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玉棠足足昏迷了两天才醒来,额头上破了一洞,幸好是接近发根的地方,不然的话留下疤痕可真是不好处置了。feii?文字首发:看:。"中"文!网
梓锦晚上躺在床上还隐隐有些后怕,那个洞可真不小,淌了那么多的血,当是姚玉棠应该是真的用力去撞的,想到姚玉棠一向是属于小强的性格,不管在什么地方都能够顽强地生存下去,可是这一次居然被姚冰一句话给羞辱的去自杀?
以前姚玉棠也不是没有被姚冰这样骂过,可没见她拿着命去寻死的,可是这一次……要说姚玉棠是作秀虚伪,可是那力道可一点也不假,梓锦模一模还有些疼痛的胸口,被姚玉棠一撞,纵然是穿着厚衣服挡去了些力道,可还是隐隐作痛。若不是真的要寻死,犯得上真的拿着命往前冲吗?
难道说经过莫姨娘这次战役的彻底败北,姚玉棠终于想清楚了小妾再强大,只要这家的家主不是一个糊涂蛋,就没有越过主母的道理?
梓锦想来想去也没有想通,她一直认为她跟姚玉棠的思想道德水平永远不再一条线上,所以就没有办法弄明白姚玉棠的思维逻辑。弄不清楚梓锦索性不弄了,反正这次姚玉棠血溅梅花园,她跟姚雪也不过是落了一个劝阻不利的罪名,罪魁祸首姚冰在姚谦发怒之前,被海氏一狠心送进了祠堂跪了一天一夜,到了姚谦见到形容憔悴,面色苍白,摇摇欲坠的女儿,便是有满肚子的怒火一时也发作不出来,倒是姚冰在冰冷的祠堂跪了一日一夜,寒气侵体,病倒了。
这下子热闹了,一个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一个躺在床上高烧不退,海氏就是有三头六臂也忙不过来,于是乎就主动的对姚谦说:“老爷,妾身实在是忙不过来了,三丫头高烧不退,四丫头昏迷不醒,这一个个的都是我前世的冤家,大的大的不听话,小的小的也淘气,年关也快到了,家里还要备年货,一桩桩一件件的可不是要累死我才肯罢休?”
姚谦最近也忙,翰林院的那帮穷酸门也不知道受了谁的撺掇,非得要跟赵游礼过不去,害得他也四处奔波,就连今年的国史都还没有定下初稿给圣上过目,一个人恨不得要分成几个人使。
海氏主动惩罚了姚冰,如今姚冰病在床上,没有谁比海氏更心痛的了,姚谦看着瘦了一大圈形容憔悴的海氏,这些年可没见过她这般的消瘦过了,不由得便有些怜惜起来,虽然海氏性子莽撞,说话也没个分寸,做事更是霸道,可是这些日子以来的确是改了良多,又想起新婚时两人的恩恩爱爱,姚谦便握住海氏的手,安慰道:“你一个人就是有四双手也忙不过来,月姐儿快要出嫁了,总要学着管理庶务,难不成将来还要人家婆婆亲手教?你就把家里的事情让月姐儿去学着管起来,你在旁边指导着就好。至于两个丫头,虽说冰丫头说话难听了些,失了做姐姐的气度,可是棠丫头动不动的寻死觅活也是没有了闺阁女子的宽容,你就专心的照顾冰丫头。”想到这里姚谦正要说让莫姨娘照顾姚玉棠,可是一看到海氏的模样又改了口:“棠丫头就让吴姨娘照顾着好了,吴姨娘性子绵和,锦丫头憨厚可爱,也能劝说着棠丫头心胸开阔些,你看如何?”
