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柔伊的情况堪称相当不好,她全身所有器官都在衰竭,饶是有国际最著名的外科医生诊断后都下了断言,就算将全身器官都重新换掉,都于事无补。
因为每一次器官的移植手术都是一场大的煎熬,百分之九十五的机会,卫柔伊会在手术室当场死亡。
方邵华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没有再疯狂,而是一个人关上病房门,把自己跟仍然昏睡着的卫柔伊关在一起,一步都没有出来。
三天后,他宣布:他要跟卫柔伊结婚。
每个人都有执念,而卫柔伊就是他长达十几年的执念,那段时间几乎占领了他一半的生命,如同长在身上的一块肉,你生生把它割下来,就好比剜心之痛。
对此,每个人都惊住了,钱风呆愣愣的瞪大了眼睛,道:“邵邵,你没在开玩笑吧。”不谈卫柔伊现在是不是危在旦夕,就谈她现在是植物人,根本没有一点意识,这真的不是在开玩笑吗?
方邵华嘶吼道:“她就要死了!你们知不知道,她就要死了!”
等她死后,这将成为他方邵华一生的遗憾,到死,他都无法释怀。他要留下,哪怕一点点回忆他都想抓住。
封镜对此不置可否,只是转过身走进病房,看看卫柔伊。
苏沐雨凝着眉心,轻声道:“你有没有想过,乔娜怎么办?”
方邵华充满血丝的眸子在听到乔娜的名字时,微微晃了晃,神智似乎有片刻的犹疑不定,然而拳头缓缓捏起,最终咬住了牙。
乔娜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并没有太大波动,而是笑着说了声:“是吗,那就帮我向方少带一句恭喜了。”然后按部就班的继续工作,吃饭,生活,仿佛这些都与她无关。
几天后,方邵华推开家门,发现乔娜并不在,保姆汇报道:“乔小姐五天前搬走了,然后说您比较忙,让我不要打扰您。”
方邵华点点头,疲惫的将自己泡进浴池里,将自己淹没。
方邵华铁了心要跟卫柔伊举办一场婚礼,哪怕她并不知道。那天,空荡的教堂里只有几个人,封镜,苏沐雨,钱风,还有几个小豆丁。似他没起。
周晓彤没来,她是直性子,才不管到底方邵华跟卫柔伊有过怎样的一段,只是为自己的姐妹抱不平。qeok。
方邵华当天身穿一身黑色燕尾服,将自始至终都没有醒过来的卫柔伊推到耶稣的面前,这场婚礼,不需要嘉宾的见证,也不需要神父的主持,从头到尾只方邵华一个人推着换上一身白纱的卫柔伊。
卡农的曲调悠扬婉转,在偌大的教堂里却显得那么那么的空,空得似乎每一个音节都敲击在人的心头。
站在耶稣面前,方邵华缓缓单膝跪在卫柔伊面前,看着她如同一只洋女圭女圭般沉静的脸,在她的额头上虔诚的落下一吻。
苏沐雨的眼睛止不住发酸,侧过身,不忍心再看下去。这一场,似乎象征着三个人的悲剧。
方邵华就像个虔诚的信徒,坚持着要履行下某个仪式,取出一只戒指,握住卫柔伊没有生命力的手,缓缓套上她的手指。
就在戒指即将套上卫柔伊无名指的刹那,她的手忽然一颤,然后月兑离他的掌心,蓦地落下。
“柔伊!”封镜第一个觉察到不好,去探她的鼻息。
就在刚才那一刹那,卫柔伊已经停止了呼吸。
方邵华整个人都在发抖,手中戒指一滑,落在红色地毯上,不知滚落到了何处。方邵华执着的去找,他得找,他必须找,还差一点点,就差那么一点点,他跟柔伊的婚礼就将完成。
但是找不到,厚厚的一层雾挡在眼前,将这个世界模糊成两边。
方邵华跪在地上,一拳狠狠砸在地板上,溅起滴滴血花,然而转过身将已经停止了呼吸,停止了生命的卫柔伊紧紧抱在怀里,他就那么跪在这间神圣的为世人祈福的教堂里,仰天大吼,泪水砸进着血红地毯。
那一幕,在场的人永远无法忘记。
方邵华就像疯了一样,紧紧抱着卫柔伊不放,也不离开,就那么坐在红毯上,他们的背后,是一座高大而悲悯的耶稣受难像。他们的面前,是一条长长的红毯,直通门口的光明。
世间那么大,时间那么长,却舍不得将这一刻永远定住。
苏沐雨抱着受了惊的乐乐妞妞,她眼中亦是泪水,她想:也许卫柔伊并不是没有意识,她只是睡着,却在静静的听,直到最后一刻,她用自己的生命来阻止了方邵华。
卫柔伊出殡后,方邵华就消失了。
任凭他们找遍了所有能找的地方,就是找不到方邵华的身影,手机也不开,车子也停着,只有人消失了,让人生怕他是不是想不开,跟卫柔伊一起去了。
钱风急得火急火燎,封镜拦住他道:“别找了,让他冷静几天,他会想开的。”
似乎除了等,也没有任何办法了,那么个大活人,如果有心要躲,哪那么容易找得到。
对于方邵华失踪的事,乔娜并不知道,似乎所有人都有意瞒着她,不让她知道相关消息,以免刺激到她。
某天,她早晨起床打开家门的时候,先是一惊,随即弯下腰,推推那个躺在她家门口,似乎浑身都沾满晨霜的人。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方邵华。
乔娜开始做自我反省:她真的看起来一副圣母的样子吗?因为别的女人伤心,却到她这里来寻求安慰?
她做了深刻的检讨之后,起身走回去,端出一只盆,满满的一盆水从上到下浇在方邵华身上。
方邵华带着一身酒意,被冷水从头浇到脚,浑身一个激灵,睁开眼就看到乔娜骄傲的站着,如同高傲的女王:“方少,门口两平番外都是我家,睡在这里可是要交房租的。”
别把她乔娜当成圣母,她并没有义务为别人收拾烂摊子,更不是幼稚园温柔的小老师。
———作者有话说———
三更来鸟,下午打包收拾行李鸟,热得跟非洲难民似的,毕业的时节好桑感,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