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儿姑娘,王爷让您速速更衣了到前厅。”刚吞下碗中最后一口粥,管家就在门口声音不大不小地喊。
“哦,管家,有要紧事吗?”。她淡淡地问。尽管奕雄已经提示过了,但他卖关子,她就不和他着紧,看他怎么办。
“宫里来人了,王爷他们都等着您呢。”
宫里来人?那她可不敢怠慢了,让新鱼给换上正式一点的梅花百褶纱裙,梳了个简单但不失端庄的流云髻,淡淡地施了脂粉,很快一个看似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子就站到管家跟前,管家自打她进府里从未见过她正式的打扮,竟然是如此地出尘俏丽,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赶紧喜滋滋地领着竹园的主仆几人往前厅走去。
前厅里,奕雄正和宫中的管事太监喜公公一来一往地说着场面上的话,但见得摇曳而来的冷飞燕,喜公公满脸堆笑朝奕雄拱了拱手:“王爷好眼力,王妃真乃天姿国色。”
“公公过誉了。”
“既然人都齐了,咱家就宣旨了。青王爷、冷飞燕接旨!”
冷飞燕愣了,接旨,接什么旨?难道这就是奕雄说的事情?此时突然降下关于她的圣旨,会是怎么样的?
奕雄看着她错愕的表情,轻轻地拉她跪下来:“奕雄、冷飞燕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靖王爷胆识过人,文武双修,乃孤皇儿中之翘楚,靖王灭匪剿逆,于我天朝国定民安有卓越功勋,特赐靖王府金匾。拨白银千两,黄金百两,用于扩建修缮靖王府。冷飞燕乃利国相府小女,本名墨燕儿,机缘巧合到我天朝,天降祥瑞以迎佳人,封为玉燕公主,即日起享例银等同于孤之亲生公主。玉燕公主德才卓越,贤慧冰心,艺貌皆美,着三日后与靖王奕雄成婚。特赐珠宝十箱,黄金百两,玉如意一柄,锦绸百匹,宝驹百匹,婢女二十,以贺孤之双喜临门……”
冷飞燕听到后面已经傻了,什么公主,什么成婚的,她直接就一坐到自己的脚后跟上,浑身发软,那喜公公说的什么也再听不进去。
奕雄早就留意着她,看到她失神落魄的模样心里一阵难过,好在没有什么激烈的举动,待喜公公宣旨完毕,便扶起早没了自主意识的冷飞燕谢恩,然后安置她坐下,送喜公公出府。
“王爷,您这里今后就热闹了。”
“呵呵,托父皇的福,还要感谢喜公公不怕劳烦跑来,无怪人说最是高兴见着喜公公,喜公公传的旨意,十有八九是喜事。”奕雄破天荒地恭维起人来,闹得喜公公讶异得直作揖以表卑微。
奕雄也不客气,将喜公公送至大门,便疾步回前厅照看心里还惦记的冷飞燕。
那丫头心里尚且记挂着利国的小皇上吧,虽然经历了变故,内心埋藏着伤痕,不敢回去也不敢想什么,她自是不知怀了他的孩儿,也不知那夜他的罪孽,父皇突然降下的圣旨,她或许无法抗拒,但她的心里,会是怎么样一番光景?
会不会怨,会不会恨,会不会怕?她的眼神猛然间失去了生气,会不会,他再难以见到那个活泼可爱的燕儿?
冷飞燕就呆呆地坐着,脑子晕乎乎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也不愿意想,一直到奕雄带进一阵凉风出现在她面前,她才抬起脸怔怔地看着他。
她才记起刚才被皇帝赐婚了,嫁的就是眼前这个眼里流露出关切的男人。
靖王?靖王妃?
不!
我不要!
奕雄回首屏退左右,偌大的前厅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燕儿?”奕雄突然又后悔自己孟浪的举动了,自己为什么不先和她商量了才向父皇禀报请旨呢?不对,是自己自私了,害怕失去她,没准更会失去她。
“燕儿,对不起。”
冷飞燕冷冷地看向他,现在的他,脸上的表情是前所未有地温柔,就连声音里面都透着沉重的关切,可是她觉得这个人好陌生好疏远好可怕。他一直都知道的,为什么不告诉她?他既然想要她,为什么一直装得和真正的兄长一样甚至比他真正的兄长还要亲切,他为什么不直说?难道就是为了这一天他才将她禁锢在他的王府里面?
不,不能嫁给他!我敬他恋他但不是爱他呀!
她突然站起来,双唇因内心激烈的斗争苍白地颤抖:“王爷,你就是这样对一个真心信任你的人么?王爷的错爱,燕儿消受不起……”
一阵寒意自心底扩大,她的脸色猛然发青,身形晃动几下便直接瘫倒。
沉湎于愧疚、怜惜中的奕雄料不到她会晕倒,直到她的头撞到桌角发出“嘭”的一声才猛然惊醒,一闪身迅速接过她就要倒地的身子。
“来人!速传赵興!”
侯在门外的吴念急忙派人去太医馆寻赵興,自己到王爷跟前待命。
奕雄扶着冷飞燕头部的右手感觉掌心里有股温热的黏乎乎的东西,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见到犹豫的吴念,大喝一声:“愣着作甚,赶紧到书房里取药箱过来!”
吴念连应声都不应就跑得连影子都见不着了,他可是跟着王爷腥风血雨里模爬滚打过的,机灵得紧,要不主子也不会安排他来做二管家。
其他仍侯在外头的人看着二管家飞也似地跑了,除了新鱼和素秋,都战战兢兢地杵在那儿,也不敢过来张望或问询。安置好了皇上赏赐的一干豪礼,管家兴冲冲地过来给王爷禀报,却见到众人跟霜打了似地,心下一个咯噔,三步并作两步跑进前厅。
他见到王爷抱着双目紧闭的燕儿姑娘,那紧紧按着姑娘后脑勺的手里滴下鲜红的血,眉头一皱,回头喊素秋与新鱼:“你两速速回竹园烧好热水,将姑……王妃的被褥枕头换成干净的候着!”
“王爷……”
“赵興来了没有?”
“未见。”管家将一张垫脚用的矮凳子塞过来,让奕雄坐下。
“王爷……要哪件?”吴念也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打开药箱问道。
“白色那瓶!”奕雄松开手掌,翻过冷飞燕的脑袋,解开绑着的头发,仔细翻开头发查找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