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今日原是轮到水长天和他两个跟班在纳食楼当值,他们那会儿刚把厨房里准备妥当的早点放置到外间的大桌子上,回厨房时就瞧见个火红色的身影,猫着身子,贼手正伸向那一篮子的沙棠果。
水长天当即大喝一声:“大胆小贼,居然敢来我五臧山院偷东西吃,还不拿命来!”说罢,身子一跃就要去捉厨房里的红衣小偷。
他不是个心狠手辣的小少年,他不过就是个容易冲动的冒失鬼。
水长天当年进山院时,成绩也算优异,经过这些年山院有章有法的修炼,其实排开那几个特别不正常的,如女媱、于儿之类,还排的上新一辈弟子里的翘楚。不过大约这两年为了长身体,吃的太多,变肥了的缘故,笨重的身体闪到沙棠果处时,那个红衣小偷老早换了地方,于是水长天扑了个空。
“还敢反抗!我要你好看!”他大脸上原本还算大的眼睛,现在只剩一眯,瞪眼也没变回原来的样子。不过小眼睛聚光,死死盯着红衣人,甚是有气势。可惜他连红衣人的正面都还没瞧见。
就看到一个纤细的背影,应是个身材不错的女子。光看背影可以让人浮想翩翩,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上,并没有过多的修饰。显然这背影比于儿那姑娘冷漠孤高的背影要得人心许多,只不知正面是不是也这样迷人。
红衣小偷的身手相当敏捷,手上抓着两个沙棠果,抬头往上,想要从厨房高高的窗户里翻出去。估计她之前也是从这扇窗户翻进来的。不想刚脚尖轻点地面欲撤离,水长天哪里是这种容易放过别人的小子。那宁可玉碎不能瓦全的性子冲动下,直接往窗上施了一个冰系的法术。
小小的窗户瞬间被晶亮的冰块挡住,没有一丝可以逃跑的缝隙。
这时,红衣人终于转身,颇为恼怒地瞪了一眼破坏她计划的小孩。
水长天在女子转身的瞬间,感到迎面而来一股火热的气息,里头还带着丝丝纯净的灵力流动。女子圆脸,长得很明丽,尤其是那双乌溜溜的眼睛,纯澈见底。
山院里红鸾夫子也喜欢穿红衣,还总是拿着一根小皮鞭招摇过市,唯恐众人不知她是个泼辣的主儿。而眼前这个红衣女子,虽然一样的红,眼里也有一股娇蛮之气,却不是红鸾可以比拟的气质。
按说,鸾鸟在八荒是三大家族之一,气质不会庸俗到哪里去,可水长天就是说不上从哪里看出的这女子身上,无可比拟的高贵,反正看到她正脸以后的第一印象就觉得这不像是个饿着肚子来五臧山院偷吃东西的落魄妖精。
“你是谁?!快报上名来!”水长天毫不畏惧地拦在厨房门口,不放红衣女子有机可乘。
但是他也不想想,五臧山院的结界可是武夷院长亲手布置的,普通的妖精哪有可能这般容易进来。
要说结界,那也有一串唠叨要说。
因为每年于儿在七月十四那一日,总逃不过小鬼们的一番骚扰,山院的结界是一年比一年牢固,小鬼们却依旧能从四面八方涌出来,根本不把那结界当回事,着实让人有些匪夷所思。
薰池和于儿心中有所怀疑,又不好意思过多寻问武夷,怕拂了他的面子。武夷自己也觉得很丢脸,居然连几只小鬼也拦不住。帮于儿保守这个秘密的同时,闷头捉模着为何会这样。
后来总结下来,武夷煞有介事地说:“幕后一定有个黑手。”
薰池就问,“黑手是谁?”
“这……老夫还需要时间查一查。”武夷捂脸,至今还没有查不来。
她偶尔还会想起那个叫张楹的书生,想起初见时,他潇洒地甩动衣袖,一本正经作揖,泠泠道:“小生姓张,名楹,小字林之。”那样书卷气浓重的一个男子,手无缚鸡之力的一个男子,后来再也没有寻觅到他的讯息。小乌鸦从泰山带回了消息,白虎说阴间没有一个叫张楹的书生的记录。
于是这一桩小插曲,和金弥夫子一样,成了一件无头公案。或许很久很久以后,真相突然浮出水面的时候,所有的当事人都已经忘记了当初的情怀。
唠嗑这些,就是为了强调,五臧山院的结界是非常坚固的,虽然总是能被一些神秘的幕后黑手,不知不觉打破闯入。(观众:那这结界到底有用没用?!武夷泪流满面。)
红衣女子明丽的脸庞带着一丝温怒,“我是谁关你这小破孩屁事,让不让开?!”朝前跨出一大步,一个挺胸瞪眼,要吓水长天。
水长天这没出息的,居然还真的被女子的气势吓了吓。他总觉得今日这个误闯进厨房的小偷,不是一般人。身上那股不可高攀的气质,与天帝小玄女女媱也不是一样的气质。你能不能形容的清楚一点?反正,反正在心中会冒出仰望的念头,神圣,不敢不尊敬。
不过他既然拦也拦了,若这时候因为这一吓就缩脖子,委实有些对不起观众。脖子一梗,倔强道:“想走?从我身子上踩过去吧!”还叫我小破孩?!这几年于儿也用那种“走开,小破孩”的轻蔑俯视他,导致他一听到“小破孩”三个字,就会暴怒。
却还没来得及再次出手,水长天眼前忽然出现片片花瓣雨,那红色的花瓣袭来,小破孩开着柔韧的身子,敏捷地向后撤退,然后往后仰身,放低高度,想让那些红色的花瓣从自己大弯腰了的身子上方飞过去。
心中同时下了断定,原来这女子是只花妖!
