掌柜突然过来见礼,负手而立,淡淡扫了一眼:“你是哪位?”
“小的刘福诚在小侯爷,不是,是大公子手下做事,是德福楼的掌柜。”刘掌柜陪着小心说着。
恋竹旁边一听就明白了,京城还真是小啊,随随便便碰到的人都有点关系,大约是私底下刘掌柜称那大公子小侯爷惯了,如今见了二公子一时忘了便月兑口而出,这样看来,那大公子是便是这岳公子的哥哥了,兄弟二人应是长得相像,不然,顾妈妈之前怎么说他是大公子?还有,兄弟不睦吧?不然怎么听到说是哥哥的手下岳为松一点表情都没有,啧啧,大宅门里的关系还真是复杂啊。
进入状况很快,两人刚说了两句,恋竹就自动把自己变成观众了,看得津津有味,一边在心里猜测,别说,还真让她猜个差不离。
“嗯。”岳为松勉强哼了一声,就再不看刘掌柜,将视线转向了坐在里面的恋竹。
哎?还以为主角换了,哪想到又成背景了,这岳为松也太不配合了,再懒得管也不用这么明显吧,连应付一下都不愿意。
恋竹一看没热闹瞧了,也把视线收了回来,看向已不如刚才那般镇定的王掌柜。
这会儿他脸上怒意消了一些,多了些不解,心里稍有些忐忑,虽然知道侯府的生意大多是大公子在管,可二公子与大公子不睦也是人人皆知的,大公子私下里挖他去做事,二公子这时却带着朋友找上门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恋竹怎么能看不懂他脸上的纠结,是觉得跟侯府二公子搭上关系,所以不敢轻视了?可惜,真是让他失望了,她跟侯府还真是没有什么关系,二公子也是硬赖上来的。
也是好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多有意思啊,恋竹笑眯眯看着他,准备看他如何给自己找台阶,刚才不是很强硬吗,就看他要怎么自圆其说。
不过她还是低估了王掌柜脸皮厚的程度,就见他脸上疑惑一闪,紧接着换上笑容,白胖的脸笑得弥勒佛一样可亲:“王某不知小姐竟是岳二公子的朋友,刚才多有得罪,还请小姐不要见怪,说起来都是一家人,王某和岳府大公子也有数面之缘,今日也是因大公子的机缘才请来刘掌柜,都怪王某有眼不识泰山,这才冲撞了小姐。”
呦,祖籍四川吧,变脸绝技运用得炉火纯青,她都要怀疑刚才看到那个面若寒霜的脸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了
攀关系?嘿嘿,就是不知道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会不会后悔此刻这么多话。
“好说好说,也谈不上冲撞,毕竟王掌柜也不知道我是谁。”恋竹还是好声好语,没有表现出热络也不冷淡,甚至连站都没站起来,就坐在那回了王掌柜一句,当然不知道,就是现在也不知道,恋竹却自己不说,专等着他问,没办法,她就是恶趣味,就想看人乐极生悲。
“不知这位小姐如何称呼?”王掌柜不易觉察地皱了皱眉,他这样站着拱手见礼,对方却是毫不客气地坐着,实在不够有礼,可他也注意到方才这位小姐大摇大摆地进了包厢,岳二公子却还是站在门口,不得不想这位的身份是不是要高过岳二公子,是以还是保持谦恭的态度。
可惜他不知道,他这会儿谦不谦恭已经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