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婚诱宠 第七十章 调教*外出约会

作者 : 沧浪水水

赵乾坤又转过头来对宋书煜教训说:“都是你,什么时候你的嘴巴也这么碎了?

关心则乱,你迎上去做什么?她爱咋咋滴,你的关心少一些,她能出这状况?”

宋书煜登时咬了下唇黑了脸,他不耐烦地摆摆手,一幅厌烦的模样:“走吧走吧,在这里聒噪什么,一会儿我们就下去。”

桑红也咧咧嘴对赵乾坤艰难一笑:“对不起,让大家担心了,你们都先下去吧,我休息一会儿。”

赵乾坤抬手拿着两人的装备,分给了其他的人,摆摆手带着人走了。

两人目送大家又背起背包和冲锋枪往山下跑,这才收回了眼光,落到了彼此的身上,宋书煜又是心疼又是懊悔的:

“红红,跑不动你放弃一次不就行了,死撑什么啊!前几天广州马拉松一个十九岁的男运动员跑到了广州赛段的尽头,心脏超负荷猝死,十九岁,风华正茂,仅仅是比你大两岁而已。”

宋书煜忍不住数落她。

桑红惭愧地“嘿嘿”赔笑:“我一贯运气很好的,每一次突破极限,都有这番类似的经历,我真不该多说那一句话,耗尽了呼吸无以为继,才晕倒的;那感觉实在太恐怖了,所幸有你在这里。”

她抬起小手讨好地握握宋书煜的大手,他那手心里有着湿湿的汗意。

“怎么了?这么紧张我?嘿嘿,这么说来,我这一晕还挺划算。”桑红勾勾他的手心挪揄他。

宋书煜一把丢开她的手,掏出纸巾擦擦手,沉默了一会儿,无奈地叹息,纠结异常:

“难道你觉得我当真会你在哪里晕倒,我就在哪里欺负你?为了不被我欺负,你就这样折腾自己?

你明明知道我是吓唬你的,我怎么舍得。”

那声音越说越小,到后边都像是耳语了。

桑红笑了,小脸红红的:“开始是这样想的,有点赌气的模样,可是,到了后来,支撑我跑上来的,其实是你的榜样作用;

那么遥远的距离,两人的体能不差上下,你竟然都能鼓起勇气追赶,而且真的赶上还超过赵队长,真让我敬佩;我怎么能比你弱太多?”

宋书煜听出她话里的钦佩和赞美,心里甜滋滋的,嘴巴笑得都有些合不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你看到了?不是不让你往上看吗?不听话。”

桑红嘟了小嘴,垂下了眼帘:“怎么可能不看你,你能做到不看我吗?”

宋书煜有些无语地摇摇头,他向上跑着,怎么可能向下看嘛。

“可能咱们感觉不一样,嘿嘿,无论如何,你算是我的救命恩人了。”桑红笑得很甜美。

“救命恩人?有什么好处?难不成你现在想以身相许?”

宋书煜不由和她玩笑。

“你这坏蛋,尽想些流氓事情。”桑红说完顿时翻翻白眼,无语望青天,“我现在可以起来了吧,感觉没有什么和往常不一样的。”

“嗯,觉得不舒服的话,我可以背你下山的。”宋书煜有些担心。

“谢了,不舒服我会告知你。”桑红说着坐起来,撑住他的胳膊站起。

弯腰去活动累得肌肉直发抖的小腿,早被宋书煜拉进怀里,环着她的后背指着东方给她看:“你看,太阳出来了。”

桑红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东方云蒸霞蔚,太阳出来的地方一片璀璨华丽的光华。

日出,什么时候都是这么壮观!

大自然如此的神奇秀美,他们静静地看着美景。

这虽然不是他们一起醒来的第一个早晨,可是,绝对是他们第一次一起看到日出。

她觉得前所未有的幸福,有这样的一个怀抱让她依靠,这个男人,渴望把自己拥有的一切东西都和她分享,而且除了超常的优秀之外,还知道提醒她看日出,还不该满足吗?

他并不是不知道浪漫的。

她暗暗下定决心,要知道惜福,教也要慢慢来,让一个沉默得几近木讷的男子说出这么柔情的话,当真很不容易,而且,她明显地感觉到,这两天他的话和往常相比,稠了很多。宋书煜拍拍她的背,转身蹲体,示意背着她下去。

桑红看着那宽宽的让她垂涎的背,犹豫着,心疼着,不舍着,纠结着。

“上来。”宋书煜的口气是不容拒绝的强势。

“额——你也累了,还是——”心底的体贴占了上风,桑红小声地拒绝。

“背你怎么会累,来吧,缓一会儿,你觉得好些了可以下去跑的。”宋书煜没有起身的意思。

虽然桑红非常高兴并且恨不得立即粘在他的背上不容撕下,可是心底的兴奋和出乎意料的惊喜感,让她不知道怎么表达,她犹豫着用什么姿态爬上去好。

是毫不掩饰地大刺刺地扑到他的背上,显示自己心怀坦荡,还是羞怯温柔地伏下去,显示自己的窃喜。

终于她决心听从心底的呼喊,身体前倾,把小手掌放在他的肩上,宋书煜抬手抓了她的手腕站起,把她的双腿盘在自己的腰上,步子虎势势地往前走。

他的力道和步伐给了她充分的安全感,她不由回忆起儿时父亲那宽阔的脊背来,她觉得自己是多么的幸运,能得到他这么多的关爱。

……

两个人一起说说笑笑地下了山,上午又进行了一些简单的训练,宋书煜虽然故作不在意地观察着她的反应,不见什么反常,却依然无法放下心来。

吃过午饭,宋书煜说什么也要开车带她到医院去看看,那一刻的惊恐他再不想经历,联想到秦洛水说过的,她妈妈先天性的心脏病,刚刚做了心脏搭桥手术,他隐隐有些忧心。

桑红机敏地想到他认识的那个女军医,不由有些抗拒,旋即想到早晚都要见面,有他陪着,多好的挑战机会,怯什么啊!

