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妈妈打起精神回道:“莫姨娘的处罚是禁闭三个月,四姑娘的处罚是绣一幅女戒的炕屏,太太说让四姑娘定定心。文字首发看.中,文,网”
老太太饶有兴趣的看着卢妈妈晶亮的眼睛,问道:“只是处罚莫姨娘三个月的紧闭,就这样?”
卢妈妈抿抿嘴笑了,觉得不好背后说海氏的嘴角,想了想隐晦的说道:“太太比以前厉害了。”
老太太就笑了,莫姨娘是姚谦的心尖肉,这么多年荣宠不衰可见其手段,海氏这个时候落井下石自然是极为顺手,可是日后莫姨娘跟姚谦和好如初的时候,难保莫姨娘不会在姚谦面前把这老账翻出来,指证海氏不能容忍人落井下石。再者,莫姨娘犯了错是不假,要是海氏处罚的太厉害了,只怕是姚谦又会心疼了,到时候反倒起了反作用,比如这个时候装贤惠,轻轻地放过,反倒是姚谦会想着吴姨娘跟梓锦受的委屈看到海氏这般的处罚定会不满,说不定还要亲自动手呢。
想到这里老太太看着卢妈妈问道:“老爷怎么说?”
卢妈妈叹息一声,到底是老太太,一眼就看穿了海氏的计谋,想到这里弯下腰低声说道:“太太处罚了莫姨娘跟四姑娘,自然要去书房跟老爷禀一声,正遇上大少爷也在,太太就说了这一番的处置。老爷一开始也没说什么,太太的神色就有些不好,还是大少爷这时说了一句‘我去看五妹妹的时候膝盖肿的老高,本来地上摔了一跤就伤的不轻,又在地上跪了那么久,母亲那里要是还有白玉化瘀膏就给五妹妹多送两盒去。’大少爷这话一落地,老爷的神色就难看起来,抬头看着太太说道‘处罚的太轻了些,五丫头跟吴姨娘都受了委屈,总得给个交代,莫氏紧闭三月处罚太轻了,你告诉她将金刚经抄写一百遍,写不完不许出院门。四丫头也就罢了,一幅炕屏以她的速度怎么也得绣个三四月。’金刚经一百遍,速度快一些半年就能完了,慢一些一年也是有的。”
老太太这才欣慰的点点头,“将莫氏困在院子里也是一个好办法,这是个打不得骂不得的,太太难得聪明一回。”
这话卢妈妈不好借口,只得说道:“有了这段时间,太太也能静下心来给大小姐相看婚事了,也是件美事。”
这边卢妈妈跟老太太说悄悄话,那边海氏正在跟贺妈妈抱怨:“到底是心尖上的,抄一百遍金刚经这算什么,要是依着我的性子,非得好好的将莫姨娘杖责一顿才能出气。”
贺妈妈一听忙劝道:“我的好太太,这个时候可不是置气的时候,您想想,只是将莫姨娘打一顿板子,到时候老爷看着心疼岂不是将事情给弄反了?再者说了,咱们的目的是将莫姨娘困在院子里不能出来还不是想要给大姑娘好好的说一门婚事?要是莫姨娘还跟以前一样行动自由,到时候她要是在老爷跟前给您上眼药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将莫姨娘困住,咱们就能腾出手来细细的给大姑娘相看人家,到时候说一门体面的婚事,只怕莫姨娘听了更添堵这才是要紧的,怎么只能顾着眼前?”
