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天昏地暗,黄薰只觉得自己的手肘膝盖都蹭出血来,身上满是尘土污渍,然而这些现在也顾不得,最为要命的还是自己落入了狐狸面具的少年手中。
她几次三番得罪他,这厮本就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主,现在几笔帐加上来,黄薰心中顿时苦闷憋屈不已。
随之那少年便从墙头上跳下来,道:“看你还敢不敢油嘴滑舌!”
黄薰冷哼一声,紧紧抿着嘴巴,心道成大事者能屈能伸,自己假意逢迎,使得这少年高兴了,便也能少受一些皮肉之苦,怎么说这人看起来也不大,应该不像是那些个大人狠毒。一转眼,黄薰心下又有另外的计较。
“嘭”那少年踢了黄薰一脚,道:“怎么,还赖在地上不肯起来,还不快快跟着我走,你不想见一见你家那七叔祖了吗?”。
此言一出,黄薰顿时心头一凛,道:“是你在义庄那儿动了手脚?”
虽然隐在那面具之后的面容看不真切,黄薰却知道少年颇为得意地一笑,道:“在苏姚眼皮底下做这等事,似是也不容易啊。”
少年也没有与他废话的闲情,随即便一把抓起她,就往义庄那儿走。黄薰想不通他纤细如同的手腕,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力气,自己怎么挣扎都逃不月兑他的手心。她看了一眼杨柳庄的方向,心道这会儿就算是求助黄源生也来不及,出了狼窝又到虎口也说不定。不若先随了这狐狸面具的少年再做打算。
不过一会儿,黄薰又被带回那个阴森森的义庄之前。少年抓着黄薰,径直走进了义庄的大门,两扇门“吱呀吱呀”地打开,似是随时都有可能支撑不住而掉落下来似的。
黄薰吸了一口气,抬脚步入义庄,只见昏暗中两侧的木制构架都像是要倒了似的,一条条残破的布带晃动,像是还未走远的亡灵在向着她招手,也许是死后的世界太过寂寞。所以总想要带走一些什么吧。
“咯吱”一声。面具少年推了一下木门,一阵风吹过,卷起满是灰尘的一段白绸,拂过黄薰的脸。黄薰只觉得一阵腥臭。忙快步跟了上去。那面具少年嗤笑一声。道:“和鬼怪比起来我好多了吧?”
黄薰瞪了他一眼,道:“瞎说,鬼怪都长得比你好看多了。”
那少年不以为意道:“你怎么知道。你见过?”
黄薰心中鄙薄一句见过又如何,却是笑着说道:“总之比你好看,要不然你怎么戴着面具不让人看,准是长得太丑对不起观众。”
那少年一顿,似是对于她的话有些纳闷,心道这小子倒是惯会说一些奇怪的语言,然而对于黄薰的嘲讽,他却也没有放在心上。他一招手,黑暗中忽然传来一阵咔嚓咔嚓的声音,这会儿他们正站在一间停放了许多棺木的房间里头,黄薰听着这等声音就像是用指甲在刮擦玻璃似的,十分难受,下意识地离那少年近了一些。
“什么……什么东西?”
“来义庄还有什么,当然是尸体了。”
“尸体?”黄薰吞咽了一下口水,只觉得面前狐狸面具的少年也变得鬼魅了许多,“你一个大活人用尸体做什么?”
那少年对于黄薰的胆小十分鄙夷,却是抱着逗弄她的心理,道:“你爹不也是常常玩弄尸体的人,没有想到你却怕这些东西,看来黄家传到你这一辈也不过尔尔了。”说着,似是颇为可惜地摇了摇头。
黄薰心中不忿,却没有辩驳,原因之一确实是她没有黄公睿起局看卦的本事,原因之二则是有些东西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
咔嚓咔嚓的声音消失之后,突然陷入了一阵短暂的静寂,面具少年忽然走近一步,靠近一具棺木,黄薰忙拉住他,道:“你不会是……”
少年慢悠悠地推开黄薰的手,道:“你一边看着就是了。”
他纤细的手臂猛地一用力推开了棺木,黄薰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具棺木,一只手紧紧捂着嘴巴,只见那里头缓缓飘出来一点点幽蓝的光,一个黑影正从棺木中坐起来。
“叮铃——”少年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一只铃铛摇动,对着黑影念念有词,黄薰看着这一幕诡异的画面,忽然间想起之前和黄公睿一起遇到的阴灵阵,这恐怖诡异的感觉好相似。
黄薰后退半步,不敢打扰这少年,她记得闽西古籍中有记载一些与亡灵沟通的手段,其中有提到过一种铃铛,能唤回沉睡的亡灵,与之沟通,莫非这少年手中的就是那东西?