不想那些红色的花瓣,应该按发出力气的轨迹继续笔直往前行驶的,飞到一半,竟然以一种诡异的速度,硬生生刹住了车,凌空悬挂在水长天脑门正上方。
有一念之间的静止,水长天的身子保持着拱形,而他的眼睛瞪着突然停下的花瓣。甚至能清晰地看到这些花瓣上的丝丝纹路,火红得美丽,绽放着生命力。
然后——霍地——着了!
那火红的花瓣,在下一瞬间就化作朵朵火焰,纷纷砸向水长天的大圆脸。
水长天吓了一大跳,骂了一句:“娘的,这是什么?!”连忙下肢发力,是自己拱形的身体平移,以便避开那些忽然着起来的花瓣。
敢情这女子不是花妖,而是火精灵?!
水长天在心中月复诽,与此同时,手上也运用灵力打算灭了这火雨。他是黄河河伯的儿子,自然最擅长水系的法术。思及此,心中倒稍微镇定一些,水火不容,今**遇见我,就是克星!
但水长天毕竟还小,又一向嚣张,不太擅长认清现实。其实就算他认清了,那一股脑的冲劲,也会叫他与红衣女子拼一拼。红衣女子的法力远在他之上,只不过这女子也不是心狠手辣的主儿,没有要置水长天于死地的心。她连手都没动,只见从她身上又开出许多红花瓣,再一次袭击水长天。
这次水长天没那么幸运。尽管手上已经使出他最厉害的法术,但红色的花瓣似乎片片都饱含着一个活泼的灵魂,有自己的意识,灵巧地从各个间隙涌向他,接近之时就化作火球,沾在水长天的身上。
没过一会儿,水长天焦头烂额。
红衣女子在水长天手忙脚乱的时候,啃着沙棠果悠然飘出了厨房。榔头和公子长郁见证了水长天变成小黑炭的整个过程,哪里还敢招惹这女子,心里默契地打定主意,等她走了我们马上去报告武夷院长,还是让院长来收拾比较靠谱。
然,事情往往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和顺利。两个小跟班刚送走红衣女子,水长天也应付完追命连环夺命花瓣火,转头一看肇事者不见了踪影,大怒,问其他两人:“人呢?!你们怎么不拦住?!”
“老大,这个神秘女子咱打不过,还是赶快报告院长和夫子吧。山院有神秘人入侵!”公子长郁脑袋还算灵光,缩着脖子建议道。
水长天愣了愣,被跟班那句咱打不过给气着了,我就那么弱么?!尔后又不得不低头承认自己确实打不过刚才那个女人,正要妥协之际,短短的沉默间,忽然闻见厨房里有一股烟火味?
烟火味?
三人又闻了闻,具是一惊,往那火味的方向看去。
天呐,水长天后头挂着的,正好是擦桌子用的几块白抹布,他们之前还沾了水擦桌子来着,这会儿竟然被女子的花瓣火给点着了。那可是湿抹布!熊熊烈火燃烧起来,还没等他们有下一步反应,火势已经从抹布蔓延到抹布隔壁的几个竹篮,然后是一整面墙。
水长天立即召唤出一股清水,想要靠自己的力量扑灭它。
其他两人也纷纷使出这些年从夫子那儿学来的冰冻术,赶紧救火。
按理说,普通的火,遇见水就应该逐渐衰弱,可这女子放出的火委实有些奇特,水系法术砸在上面,不但没有将火势控制住,居然还有越烧越旺的架势。好像他们泼上去的不是水,而是助燃的酒。
“这咋回事?!”水长天黝黑的脸,焦急扭头寻问身后的两人。只那双眯眯眼,有些眼珠子的白仁,在火光冲天中,显得不可思议的突兀的搞笑。
两人俱是摇头,老大,我们从来都听您的,您都不知道这是咋回事,我们怎么可能知道呢!
转眼,火就把半个厨房给吞噬。
水长天一看不是办法,当机立断吩咐榔头:“你去大夫居上喊武夷院长来!”榔头领命嗖地一下跑远了。这火烧成这样,估计不等榔头跑到大夫居,武夷院长和夫子们都会察觉纳食楼这里的异样,飞奔过来。
他又转头吩咐公子长郁,“你待在这里看着,我去生肌廊叫大家回来一起救火!”
“老大速去速回!”
等到众人站在纳食楼前惊讶得张大嘴巴发傻,大火已经把整个小楼给烧的面目全非。
火海跟前,武夷一把老骨头在那儿猛跳脚,“这是哪个杀千刀的臭小子干的好事?!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夫子们教的怎么处理山火之灾,可是都忘记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隆重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