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薰寻了一个舒服的坐姿,周围人却是都好奇地打量起今日里刚来的黄弈棋,黄弈棋面目沉静,看起来确实要比同龄人成熟不少。
黄薰的右边靠窗的位子还有一个位子,便让黄弈棋坐那里,而黄雀是坐在黄薰的前面的。黄薰虽然不是第一次来,但是她出席的次数少之又少,今日里见她早早地来书院,倒是也叫一干男孩子有些吃惊。左手边是李家大户的三少爷,名叫李雍。李家乃是商户人家,在九黎神国商家地位低下,李员外花了大笔银子,替大儿子捐了一个官,整日里也催三儿子好好读书,可惜李雍这人资质有限,在书院里并不出色。
然而就是这样,李雍也常常以不旷课为荣,时时贬低黄薰。这会儿一见黄薰带了一个新人过来,便过来同黄弈棋搭话道:“喂,你和黄薰是什么关系啊?”
黄弈棋抬眸看了一眼李雍,想了想道:“堂兄弟。”
李雍一笑,黄雀瞪了他一眼,黄薰摆了摆手示意黄雀不用理会。李雍是想着黄弈棋肯定以后也要被黄薰拖累,变成第二个黄雀,黄弈棋却是不知道李雍在笑什么,不禁皱了皱眉。
李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说黄薰是一个傻蛋,你还是不要和他一起比较好,黄冠思和黄冠云可比他强多了。”
那黄冠思和黄冠云却是不在一个教室,二人一个九岁一个十岁。
黄弈棋目光掠过李雍拍着他肩膀的手,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厌恶,却是沉着气忍下没有发作,只淡淡道:“不用你管。”
李雍的面容一僵,冷哼一声,心道这小子看来不会乖乖听人话的,要你被自己这句话噎死才好。
这时候夫子已经进了教室,这夫子年纪约莫三十几岁,骨瘦如柴,姓徐,因为长得太过面女敕,怕书院院长不待见他而一直刻意蓄须,这会儿胡子老长了,之前黄薰还专门说过他纯属自毁容貌。蓄须之后的徐夫子,有些不伦不类。他家中只一妻子,乃是黄家管家黄敬的妹妹,倒是和黄家有些关系。也正是因为如此,黄薰要是不来书院,这消息第一时间就传进黄公睿耳朵里了。
黄敬早已和徐夫子打过招呼,已故五老爷家的少爷来了清河镇,也入了书院,要徐夫子多多照拂。徐夫子深怕黄薰那懒惰不好学的性子传染给身边人,于是尤为注意黄弈棋。
今日里讲学的乃是《礼记》中的《礼运》篇章,首段早已讲解完毕,徐夫子布置了学生将这文章前面给背熟了,今日里便是要当场抽点,谁背不出来就去外面罚站。徐夫子心中很想要抽黄薰来背,但是一想这人若是去外面罚站了可不是正好借机又溜回家去,她好像一点廉耻之心都没有?
徐夫子一番心理斗争之后却没有抽点到她。黄薰见徐夫子时不时地将目光往她这边瞄,便看透了徐夫子的想法,只窃笑道:你这次倒是学聪明了。
黄弈棋凝神听着一学生将礼运首段都背完了,心道这东西以前他倒是学过的,便轻松一些,之前还怕自己会落下太多,想来这等乡野之所也不会厉害到了哪里去。只一会儿,黄弈棋便慌徐夫子界定为三等先生,便也没有太过在意。
黄薰听着周围的孩子都晃着脑袋跟着徐夫子念文章,有些无聊地想要睡觉。忽然,徐夫子经过她身边道:“黄薰,玉不琢不成器。”说着,手中的书卷便瞧了瞧快要打瞌睡的黄薰的头。黄薰清醒过来,随之答道:“我只是一块顽石而已,不雕也没有关系。”
徐夫子浅笑道:“你倒是知道自己的是一块顽石?”想来知道了还这么懒散,这人真是有些……然而黄薰在课堂上却也常常发表一些很值得嘉许的言论,除了背课文不行之外,对于一些个课文的讲说却是很在行的,让徐夫子百思不得其解,要说黄薰是一块顽石,他是绝对不认同的,黄薰应当是一块美玉,只是这美玉却生生要埋没自己,让他也只能摊手。
黄弈棋见了二人对答,其他男孩也没有什么反应的模样,只想着徐夫子其实挺喜欢黄薰的吧。
这古代上课却是没有现代上课这么人性化,每四十五分钟还能休息一下,古代上课一上就是一个时辰,也就是两个小时,一群七八岁的注意力很容易被分散了。黄薰几次想要打瞌睡都被“好心”地徐夫子给叫醒了,黄弈棋见着心中便有些好笑。
终于到了下课的时候,这会儿黄薰换算一下时间大概是九点左右的样子,便招来小黄雀道:“下午黄冠云和黄冠思订了一相斋的天字号厅,不过这之前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做,到时候你和弈棋先过去啊。”
黄雀眨巴着眼睛道:“你干什么去?”
“别问这么多,你乖乖先过去就是了,回头等我赢了钱我就请你吃如意斋的八珍煲还有烧鸡。”黄薰诱惑道。
黄雀舌忝了舌忝嘴唇,一想到八珍煲和烧鸡的美妙滋味,原本还有些犹豫的心便坚定了下来。黄弈棋在一边听着二人对话,不禁感叹黄雀原来就是这么被黄薰给带坏了啊。
趁着下课的空挡,黄薰偷偷溜出了教室,往后山走,走了一会儿,便见黄弈棋竟是跟在她身后,黄薰停下来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黄弈棋反问道:“你这是要去哪里,这之后应该徐夫子还要过来吧。”黄弈棋看了看并不怎么高的小山坡,听说过了这道山坡便是女生书院,心道黄薰莫非要去见什么女孩子不成?
黄薰撇了撇嘴道:“徐夫子的课听得我想要睡着,太无趣了,我去做一些有趣的事情。”
黄弈棋面无表情地问道:“什么有趣的事情。”
黄薰眼珠子一转,笑道:“你要跟着我一起去?”
黄弈棋犹豫了一下,本能地觉得黄薰不回去做什么好事才是,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能放任她一个人走了,便点了点头。
黄薰招了招手示意她跟上,便往山坡上奏,黄薰看了看天空,在看自己身上带着的一个小小罗盘,道:“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