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为何,以然觉得陆晋鉨这一声音落下之后,她小月复的灼痛开始猛然加剧。
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浸在冰潭里,冷得她想不停地打哆嗦,那是一种极端的寒意,反复地冲击着她脆弱的神经末梢,她只觉得自己一阵阵发晕,可他那几不稳的字眼,还是一字不落地钻进了耳里,是如此的清晰。
她很想身子能有个依靠,可以缓解她的不适,可是没有,什么也没有可以供她临时依靠的,胸口闷,伴随着一阵又一阵的绞痛,几乎让她有了窒息的感觉。
她连讲话的气力都没了,脸色苍白憔悴,站在陆晋鉨面前,开始从一阵阵发晕到了眼前发黑的地步。
双腿越来越美气力了,明明并没有站很久,可她却开始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住了。
她张了张嘴,还来不及出声,便被一股剧烈的痛疼给袭击了,身子软软地向后仰去,陆晋鉨眼疾手快,他接住了她的身子。
以然此时连抬起眼皮想要看清楚陆晋鉨此刻的表情都成了困难,就直接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她恍惚得不行,总觉得似乎看到了陆晋鉨惊慌失措的表情,可又在刹那间模糊掉了,什么也没留下。
当她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的病房里了,高级的VIP单间。
陆晋鉨人,并不在,就以然一个人在。
以然还没有来得及坐起来,门口便传来一阵沉稳略带急促的脚步声,她觉得是陆晋鉨,可又没想好如何面对他,于是下意识地闭上眼睛继续装睡。
“爸爸,妈妈怎么还没醒来?”
让以然意外的是,她居然听到的不是陆晋鉨的声音,而是小爵的声音,难道小爵跟冷宸瀚都来了?
到底是谁把他们引来的,真是匪夷所思,明明她隐约有印象的是她倒下去的时候,是被陆晋鉨给接住的,怎么转眼之间,醒来面对的是另外的人。
虽然以然极为想念儿子,可是此时也知道既然假寐了,就不打算睁开眼睛吓他们一跳。
“你妈妈身体不舒服。”
冷宸瀚抿了抿唇,俊美无俦的脸上没有什么很特别的表情,目光深邃地停留在以然没有血色的清丽脸蛋上。
她还没醒来,秀眉拢上了两团疑云,或许是由于痛,又或许是因为别的不适,她露在白色床单外的手背,神经紧绷,迟迟没有松懈下半分来。
沉睡中的她,显然还在为别的事情烦心劳累。
是不是在做梦呢?做着一个不好的梦呢?
冷宸瀚觉得方以然此时,就跟个脆弱的孩子没有两样,小爵生病的时候,也经常会流露出这样紧张的神态来。
他突然觉得他苍白失血的脸色,映在他眼里,是如此的刺目,她孤弱无依地躺在病床上,毫无生气,让人感受不到她的存在,仿佛随时会在空气中消失于无形。
倏然间,他觉得有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他的心脏,狠狠搓揉成了一团,挤压得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了。
“爸爸,那妈妈什么时候醒来?”
冷西爵小脸上慢慢浮现了不安的神色,语气也变得有所不同了。
“我也不知道。”
冷宸瀚觉得这房间里的空气变得稀薄了起来,连呼吸都有了困难。
其实,他跟冷西爵是过来看冷母的,冷母因为要动一个小手术入了这家医院,虽然冷宸瀚为冷母不喜,可是表面功夫还是要做下的,免得人家对他意见很大。
何况,冷母虽然对自己不怎样,可是对小爵还是不错的,总要带儿子来走一趟的。
冷母不愿意入住冷氏自家旗下的私立医院,这一点冷宸瀚也心知肚明,这女人,怕自己做手脚,冷氏如今自己在执掌,她有这忧虑,其实也太过了。
他冷宸瀚没那么卑劣,倘若真容不下冷母,早就动手了,需要此刻动手脚吗?冷母年纪大了,有些事情,想得还不如她年轻时候来得周到。
基于她坚持要来这家医院,冷轩逸也没二话,他这些年也跟儿子生分,老婆病了有所顾虑,也是在情理当中,他向来站在中立立场上的,偶尔偏颇的还是妻子,可能是早些年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觉得愧疚,总是不自觉偏袒妻子这边了。
况且,儿子这人太过冷漠无情了,他也很多地方看不惯儿子做得太绝了,明明可以给人家一些转圜的余地的,何必要赶尽杀绝呢?
