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被爱拉入地狱,是该欣喜,抑或悲伤?
苏沐雨曾经还是个纯真少女的时候,在书上看到这样一句话,当时的她还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爱,不该都是幸福并快乐的吗?
她现在知道了,他封镜,便是她的地狱。即使流着泪,也要下的地狱。
当她在叹息桥底被他拉住的那一刻,便知道——天堂已远。
当飞机在s市停下,走出机舱的那一刹那,不同于欧洲的寒冷迎面扑来,让她禁不住瑟缩了一下。
钱风一路上话少了很多,也不搞怪的,恹恹的像生了什么病一样。
问他,他只说什么:“没遇到艳遇就要回国,啧啧,真是太可惜了!本少的风采是准备奉献给全人类的!”
苏沐雨翻了个白眼,就知道不该在他身上期待太多。
走过廊桥,刚出大厅,苏沐雨刚想问封镜今晚想吃些什么,然而话还未出口,却猛然呆住了。
只见机场门口,一道纤细病弱的身体倔强的站在那里,一身白色的羊绒大衣,白色的绒绒将她整个人包起,趁得她如同一个冰雪女圭女圭,明明脸色已经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却还要坚持站在那里。
她身后,方邵华倚在门口的一辆轿车前,默默的抽着烟。
苏沐雨看见,封镜在察觉那道身影的时候,眉头立刻皱起:“你来这里干什么?”
口气很冷硬,但是脚步却迅速走向她,一抓她的手,果然冰冷得像冰块似的,他恼怒的皱着眉,将自己身上的大衣月兑下来,给她披上。
卫柔伊低头,长长的睫毛一闪一闪,轻声道:“镜,我知道你今天回来,所以想来接一接你,对不起,咳咳……我又任性了……”她全身都在微微战栗,那副模样,让所有人都禁不住想将她拥在怀里,好好疼惜。
她捂着心口,轻轻的咳嗽了几声,然而那咳嗽声却一直无法停止,像是被冻坏了。身子晃了晃,快要跌倒。
封镜见状,几乎是立刻拦腰将她抱在胸口:“你不知道你身体不好不能受凉的吗?还是你想再做一次手术?好了,别说话了,先上车再说。”
封镜的口气很冷,甚至带了些许怒意,然而这样的口吻,却让人很容易察觉出其中的担心。
他回头,对着钱风道:“风子,沐雨交给你。”说罢,他抱起卫柔伊便往门口走去,方邵华扔掉烟头,打开车门将他们迎了进去。
冰冷的空气,带着几丝雪花气儿绕了个圈儿吹到苏沐雨脸上,让她浑身止不住打了个寒战。
在上车的瞬间,苏沐雨看到卫柔伊回过头,用无声的口型对她轻轻说了句:“对不起。”
把曾经苏沐雨对她说过的那句话,完完全全的还给了苏沐雨。
苏沐雨笑着,她知道——她短暂的梦,醒了。
“傻丫头,我……”钱风欲言又止,拍了拍她的脑袋,揽住她的肩膀道,“算了算了,我们走吧。”
两辆车,一前一后的开着。
苏沐雨坐在钱风身旁的副驾驶座,看着前方透明的车窗内,两道隔着玻璃与一层雪花,显得有些模糊的身影:她,倚在他的怀里,许是因为咳嗽,双肩微微发颤,然后便得到封镜轻柔的在她背上轻拍着。
苏沐雨自虐一般,目光一动不动的看着,像是故意要自己看清楚一样。
旁边,钱风的唇微微抿着,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他轻轻叹了一声气,揉了揉苏沐雨的头发,道:“丫头,别看了。你面前就是一个超级大帅哥,你忍心忽视么?”
钱风桃花眼水汪汪的,跟小牙刷简直一对兄弟相。
苏沐雨知道他是故意逗自己笑,捧场的扯了扯嘴角。
前方的车朝着疗养院的方向开去,钱风调开了一首明快的音乐,随着音乐打着拍子道:“怎样,你是想跟着一起去那个枯燥的疗养院,还是陪本少约个小会?美女~~”
苏沐雨摇摇头:“我想回家。”她轻声道。
钱风沉默了一会,道:“好。”
汽车调转了一个方向,跟前面的车在一个岔路口分离。
在楼下停下,她上楼的时候,钱风站在她身后,那一刻,他的声音沉如威尼斯的河底,他道:“她是他一辈子的责任,别问我为什么,我只能告诉你:除非哪天她死了,这份责任才会消失。”
“小雨,你……千万别把自己掉进去。”
苏沐雨点了点头,继续往楼上走,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往上走。
她上楼,翻了翻冰箱里,隔了五天已经萎掉的蔬菜,全部倒进垃圾桶,然后将垃圾带下楼,去小区附近的沃尔玛买了些新鲜的蔬菜肉类,带回家,一样一样的清洗,煮菜。
一股温暖的香气将原本冰冷的屋子装满,苏沐雨停下手。
她何尝不懂,一掉进去就爬不上来了,但是——如果她已经掉进去了呢?
