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白俗九四梅九。甘露殿,正是被翻红浪,春色无边。
女子双眸含水,白皙纤细的双腿缠在身上男人的腰间,随着男人身体的起伏而微微晃动着。她手指痉挛般紧攥身下的被褥床单,低低的申吟中透出一丝啜泣,分不清是痛苦还是愉悦。
男人粗重的喘息在耳边回响,精瘦的身体、蜜色的皮肤与身下女子凝白的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在此时却又显得无限**而惑人。
“皇……皇上……”沐若惜微抬起腰扭动迎合着,承受着赵明暄灼热**的深入进出,破碎的声音真真惑人心神。
赵明暄微眯着双眼,陷入**的他并未听见身下沐若惜的轻唤,甚至连此时沐若惜布满诱人红晕的脸,他可能都不会去顾及。
此刻,他们有的不过是身体的结合,原始**的发泄而已。
“皇上……明……明暄……”**来临时,沐若惜紧紧双手扣住赵明暄的背脊,情不自禁地低喃着。
然而,这一声“明暄”却让赵明暄有些混沌的意识蓦地清明。
柔柔颤颤的声音,牵动着身体深处某根神经,微微颤动着。仿佛沉溺之后猛地被唤醒,待看清眼前的一切时,却又忽然发现眼前的,并不是内心深处想要的那一个。
一声低吼,濒临边缘的**终于得以发泄。
“明暄……啊……”沐若惜耐不住低喊出声,紧绷的双腿一阵痉挛,然后便垂了下去。
而赵明暄的耳边仍自回响着那声“明暄”,仿佛看到了一张清丽的脸,和一双明如秋水的双眸。
所有的炙热,在这一刻通通散去,一丝也无。
明显感觉到身上的人僵住了身体,沐若惜睁大水盈盈的眼睛,不解地看向上方赵明暄已然沉下的俊颜。
“皇上?”沐若惜小心翼翼地低唤。
赵明暄双眼微眯,随即扬手,重重扇了过去。
啪一声脆响,在原本春色荡漾的房中显得格外突兀。
沐若惜被这一巴掌打得回不过神,一手捂着脸,呆愣愣地看着赵明暄直起身体,径自穿起了衣服。
“看来,宫中的规矩你还没有彻底懂得。”赵明暄熟稔而优雅地穿戴着衣服,目光冷冷地撇向眼露委屈的沐若惜,继续道:“以后,不要再让朕听到从你的口中唤出朕的名讳!”
沐若惜拿被衾掩着自己的身体,咬紧了下唇,不语。
赵明暄冷哼一声,转过头,抬手钳住她的下巴,指尖微微用力,一字一顿地道:“听、到、没、有。”
沐若惜下颚生疼,眼中不禁冒出泪花,不得不点了点头,结结巴巴地道:“臣……臣妾再不……不敢了。”
赵明暄甩开手,直起身离去。
“皇上。”眼看着赵明暄就要走出门去,沐若惜鼓足了勇气叫住了他,然后掀开锦被下了床,全身未着寸缕地站在地上。
赵明暄回过头,眉宇间隐透不耐,“什么?”
沐若惜咬了咬下唇,垂下长长的眼睫,秀美的脸上带着些许脆弱,些许期盼,“臣妾刚刚实在失礼,皇上千万别生气,我……以后会安安静静的,等着皇上。”
赵明暄双眸微敛,淡淡地嗯了一声,正准备说什么,却听门外传来张公公急促而焦急地喊声。
“皇上!皇上,大事不好了!长门宫起火了!”
赵明暄神色一凛,冷声道:“长门宫起火,赶快差人去灭火便是,又何必如此慌张!”