……

很快就到了军区医院,宋书煜熟门熟路地直接带了桑红去看心血管的著名医生,在专业上他一贯是推崇梅兰儿的。

梅兰儿一身白大褂,口罩帽子手套,全副武装地坐在自己的坐诊室内。

那鹤立鸡群一般的清雅身姿,即便只是露出一双丹凤眼,也显出超凡月兑俗的气质。

中午饭点,正好没有什么人。

她那双美目一看到宋书煜,顿时清亮多情地眯起,她甚至站起身,取下了口罩,月兑下了手套,矜持地伸手。

宋书煜礼节性地握了一下,就一触而放:“你好,很久不见。”

她微笑着和他打招呼:

“你也知道很久不见?那怎么不来看我,军演后连个电话都没有。”

她轻嗔薄怒的俏脸透着股子狐媚,宋书煜淡定地微笑道:

“呵呵,我这不是忙吗?这不,一有空就过来了。”熟练地打着哈哈。

梅兰儿哪里听不出他话里的意味,打量着他:“怎么了,很少看你忧心忡忡的?”

宋书煜这才想起,抬手拉出隐藏在自己身后的小丫头。

桑红躲无可躲,只好装可爱地探头对她笑笑:“你好,梅医生。”

宋书煜一怔,他都还没有介绍,她怎么就认识了?

“你好,呵呵,书煜,这位是——?”她清雅的声音微微地拖着尾腔,侧头看着他等着答话。

“梅姐,我的女朋友桑红,你们认识一下。”宋书煜神色自若地给她介绍。

女朋友!

梅兰儿脸上的笑容有些端不住了,目光掠过桌上的手套,现在戴上有些失礼了,她只好勉强地笑着矜持地伸出了右手,招呼道:

“哦,你好你好,你也是部队里的?”

桑红瞧着她那充满嫌恶的姿态,伸手象征性地和她碰碰指尖,咧咧嘴笑道:

“嗯嗯,是当兵的,见到你很高兴,就是我这手,太脏了,刚刚从训练场上走出来,没顾上洗,他就非要拉我过来看病,你瞧瞧我这个模样,哪里像是有病了?”梅兰儿一听她的话,瞥到她拉着宋书煜的手晃呀晃地撒娇,顿时脸上的微笑有些挣扎,她的眼睛时不时瞟过自己那只被桑红碰过指尖的右手。

“顽皮。”宋书煜伸手想拧她的脸,手指盘旋了一下,却用指尖弹了一下她的脑门,以示惩戒。

侧头认真地对梅兰儿说:“别听她胡闹,她早就洗了手了,洗了很多遍手了。”

“额,你女朋友真可爱。”这解释让梅兰儿疑惑极了,洗过很多遍手怎么听都像是此地无银,这不是明摆着他已经对自己的小女友说过她的忌讳了,这小女人依然如此恶作剧,真真可恶。

瞟了眼右手的指尖,将信将疑,不过,她很理智地努力把自己从洗手这件事情上移开来。

“都说医生是有洁癖的,每天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洗手,呵呵,人家想观察一下反应嘛。”桑红故意说话嗲嗲的,装得很幼稚。

梅兰儿抿抿唇,有修养地直奔正题:“你哪里不舒服?”

“哪里都舒服。”桑红一点也不配合地耸耸肩膀。

宋书煜好脾气地开口:“红红,别捣乱,”转而对梅兰儿说,“她今天特训,负重越野,跑到山顶竟然短暂性呼吸停滞,我想带她来检查心脏,顺便来看看你。”

“哦,你的心脏一直以来,有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梅兰儿很温婉地问。

“从来没有。”桑红很确定。

“那家族有没有心脏病遗传病史?”

“如果我妈妈有心脏病,我会有多大的遗传上的几率?”

桑红忽然问。

“额——这遗传类的疾病,都是因人而异的,偶然性非常大,你不用太担心,去拍个片子就清楚了。”

说着她就开了一张条子,撕下来,停下笔忽然又写了一张单子,一并递过去。

宋书煜接了过来,一张一张地看了,扬眉和她对视了一下目光,说:“我们先去拍片,晚些时候过来。”

他步履匆匆地去刷卡交费,拿了透视室票据和一个小药盒走了过来,一边看一边把那小盒子装到衣服口袋里。

带着她往另一栋楼的透视室走去。

桑红有些紧张地捏着他骨节分明的大手,到了透视室门外,死死地抓着走廊拐角不放。

“我不要去检查,我真的没有事,不去检查了好不好?”

她可怜兮兮地乞求他。

“如果心脏不好,早些查出了毛病,就可以早些着手治疗;没有事当然放心了。”宋书煜认真地看着她那惶惑的眼神,心疼地放了她的手,扶着她的肩安慰道。

“不不——不要——”

桑红摇摇头,眼泪在眼眶里转呀转地,转得他的心都痛了。

“乖,你在担心什么?告诉我,我帮你宽心啊!”

宋书煜耐心地安慰。

“我高考体检、考上军校的体检,都是正规的程序,要是有那么危险的疾病,怎么可能过关?

而且,我身体一直都很棒,我从九岁起周末或者放假,就在健身房里打工,一直到考上大学,什么运动我都很努力地去学习,而且做得很好,怎么可能有心脏病?