海氏一听觉得很是有理,一把拉住贺妈妈的手说道:“幸好有你提醒我,这次算是便宜了这个贱婢,要不是为着月姐儿定不会跟他罢休。”
贺妈妈这才松了口气,想起方才海氏说的话,抿嘴笑道:“倒是大少爷不声不响的一句话就能让老爷狠狠的处罚了莫姨娘,既然大少爷说了太太还是要将白玉化瘀膏给五姑娘送两盒去才是。”
海氏就有些犹豫,道:“这可是我娘家送来的好东西,统共没几盒,杰哥儿那边的肯定给五丫头送去了,你就拿几瓶红花油过去就行了。”
贺妈妈忙劝道:“这不成,是大少爷亲自求您的,您要是不送去大少爷要是知道了,心里不定怎么想呢。更何况这次若是没有大少爷,莫姨娘哪里能半年出不了院子。那是个打不得碰不得的主,就冲着两盒药膏也值得。”
海氏又细细的一想,这才说道:“算了,你拿两盒亲自送过去就是了,也不是金贵的得不到的东西。”
贺妈妈笑着应了,转身去了墙角的红木雕花高脚厨前。打开橱门拿了两盒出来抬脚往梓锦这边而来。
***
梓锦早就醒了,此时脸色正不好,寒梅跟水蓉还有雁桃一字排开的在旁边立着,心里都有些惴惴不安,她们姑娘心性是好,可是有的时候脾气上来也是挺执拗的。
“这么说你们就让卢妈妈把人带走了?”梓锦轻声问道,平静的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卢妈妈开了口,奴婢也不敢拦着,是我没有教好院子里的小丫头,请姑娘责罚。”水蓉低声说道,卢妈妈要把人带走,她也不敢拦着的。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们几个怎么没有这种想法,偏偏元秋就有这种想法?可是是人的心性不同,你们能这样一心一意的待我,我都记下了。”梓锦开口说道,元秋的想法也不是不对,放在现代就是那里适合自己就往哪里去的人没人去管你,可是在古代这个问题的性质就不一样了,这是背主,是不能容忍的。
元秋来到这院子虽然只有几个月,可是梓锦自认为待她还是很好的,可是没想到居然这样对她心里便很不好受,人啊,总是希望自己付出后可以得到回报,可是有的时候你付出了未必有回报得到的很可能是怨恨。
元秋觉得跟自己没有前途,不外乎是觉得姚梓锦庶出的,既没有姚月姐妹三个的嫡出身份,又没有姚玉棠得到姚谦的欢心,主子没前途,奴才自然就受人欺负,自己拖累了元秋的前程,也就不能怪人家这样对待自己了。
想到这里梓锦看着寒梅、水蓉、雁桃,一本正经的说道:“跟着我你们可能永远没有出人头地的机会,若是你们愿意,我亲自去找太太给你们寻个前程,免得留下来还结了仇家。”
几个丫头一听,吓坏了,扑通一声跪下,齐声道:“奴婢不敢,奴婢哪里也不去……”
寒梅看着梓锦咬着牙说道:“姑娘,奴婢虽然嘴上不饶人,可是奴婢是一心跟着您的,将来您到哪里去奴婢就跟到哪里去,千万不要说让奴婢走的话,您要是这样出了这个门,婢子就一根绳自己了结了自己。”
“从姑娘懂事起,奴婢就跟着服侍您了,一眨眼都五六年了。别人想着攀高枝,可是奴婢不想,高枝固然好,可是风险也大,奴婢是个没出息的,只想着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求姑娘让奴婢留下。”水蓉哽咽道,她比姚梓锦还大,这些年来尽心的伺候着可没有什么别的想法。
雁桃一连声的哀求着不肯走,屋子里悲悲戚戚的哭成一片,梓锦惊愕的看着这个场面,然后才说道:“不走就不走吧,做什么哭成这样?”
梓锦大约是没有想明白,可是几个丫头却知道被主子嫌弃的人以后谁敢用?她们几个出了这个院门就完了,就如同元秋,被卢妈妈一带走就被降为了粗使的丫头,说不定再过一两个月连个粗使丫头也不是了,直接被撵到了庄子上,到了庄子上还能有什么好下场?