海氏心里大喜,她最不愿意照顾姚玉棠,照顾好了是应该,照顾不好就是过错,偏偏作为主母还不能不管不问,要不然姚谦这里就会落一个刻薄的印象。幸好她听从月姐儿的劝阻,先是抢在姚谦之前狠狠的惩罚了姚冰,果然姚谦看着姚冰憔悴的样子就不好再做惩罚,还心存了怜惜,自己又在姚谦的心里落了一个公正的名声。而后这连日来衣不解带的照顾两个丫头,把自己也弄得憔悴不堪,姚谦看了必定是心怀愧疚。
而且这样一来,姚谦必定会将照顾姚玉棠的事情从她这里挪出去。当时海氏很担心的,问着女儿:“要是你爹让莫姨娘出面照顾四丫头,老爷时常去探望病中的四丫头,指不定莫姨娘伏小做低的两人又会旧情复燃了,这可不行。”
姚月就说了:“娘,你嫁给爹爹这么多年了,怎么还不了解爹爹脾气?爹一开始肯定会想让莫姨娘照顾四妹妹,可是只要看到娘的模样就会心生愧疚。我还依稀记得小的时候爹爹跟娘琴瑟和鸣的样子,爹爹心里还是有娘亲的,莫姨娘再好不过一个妾,如今又教出了这样一个女儿,爹爹纵然心再偏,这次也不会让娘伤心的。”
海氏还是有些犹豫,姚月就找来了贺妈妈帮着劝说,贺妈妈又搬来了姚长杰,姚长杰来了只说了一句话:“莫姨娘教女不力,爹爹不糊涂。”于是海氏投降了,于是就有了今天的诉苦,于是海氏胜利了。
海氏有了姚月帮着管家,自己也能一心一意的照顾姚冰,姚玉棠就被送到了栖雪阁,愁坏了吴姨娘,好端端的天上掉下来这样一个棘手的事情吗,真是让她为难不已,可是是姚谦亲自说的话她又不能推辞,只是一个劲的叹气。
姚梓锦看着吴姨娘眉头紧锁,就笑着宽慰道:“姨娘怕什么?四姐姐在这里养伤咱们就好生的伺候着就是了,人痊愈了自然就走了。”
吴姨娘自然知道这个理,说道:“可是这样一来只怕是莫姨娘要记恨咱们,她的女儿自己却不能照顾,如今到了栖雪阁她不定怎么怨恨咱们呢。姨娘这话可错了,人是爹爹让我们照顾的,莫姨娘知道了也只有感激的道理。更何况人要是在正院养伤莫姨娘还不好去探望,如今在咱们这里,她们母女要说话,我们还能当着不成?行了方便,她自然没有怨恨只要感激的道理。”
吴姨娘这才收了愁容,道:“这话也有理,,四姑娘也怪可怜的,咱们好胜的照顾着就是了。”
梓锦就笑着应了声是,母女二人说着悄悄话,却没注意到隔着帘子姚玉棠已进醒了过来,正瞪着一双大眼睛默默的发呆。
莫姨娘在听到姚谦让吴姨娘照顾姚玉棠的时候整个人就傻掉了,一坐在炕头上不言不语,手里的帕子被双手绞的没了模样,一双明眸里就闪了泪花,扑进了旁边的钱妈妈怀里痛哭了一场,那可是她十月怀胎的女儿,如今身在病中,她却连照顾都不能做到……
钱妈妈小声的劝慰着莫姨娘,过了很久莫姨娘才抬起头来,一双漆黑的双眸里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泪花盈动,光影连连。
钱妈妈有些不安,看着莫姨娘轻轻的喊了一句:“姨娘?”
下着人就。莫姨娘回过神来,脸上的神情恢复了正常,开口说道:“我没有被老爷禁足,只是被冷落了而已,明儿个开始咱们就开始给太太请安吧,你去打听下吴姨娘早上什么时辰去给太太请安,咱们也那个时辰去。”
钱妈妈吃了一惊,想要问什么又咽了回去,道:“是,老奴去打探打探,姨娘先歇着吧。”
钱妈妈扶着莫姨娘躺下了,又塞了汤婆子垫在她的脚下,这才转身去了。莫姨娘一个人默默的望着描绘着精致彩绘的屋顶,神思慢慢的飘远,人真的争不过命吗?