今天,我就是拼了全力,月兑力而成的昏迷,你不要太紧张了。”

桑红清晰地条分缕析来证明自己的身体。

宋书煜抿抿唇,审视她坚定固执的目光,终于叹口气把手中的缴费单和拍片条一起丢到了垃圾箱里,闷闷地说:

“走吧,你不想检查,咱们就回去,奇了怪了,只要是和你牵连上的事情,我这神经都敏感得不得了。”

桑红顿时含涕宜笑,让宋书煜瞧得傻眼,当真是个小丫头,说哭就哭,说笑就笑。

遂带了她转身离开。那边,他们俩的身影一月兑离梅兰儿的视线,她就急速地走到里边的洗手间,把手放在水龙头下边冲洗。

她的确有轻微的洁癖,只是这轻微是看和谁相比来说的,比如和她那个每动用一样东西,都会洗上至少五遍手的老妈来说,她明显算作轻微洁癖,毕竟她只是和人握手之后,才会产生这种洗手的念头,而且,她只洗三遍,用两遍消毒皂而已。

作为医生来说,她太了解疾病传染的各种途径了。

这样认真细致、一丝不苟地洗着手,

她脑海里不停滚动的都是桑红那青春甜美的笑脸。

她羡慕桑红那黑漆漆的眸子里水波一样的明媚,羡慕她喜怒都形于色的稚女敕,甚至羡慕她脸上那明亮的汗水。

那种年轻,让她嫉妒而怅然。

想到宋书煜对她的宠溺呵护,那张小脸,又变成了惹人讨厌的面孔。

装女敕的小丫头眼里流转的狡黠,让她怎么都讨厌不起来,心直口快、想到什么就随口说出来,对于她来说,压根儿就不记得,自己最后一次说心里话的时间相隔多久了。

妈妈从小就对她要求极端的严格,努力地把她培养成心目中的那种理想的女孩子。

她也一直为自己的修养和气质儿自豪,今天,她竟然有些厌恶这种性子了。

那小丫头显然是要故意刺激她让她失态,不可否认,她是有些受不了,难道她是从宋书煜的口中得知自己不喜欢和人握手的?不然,她怎么觉察到宋书煜脸上那忍耐着的笑意?

宋书煜也真奇怪,怎么悄无声息地就喜欢上了这样的小丫头,那年龄,恐怕交流着代沟都不知道有多宽了。

而且,那个无知浅白的模样,怎么配和他站在一起?

可是,想想宋书煜深情宠溺的捏桑红的小鼻尖时,她不由嫉妒又无奈,他是动心了,不然,那面瘫脸上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的表情,因为他的脸上满满地写着对桑红的焦虑和担心。

记得在大学刚刚注意到他的时候,鹤立鸡群一样醒目。

他明明是中原一带的人,可是普通话却说得比很多正宗的北京人都地道,平翘音,前后鼻音,都分得清清楚楚,他的声音真好听,清爽又不失气势,温和又让人亲近,那感觉,就像是冬末初春的一束透明的阳光。

他五官冷峭,眼神深邃,隐隐的似乎有着化不开的幽伤,可你一旦试图辨识,一不小心就沉入到他的世界。

只不过是在学生会里和他说了几句话而已,他话少,但口才绝对不差,后来她发现,他到校不久就以挑战学校的各种社团为乐,什么功夫和特长都练,练好了就去找名头儿单挑着比赛。

一时间声名鹊起,她也是在他有一次训练到极限月兑力昏迷的时候,用自己所学的医学知识,及时地救醒过他,从那之后,他待她才和别人有了不同。

那年冬天,她崇拜的歌手郑钧来这里举行演唱会,他便约她一起去。

同寝室的姐妹都帮她分析,他肯定是对她有了什么想法,不然,那么木讷的人,怎么会主动开口邀请。

她喜滋滋的赴约,即便是她疯狂地对着郑钧挥动手臂,狂呼流泪或者欢笑的时候,他依然稳稳地站着,只是随时伸开了双臂帮她挡开能挤到她的人。

回来的路上,他问:“你最喜欢郑钧的哪首歌?”

她随口说:“《灰姑娘》,可能每一个女孩都在梦想着自己的水晶鞋能帮她找到王子吧。”

“你不需要羡慕灰姑娘,在学校你处处都被人当做公主一样的围着宠着。”宋书煜低声笑了,似乎她的话很好笑。

她偷偷地把手套月兑下来,装到了羽绒服的大口袋里,把双手凑到嘴巴呵着暖。

“好冷啊!”她哆嗦着。

他侧头:“你手套呢,刚刚看演出的时候,我明明看到你戴着的。”

她哑然,只能支支吾吾地道:“不小心丢了。”

他月兑下自己厚厚的棉手套递给她。

她接过去戴上了,偷偷地看了他一眼,他依然往前走着,一副心无旁骛的模样。

她叹息半晌,不愿放弃,过了一会儿,又说:“额,我的手还冷。”

他纳闷道:“不是戴着手套吗?怎么还冷?”

“这手套里的热气散了,我火力小,暖不热。”她厚着脸皮说着这么暗示意味十分明显的话。他站住了,面对她伸手:“拿来,我帮你暖。”

她紧张得说不出话,牵手就不能悄悄的吗?怎么能这样伸着手等她把手伸过去,这样的明目张胆。

她不动,等着他自己过来牵。

他果然探身过来,伸手接近她的手,她因为紧张和幸福快晕倒了,觉得手上一凉,然后——套在她手上的手套被他月兑走了。

她傻眼,愣愣地瞪着他。

他一边把手套往自己的手上戴,一边对她露齿一笑:“别急,一小会儿就热了,我的活力大。”

她恼羞成怒地直视他那深邃干净的眼睛,那里盛着暖暖的关切,看不到一丝少年情动或者涩然的模样,那感觉——他就像一个大男孩,似乎压根儿没有到动情的年龄。

她再没有勇气说什么,那一晚,他们俩所有最亲密的举动,就是他暖热了手套递给她,她暖一会儿递给他。

寒假后开学不久,就再没有见过他,听说他其实是从部队考过来的,又考上了Y国著名的皇家军事学院,原来他不是不曾动情,他的情系在异国他乡的某个女人身上;

后来的后来,久远到她只能感觉到时光流逝,却没有新的记忆去填满。

……

哎呀,他还是放弃了那段无望的爱情吗?

当真是世事难料,那样一个冷面如铁般迟钝的家伙,竟然会眸光如水,被这样一个小丫头弄得失了冷静和分寸,真真是“问世间情为何物,只能是一物降一物。”

就像她自己,追的人多了去了,为什么偏偏惦记上那根对她缺乏反应的木头?