梓锦被几个丫头哭得头晕,忙让水蓉给她打水来净脸,又让寒梅跟雁桃下去洗把脸再过来伺候。等到二人都下去了,水蓉伺候着梓锦洗了脸,这才说道:“姑娘以后可不能随便说这样的话,婢子们心里怕得很。”
梓锦转头看着水蓉,瞪着大大的眼睛一笑:“我只是不想我身边的人心有怨愤的呆着,与其这样不如好聚好散。”
“什么好聚好散,被主子撵出去的丫头还能有什么好下场,您这样问谁也不敢说自己想要出去的。”水蓉嗔道。
梓锦惊愕,随即汗颜,是她没有考虑周到,然后叹息一声:“那怎么办?我又不能跑进她们心里去看看是不是真的要留下的。”
水蓉也没有好的办法,只得说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慢慢的就会知道了,姑娘年岁还小,不急。”
梓锦瞧着水蓉淡淡一笑:“也只好这样了。”
水蓉帮着梓锦将头发绾好,然后才说道:“太太跟前的贺妈妈亲自送了白玉化瘀膏过来,说是让姑娘好好的养着,等伤好了再去给太太请安。老太太那边的卢妈妈说好的下午过来,估模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上午的时候老太太差卢妈妈亲自给您送红花药膏,这才撞到了元秋说那些混账话,卢妈妈回去后肯定会跟老太太说,也不知道老太太会有什么反应……”
水蓉低声的跟梓锦念叨,正说着就听到院子里有个小丫头喊道:“卢妈妈,您来了,杜若姐姐……”
剩下的没听清楚,可是却听到了杜若的名字,水蓉跟梓锦相视一眼,水蓉忙朝着梓锦点点头,转身应了出去,刚掀起帘子,卢妈妈就带着杜若进来了。
“见过卢妈妈,杜若姐姐好。”水蓉俏生生的说道,将二人请了进来。
梓锦看着两人进来,挣扎着要起身,卢妈妈赶紧上前一步将梓锦摁下了,说道:‘五姑娘这可使不得,您身上有伤好生的养着才是。“”让妈妈笑话了。“梓锦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卢妈妈连声说着没有的话,然后话题就谈到了上午元秋的事情,笑道:”我瞧着那丫头倒是个手脚勤快的,老太太的院子里正缺一个粗使的丫头,也没等您醒就要了过去,还请姑娘不要见怪,老婆子鲁莽了些。“
卢妈妈分明是帮着梓锦清楚了内患,可是生怕梓锦心里不舒服,却说道是她自己瞧上了元秋手脚勤快分明是托词给梓锦颜面,做人做到这一步,就连梓锦这个穿越来的也是大为的佩服。”妈妈说的哪里话,不过一个小丫头,您看上他是他的福气。“梓锦腼腆的笑着,脸上闪过恰到好处的尴尬。
卢妈妈一见也不深说,转开话题说道:“回去后老婆子跟老太太说了说,老太太埋怨老奴行事莽撞,把您跟前得用的丫头要走了,姑娘跟前就少了一个服侍的。老太太想着元秋在您这里是个得用的,总要陪您一个才是,因此就让杜若过来服侍,姑娘别嫌弃杜若手脚粗笨就好。”
梓锦细细的想着卢妈妈的话,先是说元秋是个自己跟前得用的,所以老太太杜若送过来,这样一来元秋被杜妈妈带走的事情就不会令人那么侧目,二来杜若过来也没有那么打眼。卢妈妈还说自己别嫌杜若粗手笨脚,杜若在老太太跟前是一等大丫头怎么会是粗手笨脚的人?这分明是在说告诉自己杜若来到了自己的院子就是自己的人了,要打要骂也没人理会。
带走了元秋却送来了杜若,很明显的这是老太太在抬举梓锦,是在告诉姚府的人,老太太对着姚府的姑娘们都是很看重的。
老太太多年不插手内务,这一出手就给自己这么一个大礼,以后有杜若在自己屋子里当差,不管是去厨房还是浆洗上,管事的婆子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不会也不敢再为难自己了,可是就还有一点……
想到这里梓锦看着卢妈妈,缓缓的说道:“妈妈,请您转达梓锦对老太太的感激之意,回头我就让水蓉去太太那里填个单子,把元秋划到锦堂去,把杜若划进来。”
卢妈妈闻言心里一震,没想到梓锦小小年纪看着憨厚可爱,却也是个心思清明的,。虽然老太太出手就将杜若拨了过来,可是管理家务的毕竟是海氏,若是海氏不乐意,梓锦只怕还要吃些排头。想的这般周到……卢妈妈就笑道:“也不用水蓉姑娘再跑一趟,太太那边我已经去说过了,册子也都改过了,姑娘只管安心养病就是了。”
听到这里梓锦这才松了口气,她还真就害怕海氏不知道,忙谢过了卢妈妈:“又累得卢妈妈跑一趟,梓锦真是过意不去。”
“姑娘别这么说,这都是老奴该当做的。人也送来了,听说太太那边送来了白玉化瘀膏,那就用不到红花药膏了,白玉化瘀膏药效要比红花药膏好多了,老奴这就回去跟老太太禀一声,让老太太安心才是。”卢妈妈笑着给梓锦告了辞就往外走,水蓉忙送了出去。