这一点,为冷轩逸不喜。冷母入院,并没有惊动太多的人。
以然的病房距离冷母没有多远,他们一过来,便看到陆晋鉨神色有些不对劲的从这个房间离开,陆晋鉨是去准备食物的,医生说她醒来最好喝上一碗热腾腾的红糖水。
他其实这回也丢脸丢大了,还抱着她挂了急诊,她是生理痛,需要好好调养,医生说生孩子后没调养好落下的后遗症。
冷宸瀚看到陆晋鉨从这间病房出来留了三分心,鬼使神差在他走远之后,带着儿子进去了。
他并不知道她怎么了。
只觉得眼前方以然的虚弱,激起了自己从来没有过的怜惜跟保护欲。
护士在这个时候过来查房,“你们是病人什么人?”
声音有些冷寒,当冷宸瀚转过身来面对她,年轻的护士又堆上了一副和颜悦色的表情,换得可真够快的。
“她是我妈妈。”
冷西爵在冷宸瀚沉思蹙眉的刹那,不假思索地喊道。
护士又是一惊,这粉雕玉琢虎头虎脑的小男孩是这张病床上这个女人的儿子,那站在她身边的这个男人显然也跟这女的月兑离不了亲密的关系,可方才那个离开拜托自己照顾她下的男人又是声称是这个女人的未婚夫。
这到底是啥关系?
她凌乱了,最终只能归结为这女人艳福不浅,居然能让两位出众尊贵的男人为之倾倒。
还没等护士继续查问,冷西爵又指着冷宸瀚道,“他是我爸爸。”
这关系,不言而喻,护士张大了嘴巴,诧异不已。
“她怎么了?”
冷宸瀚没有理会护士的纠结跟复杂,开门见山地问道。
护士红了下脸,觉得自己真是大惊小怪了,这世道,无奇不有。
她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她是生理痛被送入医院的。”
其实,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不过被如此大张旗鼓挂了急诊送进来的,还真是罕见。
“很严重吗?”
冷宸瀚愣了下,很快就变回了正常的表情。
“没什么大碍了,以后好好中药调理下就可以了。”
护士觉得这些男人一个比一个怪,是不是是长得好看的男人的专属?
之前的那个男人也是问东问西问个不停,明显是极为关心床上的那女人。
被医生普及了下不少知识,才松了一口气。
这一个,好像也对这些东西一知半解,他既然是这女的丈夫,那么应该是知道妻子身体上的情况的,看上去他好像并不清楚。
难怪这女人又另外找了别的男人,搞婚外情,护士早已浮想联翩,为自己理清了这几个人之间的复杂关系了。
冷宸瀚听到自己长长的呼气声,他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感觉。
他记得以前她并没有生理痛过,还严重到入院的。
虽然一个气势不凡的大男人问这些个问题有些难以启齿,他还是张了口,“这个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她生孩子后落下的病根。”
护士已经在心里鄙视这男人了,做丈夫的肯定不够体贴关心自己的妻子,这男人太过冷峻了,还不如适才那男人看着博人喜爱了。
护士看了一眼以然的神色,量了下她的体温,又测了她的血压脉搏之后出去了。
这个冷酷的男人周遭的气压太低了,虽然托之前那优雅贵公子的嘱托,可她觉得留下来受这男人不怒而威的凛然气势是需要莫大的勇气的,小命要紧,男色害人。她生孩子后落下的病根?
