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庶香 第五十五章病中姜汤

作者 : 锦昭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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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萝得了绾蝶的吩咐,提着暖瓶出去交给那小厮,又把她的话一并叮嘱了。

那小厮十分感激,礼数周全地谢过,接了暖瓶便匆匆离去了。

绾蝶便继续与几个丫鬟婆子闲聊,直至安寝的时刻,方才各自安歇。大雨依然瓢泼似的下着,狂风一阵阵呼啸,几个婆子高一声低一声地打起了鼾,而绾蝶又有些认床,翻来覆去睡得并不安稳。一时梦境纷乱,一忽儿梦见前世的情景,一忽儿又梦见今生的情景……

到了中夜时分,模模糊糊听见外头有人说话。

“……这个时候前来劳烦真是过意不去,但我家公子忽然发了热,眼下昏睡不醒,……

“找客栈掌柜的看过……也束手无策,没奈何,……

“只好冒昧前来求助……”

绾蝶渐渐地便清醒了,支起身子,略略拔高了声音问:“谁在外头?”

不大一会儿,屏风外便转进一个婆子来,手里头举着一支点燃的蜡烛:“小姐,是隔壁那位公子的小厮,昨日晚间来借过暖瓶的小哥儿。”又三言两语把情况说了,原来,隔壁那位公子安寝的时候还好好的,半夜里却忽然发起了热,昏睡不醒,怎么也褪不下去,那小厮急得没办法,想起绾蝶之前说愿意帮忙,这才硬着头皮在深夜前来求助。

绾蝶认得她是自家的周婆婆,披衣下了床,吩咐:“点灯。”

两支烛台上的十几支蜡烛被渐次点起,摇曳的烛光照得室内一片明亮。绾蝶一边换上外衣一边对周婆子说道:“你去和那位小哥说,让他别急,我这就过去看看他家公子。”

周婆子唬了一跳:“小姐,男女授受不亲!”

平香与青萝也被这嘈杂声惊醒,有些茫然地看了过来。

绾蝶冷冷看她一眼:“叫上客栈掌柜的,再去前头客房叫两个咱们杜府的随从过来,这些人,加上周婆婆你,以及平香几个,随我一道去。”她自然清楚,深更半夜的,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家怎好随便出入男子的卧房?但她更清楚的是,风寒发热在古代是大病,一不小心就有出人命的可能性。规矩再大也大不过人命去,若她因为避嫌而袖手旁观,致使那位公子遭遇什么不测,绾蝶的良心会一辈子难安。何况,作为一个现代穿越人,什么避嫌不避嫌的,在她看来都是狗屁。然而,为了照顾杜府这些丫鬟婆子们的情绪,免得她们回头乱嚼舌头,少不得想个折衷的法子。大张旗鼓地带上这么些人同去,多少也能算是避了嫌。

那婆子还在犹豫,平香与青萝已经迅速穿好衣服。

平香心思细腻,三言两语间已经弄明白了是什么情况,她有意讨好绾蝶,显示自己的忠心,此刻便道:“周婆婆,那么多人一起随小姐去,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小姐助人于危难之中原是良善之举,想必夫人知道了也是欢喜的。”

杜府的人都知道,平香是杜李氏派给绾蝶的,以前服侍杜李氏时也是得脸的人,此时听她这么说,那周婆子便不再犹豫,笑道:“老奴多虑了,这就去办。”

说着便转出屏风,去了。

平香这才担忧地看着绾蝶:“小姐,风寒发热可是大症,连掌柜的都束手无策,您又不懂医理,人命关天,万一有个差池……”顿了顿,“不如奴婢代您去,探视一下便回?”

绾蝶淡淡道:“总要先尽力一试。”手上不停,依旧在青萝的协助下整装拢发。是的,她不懂医理,可前世对付感冒发烧什么的却很有一些经验,她寻思着多少能用上一些。就算不能把那公子治好,多少可以缓解一下病情,尽可能将危险降至最低。

平香见她态度坚决,便不再开口。

不多时,那周婆子便带着掌柜的并几个自家随从到了房门前。绾蝶换好了一身鹅黄色的衫裙,将一头青丝简单绾了个偏髻,略扑了点粉,便带着平香出来。她之所以选择平香,留下青萝看家,乃是因为平香更沉稳妥当些,这种当口带上她,显然比没主意的青萝合适。

她率着平香走出房门,那小厮见着她却愣了一下。

他没有想到,这家的小姐竟是如此年幼的一个小姑娘,约莫才十一二岁的年纪——这样的小姑娘,又能有什么主意?不禁有些犹豫:“多谢小姐伸出援手,只是小姐千金之体,还是不要踏足病房之地,以免过了病气。让几位婆婆跟着小的去一趟,也就是了。”

绾蝶笑了一笑:“无妨,对风寒之症我还略有研究。”

她的神态平和镇定,带着一种奇异的让人心安的气质,那小厮悬着的一颗心便隐隐有些踏实下来,想了一想,说道:“既然如此,便劳烦小姐了。”

一行人来到隔壁客房,推门进去。

那公子躺在一张雕着简单花纹的架子床上,身上盖着一层薄被,脸色潮红,呼吸浅且急促。那小厮低头唤了他两声,那公子果然是昏睡的,并无动静。他又伸手去试他热度,焦急地对众人道:“还是很烫手,这可如何是好?!”