梓锦看着杜若,笑道:“以后委屈姐姐到我这里来了。”
杜若生就是桃眼杏腮,皮肤又细腻,在老太太屋子里也是数得上的美人,此刻听到梓锦这么说,面皮一红,忙说道:“姑娘千万别这么说,能来伺候姑娘也是杜若的福气,既来了这里就是姑娘的丫头,姑娘只管有事吩咐就好。”
梓锦听着心里大为赞赏,能高能低,态度谦卑,杜若也算做得不错。想了想又说道:“杜若姐姐以前在老太太屋子里拿的是一等丫头的月钱,来了我这里却只能拿二等丫头的月钱,难免委屈了姐姐,以后公中的姐姐拿二等丫头的月钱,剩下不足一两银子的二百钱我给你补上,总不能让姐姐来我这里已是屈就,月钱上还要受委屈。”
杜若听到这话却是神色严肃起来,一板一眼说道:“姑娘,奴婢有话要说。”
梓锦看着杜若,带着憨憨的笑容,说道:“杜若姐姐有话直说。”
杜若闻言就跪了下去,梓锦伸着身子要去扶她,杜若忙将梓锦服了回去,说道:“等奴婢说完,奴婢自然会起来的,姑娘,老太太让奴婢过来伺候姑娘,就是姑娘的丫头。咱们府里五位姑娘跟前的丫头最大的都是二等丫头,拿的都是八百钱,要是奴婢拿着公中的月钱,私底下还要接受姑娘的贴补,姑娘您这不是臊我吗?该是多少就是多少,万万不可特殊对待,岂不是寒了别人的心?再者杜若没有旁的本事可是一颗忠心还是有的,姑娘以后莫再说这样的话,否则杜若真是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话说的很实在,杜若的表情很诚恳,梓锦却觉得这个丫头这是一个好丫头,老太太身边的大丫头,就是海氏见到了也要笑着对待,如今来到自己这里以前的风光只怕是没有了,可还能这样不卑不吭,知道自己的位置,这就是很难得的了。不过说不定这也是表象,日久方能见人心,以后日子长着呢。
“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再说旁的,只能说一句有我在便有你们在,日后若能升一等丫头你是头一个的。”梓锦眉眼弯弯笑着说道,看着像个小女圭女圭般的天真,可是说出来的话却又令人不能忽视,杜若突然有一种错觉,眼前这位五姑娘只怕跟自己以前见到的也不一样呢。
正说着话水蓉跟寒梅进来了,两人就跟杜若见了礼,道:“以后还请杜若姐姐多多指教才是。”
杜若也忙说道:“我年纪大些勉强当了这个姐姐,可是姑娘屋子里的事情我还生熟得很吗,还请两位妹妹多多提点才是。”
你推我让的倒是让梓锦笑了起来,道:“杜若也不用谦虚了,你在老太太那里都能做事情妥妥当当,到了我这里自然也是妥当的人,水蓉就把我屋子里的钥匙交给杜若,以后你们都听杜若的差遣,大家和和气气的相处才是。”
杜若又推辞一番,水蓉跟寒梅却也不退步硬是将资金屋子里的箱笼钥匙,账册交了出来,再怎么说杜若也是老太太跟前的,这点颜面还是要给的,水蓉跟寒梅心里明白得很,更何况她们跟着梓锦有些年头了,主仆之间的情谊也不是杜若说替代就能替代的。
杜若一见推辞不过,只得收下勉强管了起来,心里却有些忐忑不安,不管什么事情都要跟水蓉跟寒梅商议一番,如此一来二往的倒是几个丫头越走越近了,梓锦看着心里倒也开心,特意让水蓉偷偷地去打听了杜若的家里情况,心里好有个底。
“……是家里的独女,上面有一个哥哥已经成亲了,下面还有一个个弟弟,杜若姐姐都订了婚事了,是外院回事处的林管事的大儿子林仲。”水蓉趁着晚上她值夜的时候悄悄的说了。
梓锦一愣,问道:“连婚事都定下来了,还是这样一门好婚事,难怪老太太要将杜若送过来给我使唤。”
水溶一时没明白,张口问道:“姑娘,这有什么关系吗?”。
梓锦盯着头顶上湖水碧的虫草帐子,缓缓的说道:“你想啊,杜若今年十三岁了,虚一岁就十四了,等到我出嫁的时候她正好放出去成亲,待成完亲又可以回到老太太跟前做管事媳妇,搬起手指一算,在我跟前服侍三四年,老太太必定念着她受了委屈,等到我出嫁她回锦堂的时候老太太对她会更好,难怪我说要给她贴补月钱她死活不肯。”
水蓉这才恍然大悟,想了想又说道:“跟杜若姐姐相处了几日,奴婢倒觉得她是个挺和善的人,遇到什么事情奴婢们请教也都肯耐心的教我们,也从不拿架子,这几日下来咱们院子里都肯跟她交好呢。”
梓锦有些怅然,月兑口说道:“在咱们这里她不过是一个过客,又何必得罪人?能顺手为人情自然不肯得罪人的,又有了那样的好婚事,要是我也不会得罪任何人的。”
水蓉闻言就有些发呆,想着梓锦的处境心里又是阵阵难受,不过还是劝道:“不管怎么说咱们总算能知道杜若进了咱们的院子能让咱们放心就是了,是不是姑娘?”