“可是皇后娘娘今日去了长门宫,此时正被困在里面啊!”张公公道。
赵明暄面色剧变,再不管身后光果着身子的女子,加快了脚步走出内室,迈出外殿。
沐若惜看到了赵明暄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慌,而就是这一丝惊慌,成了一根一触即发的导火索,瞬间燃起埋藏许久而从不曾外露的不甘与嫉妒。
且说赵明暄闻讯赶到长门宫时,苏枕月已然昏迷。而那座让宫中所有妃嫔都闻之色变的冷宫,也已被火势焚毁。
“她怎样?”赵明暄皱着眉头,声音透出几分不耐。
陈太医心念转了几转,很想将苏枕月隐疾以及命不久矣之事告诉赵明暄,可又想起苏枕月曾一再叮嘱自己不可将此事与他人说,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赵明暄见他几番欲言又止的为难模样,心中不耐更甚,声音也冷了几分:“陈太医,究竟有什么话让你如此为难?但说无妨。”
陈太医暗自一叹,决定还是遵守约定,先不将此事告诉赵明暄,至于其他,待苏枕月醒来后再做商议。
于是,他躬,道:“皇上恕罪,老臣并无为难,只是皇后娘娘身体甚是虚弱,今日之事更是令娘娘的身体雪上加霜,老臣实在担忧而已。”
“身体虚弱?她以前身体并无异样,为何现在会如此虚弱?”赵明暄似是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什么。
陈太医心下一颤,忙道:“恐是因为皇后近日太过劳累,所以……”
“行了。”赵明暄一甩衣袖,打断他的话,皱眉道:“该怎么开药方调理,你自去办。”
“是。”陈太医应声躬身退下。
赵明暄来到床边,看了苏枕月一眼,便转身走了出去。
外殿跪了几个宫女内侍,赵明暄径直来到崔小面前,道:“淑妃死了?”
崔小点头,道:“是的皇上,淑妃的遗体已被抬出长门宫,都……都烧得不成样子了。”
赵明暄抿了抿唇,还欲再说什么,却看到单膝跪在一旁的莫嫣。
“你是谁?何时进的宫?”
莫嫣始终垂着脸,淡淡回道:“回皇上,吾名莫嫣,春节那日,由苏怀武苏将军带入宫中。此后便做了皇后娘娘随身护卫。”
“护卫?你果真懂武功。”赵明暄微眯着潭目打量着莫嫣,目光莫测。
他刚刚便发觉了这个女子与寻常宫女不同,不光是服饰,尤其是整个人散发出的一种英气,都让人觉得异样。
莫嫣点头,道:“莫嫣本是江湖中人。”
“哦。”赵明暄笑了一笑,“苏怀武倒是懂得护佑妹妹。”
说完,他也不再多问什么,径自迈脚离去了。
莫嫣这才缓缓抬起脸,站起身,朝门外看了一眼,一声长叹只隐在了心里。
……
苏枕月于混沌中醒来,因双眼受到浓烟的刺激,所以此时仍隐隐涩痛,看不清事物。
“娘娘,你感觉怎样?”莫嫣低低问道。
苏枕月摇了摇头,伸出双臂想要坐起身,莫嫣忙上前扶起她,又为她披了件外衣。苏枕月喘了几声,又紧紧闭了闭眼,再睁开,却仍觉得视线一片模糊。
她的一番动作皆落入莫嫣的眼中,莫嫣便宽慰道:“娘娘放心,太医说你的眼睛过几天就会好。”
苏枕月将头靠着床栏,脸上无一丝血色,隐隐中还泛着一点青灰,却是问道:“淑妃她……”
“她死了,崔公公知道您挂心此事,已将淑妃的尸身火花,送到她家人手上了。”
许多被打入冷宫的女人,死了之后也许连尸体都不知会在何处,如同被遗落在尘世之外的一粒尘埃,渺小、卑微,亦卑贱。
所以,相比之其他苦命女人,淑妃,或者应该叫她傅采月,真的算是幸运了。至少能回归亲人身边,入土为安。
苏枕月叹了口气,只觉得自己愈加疲惫不堪。
“娘娘,你的身体似乎……”莫嫣会武功,自然也懂些一礼。她见苏枕月面色青灰,脉象更是虚弱,似已猜到了什么。
苏枕月却是一怔,随即垂下眼,淡淡道:“我的命已不长久了。如今也不过只是硬撑着而已。”
莫嫣听罢只觉胸口一窒,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当如何开口。
“帮我穿好衣服吧,我想出去坐坐。三月的阳光洒在身上的感觉,很好。”苏枕月半眯着双眼看向一方,淡淡的笑挂在唇角,却是那么的凄迷,那么的寂寥。
看着那个苍白的女子,莫嫣心头一紧,忽然很想去拥抱眼前的这个女子,将自己全身的温暖都传递给她。
这样一个剔透聪慧却苍白纤弱的女子,合该是被人守护爱惜的,可是,为什么,她会身在皇宫,会成为帝王的女人呢?