绾蝶凝目望那公子,病中的他,身上没有了初见时那股仿佛看透人心的疏离气质,唇角的弧度柔和了许多,长长的睫毛如鸦羽般覆下来,在眼睑下方投下浓密的阴影。一时间,绾蝶的心不禁又软了几分。她转头吩咐众人:“掌柜的,麻烦你去多拿两床被子来给这位公子盖上,风寒之人最要紧的便是保暖发汗;这位小哥,麻烦你去拧个热手巾来,覆在你家公子的额头,再多备些热水,手巾一冷马上换新的覆上;平香,你去厨下做些姜汤来。”

她说的都是前世治感冒常用的方法,那掌柜的与那小厮见她调度从容,吩咐的又都不是什么难事,一叠声地应了,各自出去准备。只有平香,有些诧异地重复:“姜汤?”

绾蝶看她:“怎么?”

平香微一踌躇,道:“小姐,奴婢知道什么是姜,可不知道怎么做姜汤……咱们扶南的人家,从来就没有用姜熬汤的啊。”

绾蝶一怔,敢情这个时代的人不知道姜汤能驱寒?不会做姜汤?便耐心地解释:“把生姜洗净去皮,切片后熬成汤即可,驱寒最是管用。”

平香还未来得及开口,一旁的周婆子也有些怔怔:“可是小姐,俗话说得好,早上吃姜是人参,晚上吃姜是砒霜,这大晚上的万一吃出个三长两短……”

那小厮正好从暖瓶里倒了热水回来,听到绾蝶与周婆子的对话,唬了一跳,也道:“这位小姐请莫怪,可这位婆婆说得对,小的也曾听人说过这样的说法。”

绾蝶只好细细解释:“姜性辛温,原本是不适合夜间服食,然而,对风寒受凉之人却是例外。用生姜配以葱白,熬了汤喝下,最是适合发汗驱寒的。”她精于调香,须知调香师平日里接触的不仅仅只是香料,也经常接触各种带有气味的东西。那生姜气味浓烈,她前世时原是有过研究。更何况香理讲究顺应天时人气,与药理原本有相通之处,再加上姜汤驱寒又不是什么高深的知识,三言两语之间,她解释得倒也清楚。

可毕竟事关自家公子,那小厮心中还是有些打鼓,犹豫不决。

绾蝶见他不信,那公子的脸色却越来越潮红,情况紧急,少不得想了个托辞,道:“这位小哥,这原不是我一时头脑发热想出来的,而是早些时候发热时,大夫给的方子。我以前试过,确实是有效的,对身体并无妨碍,请小哥放心。”

那小厮却道:“这位小姐,请恕小的冒昧,不知是什么样的大夫想出来的方子?实在是闻所未闻……不是小的不信您,而是因为此事关系到公子的性命,不得不多几分谨慎。”

绾蝶寻思了一瞬,自己认识的大夫本就不多,不过,倒是有一个拿得出手的。

微笑道:“是一位姓沈的大夫,如今就住在扶南郡中,听说他的祖父是在太医院的,想来沈大夫说的话也不会错。”她淡定地把这事推到了沈安身上,反正眼下风大雨大,这小厮也不可能去找沈安对质。退一万步讲,就算他哪天,真的找到沈安对质,以沈安的医术和性格,多半也会认同这个姜汤方子,并且不会揭穿她的谎言。

那小厮眼睛一亮:“可是太医院掌院沈知鹤的孙子,沈安公子?”

这回,轮到绾蝶吃了一惊:“正是。这位小哥,你怎么知道?”

那小厮松了一口气:“原来是沈公子的方子,那小的就放心了,沈公子医术高超,既然他认可这样的疗法,那必定是可行的。”又笑着对绾蝶解释,“说来也巧,沈公子与我家公子原是旧识。”

“不知你家公子是……?”绾蝶疑惑。

打了半宿的交道,他们双方却未曾互通姓名来历。绾蝶是姑娘家,原不好主动报上自己的名字,亦不好询问陌生男子的名字;而那小厮也恪守礼节,身为一个下人,并不曾胡乱打听。只是此时,绾蝶听说他们认识沈安,好奇心便被吊了起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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