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珍芝学了几天规矩,魏氏见她跟大村家的学得差不多了,女儿乖巧懂事,便让大村家的停了下来,要成为一名贤良淑德的大家闺秀,也不是一蹴而就的,女儿太辛劳,她做母亲的也看不下去。
“三姑娘人聪明,我教的规矩没两天,她都记下来了。这几天下来,她也是行的端坐得正的,别人一看,就知道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女儿。”大村家的收起了严肃的脸庞,笑着向魏氏夸奖道。
一旁的宋珍芝不由地脸红了起来,大村家的是怕她太辛劳,才会在母亲面前说好话,其实她才学了些皮毛,比起真正的大家闺秀差远了。
宋珍芝还是个孩子,正是天真浪漫的时候,魏氏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才会松口,听了大村家的话,面上觉得很是光彩,“也是你教的好,俗话说名师出高徒,你是珍儿外祖母亲自选的人,外祖母的眼光不会错的,又女乃了她们几个,她们都愿意听你的。”
“哎哟,这可不敢当。”大村家的谦虚道,“说起来,还是三姑娘聪明。”
魏氏也不和她争辩,从房里拿出两块布来,“进了腊月,眼看就要过年了,过段时间你不是要回娘家去看孩子,我给挑了两块适合给孩子们做衣裳的布,珍儿不学规矩了,正好你有空可以做做针线,给儿女们做套新衣裳。”又拿了早备下的几样点心瓜果,让她带回去。
一块大红的一块靛青色的,都是上好的绸布,料子很厚实,适合做冬衣,一看就是给小子闺女都备着了,大村家的眼圈立马红了。她和丈夫常年在外,小子闺女放在娘家,让姥娘带着,一直没在身边,三年未见了,大小子十二岁了,二小子和源哥儿差不多大小,闺女比三姑娘还大半岁,想来长得应该比三姑娘还高了。丈夫这次在沧州看房子,她随了二太太回来,就是想回家看看孩子。
二太太真是个心善的,为她准备了这么多,连做衣裳的时日都给她空出来了,她想等过了腊八再回娘家去,算算时日,还有五六天,做衣裳肯定是来得及的,感激地对着魏氏道了谢。一有空,便拿出衣裳出来做,照着源哥儿和三姑娘的尺寸,放宽了些,这样等到了来年,还能穿上。
宋珍芝没事的时候,会围在大村家的身边,看着她做衣裳,帮着穿针引线,看得贝壳忍不住地笑,“姑娘拿针的样子,还像那么回事儿。”
她可是在四娘的绣坊待过的,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不过一想到她绣的皱巴巴的帕子,好久没拿针线了,都生疏了。
贝壳原先是魏氏身边的贴身丫鬟,宋珍芝回来后,便让贝壳跟了她。贝壳正坐在门槛上面打着络子,说是二太太交代了,要用络子把姑娘的羊脂白玉佩络起来,带在身上,才够稳妥。
宋珍芝帮大村家的穿好了针,滑下了炕,挨着贝壳坐着,看她打络子。
“姑娘喜欢什么颜色?”贝壳头也不抬的问。
宋珍芝想着白玉需配什么颜色好看,好像什么都能配得着,众多颜色之中,她偏爱绿色,“不如打一条绿色的。”
“单单绿色太单调了些,葱绿柳黄也是我喜欢的,正适合姑娘这种年纪轻轻的戴,不过玉佩上需大红的,才能显得吉利又镇得住。”贝壳抿嘴笑道。
“那就听你的。”宋珍芝凑近了头来瞧,“我想起来了,哥哥前两日送了我一把扇子,说是香木做的,不如再打一个扇坠儿,挂上去才好看。”现在大冬天,谁还用扇子?