梓锦想了想觉得这话也对,点头说道:“这也不错,过一日算一日吧。”
屋子里渐渐的没了声息,水蓉听着梓锦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于是又开口说道:“姑娘,奴婢今儿个还听说了一件事情,既然你睡不着,我说给你听可好?”
梓锦轻轻的应了一声,水蓉就开口说道:“要说起来也不是旁人的事情,就是莫姨娘想要见老爷,写了一首情诗让自己的仆妇偷偷地在二院门口等着老爷……”
听到是莫姨娘的事情,梓锦顿时来了兴趣,居然让仆妇给姚谦送情诗……不怕小妾太彪悍,就怕小妾有文化!
“然后呢?”
听着梓锦的声音欢快了些,水蓉就知道自己没有选错话题,忙接着说道:“以前的时候莫姨娘跟老爷闹了别扭也不是没写过,而且每次都能成功的将老爷的脚步拉到雅风轩去,可是这一次老爷却是秤砣铁了心根本看都没看那个婆子转身就去了太太那里。说起来也合该这个婆子倒霉,正垂头丧气的想着怎么跟莫姨娘交代,谁知道只顾着低头的走路,却不成想转弯的时候一下子跟洒扫上的一个婆子撞在了一起,手里的信封就被撞飞了去。当时就有后面的婆子一把抓了过去,嚷了起来,大家嘻嘻哈哈的就要把信拆开来看,莫姨娘派去的婆子就慌了,这样的信怎么能让别人看了去。就要伸手去抓。”
梓锦听到这里惊呼一声,双眼亮晶晶的问道:“抓到了没有?”还说锦就。
水蓉抿嘴笑道:“要不说这婆子倒霉,平日的时候这婆子仗着莫姨娘没少做了得罪人的事情,如今莫姨娘被禁足,这婆子惹了众怒,大家当然都乐的看他的笑话,谁又肯去帮她。那婆子去抢信,拿到手的婆子就转手给了另一个婆子,传来传去的愣是没让那婆子夺了回去。那婆子就怒了,当即说道:‘这个是莫姨娘给老爷的信,谁要看了去当心自己的眼睛。’这婆子还以为是莫姨娘没被禁足的时候,只知道一味的逞威风,当即就有一个婆子笑着冷哼道:‘莫姨娘正在被禁足,太太说了不允许有东西递出来,你这婆子做了什么腌事情竟要赖在莫姨娘的头上,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你一言我一语的激将起来,那婆子见大家都不相信她,那信也没有还她的意思,就想要趁着大家不注意楞去抢,谁知道早有人眼尖,一伸脚将那婆子绊了个狗啃泥,那封信也被后面的一个婆子抢了过去,刷的一声就撕了开来,拿出信纸就读了出来。”
梓锦听到这里大吃一惊,洒扫上的婆子多是粗使不识字的,怎么会有人识字?这事有点玄妙,又有些好奇信上写了什么,于是问道:“信上写了什么?”