莫姨娘开始给太太请安,的确是让海氏惊了一把,让全府上下惊恐了一下,然则这种情绪很快的就在莫姨娘一日复一日的请安中逐渐的淡化,年关将近,还要照顾姚冰,还是也没空理会莫姨娘,不过见到的时候态度冷淡一点,想着女儿的话将各种讽刺的话每次见到莫姨娘都十分艰难的吞咽了回去,日子倒也在平安中滑了过去。
姚冰过小年的时候已经能下地走了,姚玉棠头上的纱布也去掉了,额头上的皮肤深深浅浅的布满了痂,等到姚玉棠额头上的痂掉落的时候已经是新年的时候。这时,姚玉棠终于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只是人越发的沉默了,常常一个人拿着一卷书,拿着一根针,就能发呆很久。
过年的时候因为翰林院出了一件大事,家里也变得有些气氛紧张,先是郑泰在给皇上讲读经史的时候一个典故用错了,被圣上斥责了一顿,后来又因为新进翰林院的赵游礼跟郑泰不合,两人从衙门里的一直打官司到了御前,闹的皇上跟京中重臣都没有过个好年,就连姚谦都在大年三十被急招进宫,害的姚府的年夜饭也是异常的冷清跟不安。
要是旁人也就罢了,偏生姚谦此人脾气倔强,生性鲁直,说话办事从不会顾及别人的颜面,只是一切按照律法来,不然的话编纂国史的任务也不会落到他的身上。有几次,因为皇上的私人错误,想要在国史上修改一笔,都被姚谦毫不留情面的驳了回去,害的皇帝很没面子,以至于十年如一日也没挪个窝。
因此姚谦一进宫,又是大年三十,姚府的人心都悬了起来,老太太就去了祠堂念经,海氏一晚上都心神不安早早的就让众人散了,莫姨娘很安分的回了自己的屋子,吴姨娘带着梓锦也回了自己的院子,这个时候做妾室的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添乱。
大年三十的晚上,姚谦没有回来。到了大年初一,事情愈演愈烈,不仅翰林院的官员被召进宫,就连御史也是雪花般的奏折飞向了御书房的案桌上。御史分成数派,一派是弹劾郑泰不能容人,不以江山社稷为重,妒贤嫉能容不下赵游礼;一派是弹劾赵游礼轻狂自傲,无法无天……
就在两派争议不下的时候,这个时候又出了一件事情,赵游礼的马车与平北侯府的马车在大街上相撞了,而马车里躺着的却是喝醉了的叶溟轩,马车倾倒,叶溟轩负伤,于是就以究竟谁家的马车撞了谁为导火索,叶溟轩迅速的跟赵游礼对上了。
本就热闹的朝堂越发的不可收拾了,一下子御史们又有活计干了。有人弹劾叶溟轩仗势欺人,钟鸣鼎食的世家大族竟是出些纨绔,丢了祖宗的脸;有的弹劾赵游礼不重皇族,轻狂无礼。
原本只是翰林院之间的内部斗争,到了最后因为叶溟轩的加入,突然变成世袭罔替享受祖宗蒙荫的世家大族与十年寒窗心苦入仕的文人的激烈斗争。其实历朝历代以来,关于公卿之家与清流文人的斗争从不曾停止过,公卿之家自视甚高看不起穷秀才,文人们则看不起公卿之家不用出力就能享受恩荫,高官厚禄,国之蛀虫。
当梓锦坐上马车跟着海氏去赏桃花的时候,这场对峙还没有分出胜负,但是姚谦的倔梗之名却是越传越广,原因很简单,他把两方面的人都得罪了!
梓锦坐在马车里看着掀着窗帘偷偷瞧着窗外风光的姚冰的时候,心里还在默默的想着,自己这个便宜爹还真是很神奇,明明得罪了两方人马,为什么今年的三月三她家接到的赏花踏青的帖子越来越多呢?
今日去的正是跟赵游礼继续打官司的郑泰郑大人家,郑夫人十分热情的邀请海氏去做客,她家有一个桃林,规模不大却十分雅致,海氏推辞不过,只好带着姚冰、姚梓锦出来,姚玉棠借口身体不舒服在家养病。
此时坐在马车上的姚梓锦打死也不会想到,在郑泰家会遇上了叶溟轩跟秦文洛,更不会想到这一年的三月三如此的热闹,朝廷上文官武官清贵世家吵得不亦乐乎,私底下他们的夫人们也是各出奇招,争斗不休,梓锦还想不到的,她就是第一个被炮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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