她笑了笑,继续轻轻搅动着汤勺。
从封镜家门口离开,钱风把自己丢进跑车里,发了疯似的开着。
直到汽车快没汽油,他猛地踩下刹车,车子发出尖锐的声音,前车轮猛地陷进一个小坑里,钱风“操!”了一声,拳头用力在方向盘上。
他打了个电话,招呼道:“有空的全都给我到夜色来,本少今天做东!”说着蓝色的保时捷猛地转了个大弯,消失在车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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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沐晴听到自己一个在机场工作的朋友,向自己透露:苏沐雨跟那个姓封的男人,在从她的婚礼上离开后,就去了意大利旅游。
那个朋友说完,还不阴不阳的笑问道:“小晴啊,你跟你老公婚也结了,准备去哪里蜜月啊?”满是看热闹的口吻。苏沐晴以前在学校里就得瑟得过分,多的是人想看她笑话的。
苏沐晴脸色一变,冷笑道:“旅行还不容易,只是我现在肚子里这个是秦氏的未来少主人,别说旅游了,现在连一根米都不准我碰,哪像你这样自由,还能天天工作。等哪天你也像我一样嫁了个有钱人,就知道我的辛苦了。”
还没等她说完,电话就被从那头挂掉了。
苏沐晴嘲讽的笑了笑:想看她笑话,也得看看你段数够不够!
但是短暂的得意之后,苏沐晴用力的咬住指甲,那咬牙切齿的劲儿好像现在咬的就是苏沐雨。
她结婚之后,秦毅恒连蜜月提都没提,便将她彻底冷在一边。而秦母——paux。
一想到那个老不死的,苏沐晴就更气。
结婚那天临近尾声,向婆婆敬茶,理所当然婆婆得给只红包,她以为最起码得弄个十几二十万吧。
然而当她打开红包,只要一千块。
旁边有人笑闹到:“这不是小雨红包数额的百分之一嘛。”
当天,苏沐晴从头到尾成了一场大笑话,而曲桂音在知道原来包/养自家不争气的大女儿的,竟然是封肇的儿子、封启山的嫡孙,她就失魂落魄的,那副模样就像赌博的人,却在快开局的时候发现,自己下错了赌注。
苏沐晴发疯似的,一遍又一遍的看着新闻里,所有关于封家的消息,越看越是气愤。
为什么她那个姐姐总能那么幸运!遇到好男人!
该死的老天,她不服!
眼珠一转,苏沐晴又想到一个主意,她恶毒的笑了一下,把自己打扮好,踩着小高跟就出去了。
秦母见她这身打扮就板着脸:“你大着肚子干什么去?你明明知道自己怀孕了,还穿小高跟,想害死我孙子是不是?”
苏沐晴转身,冷笑了一声道:“妈,我可是去做一件为大家都好的事儿。可别忘了,当年我姐姐可没少受你欺负,她现在巴上那么个男人,你等着她回来找你报仇么?”
秦母脸色立刻变了,这几天她为这事儿烦死了。虽然秦家不从政,但是全省谁不知道,惹谁都不能惹封家。想到此,她终于没话了。
在家里,她们随便怎么斗都是秦家的事儿,但是对上这么大的危机,都不是笨人。
苏沐晴哼笑了一下,继续出门。
她披着一件貂裘大衣,就这么站在封肇每天回家必经的路上。她也想去封家门口闹,但是封家门口那些警卫不是吃素的,她一靠近就被轰得远远的。
等了两个小时,终于给她等到了。
看到连着三两黑色汽车开过来的时候,苏沐晴没多想就扑过去拦在了马路上。
汽车猛的刹车,前后两辆警卫车立刻下车,十几名警卫警戒的将苏沐晴围在中间,他们手中举着的,可都是荷枪实弹!
苏沐晴吓了一跳,但还是忍下那股畏惧,大声哭嚎起来:“封省长!我求您帮我跟我肚子里的孩子做主啊!”
“您儿子的女人整天缠着我老公,想拆散我的家庭……我的孩子才三个多月啊,省长,请您就看在我无辜孩子的份上,为我们家做主吧!”苏沐晴哭得相当卖力,一张小脸梨花带雨,看起来还真像真的。
“我知道,这不干贵公子的事,贵公子也是受害人,我们都被她骗了!她骗了好多人,她身子不干净的,她还离过婚!省长,您一定不能再被她蒙蔽了!”
封肇常年威严的眼睛,微微的一眯,对着旁边的宋权道:“宋权,这事儿你去处理一下,别让我再看见这人。”
宋权恭敬的应了一声,带三个人留下,其余人上车继续护送封肇回宅。
见封肇没像自己预计中的那样大发雷霆,反而毫不在意的开车走了,立马跳起来想再拦车,就被宋权叫人架住。
宋权看着这个女人,在他之前的调查资料中,就发现过这么一个苏沐雨的亲妹妹,还真是……
宋权哭笑不得,冷笑了一下:“你是叫苏沐晴是吧。我劝你,打哪儿来回哪儿去,在我们省长面前打你的小算盘,你这是嫌命活得太长是吧?”