冷宸瀚闻言,漂亮的瞳眸倏地用力一缩。
护士的话,不言而喻,她是生了小爵后落下的病根,没有好好调养。
当初……
当初……
是自己的缘故,让她落下了这样的病根,伤身伤心,也难怪她不肯原谅自己。
可天下真的没有后悔药吗?
他错了,错得离谱,此刻他卑微得只渴望她能够重新给他一个机会,他依旧不甘心就这样放手任由她离去,任由她跟陆晋鉨在一起。
他怔怔地站着,出神地看着她,仿佛自己已经成了一座雕像。
他皱着眉头,似乎在反省。
“爸爸,妈妈是生了我之后身体内留下了毛病吗?”
小爵童真的言语,打断了冷宸瀚的思绪,他视线艰难地移向了儿子,小家伙正皱着秀气的眉头呢,满脸的沉郁,还掺杂了几分愧疚。
“小爵,不关你的事,是爸爸不好。”
冷宸瀚若有所思地道,的确是自己的错。
要是不是当初自己那般绝情,迟一点跟她提离婚,也不至于她今时今日受这样的锥心之痛。
“爸爸,真的不关我的事情吗?”
小爵漆黑如墨的眼珠子瞪得大大的,见爸爸点头了,他刚松下的那口气又浮了上来,颇为困扰地问,“爸爸,可是关你的事情的话,妈妈不是更加不会原谅你了吗?”
罪无可赦,他时至如今,早就落到了这样的境地,冷宸瀚苦笑,多加一条罪名,也判不了缓刑了。
“爸爸,那我宁可关我的事情,不要关你的事情。”
小爵天真地道,冷宸瀚有几分动容,随手模了模儿子柔软黑亮的头发,“傻瓜。”
以然虽然躺在床上,可是冷宸瀚、小爵、还有护士三个人之间的一问一答,都是听了进去的。
她不想继续听下去了,怕小爵的话,会软化自己的心。
她装作醒了过来,然后睁开眼看到这两个不速之客,表示下了非凡的震惊。
她眉头一抬,便对上了冷宸瀚那双狭长漂亮的眼睛,从他漆黑的眸子里似乎感受到了一丝融合了清凉的灼意,这双眸子的主人也正静静地打量着她。
但仔细看,可以看到他眉宇间带了一种若有似无的凌厉。
随后,她的视线一扫而过,小爵一看她醒来了,两眼放光,扑到了床边来,“妈妈,你醒了。”
他是真正的欢喜,小孩子,也不用多加掩饰。
以然便露出一副可亲的仪容来,跟小爵搭腔,对于儿子,她一贯是有求必应的。
小爵开始滔滔不绝地跟以然讲了最近在学校里发生的一些趣事,通过他兴致勃勃的描述,以然得出了个结论,小爵很喜欢幼儿园,很喜欢上学,对于新鲜事物的好奇心,比普通人更甚一筹。
也是,这个岁数的小孩,都喜欢探索,以然有些记不起来自己在这个年龄段发生的事情了,真正让她存了记忆的是在七八岁以后的了。
冷宸瀚出去了大概五分钟,很快又回来了,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个保温杯,还多了一个医院楼下超市塑料袋。
袋子并不是黑色的,以然隐约看出了名堂,她为之一愣,没想到这里头装着的是女性用品——卫生棉,有好几个包装的。
东西递到她眼皮底下,她并没有伸手去接,只是愈发地抿紧了嘴唇。
“医生说喝了这个会让你的身体舒服点,”他顿了顿,“不会那么疼了。”
他将保温杯的杯盖拧开了,是冒着热气的姜汤红糖水,而那一袋女性用品已经被他随意给放到了一边的床头矮几上。他想必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所以那张俊美的脸上,多了一丝的不自然跟窘意。
“你哪来的?”