“谁道闲情抛弃久?每到夜来,惆怅还依旧。日日花前常病酒,不辞镜里朱颜瘦。河畔青芜堤上柳,为问新愁,何事年年有?独立寒窗风满袖,平林新月人归后……”水蓉细细的念了出来,将这阙冯延巳的《鹊踏枝》念的有几分韵味。
梓锦没有想到莫姨娘将冯延巳的词写了出来,改了几个字倒也是符合她的现状,只是这样的缠绵入口的词在这样的大庭广众下被念了出来究竟是不妥,想好这些仆妇大都不识字的,想来也无碍。
正这样想着,又听到水蓉继续说道:“那婆子念了一大通,也没人听懂,就有人嚷嚷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你既然识字就给咱们解释解释,免得一个头听得两个大,明明是不识字的还要装文雅。这婆子话音一落,众人就附和起来,那婆子也不慌张,就说到‘这有什么不好明白的,这不是都写着呢吗?莫姨娘思念老爷的紧,每日的借酒驱愁,对着镜子一照人都瘦了,每日的站在窗子前,等着老爷去看她呢……’那婆子话音一落,周围的都笑了起来,一个个看着莫姨娘身边婆子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夹杂着讥讽跟嘲笑,就有个人不住的说道‘都说莫姨娘是禁足思过呢,谁知道不仅不思悔过错,反而写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可见啊是一点诚心也没有的,可怜了五姑娘白白的被踩进进了泥里。莫姨娘身边的婆子双拳难敌四手,只得灰溜溜的回了雅风轩,可是不过几个时辰,整个姚府都知道了莫姨娘写情诗的事情,是个会说话的都能念上几句,老爷这次可真是丢人丢大发了,听说老爷得信后就去了雅风轩,就有人听到雅风轩里闹成一团,没多久没了动静,老爷铁青着脸走了出来,后来太太就说莫姨娘知错不改,金刚经要抄两百遍才能出院门。”
梓锦细细的听着,莫姨娘一向是自负才高,有勇有谋,可是这一次却栽倒了一个婆子身上,想到这里梓锦心思一动,问道:“那个将信读出来的婆子是哪个院子里的?”
水蓉一愣,道:“这个奴婢还真不知道,姑娘难道那个婆子有问题?”
梓锦摇摇头,轻轻地说道:“有问题没问题我不知道,可是水蓉你想想,怎么就这么巧莫姨娘的婆子被人围住,就哟个识字的在里面,还胆大的将信给读了出来?”
水蓉被梓锦这么一提醒,确实觉得事情有些不寻常,于是说道:“明儿个奴婢去打听打听。”
梓锦轻轻的应了一声,闭上了眼睛,想着莫姨娘今晚上大约是不能安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水蓉就出去了,杜若跟寒梅服侍着梓锦洗漱,这边刚收拾停当,水蓉就走进来了,当着杜若跟寒梅的面不好说什么,只得遮掩道:“是我娘托了一个丫头跟我捎句话,让我有时间的时候回去一趟。”
梓锦就趁时说道:“你瞅个时间就回去看看,这么长时间没回去了,你娘想你也是应该的。”
水蓉就忙行个礼笑着应了,然后跟杜若寒梅服侍着梓锦用了早饭,吃完饭杜若跟寒梅都去忙了,水蓉这才说道:“姑娘,奴婢打听过了,那婆子是头一天被大少爷贬去了洒扫房的。”
梓锦一愣,怔怔的有些发呆,大哥?
水蓉看着梓锦的神色忙劝道:“姑娘,您别多心,兴许是巧了。”
梓锦转头看着水蓉,低声道:“巧了?什么事情会这么巧头一天把人贬到洒扫房,第二天这被贬的婆子就能敢大声的读莫姨娘的信,被贬的人都是要夹起尾巴做人不是吗?”。
水蓉其实自己也有些怀疑是大少爷故意为之,可是……“可是大少爷怎么就会知道莫姨娘一定会派人写信给老爷?可见还是侥幸的成分多一些,瞎猫遇到死耗子了。”
梓锦却没有回答,可是她心里明白的,姚长杰这个人做事从不会白费功夫,莫姨娘以前从用过相同的手段几次三番的让姚谦回心转意,这次莫姨娘被禁足自然会想尽办法让姚谦回心转意免了自己的处罚,所以姚长杰才能顺势而为,只是大约不会想到第一天把人贬去,第二天就给碰上了,只能说运气太好了。
想到这里梓锦的面上又露出丝丝的微笑,如果姚谦知道自己的儿子这样设计他……会有什么表情呢?