他今天带女朋友来这里,对她来说也不是坏事,毕竟把一桩只存在于自己想象中的恋情适时地扼杀了,她不能再等下去了,因为她等不起。

她确定知道自己喜欢宋书煜,那感觉就像喜欢天上的启明星或者明月,始终都保持着仰望的姿势,他高尚而纯洁无暇,她不应该奢望的,可是,他一直单身,她就无法让自己的眼睛离开他。

……

擦拭干净手,放到烘手机下边吹干,又喷了一遍常用的气体消毒药水,这才放下心来。

出了洗手间,就看到一个让她更加不悦的女人那傲人的侧影,她本身想退回去,却被喊了出来:“梅大姐,我等了有一会儿了哦!”

赵嫣然听得声音对她笑着招招手。

梅兰儿嘴角抽搐了两下,好在戴着口罩,让人无法窥视到。

她一贯十分痛恨把她叫做大姐的家伙,明明只是比宋书煜大一岁,可是,他愣是非要恭敬地称她“姐”,这个赵嫣然就更可恨了,自己和她不过几面之缘,竟然跟着宋书煜一样喊起了姐,而且还擅自加了一个“大”字,这大姐大姐地喊,她每一次听着都想到《红楼梦》里的傻大姐。

唉,修养气质之类的说好听点是涵养,说不好听的是闷骚自虐,因为无论你心里情感多么的复杂诡谲,也只能存在于心,无论遇到的人看着听着有多讨厌,面上还要微笑。

“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她努力地把眼睛弯出来笑意。

赵嫣然也收了那目空一切的坐姿,和她一样,笑得落落大方,口中却貌似无奈地抱怨道:

“嗓子有些发炎了,前段时间演出太累了。”

梅兰儿一笑,心道——装矜持,我今儿就让你笑容掉一地,遂道:“今儿真是巧了,刚刚猜我见到谁了?”

赵嫣然鄙视她这无聊的吊胃口,可是,不能不捧场,故做出讶然的模样:“谁啊,让你这么意外?”

梅兰儿心底冷笑,马上就让你脸上的笑挂不住。

“宋书煜啊,他什么时候军演回来,我都忘了问了。”

赵嫣然果然不出所料,貌似不在意地说:“他回来了好几天了,是这周二回来的,我记得很清楚,那天,老爸让我顺路叫他一起回家吃饭;

对了,他来这里什么事?

那么棒的身体,他来医院做什么?”

梅兰儿心里憋气得很,听她说得好像宋书煜就成了她们家的人一样熟稔,不由有些嫉恨,语气云淡风轻地说: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陪着一个女敕得不像样的小丫头过来看病。”

说完,瞥了眼她的脸色。

果然,只见赵嫣然妩媚的脸先是疑惑、不解,旋即就被笑容掩了:“恐怕是他们团里的新兵,有什么意外的。”

“这不太清楚,不过,他倒是向我介绍,说是他女朋友来着。”

“什么,女朋友?他说是他女朋友?怎么可能?”赵嫣然大惊失色,声音都控制不住地颤抖,那掩饰不住的震惊,失落,委屈和气恼,让梅兰儿瞧着真解气。

“那小丫头瞧着很恃宠生娇的,都不拿正眼看人,说着不愿意来医院看病的,听那口气,是书煜太紧张她了,因为训练疲劳,呼吸短时休克。”

梅兰儿说得绘声绘色,激得赵嫣然妒火中烧。

“短时休克,我也不是没有见过因为强度训练休克的,一般休息过后就好了,哪里用得着专门过来看?”

赵嫣然毕竟是军人,她知道训练时,出现这种情况并不是少数。

“就是,要不,我怎么瞧出他对那小丫头的在意?”梅兰儿反问。

赵嫣然有些坐不住了,她不再和梅兰儿一样故作优雅,直白地问:“他们呢,去放射科透视了?”

梅兰儿点头,口中兀自说:“别这样,去了又怎么样?不过是徒增伤心而已。”

赵嫣然站起身,侧头对她冷笑:“徒增伤心?你恐怕是自伤居多,忍耐力强悍无底线,可是我和你不一样,我不会在听了这件事之后,还能微笑着和人若无其事地聊起。”

说完,她就大步走了出去。

梅兰儿颓然地坐下,扬扬眉,不这样又能怎么?

一般强颜欢笑地装着,时间久一些,笑容就会更自然了。

那边赵嫣然步履匆匆地走着,转过了楼梯口,脚步却也渐渐地慢了下来。

满眼的泪水盈着,摇摇欲坠。

她以为自己会是他女朋友的最佳人选,天时地利与人和,都占着,却愣是近水楼台空望月。

到了放射科的楼层,她犹豫着,终于还是止住了脚步。

她也不勇敢,她不能肯定自己,当宋书煜对她介绍他的女友时,她是不是会失态到痛哭?

她小心地恋了多少年的人,一不留神,竟然让一个名不见经转的小丫头给拐走了,憋屈啊,她抓狂得想哭想喊,却知道那事儿只能关起门一个人的时候再做。

知彼知己,方能百战不殆,女朋友怎么了,结了婚的还会离婚哪,别说这种压根儿不搭调的两个人,她需要冷静地想想,不能太过冒失,毁了一切。

这样想着,她抬脚走下了楼,目光轻易就找到了停放在医院门口的那辆熟悉的军牌车。

她刚刚站住,就觉得不对劲,连忙往一棵雪杉树后一站。

不一会儿,就看到宋书煜挺拔的身影一点点地近了。

在他的身侧,跟着一个脚步蹦跳的小丫头,她那步子一点都不安分,一会儿走在他的左边,一会儿走在他的右边,甚至还走到他的前边退着走,无论她怎么走,在赵嫣然看来,显然都是为了面对着宋书煜说话。

这是一个军人吗?