注定了一声寂寞,一生苦痛。
莫嫣眼角有些涩痛,湿润模糊了视线。
……
皓月当空,晚风习习,窗外的春虫传来静谧的啼鸣,风中传来花草的香气,浮起在笼着薄雾的夜色里。
苏枕月微微靠着窗,皎洁的脸庞被月色笼罩在里面,一双眸子里映着淡淡的夜色,叫人读也读不透。
她一手捏着酒盅,微微荡着,月光映在清澈的酒液里,碎了晶莹。
“娘娘,您的身子不好,还是不要喝酒的好。”莫嫣与崔小皆站在她身后,殷殷劝说着。
“明天开始……”苏枕月转动着酒盏,似笑非笑,“新入宫的妃嫔便要开始向本宫请安了。”
崔小与莫嫣对望一眼,不知她这样说是何意。
“不懂么?其实我也不懂自己。”苏枕月自问自答般轻道:“不懂自己为什么还会在意,还会心酸,还会心痛!”
说着,苏枕月一杯饮尽了醇酒,手指一松,酒盅便叮的一声落在桌上,滚了几滚,停在了桌角。
“我不该痛的。我是皇后,是一国之母,我要微笑着对每一位妃嫔,我要坦然地看着她们躺上龙榻,忍耐她们对我的挑衅!”苏枕月双手撑着桌沿站起身,一阵晕眩后身子摇摇欲坠,“我不该痛的,不该的……”
一滴泪,顺着眼角溢了出来,滑过苍白青灰的脸颊,染上那朵鲜红的槿花刺纹,那般凄艳。
忍了这么久,藏了这么久的酸涩与心痛,在桃花宴上他一身白衣青衿出席的时候、在众秀女膜拜般注视他且为了得到他的注意而百般招摇的时候、在长门宫中被淑妃推出来的时候、在他对自己差点被烧死却无动于衷的时候,全部涌上心间,窜遍全身,然后在这一刻决堤。
“娘娘……”
莫嫣叹息,崔小红了眼眶。
——之所以会痛,也不过因为深爱着对方而已。即便知道不可深陷不值得去爱,可来势汹汹的感情,又有几个人能轻重拿捏收放自若?
“你们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苏枕月垂着脸,颊边投射着的阴影掩住她脸上的表情。
莫嫣与崔小应声退了出去。
苏枕月缓缓坐下,轻轻地垂了头,沉默了一会儿,又一杯杯自斟自饮起来。
这厢,赵明暄批阅完奏章,便一身常服来到锺翠宫,没让张公公通报,又叫随侍太监留在外头,径自走了进去。
然后,他便看到了那个坐在窗前已然有些醉意的女子。
似乎感觉到了熟悉至极的气息,苏枕月缓缓转过头,看着那个器宇轩昂的男子,蓦地一笑,唤他:“明暄……”
听到她喊自己的名讳,赵明暄心头一震,却不像那日沐若惜唤自己名字时而感觉到冒犯与厌烦。
或许,女人里,他只能忍受她这般缱绻地唤他“明暄”吧。
“喝了这么多。”赵明暄走上前,拿起酒壶晃了晃,竟是点滴都不剩。
苏枕月低着头,丝毫没有起身行礼的样子,只听得略显低哑的声音幽幽传来:“你怎么来了?”说完,她将手里的酒杯递在赵明暄面前,微微一笑,“要喝酒么?”
