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万物苏醒,乍暖还寒时,满山遍野泥土湿润,野草冒女敕尖,树木发新芽,蓓蕾初绽。
胡县令答应送到的先生如期而至。
先生安置在第一排砖房中,离水井最近的那户,新打的家具放进去,被褥又软又厚,新棉被也叠得整整齐齐,还配了个深青色的菊花枕。派了一个吕姓村妇专门伺候先生饮食起居,月钱由村里公中出,又配了个新炭炉在先生的正房,吕氏把先生的炕烧得热热的,炭炉烧得旺旺的,以示对先生的重视与尊敬。
先生姓卢,约四十岁的样子,一脸穷酸秀才样,但作风可不穷酸,说起学问来,那是一派正气凛然,天下唯学问而尊之态度。对于桃村给他的起居待遇,比较满意。据说卢先生是庄户人家出身,但却是师爷当年的同窗,本来以他的学问可以考科举求个官职,可因为家中贫穷,中了秀才就开办私塾赚钱贴补家用。一开就开到现在,如今早就看淡名利,只安心传授学问,家中老小在京城周边一个村里,用今年三十两银的束修,修葺了旧屋,还置了几亩好地。
卢先生作风严谨,教学严厉,一把木戒尺散着威严的暗光,看着就叫人心里发寒。
林小宁叫人把学堂收拾齐整,也摆放了几个炭炉子,让女圭女圭们上课暖和些。学堂的取暖与先生起居住的琐碎事物,皆由吕氏负责。
元宵一过,村里从四岁到十岁的男女圭女圭们就坐齐在学堂中,竟有六十多号人。
上课第一天,卢先生就打了十几个学生的手掌,打得那些女圭女圭们哭爹喊娘,大叫着再也不学识字了。
但村长得林小宁之令,宣布:不送女圭女圭去学堂读书的人家,就不要来作坊和砖窑上工。于是第二天,女圭女圭们只好哭哭啼啼地来上课。
几天下来,男女圭女圭们看到先生如同老鼠见到猫,充满了敬畏。
女学堂也有五六十号人,不限学生年龄,妇人也可以来,由小香做女先生,月银一两,是林小宁友情赞助的。小香脸上春风得意,叫李木匠给削了一根戒尺,装模作样的挥着尺子,教着识字与算术。女学堂的桌上没有纸,只有一盘沙配一根树枝。
这样就行了,一个朝代的规则要被完全颠覆是不可能的,至少让女娃们学着认常用字与算术就不错了。林小宁想。
全村的妇人都在棉巾作坊上工,三班倒轮流。现在棉巾已有许多外县的订单。不得不扩建了晒场和一个大烘干房,以保证在阴雨天也能顺利出货。
开春后付女乃女乃就去县城与李婶一起看铺子,李婶因为在县城可以时时看到儿子,加上一两半银子的月银,日子过得很是滋润。人见着长好,倒不如从前那般难看,甚至还有点顺眼了。
送货换成一个肖姓的汉子,王刚王勇兄弟俩还有林家栋全部的精力都在砖窑上,林老爷子则继续带着汉子们开荒……
林小宁与小香也学会了骑马。桃村这个地方,百家人百家姓,又都是庄户人家,没深宅大院里那么多规矩与讲究,到是给了林小宁极大的方便。
望仔开春后就喜欢到处乱跑,现在他的毛发已银白雪亮,像传说中的小狐仙,到显得极不真实起来。成天满山的乱跑,时时会叼些果子或者林小宁都不识的草药回来,林小宁就种到空间去。
每天黄昏时,林小宁就在山下叫一声:“望仔回家喽……”,两刻钟,望仔必能回家一头扎进她怀中。她并不觉得自己山下那一嗓子能像暮鼓晨钟,反正只要一叫,两刻钟内望仔必出现,望仔是有灵气的,在天南地北都能听到自己的叫声。林小宁如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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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宁跑自家3000亩地边的山上,挖出了一堆土,用小布袋装好,然后去砖窑把王刚鬼鬼祟祟地叫出来,小声道:“王刚,你拿着这口袋土,去找一个烧瓷的师傅问问,能不能烧瓷,如果能烧就把师傅带回来。”
王刚体内一定暗藏匪气,听到此话,两眼泛光,回道:“放心小姐,王刚绝不会空手回。”
林小宁赞许的笑笑,递去一张百两的银票,说:“好王刚,中午吃饱了收拾下就出发,早去早回。”
这回烧瓷师傅竟然乖乖的跟着来了,让他看土就说这袋子土能烧瓷,让他来就二语不说就同意了,还收拾了衣服鞋袜等物。
就这样来了桃村。
这么简单?林小宁纳闷了,这种有手艺的老师傅不都是脾气大得很,还有什么不外传的秘法吗?哪会轻易就跟人走啊。林小宁满月复疑虑地让把烧瓷师傅安置在卢先生的隔壁。
烧瓷师傅姓郑,林小宁思前想后了半天,才去见郑师傅。
郑师傅年纪看起来比林老爷子要大,留着花白的胡子,脸上的褶子像刀子刻出来的,正在房间里烤火,吕氏正忙着给烧炕。虽是春天,但这种金贵的师傅与先生,都不能断了炭炉与热炕,。
林小宁上前,笑脸道:“郑师傅,我就是林家二小姐,您以后叫我宁丫头就行。”
郑师傅直入主题把桌上那袋土打开问:“这是从哪淘来的土?”
“就那边山上的土,这土能烧瓷是吧?”
“能,而且是青瓷土,上了白釉能透出微青,极为漂亮,是上好的土。这桃村竟然有这等好土,不费我老郑来一回了。”
“敢情如此呢。”林小宁恍然大悟。又想:红土烧砖是青砖,烧瓷又是青瓷,笑得人死,唉,这些学问我是学不来。
就这样,郑师傅也在桃村住下了。
当郑师傅看着3000亩地边的荒山群后,惊叹得说不出话来。
当郑师傅看着林小宁画出的蹲坑时,已全身发抖。
当郑师傅听到说这是一个改良过茅坑时,忍无可忍地站起来指着林小宁,怒目圆瞪愤然骂着:“我堂堂烧瓷大师傅,来这儿,用这等上好土来烧茅坑,你,你你……这般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啊……”郑师傅手指着林小宁一阵乱咳,不停地发抖。
林小宁看到郑师傅气成这样,吓坏了,敢紧上前抚着他的胸背,老半天,郑师傅一口血痰吐出来,才缓过劲来。林小宁像看到金块一样冲过去仔瞧血痰。
郑师傅看到林小宁对着他的血痰左瞧右瞧,绝望的摇摇头,准备收拾包袱要走,踉踉跄跄走到炕边就晕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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