她其实并没有必要问的,因为没打算喝,可是对于他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变出一碗红糖水来,她还是觉得诡异。
好奇心真的是能杀死一只猫,她问出口之后,就后悔了。
他倒是也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也没有故意隐瞒,从实招了,“我问了医生,医生说喝这个好,我让超市老板娘给临时做的。”
估计给了不少的钱,不然的话,人家开超市的哪会费这个心给煮姜汤红糖水啊。
冷宸瀚回想起刚才来,还真的是窘迫,他是跑去问了医生了,小爵跟她聊得根本就没有他见缝插针的空隙,她也不会搭理自己,恨死了自己了,岂会原谅自己呢?
他老站着也觉得很突兀,于是便趁机去找了她的主治医生问了下,至于姜汤红糖水,他自然是有办法让人送来,可是那太费时间了。
他记得来的时候看到住院部楼下有一家规模尚可的超市的,他长这么大,老实说,还没自己去过超市,这是头一回,他的生活自然是有人料理,无需他发愁的。
他以为超市有卖姜汤红糖水的,可是找了一圈都没有,于是忍不住问了老板娘,还招来了人家的忍俊不禁,“先生,你不会是头一次来超市吧?超市哪有姜汤红糖水卖的?”
他被鄙视了,还不是一般的被鄙视,被鄙视得很彻底。
冷宸瀚尴尬不已,他很小的时候就被冷轩逸接回了冷宅,成了天之骄子,尽管冷轩逸夫妇对他极为冷淡,可是当他强大起来后,没被人小瞧过,那个跟他讲话的不小心翼翼,就怕得罪他招来灭顶之灾。
他在商界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雷厉风行,可是生活上,不得不承认是个生活白痴。
冷宅的那些繁琐,都有专职的佣人打理,他在公司的餐点,秘书会打理。
出差在外,也有随行人员专门打理,他只要在公事上果敢决断,当个英明神武的老板即可,其它的,全部不用他来操心。
被打趣之后,他还是不死心,“超市有红糖卖,为什么就不能有红糖水卖?”
他觉得这不是根本,他这建议很厚道,超市应该提供这样的服务,让一些有必要的人能够享受得到这样的措施。
“哪个超市有卖这个的?”
老板娘根本就不上道,不听他的。
冷宸瀚见状,于是拿出了谈生意的手段,出了高价,这年头,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在一千块钱的高价下,一碗姜汤红糖水很快就出炉了。
老板娘在问清他是为老婆生理痛准备后,还很细心地推荐他也顺便买些生理用品。
他那时还没有意识过来,在老板娘直接领着他站在那一排排花花绿绿的架子前停住,他恍然大悟,轰地,脸居然红了。
这是他头一次脸红,恨不得立刻逃之夭夭,尤其身边还有不少女的在架子前选择,他仓促胡乱拿了几样便走出来了。
老板娘很好心,还免费提供了一个保温杯,他是结了帐立刻撤离了那里,那个他觉得一辈子都不会再踏进去的地方了。
他没想到回来还被她给盘问,不过对他而言,这同时也是从天而降的喜事。
她一贯对他不待见的,能大方到跟自己搭腔,哪怕一句,也是难得一见的喜事。
以然也就问了这么一句,他回了后,她也没下文了。
她并没有喝,也没有伸手接,他也就维持着那个递出去的姿势,动作随着时间的流逝是愈发的僵硬了起来了。
陆晋鉨是跟陆习染一道进来的,他是去打算买姜汤红糖水的,没想到陆习染正巧来电,在了解事情真相之后,就说让他自己做,这样比较有诚意,两个人都不擅长厨房的事情。
在失败了好几次之后,才侥幸成功了一回,也不见得多成功,勉强成功,来的路上,陆习染也算考虑周到,在附近的便利店买了一袋生理用品,都是以然习惯的牌子。
两人匆匆赶了过来,没想到便看到这样的一幕。
陆晋鉨当时离开,是因为护士说她估计还要一个小时才醒,所以拜托了护士之后就离开准备去了。
真是没想到,他离开也没有很久,最多不过二十分钟,回来便看到这样的一幕,他们一家三口和乐融融的场景,