宋书煜那一丝不苟的严肃的面孔,大步流星地走着,身边围着一个花蝴蝶一样飞来飞去的小丫头。

近了,她听到那清脆的笑声,也看到那炫目刺眼的青春靓丽的笑,那张眉飞色舞的小脸,第一次让对自己相貌十分满意的她生出了羡慕来,这步态,这气息,明明就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而已。

宋书煜竟然喜欢这一口。

她抬手捂住额头有些眩晕,她显然也曾这样围着宋书煜走过。

从宋书煜出现在她的视野,到现在目不斜视地走过她身边,他压根儿就没有张口说过一句话,可是,他那明晃晃亮得幽黑的眼神很生动,脸上那乐在其中的神韵,怎么都无法逃过她敏锐的观察。

宋书煜抬脚上了车,进去驾驶室探手推开了另一侧的车门,那女孩抓住车边,身体一耸,就轻巧地坐到了座位上。

赵嫣然不由笑了,他连给她开车门都懒得绕过去,显然,并不是对她有多在意,在赵嫣然看来,他虽然脸冷了一些,可是,绅士一样的举止从来都是很严谨的。

比如,她坐车的时候,他从来都很殷勤很体贴地先帮她开了车门,看她坐好,这才转过去开车的。

她的心底隐隐升起一抹希望,目送着心上人和他的小姑娘一起远去。

……

桑红自从宋书煜丢开了检查单,不再押着她往放射科进,小脸上的惶惑和惊恐马上就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灿烂笑脸。

她甚至尖声笑着扑到他怀里,抱着他的腰雀跃。

惹得走廊上的病人和各个科室的医务人员都探了头来看他们。

她兀自不觉,依然不停地抱着他的腰晃着跳。

宋书煜额头上的黑线终于耷拉了下来,他面无表情地拉开她的手:“注意形象。”

桑红的眼睛一骨碌,顿时羞得红了脸低头,捂住脸、小碎步飞快地往外逃。

宋书煜不由咧嘴笑了,这丫头,刚刚那是不是叫喜不自禁?

他似乎想起来,几岁的时候,老爸带他来医院看病,临时有事儿无法陪同,让他老妈过来押着他,在他撒娇卖萌了好久之后,老妈终于被他逗得破涕为笑,模模他的头,带着他开车离开。

他那时候的感觉,几乎是绝处逢生一般,一路上都是情不自禁的开心,应该和刚刚她的遭遇差不多吧。

果然,走出了医院的办公楼,他就发觉她那小嘴嘀嘀咕咕地说个没完,绕着他蹦蹦跳跳地什么都说,仿佛在用自己能想起来的所有办法,在努力讨他开心。

“数字0在街上遇到了数字8,看到人家不搭理自己,气愤愤地说,‘小样,到迪厅扭了扭,就忘了当初和我一样是零蛋了。”

“数字6在饭店看到数字9人模狗样地坐着,不由鄙视,头朝上坐着,我就认不出你丫是一个和我一样的漏勺了?装吧!”

……

她的声音模仿得极端可笑,他从来没有看过有人会把一个笑话转述到这样的程度,声音动作,语气对白,情态情境……他能轻易就看出来,一个笑话里边所有能通过她传递的信息,她都毫不放过。

宋书煜很想陪着她笑,可是,一贯标准的军人做派,让他怎么都无法有一丝表情。

他很遗憾,一出现公众场合,他就是这样的一副嘴脸,严阵以待,无法让自己步态轻盈起来或者陪着她的笑话大笑。

他清清楚楚地记得,爸爸在他穿上军装之后,对他说——军人是国家的柱石,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要谨小慎微,一穿上这身衣服,你就代表了军人这个群体的荣誉和形象,要让人一看到,就能心生敬畏和信赖。

爸爸在家都是俨然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妈妈也是,他一直都很好奇普通人的家庭,父母都是怎么相处的。

和她相处,时时都有意外之举让他惊奇。

“喂,我说笑话是不是很失败,怎么你都不笑一下?”

桑红有些郁闷了,“为了报答你对我的体贴之意,我可是把从小都熟练起来的说学逗唱的功夫都用上了,盛怒中要揍我的老爸都能很快被我搞定,你怎么还是一副扑克脸,我就不信了,换一个再来——”

宋书煜嫌弃地瞟了她一眼似乎觉得她很幼稚。

桑红挑衅一笑:“问你一个问题,你有没有只需要添加一种东西,就把一瓶茉莉蜜茶喝出五种口味过?”

宋书煜淡然摇头。

“想着你都没有试过,我和你一起分享一个独门秘方,改变一下你乏味的味觉和想象力。”

宋书煜凝眉想,那是蜜茶,加什么才能喝出五种味道而不相互冲突,使前后融合能勉强入口?

“要听吗?给点掌声鼓励一下嘛!”桑红瞧出他似乎有些困惑。

宋书煜忍耐地眯眯眼,不打算睬她,他敢打赌她绝对忍不住。

果然,桑红毫不气馁道:“简单死了,到超市购买一瓶茉莉蜜茶,喝一半加入一半的水,就变成了茉莉清茶,再喝一半后加入一半水,变成了什么口味?”

宋书煜摇头,那答案显然是他所无法想象到的。

“笨哦,呵呵,那就变成了茉莉蜜茶无糖版!”

宋书煜抿唇,挑眉,脸上有了丝笑意。

“喝到了三种口味了吧?那再喝一半加一半水成了什么?”

宋书煜傻眼,还加水啊,那还能有什么味儿?

“嘿嘿,当然就成了农夫山泉有点甜啊。”

“不是还有一种口味吗?”

“简单啦,再喝一半加一半水,当成矿泉水喝好了,刚好清清蜜茶的甜腻!哈哈,怎么样?够五种口味了吧。”

宋书煜对她无声地咧了一下嘴巴,似乎是笑的意思,逗弄她:“哪里有什么笑点。”

桑红受到鄙视,不由开动脑筋,想了一下道:“你读过鲁迅的《少年闰土》吗?”

某男点头,那样经典的文字恐怕不知道的人很少吧。

“那你一定没有听过玄幻版的。”

傻眼,那个也会有玄幻版?确实是没有看过,老实地摇头。

桑红伸手捂住嘴巴里喷涌而出的笑声,得意地闷笑了下,示意他听:“那年祭祀之后,闰土就跟着父亲回了老家,鲁迅常常想起来他;

几年后的一天——鲁迅走在路上,突然听到有人在身后喊他‘迅哥儿’,回头只见一个唇红齿白的美少年向他走来。

鲁迅问你是?

