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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墨易离开,回到屋里,李月姐的心情却又有些患得患失起来,其实她这个想法有一个最大的漏洞,那便是御史们倒底会不会插手,而李月姐自己也知道,她对御史们的所有认识仅来自于那八卦闲集的如意闲话,她也是照搬书本,而实际上,御史们会不会插手,那只有天晓得了,如果御史不插手,那一切就全是空。
所以,在这个想法中,李月姐多多少少也有些利用于子期的心思。也正是因为知道于子期是御史,她才大胆的做出这个计划。
一切就看于子期接不接手了。
转眼,天边渐现鱼肚白。
御史府。
“天亮了。”杨东城从一边的一个泥炉上提起一壶温好的酒,给自己和于子期斟上。然后悠闲的咪了一口。
“我看那,你也别窝在柳洼那地儿了,如果真不想科举的话,以你举人的身份,在吏部都有报备的,到地方谋一任主薄不成问题,要是真喜欢抄关上的事情,那还不如回江淮呢,淮关那才是天下第一关。”于子期道,随后又吟道:“板闸人家水一湾,人家生计仗淮关,婢赊斗米奴骑马,笑指商船去又还。”
由这诗中,淮关盛景可见一斑
“那不成,做人要有始有终,你也是知道的,当初我们为了在柳洼立住脚下,可是下了大力气拉拢了一些人,这些人为了我们可没少得罪周家,你如今插手不了柳洼那一块,如果我再走了,再加上郑家如今这个情况,那这些人首先就是周家的打压对象,尤其是那李家,那样子我岂不是有愧于人了。”杨东城道。
“那你说怎么办?”听到杨东城说李家,李月姐那素衣木钗的形象就闪过他的脑海,于子期不由的神色一暗。
“我这不是来找你想办法嘛?你不是御史嘛,查查周家三爷的事呗,我在柳洼听好些人说了,这位周三爷的很不干净呢。”杨东城道,他的想法很简单,若是周家仅只是跟郑家斗,那他不管,但是钞关和河工衙门是他的地盘,若是周家要插手的话,那他手里握着周家的短处也能拿捏周家。
“我现在是监察通州这一边的,那周三爷是京城的官吏,便是要参他那也不是我的职属,如果真插手,那就坏了规矩了。”于子期有些为难的道。
“那倒也是。”杨东城点点头。随后挥挥手,也不甚在意的道:“算了,那就先走一步看一步吧,周家现在要对付的也是郑家,暂时还腾不出手来插手钞关的事。”
于子期也点点头。
“对了,你这新官上任也要三把火啊,准备怎么烧?”这时,杨东城又有些唯恐天下不乱的道。于子期上任却一直没什么动静啊。
“我这还没头绪呢,再说了,我们做言官又不比那地方官,方方面面都好插手,总得有让我抓住的把柄才好下手啊,这个得等机会。”于子期道。言官要想出政绩,便得要机会,逮着一条大鱼,狠狠的参上一本,那样清名有了,政绩也有了,比如他的老师申大人,也曾担任过御史,第一本参的就是当时的太子,当今的皇上,最后反而成就了他的清名,后来先皇还派他担任太子的起居郎,记录和监督太子的言行,一举而成名,本来,太子登基后,一些人还看笑话,这申大人当年可是把太子得罪狠了,如今太子多年媳妇熬成婆,定然要报复申大人,可让所有的人都失望了,新皇登基,为证清明,申大人不仅没事,还官升礼部尚书,成为一部之首,这个可以说是一个言官的典范。
“那倒也是。”杨东城点头,地方官,只要勤勤恳恳,那出政绩不难,但言官不同,是专门抓官吏把柄的,现在官吏都滑如油,打柄岂是那么容易被人抓住的,这言官上奏本,那也不能空口白话的。
两人正聊着,这时,下人的来报,说李墨易求见。
“直接带他过来。”杨东城挥挥手,随后对于子期道:“郑典出事,这小子怕他姐想不开,便连夜跟我一起来通州看他姐的。”
“李月姐在通州?”说到李月姐,于子期又是一阵失神。
“是啊,听说是要在通州买房子,这两年,李家豆腐生意红火的很,再加上之前投资的漕船,李家也算是小有资产的,说起来这小娘子真心不容易。”杨东城一脸欣赏的道。
“郑典出事,干李姑娘何事?她要想不开。”回过神,于子期又问,心里不知怎么的就有些酸溜溜的。
“哦,你还不知道,李月姐跟郑典订亲了。”杨东城又啜了口酒道。心里叹了口气,知道自己这个好友倒现在还没有把李月姐完全放开,只是他都快要成亲了,再想这些有的没的已经完全没有意义了。
听了杨东城的话,于子期手一抖,刚斟满的酒洒了一桌子,好一会儿才一口干了杯中剩酒,只嘀咕了句,两人不配呀。
说着,竟有些微熏,杨东城叹了口气,知道于子期这时心情怕是不好受,只是这种事情别人劝不了的,只得他自己想开。于是,便让下人扶了于子期进房休息。
这时,正好下人带着李墨易进来了,杨东城就招呼墨易一起离开,去客栈休息一会儿,毕竟一晚没睡,这会儿也有些熬不住了。
招呼着墨易,那杨东城又关心的问:“墨易,你姐没事吧?”