贝壳抬起头来,“那就再打一个扇坠儿,一并打了也省事儿,玉佩上用大红的打柳叶儿的,扇坠上葱绿柳黄攒心梅花的。”
打个络子还有这么多讲究,她以前都是用一根红绳子直接把玉佩挂在脖子上,宋珍芝好奇地看着,也拿了一根丝线学着打起来。
“说起来,源哥儿还真是稀罕这个妹妹,妹妹一回来,他高兴地好几天没有睡好觉,这不,又巴巴地拿出他压箱底的好玩意出来。”大村家的在炕上笑道,在窗台上瞥见珊瑚来了。
宋珍芝手里的络子才打了个开头,珊瑚过来说,二太太请三姑娘过去,她只好把丝线袖进袖袋里,留着空闲的时候再学着打。
出了月洞门,走过一条长廊,庭院之中随处可见大株小株的梨树,到了早春,千树万树梨花开了,院子是一片梨花白,忽如一夜之间下了一场雪,推开门,打开窗户,随处可见一簇簇粉白的梨花,这也就是梨花院的由来。如今是寒冬,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
又进了一道拱形的月洞门,路过几株梨树,到了后院的库房,魏氏正在里面请点货物,准备送出去的新年贺礼,见女儿来了,便让她学着点。
看着桌上摆着的一大堆东西,好多不认识,宋珍芝心里有十万个为什么,只能像问题宝宝一样,不停地发问,装着好学的样子,魏氏不厌其烦地讲给她听。
“这是什么?”
“这个啊是香料,点上了整个屋子就香香的,晚上睡觉的时候点着,能睡个好觉,一夜好眠。”
“这个又是什么?”
“这是鹿角,你爹的同僚打猎的时候,射到一只梅花鹿,才得的那么一对。”
有些是她认识的,布匹,药材,明亮亮的珍珠,放光发亮的宝石首饰,银簪子……
宋珍芝打开一个盒子,红色绸布上放着一个小指头细的人参,她娘说,这是老山参,没有一百年,却很难得,只能做滋补养生用。
这个萝卜须状的东西,还是魏氏多年珍藏的一直舍不得用,她心里愤愤不平。以前在小说里经常看到,别人重生过来,要么附赠个空间戒指,空间里能轻易种出萝卜大的人参,还能种出千年药效的灵芝,再不济的也有宝贝,可以产生神水,小人参一夜之间长成大人参,而她什么都没有,这是为什么,穿越大婶太不公平了。
看着面前小得可怜来之不易的小人参,宋珍芝欲哭无泪,合上了盖子。旁边是一盒珍珠,魏氏说是渤海大珍珠,纯天然的非人工养殖的,沧州临海,朝廷又开了海禁,这么名贵的珍珠倒也不难得,是从渔民手里买的,整整买了十二颗,这次拿回来六颗用来送礼用。在黑暗的库房里,一颗颗渤海大珍珠更显得珠圆玉润,熠熠生辉。
魏氏一边清着东西,一边和女儿说,“送礼不仅要投人所好,还要送得物有所值,讨人喜欢,并不是越名贵越好。明天我们要去拜访珠宝皇商陈家,送珍珠首饰的话,无疑于班门弄斧,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你外祖父是靠布匹交易起家的,又是宫里的绸布皇商,在别人眼里,我们家的布料是最好的,别人羡慕还来不及,所以送给陈家的,我们就选几匹好料子。娘准备了一匹蜀锦,一匹淞江的三梭布,现在蜀锦都卖到十五两银子一匹了,不算薄的,淞江的三梭布用来做棉亵衣柔软舒适。”
宋珍芝听着目瞪口呆,脑袋晕乎乎的,忍不住打断了魏氏的话,“这里面有这么多讲究啊?看来,不是那么容易学的。”
魏氏轻轻地模了模她的发顶,“娘往后会慢慢教你,说起来,陈家还有一位公子,听人说才貌双全,比云儿大几岁,不过也差得不是太多,娘还得预备给陈家公子的礼,备的是一块墨砚,他读书写字用得着。”
宋珍芝双手握着,在袖子里抠着手指头,看她娘的表情,是要给云姐姐做媒吗?她知道云姐姐是要参加选秀的。云姐姐那样的脾气,应该很难选中,不过落选了更好,皇宫不是什么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