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薛钗还好,一提老太太就有点窝火。很想和老姊妹吐槽一下薛钗的不识好歹,可毕竟是自家孙女,日后还指望着能嫁入礼亲王府,无论如何也不能在安太妃面前说她的不是。
于是话到嘴边,便吞了回去。只恹恹道,“宁远侯夫人递了请帖,请姑娘们去赏菊。我想着她素日里常同我这老太婆作伴,没得少了小孩子的灵动之气,她虽极力要陪着我来,还是要我打发去宁远侯府了。多去走动走动,和同龄的女孩子们一处总是有好处的。”
礼太妃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薛老太太口气的僵硬和眼神的闪躲她却看得一清二楚。不过,看破不说破,却是人生的智慧,这个她很在行。
目光又落在牵着小薛芮,轻移莲步,端庄优雅缓步而来的薛铭身上,好奇道,“今日来的两个姐儿,我怎么从未见过?倒都生的好模样。”
老太太偏心,从不曾带着薛铭出门。纵然她才是内阁首辅千金,可却从未登过礼亲王府的大门。况且,因她自小便是许给了宁远侯世子顾长平的,所以礼太妃倒也并不曾对她上心,特特提过想要见她。是以,她们两个素未谋面。
老太太看中嫡女而轻慢庶女,薛芮能在外人面前露脸的机会几乎为零。所以礼太妃更不认得这个小豆丁。可不得不说,这姑娘虽年岁还小,可眉眼间却精致伶俐,日后长成定是倾国之色。
而大的那个么……礼太妃微微眯了眼睛,除了已过世的第一美人儿荣国公夫人林姝,恐怕这京城之内,无人能与之匹敌。薛家,怎么有这么漂亮的姑娘?
老太太自也知道自家二孙女的惹眼之处,过去她虽长的一副好皮囊,可却唯唯诺诺半点没有气质,可如今看来却大不相同。不过一件再普通不过的藕色四喜如意云纹锦锻襦裙,普普通通的双垂髻上系着同色丝巾,就将人映衬的宛若仙子落凡。眉宇之间浑然天成的尊贵与骄傲,又让她显得有那么一丝不可亲近。
没有妖媚之态,端庄至极。
如此一比,先前被礼太妃看上的薛钗那股子小家碧玉的可人完全没了市场。薛铭的气场和容貌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
看她年纪,礼太妃隐隐猜到了身份。方才热切的目光,渐渐寡淡了不少。
薛铭松开薛芮的手,屈膝请了万福安,“铭儿见过礼太妃,太妃万福金安。”
一旁小薛芮也学着姐姐的样子,一板一眼的屈膝行礼,做的像模像样。
礼太妃招了手,请她两人起身。从两手腕上退下两只羊脂玉镯依次塞进薛铭和薛芮两人手中,显然她不知能遇见薛铭姊妹两个是以并没有准备见面礼,匆忙月兑下两只玉镯聊表心意。
薛铭笑着将手推了回去,客气一番后,在老太太的应允下接了。
早已等在水月庵门口的两个上了年纪的尼姑见这厢的见礼结束便忙不迭的迎了下来,为首的头上戴一顶青布搭头,身上穿一件缁色道袍,脚下僧鞋僧袜。打了禅语行礼,恭敬而又客气道,“一切都按太妃娘娘和薛老夫人的嘱托打点妥当了,请二位入庵。”说着躬身做了请的手势。
礼太妃笑的客气温和,扶着身边一个年轻妇人的手对薛老太太点了点头,便打头往里面走去。
跟在礼太妃身边的年轻妇人,端庄秀丽,年纪不过二十出头。听闻,安郡王乃是礼太妃的老来子,约莫是在其三十多岁时所出。如若没有猜错的话,这位必定是安郡王妃。
安郡王因是老礼亲王最小的嫡子,自小便多受宠爱,性子乖张,乃是纨绔中的极品,薛铭前世于宫中时与他算是相熟。这位虽和太子是堂兄弟,可感情却胜似亲兄弟。想来他娶的这位王妃,出身许是太子一档的官宦之家。
正当薛铭思绪漫天飞时,一行人已进了大殿。礼亲王太妃与薛老太太似是有什么要紧事商量,于是便跟着庵主进了配殿。而安郡王妃则被留下来,照顾薛铭姊妹两个。
“妹妹们住的院子与我住的地方临近,若有什么缺的短的只管来寻我要。全当是在自家府上一样,不要拘谨。”安郡王妃虽生的样貌温婉,声音却仿若金属碰撞发出的声音一般铿锵。她引着薛铭和薛芮两个往绕过一个垂花门,进了一个小跨院。
这水月庵,是礼亲王府的一处家庙,因薛老太太与礼亲王妃交往甚密,是以薛家女眷也时常来小住。
来了这里,薛府女眷便算是客人,而安郡王妃则要尽地主之谊。
这小院中间一口天井,正房三间屋子,东西厢房皆有,是典型的四合小院。收拾的干净整齐,院子角落处一颗三人环抱的参天古木上,被秋风卷下不少,落叶。有些正飘飘荡荡落在薛铭脚下。
薛铭一脚踩着上面,发出一声莎莎之响,笑着跟在安郡王妃身后,道,“多谢安郡王妃款待,日后恐要多麻烦王妃呢。”
“没什么麻烦的,我素日里最是喜欢和姑娘们一起玩的。”安郡王妃看似娴雅,实际性子活泼的很。她蹲去捏了捏薛芮粉女敕的小脸,“尤其最喜欢芮姐儿这样可人的姑娘。”
薛芮猛的被人关注,有些不知所措,往薛铭身后退了一步,笑容僵硬的看着安郡王妃。
许是并没有被孩子如此戒备和忌惮过,自认为长相和蔼可亲的安郡王妃脸上有些挂不住。悻悻然的收了手,笑着去看薛铭。“两位老人家许是要在这多住上几日的,这庵内清净不假,可却着实有些闷的紧。我知道这附近有不少好景色和好玩处,妹妹们若是闲暇无事可去寻我,引了你们出去走走。这山清水秀的,是游玩的绝佳地界。”
薛铭有些瞠目结舌的看着这位深宅贵妇,性子如此跳月兑,恐并非出身名门。难怪她应与自己前一世年纪相仿,自己却并未见过她。又思及安郡王那与众不同的性子,想这位王妃的出身恐是有说法呢。
安郡王妃自己说的高兴,并不去管薛铭在她身后做什么反应。自行走到了上房的门口,推门而入,一股檀香味扑鼻而来,正要回头炫耀这屋子在她的指挥之下收拾的妥帖干净。可却在转眼看向床铺时,惊呼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