少年说,迅哥儿,你忘了那个站在金黄的圆月下,碧绿的西瓜地、钢叉、项带银圈的少年了吗?

鲁迅兴奋地抓住他,润土,你是闰土!

那少年对他一笑说,不,我不是闰土,我是猹。”

宋书煜终于被结尾的这个出乎预料的笑点都笑了,“嘿”了一声就住了声。

这就算笑了?

桑红不满极了,她彻底挫败地垮了小脸,这厮一不小心就成了面瘫脸:“你不觉得一个人连开心的笑都不能忘形地表达出来,是很遗憾的事情吗?”

宋书煜有些不忍心:“你觉得我现在穿成这模样,如果在公众场合里手舞足蹈地大笑欢呼,能适应吗?”

桑红愣了一下,侧头上上下下地打量他,终于煞有介事地叹口气:

“啧啧,确实是无法想象,可能会让人有天下大乱的感觉;

可是,你这个团长当的,这辈子不知道要被这身衣服迫害到什么程度,以后咱们出来都穿便装好了,对了,我刚刚那模样,是不是特毁军人形象?”

宋书煜一怔,不知道这话该怎么回答,索性实话实说:“你那模样挺可爱的,重压之后的释放方式挺好,足以表达你的快乐。”

“我问的好像不是这个问题?”桑红被他糊弄得有些害羞地捂脸,扭捏着。

宋书煜诧异地调整思路:“军人的形象就由我来维护;打眼一看,谁都能看出你是个新兵蛋子,没有人会苛求的;

不过,以后出来,咱们就换了便装好了。”

“嗯嗯,这主意好。”桑红听他话里没责备她的意思,更开心了。

“现在回去也跟不上下午的训练了,你有什么想买的?”宋书煜问。

“超市买点菜吧?”

“不用,王小帅每天都会过去整理房间准备食材的。”宋书煜漫不经心地说。

“整理房间?”桑红大惊失色,她的小内内啊啊啊,早上起来为了和他比速度,她压根儿都没有顾上往洗衣机里丢。

“怎么了?”宋书煜瞧着她那瞬间爆红的小脸。

“啊啊啊——为什么要让他去整理房间?为什么啊!”桑红抓狂着却怎么也说不出自己的担心。

“你在担心你丢在床上的那个——那个——小可爱?”宋书煜想想,猜测道。

桑红憋红了脸连连点头。

“你在洗漱的时候,我捎到洗衣机里了。”

宋书煜不由笑了,这小丫头纯得可爱,纯的清澈,连丢弃的内衣都不愿意让陌生的男子看到,想到她身上的一切小秘密他都会慢慢地探测到,一人独享,这挺让他开心的。

桑红拍拍胸口松了一口,一歪头,靠到他的肩膀边:“吓死我了,你真是,也不告诉我一声,听得有人进去收拾,害我羞愤欲死,以后咱们的卧室就不让他整理好了。”

“嗯。”宋书煜满意地点头。

“不去超市,这么早回家感觉太不务正业了。”桑红有些纳闷。

回家?宋书煜咀嚼她的话,觉得暖暖的,她已经把有他的地方,当成了家吗?

“不然,我带你去健身俱乐部,咱们俩切磋一下飞镖,顺便把你的那套东西打磨一下?”

“好好好,我正担心耽误了训练哪。”桑红一听健身俱乐部,兴奋得双眼泛光,她很想试试身手。

宋书煜开车直奔B市的一家高档健身俱乐部,拿着永久会员的健身金卡,带着她直奔器材室。

桑红算是开了眼了,她曾经呆着的A市的健身房,和这里一比,就出现差距了。

她双眼亮晶晶地很内行地走着瞧着,打算回去就把一些必要的细节改进和原来的老板的说了,服务行业只有时时更新调整,才能跟上步伐。

“先去打磨你的器材,然后我们再去比试。”宋书煜问。

“应该是先比试,回去再打磨器材,难得的训练机会,健身房一般都是按小时收费的,浪费了心疼。”

桑红小心地建议,推测这样的档次,消费一定很高的。

跟在他们身边的职员微笑着说:“小姐,请尽管放心玩,宋先生的金卡是终身免费的。”

“啊?”桑红惊讶地拿小眼神瞄瞄宋书煜,那家伙目不斜视。

这里一张普通的贵宾卡,年费恐怕不会低于五十万,这家伙竟然能有终身免费的,桑红羡慕嫉妒死了。

职员把他们领到了器材打磨室,一开门,桑红就有些傻眼了,这里俨然就是一个手工作坊,各种器材边的标识牌上边写着适合打磨的器材,宋书煜对职员交代了什么,那人点头,应声离开。

他回头轻车熟路地抓了工作的蓝冬青色帆布围裙,招手帮桑红系上,自己也利落地换上。

领着她直奔一角的杀刃区,只见那里有四个位置,桌上固定着各种磨刀石。

“这里的客人都有自己专用的飞镖,重量形状,都可以通过自己打磨来调整。”宋书煜介绍着,抬手从她口袋里取出飞镖,纳罕地瞅了她一眼,“你当真把这东西装在口袋里了。”

“当时不是时间来不及嘛。”桑红有些汗颜。

宋书煜打开飞镖皮夹,依次取出里边的五个小飞镖放到桌上:“一会儿打磨师过来指导,你打算经常把这东西带在哪里?”

“当然是系在皮带上了,呵呵。”桑红觉得挺纳闷,这还用问。

宋书煜不语,左手扯了衣袖,把右手腕子上的手表亮给她看。

桑红看看不解,她见过他戴这块表,能测出监视器的,他每晚都取了搁在床头柜上的,牛皮的带子,瑞士的名品,遂老实地说:“下午两点了,怎么?”

