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夫人一直在等您。”黄昏时分,在魏家吃饱喝足的穆子楚刚一进自己的院门,就被人拦下了,看来他的那位母亲连他更衣都等不及了。
穆子楚笑嘻嘻地行礼,“见过母亲。”等了很久都没听到叫起的声音,便自行起身,大剌剌地在椅子上坐了,捻了果子来吃。
稳坐正堂的妇人三十五、六岁年纪,容貌甚是美艳,眉目间和穆子楚有七八分相似,满头的珠翠熠熠生辉,和她阴沉着的一张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穆夫人压了半日的怒火被穆子楚没心没肺的样子一激,更是熊熊而燃,怒叱道,“还当你是个聪明的,没想到惹下了灭门的大祸,竟然还浑然不知!”
和母亲的激动相反,穆子楚慢悠悠地道,“还真是不知。”
“子楚,不管怎样,他们也是王子,你当着众人戏耍于他,手段再高也总会被人知晓,你怎可为一时兴之所至而埋下祸根?!”穆夫人语重心长。
“祸根吗?”。穆子楚把手里吃剩下的半个果子丢进盘子里,砸得那白瓷盘“当啷”一声响,犹如警钟,“母亲当年顶着赫赫楚姓嫁入鼎盛的穆家,难道就不是祸根?当年的穆楚两家,就不知他们萧家是王?”他长身而起,目光灼灼。
穆夫人一顿,转言道,“可现在还不是和他们一较短长的时候,你也知道,穆家的族长不是你父亲,只是你的叔父,他也有儿子……”
穆子楚突然欺近,在穆夫人的耳边用低不可闻的声音问,“母亲倒是说说看,叔父和父亲,有何不同啊?”
穆夫人的脸骤然失了血色,她一把抓住了穆子楚的袍袖,手指根根颤抖,“你莫要听旁人胡言乱语……”在穆子楚讥讽的笑容中,强装的气势终于彻底散去,“你何时知道的?如何知道的?”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什么时候知道的,怎么知道的并不重要,关键是,我不会任由旁人捏着我的把柄,不管他们是不是王子,是不是王!”穆子楚和穆夫人几乎是脸贴着脸,他话语中的狠厉带着一股股热流,冲击着穆夫人本就不安分的心。
“他们竟然敢!”穆夫人很快恢复了惯常的气势。
穆子楚又站直了身体,轻轻拂掉衣袍上穆夫人的手,“他们暂时还不敢,只是想想而已,而我一定要打得他们不敢!”
“好!不亏是我的儿子。”穆夫人满含欣慰。
穆子楚冷冷地打量着自己的母亲,心中有说不出的厌恶,对她的称赞恍若未闻,“没事的话,我先下去了。”
穆夫人站起身来,紧走几步,跟在穆子楚的身后,哀哀地说,“子楚,你父亲身子一直不好,楚家逼得紧,我不能没有儿子……”
穆子楚蓦然转身,声音又变得极低,“所以,你就杀了他?还真是个好理由!”
“我……”穆夫人不知当年她做下的事,穆子楚到底知道了多少,只得把“没有”二字,生生咽下,变成了饮泣,“你怪我?”
虽然人到中年,可那身姿依旧楚楚动人,让人不忍恨她,看着那张脸就象望进了铜镜中一般,她是个迷人的女子,她是,他的母亲!
“不敢!”穆子楚恨恨地吐出两字后,再不停留,大踏步离去。
不是不怪,而是不能,不是不敢,而是不忍,所以只能任那团胸中的火,在暗处焚烧自己,日日、月月、年年,用无人能懂的纨绔笑容,把一切苦涩深藏,那种用耻辱换来的权势和财富,越痛苦越让人忍不住挥霍,直到有一天意识到,这一切,都是要还的!
原本晴朗的天空阴沉了下来,片片雪花纷纷而落,就象急于掩盖什么一样,或许它们也觉得,再多的华丽也盖不住那些龌龊吧,可他却注定要生于斯长于斯,守护这龌龊!
穆子楚嘴角含笑,目光阴冷,他不过是诈上一诈而已,没想到收获颇丰。
“还有其他的儿子吗?我总有法子让你明白,象我这样的儿子,你只有一个!”穆子楚的脚步越发坚定。
箫演的王子府中,几个人团团围坐,他们正中桌案上放的,赫然就是今日的那局弈棋。
“与其说它是‘十方残阵’,不如说它是‘十方变阵’。”
“变阵?变在哪里?明明就是残阵。”
几个幕僚边推演边争论,忙得满头是汗,日头渐渐偏西,终于有个幕僚惊呼了起来,“诸位可听说过‘十方绝杀阵’?”
随着幕僚声音低沉时断时续的讲解,箫维的身体一寸寸在椅子中沉落,如同被寒霜打过的温室花朵,而箫演的身体则一寸寸拔高,象一把缓缓出鞘的剑。
“两位王子,大王又呕血了……”仆从匆匆来报。
出了王宫时已是夜幕四合,只有飘散的雪花让人感到一种另类的热闹,回望高大宫墙内的那片金壁辉煌,箫演觉得血液都热了起来。
他轻声地说,“我最讨厌的一句话就是‘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王’,一个穆子楚救不了穆家和楚家,只有箫氏才是天佑的王!”
箫维吞了口口水,“可我没想到,他那么厉害。”很显然,他还没从今日年考带来的打击中恢复过来。
箫演又成了宽厚的兄长,轻轻拍着箫维的后背,安慰着,“不怕,我们也可以找帮手。”不知为何,箫演说这话时,眼前浮现出一个沉稳的身影。
他站在角落处不显山不露水,那么精彩激烈的弈棋中只说过四个字,“未必”,“岂止”,经过今日下午幕僚们讲解后,箫演才发现这寥寥的几个字,简直是字字珠玑。
和穆子楚不和吗?箫演想着箫维对他说的话,那可真是天助我也!
———————————————————————
倾力推荐完结文:。婚姻不是爱情的坟墓,只是需要更多包容和坚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