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情小言的网言。空殿更漏两三下,敲凉了那一席烟雨夜色,青阶梦中透着无尽的心寒。
这一晚,赵明暄再次独自睡在了永鸾殿。然后,一段冗长的梦,一直纠绕着他直到清晨。
梦里,带血的月光蔓延在黑色的夜里,接着便是细雨绵绵。
漫天烟雨中,有人的身影那般模糊,那人一身白衣立于前方,似在看着他,却又好像并没有看,只是淡漠的神情。
“明暄,明暄,你我碧落黄泉,再是不见……”
是谁在耳边如此说着?带着伤,扬着痛,犹如那冰冷雨水,落在心底最深处。
再是不见,再不见……
他耳边反反复复都是这么一句,混乱中,抬头看去,那人已经消失在云雾的那一边,云瘴如锁,隔断了视线。
彼时彼刻,天若苍,云如海,风似絮,雨若烟。
再也止不住的心慌。
他张着嘴,想要喊出那个人的名字,仿佛用了很大的力气,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混沌混乱中,赵明暄忽然睁开双眼,身上的里衣竟已被冷汗沾染的一片潮湿,转过眼去看,天已亮了。
“皇上!皇上醒了吗?!”
屏风后,是张公公略显焦急的声音。
赵明暄嗯了一声,缓缓坐起了身,“进来伺候更衣吧,有事早朝后再说。”
张公公忙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两名内侍也上前侍候着赵明暄更衣穿戴。
“皇上,老奴知道您从不愿错过早朝。可是……可是这件事,奴才实在是为难啊!”张公公一脸挣扎踌躇的表情。
赵明暄接过内侍递来的布巾,径自擦洗着脸和手,淡淡地道:“究竟何事,讲来。”
张公公道:“苏氏她……”
“她怎么了?”赵明暄手上动作一顿,垂着眼低声道:“她——已经不在了吧。”
张公公一愕,却是会错了意,忙不迭地点头,“是啊,她不在了!今儿一大早,就见长门宫的下人跑来,说是苏氏不见了!”
“不见了?!”赵明暄蓦地转过身,面上阴晴不定,“什么意思?!”
张公公躬着身子,道:“就是苏氏不见了,早上内侍进去,便不见了她的踪影。”
赵明暄双眼微眯,一甩衣袖,手旁的铜盆被带动,哐啷一声掉在地上,水洒了满地。
“就算是死,也要耍出些花样来么?!”他面色阴沉,眼中寒芒迸闪,“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是翻地三尺也要把她给朕找出来!”
宫奴们被这凌厉的声音吓得全身一抖。
张公公随即应声退下。
于是,除了非常情况而从不缺席早朝的永宣帝,冷着脸很快便结束了早朝。
偌大的皇宫,更有重重守卫,一个大活人凭地消失,倒是令那座阴暗的长门宫多了几分森然。
整整五日暗自的寻找,终于,在京城郊外一处竹林深处,一间陈旧简单的木屋里,找到了刚刚从睡梦中醒来的苏枕月。
是的,整整五日,苏枕月其实都是在昏睡之中,此时醒来,她只觉得茫然,而茫然中,隐约见得有个人影从眼前晃过。
也不知过了多久,又有更多的人涌了进来,将她从床上扯起,撕扯间,薄薄的里衣被拉开一些,露出了她凝白的脖颈和抹胸的一角,只引人遐思。
苏枕月踉跄着退了两步,想躲都无处藏身,立在那里,呆呆地呢喃着:“怎么了?这到底是怎么了?”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又何必再装!”
耳边响起尖利的声音,将她从混沌中生生拉回了神智。转过眼看去,见到了张公公阴沉的脸。
视线扫过去,张公公身后,赫然便是宫中几个内侍和一众官兵。
“我……竟是没死么?”苏枕月茫然地抬起手,看着手腕上深而扭曲的伤痕,轻轻摇着头,“不对呀,明明流了很多血的,怎么就……没死呢?”
张公公冷哼出声,眼露冰冷的鄙夷,一抬手,尖着嗓子冷声下令:“将她抓起来!”
手臂被强大的力道钳住,苏枕月没有挣扎,太过突如其来的状况令她一时半会儿根本回不了神,混乱的神思无法想清楚正在发生的一切。
直到,她被擒着进入皇宫,来到永鸾殿,看到那个高高在上的明黄色的身影。
张公公对着居高位的永宣帝跪了下来,恭恭敬敬地施了个礼:“皇上,罪人苏氏已带到,可那狼王动作太快,臣等未能将其抓住,只抓了狼王的一名随侍。老奴无能,望皇上恕罪。”
“公公过谦了。”赵明暄看也不看殿中那个狼狈而单薄的身影,径直端起茶盏,轻轻地啜了一口,“你做的很好,朕只会奖赏与你。”
张公公能够感觉到赵明暄平静淡漠的表面之下,是怎样的怒意汹涌,垂了眼,暗自一叹,“老奴,谢过皇上。”
赵明暄微微一笑,微一抬手,“且都下去吧,嬷嬷留下。”
其他人应声离开,苏枕月忽然觉得冷了,用手环抱着自己的肩膀缩成一团,惶恐地张望着四周。
三个年长的嬷嬷立在阶外,冷冷地没什么神情,似乎也不看苏枕月一眼,只当是尘埃了。
这时,赵明暄的眼睛望了下来,像刀刃一般刺痛了苏枕月。乃是那种透到骨子里的刻薄。
“苏枕月,朕是不是对你太过宽容,以致于你如此胆大妄为,目中无人!”
苏枕月没有说话,只是觉得越来越冷,牙齿都“咯咯”地响,哆嗦着伏在了地上。
赵明暄从座上缓缓地踱了下来,停在苏枕月面前,弯下腰,抬起她的下巴,“你不是想死么?原来,这只是你的障眼法啊。呵,这五天,你又是在哪儿呢?与狼王过得可还快活?!”
说到这里,他满眼嫌恶地甩开手,直起上身,居高临下看着她,“苏枕月,你何时变得如此——不、知、廉、耻!”
苏枕月全身剧震,原本混乱的思绪,在他刻薄而阴毒的话语里,变得清晰。
“原来,你以为,我同云天啸在一起。”她抬头看着他,眼眸中,波色萧索秋水暗。
赵明暄只是冷笑,回过身复又上了台阶高坐于上,然后瞥了眼垂首站在一旁的嬷嬷。
“月兑下。”他的声音是不寻常的平缓,惟独眸子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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