原本提在手中的那个装了保温杯的袋子下意识地被他给藏到了身后,陆习染也没有想到会撞到这样的一幕,她张了张嘴巴,然后眼神望向了自家二哥,可她二哥根本就没看她,而是目光如炬地死死盯着冷宸瀚手中的那个保温杯。
那味道,都飘溢了出来,他不会弄错,那分明就是……。他没想到自己只是离开了一下,立马就有人趁机而上,大发地现殷情,而且自己,明显是落于了下风。
他一愣之后,随即轻笑了出声,悠悠出口,“好一幕感人的场景啊。”
以然闻声,下意识地转过来,在靠近门口的距离,看到了习染跟陆晋鉨离得很近地站着,习染的手上还拎着一袋东西,用黑色的塑料袋包裹着,看形状,或许也是生理用品。
以然觉得小月复是没什么感觉到绞痛了,头,开始痛得离开起来了。
她没有想到这狭路相逢的几个人短兵交接聚集到了一起,她也无法解释为何冷宸瀚父子不请自来,因为个中缘由,连她也不知道。
若用“巧遇”推月兑,似乎甚为牵强,连她本人都无法说服,更别提陆晋鉨了。
可事实上,她是真的没有通知这两父子,这下她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她还依稀记得在她被送来医院之前,陆晋鉨想跟自己复合的,她还没给出答案呢。
这此时冷宸瀚跟冷西爵的存在,变相地告诉陆晋鉨,她的选择不是他。
可这事情,明明不该是演变成这样的,以然觉得老天真的是很能忽悠人。
小爵又在,饶是她在这样的场合,偏袒哪一方,都是错的。
左右为难、骑虎难下、进退不得,随便一个词都能很好地诠释此刻她糟糕透顶的处境。
“嫂子,这……。”
陆习染的话还没讲完,陆晋鉨没有等到以然的回应就掉头就走了,陆习染也不管这边了,赶忙把手上的袋子往地上一扔,就急急地追了上去,“二哥,等等我。”
陆习染好不容易将陆晋鉨给拦了下来,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二哥,你怎么这么容易就怯场了呢?你还到底是不是我二哥啊?”
陆晋鉨胸口剧烈地起伏不定,强自镇定,可还是破功了,他贵公子的优雅尽毁,咆哮出声,“她儿子在,她能给我什么好脸色,难道我还要留下来丢脸吗?你还嫌我的脸丢得不够多吗?”
他可以在她面前卑微,可是他无法容忍自己狼狈的一面被冷宸瀚尽收眼底,他做不到,想到这,他几乎是气得想把牙齿都给咬碎了。
陆习染也不由叹息,“二哥,你这样,不是自断后路吗?想把嫂子给拱手让给那个狼心狗肺的男人吗?他过去对嫂子不好,以后也不一定能保证一辈子都对她好,他可是有前科的人,你就是要放手,也不能放手得这么干脆利落。”
陆晋鉨一口火气梗在喉咙里,灼烧得异常难受,他哪是放手,他是见不得他们一家三口在自己面前秀恩爱。
陆习染这下也沉默了下来,二哥这人一贯是冷静得称得上可怕的,可没想到一沾染上跟以然有关的,就会失去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
这也说明他对以然是真心的,不是假意的,二哥还是比较可靠的,可是就二哥目前的种种行为而言,若是不落下面子,诚心实意道歉,以后有他哭的。
端脸色给以然,以然不买他面子,他装什么都没用。
二哥最近脾气反复无常,差到不行,陆习染旁敲侧击是打听到了他跟以然分手了,这消息对她而言,是爆炸性的,她是不同意的,二哥明明是对人家在意得要死,可闷骚得要死。
以前,他是什么都说的,追求也肯死皮赖脸的,现在居然变得矜持起来了,活见鬼了。
活该吃瘪,陆习染自然是见不惯的,她劝了好几回了,成效不大。
“他手上有筹码,你知道什么?她当初肯跟我一起是想要我助她一臂之力,帮她从冷宸瀚手中夺回儿子。现在冷宸瀚对她嘘寒问暖,她又非铁石心肠,我当初能让她点头答应,她答应冷宸瀚,不是轻而易举就能得到她儿子吗?还能一家三口和和美美过日子。”
陆晋鉨总算是说出了心声,小染很多不明白,他跟以然在一起的内幕是如此不堪,并不是因为爱情,而是因为可耻的交易。