谁不知道封省长最要的,第一个就是面子。
这女人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玩这么一出,真不知道该说她:脑子蠢,还是干脆没脑子了。
苏沐晴听见,他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原先的小九九全打乱了,慌乱道:“我……我不叫苏沐晴,你们认错人了……”说着她忙慌乱的跑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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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镜一路将卫柔伊送回了疗养院,她身子太弱,医生说她根本不能离开疗养院。
一路卫柔伊都在发抖,在风里站得太久,差点引得她哮喘复发。
封镜将她小心的放在床上,帮她捏好被子。他低声道:“下次,不准再这样了知道吗?”。
卫柔伊微笑着点点头。
伊他想发。只有封镜在她面前的时候,她才能真真实实的感觉到他的存在。所以,就算外面下再大的雪,她也要等待。
封镜弯下腰在她额头上落下一颗轻吻,道:“你好好休息,明天我会安排医生来给你做一个全身检查,乖,我走了。”
在他转身离开的瞬间,一只手猛地抓住他。
卫柔伊手指用力的攥着被单,一句话似乎用尽她全身的勇气,她说:“封……今晚留下来吧……”
她声音是发抖的,手指是颤抖的,脸颊通红,那双钻石般的眼眸带着湿润的水光,轻轻的咬着贝齿,咬出一小片妍丽的嫣红之色。
这样一个犹如洋女圭女圭般美丽的人儿,发出如此露骨的邀请,恐怕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男人都会毫不犹豫的扑上去,将她抱在怀中好好疼爱,吻去她眼角的泪光。
然而——
封镜转身,握住卫柔伊的手,轻声道:“小伊,你身体不好,需要休息。”说着,拉住她的手,将之放到被子里。
卫柔伊心里一凉,她几乎是惊慌失措的跳下床,从背后紧紧的抱住封镜,用尽一切力气。
“封,你别走……就今晚,别走好吗?”。她哭道,眼泪无声的落下,带着一辈子的祈求,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下,如同珍珠。
而门外,倚在墙上的方邵华,死死捏了下拳头,狠狠闭上眼睛,走开。
“我不知道,哪天自己就会离开,别让我就这样带着遗憾离开好吗?我求你……留下……你知道,我从没求过你什么……这次,答应我一次好不好?”
她的泪,一串一串,打在封镜的心头,他漆黑的眸中,闪过一丝心疼。
卫柔伊颤抖的手,缓缓的解上的衣服,拉链轻轻的开启,一大片如玉一般的肌肤逐渐暴露在空气中,她身上所散发出的香气,简直能让人神魂颠倒。
她赤/果的双臂,轻轻抱在他胸口,她滚烫的脸颊贴在他的背后,这种如同臣服般的姿势,已经倾尽了她所有的骄傲。
她是方邵华的信仰,封镜是她的信仰,她仿佛就是为了这个男人而活的,为了他,她连死都不曾怕过。
她爱封镜,从十二岁就开始爱,至今十四年,她爱他的时间,占据了她生命的大半。
他们曾经有机会成为世界上最亲密的人,是她,拒绝了。
不是不爱,而是太爱。爱到让她怀疑,这个男人是否也爱着自己。
她想用自己余下的生命赌一赌,赌他能够完完全全的只属于自己。然而,一年,两年,三年……
然而,此时此刻,她不敢再奢望再多,她只想留住他的人。
于是,此刻她臣服了。
她闭着眼睛,缓缓走到他面前,踮起脚尖,缓缓送上她的唇,送上她的一切。
然而——
预期中的那些并没有到来,一条毛毯被紧紧地裹在她的身上,封镜低沉的声音,在这样寂静的房间,显得那样的沉稳,而残忍:“乖,这样你会冻着的。”
卫柔伊的眼泪,几乎是同时下来了,她全身散发着无法言语的悲伤与绝望,她用力的抓住他的袖子,她问:“为什么……你不要我……”
每一个字,便是一滴眼泪。
封镜心疼的将她抱在怀中,轻轻的放在床上:“柔伊,你别乱想好吗?”。他的手,轻柔的在她眼角的泪水上滑过。
“好,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卫柔伊笑着点头,她的手依恋的抚着他的脸,“如果你不爱我,那么,你也不能爱她。”
封镜的眉,瞬时拧起。
卫柔伊双目含泪,她问:“你不敢答应吗?”。她的笑容,那么疼,那么伤。
沉默逐渐散开,在停顿了一刻后,他终于缓缓的点头:“好,我答应。”他曾经发过誓,只要是柔伊想要的,他一切都答应。
因为,他曾欠她,一条命!
一道来自宇宙的光束,它悄悄的钻进窗户,跃进这个房间,片刻的停留,再无声的飞过,从这个城市的这一头飞向那一头,飞入另一扇窗户。
苏沐雨的心脏,忽然猛地漏跳一个节拍,生生的疼了一下,手中的菜刀一个不小心割破了手指,一滴鲜红的血珠,沁出……
———作者有话说———
第一更!关于卫柔伊其实还有一段秘密,以后再慢慢解释吧,最近咋地,总是感慨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