“桀桀咯——”那黑影猛地转身看向黄薰,黄薰只觉得心口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慌乱地跑向外面,阴冷地月光倾泻在地上,像是传说中的冥河流水,投影在地上摇晃的树影,则是那些在河底不断想要回来的亡灵的手,拉扯着过路人的脚踝。
她早知道面具少年也是通晓阵法之人,却不知道这少年的手法也是出于阴灵一道,生与死是一道明确的界限,若是生魂和死灵相通,必然要付出代价,她虽有龙眼,却并不游走在生死边缘,损耗的生气需要有祭品来填补,她是祭品?
想到此,黄薰忙撒腿就跑,原以为这少年只是想要抓住他对付黄家,哪里知道是用她来做祭品?然而还没有跑出两步,地上原本纷乱的树影忽然变成了实质的触手,枝繁叶茂恍若另一种植物,速度飞快地缠住了她的手脚,黄薰慌乱地拔下头上的发簪,戳向黑色的树影,那发簪是冷玉所制,本就有破邪的功效,一碰到树影树影就重新化作了虚无,黄薰心下一喜,可那树影实在是太多,让她手忙脚乱,不远处面具少年倒是对黄薰另眼相看,起先只以为这小少爷只是嘴巴厉害一些,没有想到关键时候还是有两下子的嘛。
“你觉得你能跑得过着千千万万的树影?”狐狸面具的少年嗤笑一声,却没有拦阻她,只让这那纷乱化作触手的树影来捉黄薰。
这下子黄薰也顾不得骂这厮狡诈阴险了,只左扭右扭地躲避着,手疾眼快地用冷玉来破除邪物。她脑海里又飞快地回忆着黄公睿传授的知识,拜龙眼所赐,许多东西容易忘记。
“去。”黄薰从怀里拿出两张符纸,这还是她从黄公睿的书房偷偷拿出来的,就怕着一路去的路上不小心遇到什么危险,没有想到就应在了这一劫上。
只见那两张符纸飞到空中边轻盈一翻化成两个柔媚的二八女郎,一个身着黄衣,一个身着绿衣,二女对眸一望,面有诧异之色:“怎的是个小孩儿?”
说话的人正是那黄衣女子,美目一看正手忙脚乱的黄薰,又道:“不想哪家小孩儿有这等本事,要不是闻到这邪崇之物的味道,我与妹妹倒是也不会苏醒得那么快。”
黄薰心道哪那么多废话,她本来就是死马当活马医,本也没有抱着百分之百的把握能启动这两张符纸。当初只看着黄黄绿绿的好看,随便在一堆符纸中顺手牵羊,莫不是还牵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黄薰向来是见见风使舵得快,忙上前来抱大腿:“两位神仙,快救救我,我快被那死狐狸活祭了!”
绿衣女子面色一寒,看向正在摇铃的狐狸面具少年,目光一凝,道:“竟是养了许久的邪崇之物啊。”
狐狸面具的少年一时之间却也不好把握这忽然出现的两女是和来头,只是观察这两女却也是面目青白,非正常人,笑笑道:“你们好意思说别人是邪崇,怎不见你们两个也是已死之人?”
正要抱大腿的黄薰猛地一顿,吓得没有抱上去,却被那黄衣女子笑着揽过脖子,黄薰顿时有种大冬天贴上大冰块的感觉,妈妈呀,有没有搞错,弄了大半天她居然也弄了两个死人来?
可此时此刻黄薰也不敢挣扎,她心道从黄公睿地方取来的东西总不至于害了自己,这个时候不靠着这两个,只能成为这死狐狸的活祭品了。
“这位小眼神好生犀利。”黄衣的女子笑容艳艳,只可惜配上她青白色泛着灰气的脸,却有些狰狞,“奴家与妹妹好多年不曾面世,想不到一来就遇到了两个小孩,黄公睿是在轻视我们吗?!”话语间却忽然带上了一种威慑,那原本不断扑上来的触手顷刻间重新变成原来的树影。
好像有两把刷子啊……黄薰不由自主地去挠脖子,委屈道:“,我一点都不冷,能不能请你不要给我降温啊。”
黄一女子温柔笑道:“哪里那么多废话,快叫黄公睿出来,再不出来我可是对你也不客气的。”这话中却隐隐带着怒意。
黄薰吞咽了一口唾沫,有些心虚,弱弱道:“那啥,黄公睿不在,是只有我一个人把你叫出来的。两位能不能关照一下我?还有就是,如果我告诉你们我是黄公睿的,你们会不会把握打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