宋书煜失笑,左手一抬,从手表带子里取出了一把寒芒内敛的小飞镖。

那柄俨然就只有他的指头宽,绣花针那么长。

桑红瞠目,瞧着他又收好。

“这飞镖怎样?”

“酷啊,特工一样哦!”桑红兴奋。

宋书煜有些哑然道:“这可不是耍酷的,身上的武器,都是要保命用的,喏,那就是这东西打磨出来的。”

桑红郁闷了,她捏起桌上的那钝而无芒的小飞镖,无法想象他用了多久才打磨出来的。

宋书煜显然看到她眼睛里的情绪,出声安稳:

“你的力道不够,可准头很好,所以,你的不能打磨成这模样,具体等专业的技师来了会给你具体指点的。”

时候不搭,一个五十岁上下的瘦削男子走了进来。

宋书煜一见,和客气地给他们介绍认识,那男子拿出钥匙,开了他们身后的一扇小门。

开了灯,装修显然是模仿了自然光,人站在里边,压根儿就看不到一丝阴影。

房间大约三十平方,呈现正方形,四面墙壁上挂着精密的飞镖盘。

那男子让她伸手看看,然后淡然地从柜台里取出一个牛皮套子递给她。

桑红接过一看,上边密密麻麻地排着锃亮的带着红缨的飞镖,足有四五十把。

那人又递给她一根皮带:“把这东西粘到你的腰部,伸手最省力便捷的部位,一会儿,根据本能反应,模出来射出。”

然后把另外一套飞镖带套子放在一角:“时间到了,你就换上这一副,佩戴到你的左手臂上,然后再试一次。”

桑红明白这是要看她的动作,来寻找她最佳的佩戴方位,不由一阵兴奋。

她取出一个飞镖模模,随手射出了两枚,找一下手感。

男子过去把飞镖拔下来,重新插回原位,对她赞赏道:“不错,不错。”

桑红对飞镖一贯充满信心,闻此也并无喜色。

他对宋书煜点头,两人退了出去,站到了门外,一侧壁上挂了个巨大的显示器。

男子伸手熟练地按着旁边的按钮,设置成了四画面,只见桑红的动作和室内的情况一目了然。

那些飞镖盘开始明明灭灭。

桑红明白这应该是让她射飞镖的信号,当即就根据光线的变换,身形迅捷,哪里亮了就打哪里。

过瘾啊,这个测试室设计得好规范。

桑红约莫射了十几把,室内的灯就亮了。

她挑挑眉,解下腰间的皮带,惋惜地看看上边剩下的那么多尚未用上的飞镖,低头捡起地上的那个,粘到在左臂上,有些施展不开,往前移动了一次,才固定了位置。

然后又开始测试,这次觉得顺手多了。

她甚至能够一次射出两只飞镖。

宋书煜那严肃的脸上不由也出现了一抹笑意,这丫头那警惕敏捷的身手远远超出他的预料,有时候她甚至就无需回头,飞镖就能打中身后的目标。

看着那靶子上的战绩,他抽了一口冷气。

这丫头真是无时不让他惊喜。

男子微微颔首:“好,没有五六年难以练出这样的身手,哪个世家的小姐,舍得吃这般苦?”

“呵呵,这在部队里,也不过算得上中等偏上一点的水平,哪里配得上您的赞誉。”

宋书煜笑着代替桑红谦虚。

那男子见他不愿多谈她的来头,自然明白这女子对他来说意义非同寻常。

两人进去,男子把两只飞镖套放平对比,审视一番之后,说:“左右手没有明显偏差,敏捷程度几乎一样,飞镖套子放在胳膊上显然比后腰处更快捷。”

宋书煜凝眉插嘴:“可是,双手靠拢,这在对敌动作里显然容易引人警惕。”

“这飞镖在她手里显得有些重了,你要帮着她打磨一套顺手的家伙。”

“你看着办好了,我的手艺有一多半都被你偷学了去,关心则乱,世上哪里有两全其美的事儿?”

男子不由哂笑,打趣他。

宋书煜心神一凛,他今天是第二次听到“关心则乱”这四个字了,他沉下心思,努力让自己更客观地来判断,哪种方式更易于她把特长发挥到极致,不往完美无懈可击的方向考虑。

那男子按出了一张数据和方位图,递给他:

“她的手法还是有弱点的,我只能感觉出还有完善提高的空间,具体需要推算,还是由你代劳吧,我年纪大了,推算失误的可能性挺大。”

“大伯,他哪里有您的功底深厚,顶多是半瓶子晃荡,你哪里老了,明明精神矍铄得很。”桑红一听他的话顿时眼睛一亮,如遇明师;

再一听,他竟然要这家伙来指点她,赶紧出声帮助自己揪住机会。

她明白,人的经验是最宝贵的资本,她能有今天的身手,说实话,她轻易不放过任何的学习反思的机会,绝对是集采了她遇到的所有能说得上话的高手的精心指点。

没有人舍得拒绝一个勤练又有灵性的小丫头。

男子有些诧异地从她脸上移开视线,挪到宋书煜的脸上,看到他一脸郁闷不已的模样。

当即笑得很爽朗,促狭地说:“书煜啊,你做了什么样的事情,让人家小姑娘鄙视成什么半瓶子晃荡?”

宋书煜咧咧嘴,谦虚一笑:“在这飞镖一技上,谁和您比不是半瓶子晃荡?她这话说得对极了,难得你们有这一面之缘,你就屈尊指点她一下好了。”

男子眯眼审视宋书煜,桑红瞧着他的站姿神态,显然有些为难,并无答应的意思,而且,他的脚尖明显是向着门口的方向,似乎有事情急着要办。

桑红被男子说得无地自容,再一听宋书煜的话,当即就也开口求了:

“前辈,晚辈不才,遇人从来不看名头,只说实力,萍水一聚实属难得,要不,咱们进去比划比划,十分八分钟而已,根据对方的身手,评判一番如何?”