“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你没资格质疑我的决定。”
陆晋鉨正在气头上,也不管自己月兑口而出的话,是否伤人。
陆习染好不容易缓下一口气,二哥的话,对她影响力还挺大的,她真没想过二哥跟以然在一起,是这样的,她还真以为二哥用他的真心诚意打动了以然。
看来,这只不过是在外人看来的假象而已。
没想到,二哥心里是这么的苦,连她这个妹妹都被瞒在鼓里,他也挺强的,瞒了这么久。
这下,她也不知道如何劝人了,二哥的话,她也没放在心上,他在盛怒之下,也怪不得他。
感情的事,真不足为外人道,她回想自己当初还差点想不开,更别提二哥了,只不过是发泄而已。
男人的承受能力,总比女人强。
陆晋鉨说完,拔腿就走,这下陆习染并没有追上去了,二哥是需要时间独处冷静下。
陆习染也没来得及作多余的沉思,因为很快她的视线就被骚动的人群给吸引住了,她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
是韩子初,这个她曾一心一意爱得疯狂极致的男人,如今背上正背着一稚龄小女孩,身边还跟着一个气质淡然的女子,女子面无表情,韩子初却被背后那小女孩逗得眉开眼笑。
陆习染甚至觉得自己眼前出现了幻觉,这样真实的韩子初,她并没有瞧到过。
韩子初还不停地跟那女子搭话,可那女人并没有理会他半句,他依旧乐此不疲。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的一颗心被一只大手给攥住,狠狠地挤压,一下比一下大力,痛得她几乎弯下了腰来。
她连唇角扯出一抹笑,都难,没有看到他,她还可以试图遗忘这个男人,一看到他,那些残留的记忆几乎是在瞬间都苏醒过来了,是如此的刻骨铭心,是如此的难以忘怀。
曾经的一颦一笑,都因这男人而绽放,可是那个自己费心讨好的男人,此刻正放低姿态在讨好另一个女人。
原来,他也可以对别的女人那样的好,百般的委曲求全而毫无芥蒂,因为爱。
在他的爱情面前,自己的存在,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梦醒,他居然成了那么大一个孩子的父亲了。
她跟他之间,何止差了一步,明明差了无数步。
她一定是鬼迷心窍了,居然还上前去受辱。
“好久不见。”
她试图维持内心的平静跟他打招呼,可是声音却做不到波澜不兴,嘴角翘起的那一抹牵强,残留在嘴边,一半无声无息被敛了去了。
韩子初看到她,吃惊还真大,几乎身子僵硬石化了,八成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碰到她吧。
就冲他身边这个女人错愕的神色,习染觉得自己这一出现是值得了。
她就是不想看到韩子初过得比自己幸福,他毁了自己的幸福后,如同一个上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站到了另一个女人的面前,百般地赔笑脸,她偏要打他一个无形的耳刮子,让他的生活也多点波浪,不能太过风平浪静了。
习染觉得自己是真的疯了,可是她就是想这么做,难得放肆一回,哪怕错了,她也要一错到底,让人明白她陆习染不是那么好欺负的,被欺负了就自认倒霉,一声不吭。
韩子初对自己弃置如履,做得也真够绝的,连她割腕都没来看一眼,他很忙吗?忙着陪女人女儿吧。
韩子初还算有一丁点的良心,看到她,多了一丝的愧疚,“你还好吧?”
“好,很好,好得不能再好了。”
陆习染似笑非笑地嘲讽道,然后拉高了自己的袖口,露出那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来,还是红色,并没有那么快就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