“你……”
赵明暄刚吐出一个字,却忽然发现苏枕月醉红的脸颊如娇艳的芙蓉,飞扬的散发似挑起的春梦,游移的目光妩媚如丝,直撩拨得人心里发狂。
他蓦地出手,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微一用力,将她揽进了怀里。
酒盅里的酒上他二人衣襟,他却丝毫未在意。他此时整个神智都被她呼出的酒香与她身上散发的冷香所围绕。
赵明暄不由自主地俯下脸,吻上了苏枕月的唇。唇吻相接,贝齿滑腻,竟如融化了一般,怎么也分不开。
他拥着她倒在窗前的桌上,缠绵之间,衣衫尽褪,赵明暄放开她的唇,只见在月色下的肌肤白得透明出尘,纤细的锁骨连绵起伏如山,引诱着他俯身吻去,一番吞吐舌忝弄,吸吮啃咬,换来她压抑的一声低吟。
这申吟好似裹了蜜的丝弦在赵明暄心底最软的地方划过,他登时便醉了心神,唇齿松开了清秀的锁骨,只贴着肌肤一路向吮吻过去。
月光洒在两具纠缠着的身体上,仿佛就此合二为一,再不分开。
仿佛他们深深相爱着……
赵明暄微微抬起身,一手扣住苏枕月的腰,一手分开她纤细的双腿,然后,将早已灼热的**送入了她身体。
“苏枕月……枕月……”
缠绵起伏中,他沙哑着声音低低唤她的名字。
苏枕月还在意识之外,完全没听清他说什么,只低低地哼着,眼里朦胧着水汽。
她湿润的双眼比秋水更纯净,更摄人心魄。
赵明暄忍不住吻上她的眉间、脸颊、唇角,然后停留在她的唇上,辗转厮磨。
应是醉了吧,肯定是醉了。
酒醉中,苏枕月微抬起腰,迎合着他一次深过一次的进入,也就是在酒醉中,她恍惚地以为,他……爱着她。
……
云散雨收,苏枕月脸上的红晕散去,只剩一片惨淡的青灰。
赵明暄以为那是光线的问题,便没多问,只一边穿衣服一边道:“你总是能令朕失控。”
苏枕月撑起酸痛的身体,还未坐稳便觉一阵晕眩。她缓了缓神,拿起外衫披上,道:“皇上来这里实是所为何事?”
赵明暄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沉声道:“苏怀武失踪了。”
苏枕月全身一震,“什么?!”
赵明暄冷笑,缓缓道:“我庆国与北蛮两军对峙许久,眼看着战局就要拉开,谁知,苏怀武作为主帅却擅离守职,致军心无主。如此大罪,按军律本就当斩。可你知道么,他是带着北蛮公主一起失踪的,如此,再给他加一条叛国投敌,也不算过分!”
心里挂着如此重要的事,他却还能在看到她醉酒的姿态时失了分寸失了魂,忍不住便与她缠绵一次,要了她。
无怪乎赵明暄会说那句“你总是能令朕失控”。
然而,此时苏枕月已被他的一番话震惊地全身战栗,脸色也更加惨白。
赵明暄站起身,走上前,动作温柔地撩开她散在颊边的长发,替她别在耳后。然而,动作虽温柔,出口的话却是如刀锋般的冰冷刻骨——
“你或许知道他的下落,又或许会给他通风报信且将他们藏匿。但是苏枕月,无论你会怎么做,朕,都不会再放过苏怀武!”
苏枕月抬眼看着他俊美却冷酷的脸庞,只觉得全身力气都被抽掉了。
原来,他今日来,不过是要警告自己而已。
原来,缠绵之后的冰冷,竟是如此这般的让人无法承受。
刚刚还留在身体里的炙热在这一刻散得无影无踪,仿佛那只是一场春梦,梦醒之后,便只剩一片彻骨般的寒冷,纠绕着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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