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还如此鲜活的生命今天就离开了,这一切才真是像一个梦一样。
了尘留下了一封信,大意说这么多年她总是在为灵山道人赎罪,希望可以弥补一些当初,现在突然累了,又看到了白夜,想好好睡一觉。
了尘还说了,不用白夜去找花月沧邪,花月沧邪一定会自己回来找她的。
又说当初给白夜的玉是她费了很多心力寻来的,那玉是一种极其稀罕的灵玉,常年佩戴可强身健体,也可保平安。最后留下了几句话,说是当初花月夜写下的:
——刚极必折,慧极必伤,情深不寿,强极则辱,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了尘说,夜儿可曾还记得那温润如玉的少年?
温润如玉的少年?
在白夜的记忆里,没有那样一个人。
白夜把了尘埋在了一片风景秀丽的地方,看着新坟,看着纸花,突然觉得人不过朝生暮死的事,一辈子又到底在执着些什么。
处理完了这一切,梵音找到了白夜,说是已经把天绝安顿好了,伤也好了很多。
白夜带着梵音平素总是在人迹罕至的荒郊野岭晃悠,那些地方景色是极致美好的,就是太安静了。不过白夜很喜欢。白夜想着,如果花月沧邪来找她,在这些人烟稀少的地方不至于连累太多的人。
她当真变得善良了。
白夜和梵音甚至让人搭了一个简易别致的茅屋,就这样住在里面。
这天,没等来花月沧邪倒是等来了一些不算客人的客人。
来的那一群人穿着黑色神秘的衣衫,很直接的说他们的国师大人请白夜在灵月皇宫去做客。
白夜没杀他们,只是让梵音把那些人打发走了。不过,从此后,总能发现这宁静之地不在静谧,不远处有人影隐没其中。他们没有刻意要避开,白夜也没一定要赶走他们。
白夜隐隐约约猜到,这些人的目标很有可能也是花月沧邪。
就在白夜等待了差不多半个月后,花月沧邪出现了。
这日,白夜把茅屋周围的荒草锄去一些,撒下了梵音找回来的花种,白夜干得很起劲,日头正午的时候,额上已有了晶莹的汗珠。白夜站起身子,一手搁在锄头上,一手搁在额头上遮住阳光向远处望。
光影朦胧中,银发男子似乎一点也没变。
神祗般的冠世容颜,华丽紫衣鼓着风。
“娘~~”他臂弯里一个粉雕玉逐的小男孩兴奋的朝白夜挥舞着双手。
白夜呼吸都不敢大一点,尽量不动声色的走过去。当走近一些了,她才明白自己刚刚的感觉不是幻觉,花月沧邪幽深的紫眸当真什么情感都没有,只有杀气,浓烈到让人胆战心惊的杀气。
白夜不敢出声,害怕花满楼的小脖子被花月沧邪一掐就断了。小心翼翼的又移过去了一点,“沧邪,把他给我抱吧。”
她想,花月沧邪应该还是有些理智的,或者潜意识在和心魔斗争,否则,花满楼也活不到现在。
白夜猜到了一半,花月沧邪之所以没有杀了花满楼的确是还有一部分残余的理智,可白夜不知道的是当花月沧邪离她越来越近的时候,魔性也越来越强,理智几乎一点不剩了。
当白夜发现这个事实时,花满楼已经哭了起来。小胳膊小腿在空中乱蹬,有些委屈又惊恐的睁着泪眼婆娑的大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花月沧邪,似乎不明白这美人哥哥最近怎么总是如此反常。
“沧邪……不要……放了他……”白夜轻声细语的,就怕激了花月沧邪的情绪。
白夜的话半个字花月沧邪也没听进去,紫眸越发的幽深,蛊惑人心得厉害,也无情冰冷的厉害。
花满楼哭不出来了,窒息的感觉让他小脸通红。
白夜知道如果在不救下花满楼,他必死无疑。可白夜也知道自己不是花月沧邪的对手,还是失了心性的花月沧邪。眼角的余光瞟到赶回来的梵音,白夜示意她不要出手,梵音上去无异于也是白白送死。
只是她自己顾不得这么多了,见花满楼几乎没有气了,白夜瞬间朝花月沧邪攻击过去。
花月沧邪只是一只手,白夜受伤了,不过她没有退缩,索性不用什么复杂的武功招式,用了最笨也是最直接的方法,死命的抱着花月沧邪的腰。
花月沧邪似乎僵了一下,不过紫色眼眸里流动的光泽依旧惑人得紧,越是惑人越危险。
白夜仅仅是抱住他,嘴角就被震出源源不断的血迹,却怎么也不放手,白夜仰起小脸,笑了笑,“沧邪……我是夜儿……”
她知道自己不能放,可是就这样也救不下花满楼,白夜抿了抿带血的唇,猛地一下踮起脚尖吻上花月沧邪的唇。
既然……沧邪把她当成花月夜的替身,那她自己也把自己当成一次吧……
白夜的口中还有血腥味,她温柔的吻他,带着梦里花月夜的爱恋和柔情以及她自己对花月沧邪的所有感情。
当白夜听到花满楼再次细微的哭出来时,知道有希望了。更是全神贯注的吻他。
花满楼挣扎起来,快要掉在地上时被一条白绫一卷,落在了梵音怀里。
他似乎还有些害怕,断断续续的抽噎着,泪眼朦胧的看着花月沧邪和白夜的方向。
梵音抱着花满楼,微微撇开头,不去看那两个相拥的人。
白夜和花月沧邪离开彼此的唇时,白夜依旧没有放开紧抱着他腰的手,因为白夜拿不准花月沧邪会不会立刻又变得让人胆寒。
花月沧邪很久都没动,只是静静的凝视着她,那种静就像周围那些毛绒绒的蒲公英花,安静得像雪花落地,寂静无声。
“夜儿……”
这声熟悉的呼唤让白夜几乎热泪盈眶。“沧邪,你认得我了??”
花月沧邪有些疲惫的点点头,温柔的给白夜擦去嘴角的血迹,微蹙眉,“夜儿,你杀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