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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络在楚慕华面前讨不到一点便宜。实在是她的战斗力太低,也实在是楚慕华太强悍。不论她用多么恶毒尖刻的语言骂他,他都不痛不痒。就算她想像泼妇一样扑上去挠他满脸花,可以他脸皮厚的程度,想来也是无动于衷的。
因此苏络是无比的挫败。
索性自暴自弃,不动情绪,就这么清清淡淡的,陈述自己的心绪,而不是谩骂和攻击。
她只知道,也只看到楚慕华不受一点影响的回视着,甚至眼底还有那么一点点忍俊不禁的笑纹,就仿佛他所面对的不是一个可以和他对等的敌人、对手,而只是一个实在不必他费多少大力气就能降服得住的蝼蚁。
可苏络不知道楚慕华的真实想法,也就不知道此时楚慕华浑身肌肉紧绷,血液几乎倒流,恨不得立刻就捏死这个口无遮拦,说话肆无忌惮,一点都不顾及别人自尊的女人。
他越愤怒,就越平静,甚至连说话的语调都轻柔了几分,问苏络:“为什么?”
苏络不以为他会蠢笨如斯,连这个也不知道,便拨他的手,拧眉道:“因为你姓楚。”
楚慕华放声大笑,掩饰着他心底的心有余悸,顺着苏络的力道松开她,道:“这算什么理由?难不成你打算和姓楚的人老死不相往来,从此听楚色变,一辈子都当鸵鸟,一辈子都不看不听不写不说这个字吗?”。
苏络冷笑一声道:“你愿意这么想就这么想好了。”她在他眼里,她在楚家人眼里,甚至她在世人,在亲人的眼里,一向评价都不是特别高的,她早就习惯了被人轻蔑轻视,而她更是早就麻木了,懒得反驳和解释。
楚慕华不以为意的收了笑,用一种近乎郑重其事,一本正经的语气道:“其实,我不姓楚。”
苏络这会才把手里大的小的细的玻璃碎片都丢进垃圾桶,重新坐回了凳子上。瞧着面前空空如也了,这才觉得心里不是那么的闷了,重新拿起筷子,就着色香味俱全的菜吃着碗里的米饭,道:“我知道。”
有饭有菜,她为什么不吃?就算再怎么样,她也不想委屈了自己。饿肚子的滋味,还是免了吧,年少时没少体验,然后呢?自己没本事,再矫情再孤傲也没用,不还得在生活面前屈服?其实,生活里,逞强未必就真的强,示弱,也不一定就是投诚的表现。
楚慕华也平静的坐下来,双手支成一个拱桥的弧度,很有耐心的解释道:“我不姓楚,我只是楚家寄养的一个外人而已。”
苏络早就塞了半碗饭进去,连眼皮都不抬,只凉薄的道“我没兴致听你的家史,而已。”管他原本姓什么,现在姓什么,他愿意姓什么,不喜欢姓什么,为什么姓楚而不回归本姓,她没兴致。
外人不外人的,和她谈不着,她也早就是外人。他不必强调,她没兴趣和他站到同一条战线。就算他痛说曾经与楚家有血海深仇,那也是他自己的事,要报复也好,要讨公道也好,只管去找楚家,找她做什么?
楚慕华难得的被噎了一下。苏络自以为在他这讨不到便宜,可他还不是一样?彼此彼此罢了。
要是别的女人,只怕早就心甘情愿的顺承于他了。他的温柔情话,他的暧昧撩拨,他的一个灼热眼神,都能让再清高孤傲的女子化成绕指柔。可苏络就跟一块咬不动的铁板一样,凭凭他动用在别的女人面前用过的千般手段,她都有本事见招拆招,还应对的这么风淡云轻,如此的随意从容。
除非用武力让她暂时屈服。
他瞄了她一眼,却没动。这个女人,根本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平庸。她很聪明,她用她的方式委婉的表达了她的决心。如果他再故伎重演,她不介意做出激烈的反抗方式来。
她也太低估他了,对付一个人,他从来不用相同的手段超过一次以上。
楚慕华失笑道:“苏络,明人不说暗话,我跟你做个交易……”
苏络不能不有点小小的得意,打消了狼子野心,她还是有点高兴的。他说要做交易,想来于他已经是放段,不得不的方式了吧?
她抬起头,把空碗往前一推,道:“好——”
楚慕华一怔,随即就恼羞成怒。她把他当成什么了?竟然还叫他给她盛饭?苏络却只是嘲弄的笑看着他:“一次也是做,两次也是,和三次四次无数次有什么区别?”
楚慕华脑子里的血嗡的一声就涌了上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啊有木有?这女人……
不过楚慕华是谁?他哈哈一笑,道:“不错,孺子可教,这就是咱们交易的前提,难得你想的通透,那么可以想见,未来咱们的合作一定愉快,美丽前景指日可待。”
要是旁人,脸早就红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可苏络居然连眼睛都没眨一下,接过楚慕华殷勤递过来的碗,扫了一眼,又递回去道:“米饭太多了,我只要半碗,而且我的牙不太好,吃不了硬的锅底饭,麻烦你帮我换换……”
她还真事儿多。
不过为这么点小为难就把饭倒到某人头上的事,大概也只有苏络这种幼稚、气性又大、执拗的不可理喻的人做得出来。
楚慕华绝对有张良拾履的雅量和耐心,他不厌其烦的按照苏络的要求重新换了半碗米饭,放到她面前。他甚至都没坐下,就等着她接着发招,再挑剔出毛病来。
谁想苏络竟然一言不发的就接了过去,埋头继续吃,还吃的很香。
她怎么看怎么都不像这么没心没肺的人,到底是什么让她竟然拿的起放的下,变的这样雍容从容了?
他反倒越发的想要撩拨她,誓要挑起她的怒气不可,楚慕华优雅从容的坐下来,把玩着手里的酒杯,呷了一口红酒,兴味盎然的盯着苏络道:“既然你同意了,那么——合作就从今日今时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