水蓉看着梓锦一会笑一会儿发呆,也不敢打扰,躬身退了下去,用甜白瓷的茶盅泡了茶来,梓锦已经斜倚着软枕拿着本大少爷从坊间寻来的画本看的正入神,她也就不打扰悄悄地坐在一边做针线。
时光静谧安好,如此安乐,才是吾愿……。
***
莫姨娘情诗事件在府里如沉寂在水中石头的时候,姚梓锦童鞋的伤也好了,伤好后先去拜谢了老太太把杜若送过去,然后又去拜谢了海氏送的白玉化瘀膏以及各种各样的补品,让小圆包子养了半个月的伤越发的园润喜庆了,最后又去外书房感谢了姚谦为她主持了公道,回来的路上却遇到了正去外书房的姚长杰。
兄妹二人不期而遇,都有些惊讶。
“大哥哥。”姚梓锦迈着欢快的脚步奔了过去,杜若忙跟了过去,在后面说道:“姑娘慢一点,仔细脚下……”
姚长杰上上下下打量了姚梓锦,然后依旧一副面瘫脸,问道:“伤可都好了?”
“好了,还要多谢谢大哥哥的药膏,管用的很。”梓锦弯着眉眼笑眯眯的说道,小手轻轻地扯着姚长杰的衣袖撒娇的摇着。
姚长杰的面部线条就柔和下来,却依旧训导:“大病初愈,也不要到处乱走,好好在屋子里的做些针线,修心养性才是根本。”
“是,小妹记住了。”梓锦便如同霜打的茄子,这个哥哥什么都好,就是爱板起脸来训人。
看着梓锦的样子姚长杰叹息一声,道:“赶紧回去吧,外书房人来人往的,被人看到成何体统?”
梓锦皱成了苦瓜脸,低声说道:“将来的大嫂可有的罪受了,嫁个这么爱训人的夫君……”
姚长杰皱着眉,垂头看着姚梓锦问道:“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我是说我这就回去了,哥哥慢走,爹爹正在书房。”梓锦可没胆子在姚长杰跟前说方才的话,要是被他听到了,估计又是长篇大论引经据典的训她一番,她可不想自讨苦吃。
杜若有些惊讶的看着梓锦的背影,又回头看了看越走越远的大少爷,她素来知道大少爷跟五姑娘很亲厚,只是没有想到会这样的亲厚,方才她注意到了,大少爷身上穿的衣衫,脚上穿的鞋子,就连腰带上系的绦子,都是出自于梓锦的手笔,之所以这般的肯定,是因为梓锦的针线筐里正有一双跟姚长杰脚上穿的鞋子一模一样的做了一半的在里面。
杜若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梓锦的背影,忙抬脚跟了上去,对于这位五姑娘却没有一点的轻慢之色,越发的恭敬起来。
***
海氏将手边的请帖放在一边,揉揉眉头说道:“看了这么多家就没一个令人满意的,家里条件好一点的孩子又不争气,孩子争气的家里又差一点,月姐儿自小在我手心里捧着长大的,总想着给她寻一门好的婚事。”
贺妈妈看着海氏满脸的愁容,出主意道:“不如太太写封信给老太太,咱们海家如今虽不如以前,可是毕竟还是比姚家强一些,要是老太太肯费心给大姑娘张罗,定能有个好的前程。”
海氏眼前一亮,忙点头道:“这个主意好,这样吧,明儿个我带着月姐儿回一趟娘家,面对面的跟我娘说一说总比写信清楚些。”
海氏这么一说自己也觉得能行,就立刻吩咐人准备明日出行的车马,安排出去的人手,忙了好一阵子才消停下来。
门帘外有个小丫头的身影晃过,贺妈妈一见就悄悄地走了出去,海氏正拿着单子写着明日要带的礼物。
贺妈妈很快的有掀起帘子走了进来,低声在海氏耳旁说道:“叶家少爷来了,说是要见见五姑娘,您看这行得通吗?”。
海氏就皱起了眉头,道:“锦丫头虽然还没有及笄,可是也十几岁了,要懂得避嫌。”其实海氏是有些不满叶溟轩每次来都要见见梓锦的行为,一个庶出的丫头片子有什么好见的,想到这里又看着贺妈妈说道:“把我的意思去跟大少爷说一声,大少爷自然就知道我的意思了。”
贺妈妈立刻就去了,可是很快的又回来了,面带难色的说道:“大少爷带着叶少爷去了老太太那里,五姑娘也在老太太那里……”
海氏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双手握成拳,低声喝道:“我自己的儿子整日的跟一个妾室养的亲近,如今上门的贵客也都围着一个庶出的丫头转,这成何体统?我们也去老太太那里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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