“谢杨大人关心,我姐没事。”墨易摇头道,随后却又刻意压低了声音道:“杨大人,我跟我姐还有小舅商量了一个针对周家的办法,不知道行不行。”
“哦?什么办法?你说。”杨东城不由的停了脚步,挑着眉看着李墨易,没想到他们这边还没办法,李墨易那边倒整出一个来了。
于是墨易便把在山家商量出来的计划说了一遍。杨东城仔细的听着,这个计划倒跟一开始杨他的打算有些接近,只是他本来打算让于子期参周三爷的,而李墨易的这个方法更大胆,借年家的事情直接参太子和三王爷。
杨东城不由细细琢磨着,虽然大胆的有些疯狂,但不可否认却又切实可行。他倒没想到柳洼的事情在年家的事情却有个转机,颇有些隔山打牛的味道。
而这不正是于子期苦苦等的机会吗?想到这里,杨东城也不急着离开了,先让墨易在偏厅上等着,便又回屋里去找于子期,不顾他正休息着把他叫醒,然后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清楚。
于子其徒的一下清醒过来,传了墨易过来,问起年家的事情,年家的事情,李墨易也只是听自家阿姐说了个大概,具体的内里并不十分清楚。
“墨易,这样,你去把年娘子请来。”于子期道。船帮和盐帮的械斗他是知道的,本来还以为是地方上的事物,又哪里想到里面还有这层原因,自然不会去管了,倒底是才刚上任,对通州的一些底细不了解啊。
“嗯。”墨易重重点头,便告退,一出门,便叫了车子去年家,没一会儿就把年娘子请来了。
于子期把年娘子叫到偏厅,让她把家里的事情以及船帮盐帮争斗的事情说清楚。
之前一路上,墨易已经跟年娘子说清楚,这次的事情关系着年家能不能月兑困,年娘子一路上早把船帮的事情理清了脉络,这会儿自是一五一十的说了清楚。
弄清了年家的事情,于子期又让墨易送年娘子回去,随后又让人去府台衙门打听了一下,心里便有数了,这事果然是太子在跟三爷斗。
自从皇上登基后,皇子之间的争斗就不断,这个言官是不会搅进去的,可这次,太子跟三爷之间的斗争,却引起了船帮和盐帮的械斗,并扰乱了正常的商业贸易,还插手衙门事物,逼迫衙门帮着盐帮打压船帮,这就引起了地方动荡,此三条,哪一条都是大忌。做为言官,又岂有不参之理,当然,于子期也没打算自己一个人参,枪打出头鸟他还是知道的,通州御史府里有三位御史,正好联名参奏。
至于那什么的匿名诉状,根本就不需要,船帮和盐帮这事闹的这么大,他们做为御史过问一下也是正常,然后追本朔源,无可厚非。
“东城兄,你且休息,我去找另外两位大人商议一下。”于子期冲着杨东城道,一脸兴冲冲的表情。
“那你去吧,我回客栈休息了。”杨东城说着,便回了客栈,还一路咋着舌,这李家果然是福将,如果于子期这事成了,那就为以后的仕途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傍晚,墨易和年娘子一起回到山郎的家里,虽然于子期并没有确切的回应一定会参予此事,但从杨东城的嘴里,墨易知道,八九不离十了。
“月姐儿,墨易,咱们两家是亲家了,太过客套的话我也不说,总之,你们做的,我年娘子全都记在心里。”那年娘子一脸感激的冲着李月姐和李墨易道。
说实话,这一次,年家真的是山重水复疑无路的,没想到如今,还真能柳暗花明又一村。
“年婶子,你言重了,这是墨易该做的,就只怕不成。年婶子还是要有所准备。”李月姐连忙道。最后也打一下预防针。毕竟于子期那边也不是十拿九稳的。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李月姐和墨易这样的小人物能参予的,尽人事而听天命,之后,墨易跟杨东城请了几天的假,留在了通州,帮着年娘子照应一下船帮的事情,并且打听着郑典的消息。
而最终李月姐打算买下之前看的那房子,在付下那房子的定金后便准备起程回柳洼了。之后房子的交割,契税,立户等等繁琐的事情,便由墨易和自家小舅帮忙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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