宋书煜傻眼了,这丫头怎么说话哪,这么不知进退,没见的他都这么低声下气了,她出言挑衅个啥子。

当即眼角严厉地扫了她一眼。

男子瞧着她那一股子初生牛犊的猛劲儿,抬起腕子看表,点头说:“我确实有事,却也不差这十分八分的,遇到这丫头也是缘分,书煜,你也一起进来吧。”

说完转身进屋,对跟着进来的桑红说:“把你最拿手的绝活儿,演示一遍,我们俩看看。”

桑红早就把地上那两个飞镖套子系到了身上,闻声毫不扭捏地就动了,对着面前的靶子,变换各种姿势发射。

不过一分钟,那靶心凛凛地被她的飞刀尽数插满。

男子和宋书煜对视一眼,笑得很舒坦:“妙啊,当成杂技一样耍着,还能不失准头。”

“嘿嘿,你们这样的观众太难得了,我一时间潜能就爆发了。”

她话音一落,那被飞镖插得实实的靶子心竟然咔嚓一声掉落下来。

靠,竟然把东西弄坏了,桑红正笑着的小脸尴尬得有些抽筋:“我当真不是故意的。”

宋书煜安慰地拍拍她的肩。

男子过去捡了,端详了半晌指着那些刀锋的方向说:

“我说这些都是吹毛求疵的话,你瞧瞧这些刀锋的方向,太一致了,这样攻击对象容易有躲避的死角;

如果根据不同的方位,甚至射击对象的材质,要变幻着角度发力才行,要学会避过硬物,不损力道和目标。”

说着他捏了几把随意地给她演示一番。

他们凑近一看,刀刀靶心,六把刀从六个方位拱成一个小圆圈,那力道果然是均匀完美,不存在她的那种一边倒的情况。

“前辈,您的话让我茅塞顿开,多方位能自如地控制,根据不同的对象和所站的方位射击,才能避免攻击失手;请您再为我演示一遍。”

男子面露微笑,赞赏地点头,接过她恭敬地递过去的飞镖,有意地放慢了速度,让她看清楚动作的全过程,包括手指的拿捏方位,都特地演示给她看。

桑红站在他旁边,照着模样学着。

两人一先一后地几把射完,靶心竟然出了两个同心圆。

男子眯眼瞧着桑红那外围的一圈飞镖,眼露喜色:“后生可畏啊,一点就透,书煜,以后常带了这丫头过来玩,我喜欢。”

“师父,难道他不带我来,你就不见我吗?”桑红笑眯眯地埋怨。

男子一愣,这师父从何说起。

宋书煜顿时笑了道:“这不是师父是什么,人家一字还称师哪,您这压箱底的功夫都被这丫头偷走了,不是师父是什么。”

男子笑笑摆摆手:“这丫头大有可为,不是我这老朽所能比的,算了,你爱咋叫就咋叫呗,平白地得这样一个徒弟,也是幸事。”

说完就匆匆告辞,宋书煜和桑红殷勤地送他离开,回到作坊,宋书煜安心地陪她坐着,教她怎么给匕首开刃,全都是手工来做,手把手地教,两人都觉得这样一起做这么枯燥乏味的事情,也充满着盎然的浪漫气息。

宋书煜速度快,帮助她把东西打磨成半成品,桑红进入测试室试手感,然后根据感觉一点点地调整,当第一个成品出来后,那小东西握在她的手里,有着和意念融为一体的幽谧之感,桑红兴奋得跳来跳去。

宋书煜宠溺地看看她,偷眼看了时间,俨然已经快下午五点了。

桑红加快速度,少了试手的时间,磨着快多了,她抽空瞧瞧宋书煜,只见那家伙坐在另一边剪裁着一块黑色的磨砂过的韧牛皮,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因为这道工序必须由桑红亲手来把关,她自然十分认真细致,毕竟这是她人生中的第一套亲手磨制的武器,她带着万分的虔诚和欣悦做着这件事。

宋书煜粗粗的手指笨拙地捏着缝制熟牛皮的特制针线,眼睛时不时地瞄着桑红的胳膊比比,琢磨一阵子,耳边听着她细细的不紧不慢的打磨声,时不时地傻笑一下。

一个闪神,竟然把针扎到了指头上,他皱着眉头瞧着拇指上边冒出的血珠子,努了一下嘴巴,只好含在口里止血了。

怎么这么小的一个玩意儿,还弄得他流血,当即不敢再分心,用上了十二分的心思去做。

终于,宋书煜先完工,他坐在桑红的对面,看着她耐心地把几把小飞镖放到微量秤上边比来比去地观察,觉得这小丫头太不同寻常了,这是他们俩第一次单独出来玩,如果算作约会的话,额——这地方当真很与众不同,难得的是她很投入,很专心。

“你帮我瞧瞧,这个小东西我瞧不出毛病,可是,捏着和其它的感觉有些不太一样。”桑红一抬头,看到他坐在对面就向他求救。

宋书煜伸手捏过,眯眼瞧瞧,半晌,对她说:“这个顶端处变尖的弧度有些过于缓慢了,你看这里,再磨下去一点点就好了。”

说完指着给她看,桑红看看,又拿起另一只比较着,终于抿唇一笑点头:“是了,我说多的那一微克在哪里,原来如此。”

桑红拿着很小心地磨着,宋书煜提醒:“慢一些,三五下可能就行了。”

终于,桑红的五把小飞镖全部打磨完毕,她伸了一下懒腰,得意地来了个僵尸晃动,把宋书煜逗得哈哈大笑。

“很可爱吧,我往常都是用这种方法来缓解肌肉过劳的。”桑红很臭屁。

她走回桌子边要把匕首装进去,诧异地凝眉,遗憾地看看手里的那个牛皮的夹子:“唉,原来的这个恐怕插不紧了。”

宋书煜身体往前一倾,把刚刚做的那个东西递了过去。

“什么东西?”桑红看看他殷勤的眼神,纳闷地看看手里的玩意儿,瞧得一头雾水。

宋书煜有些汗颜,他做的手工当真有那么差,什么用处都看不出来?

只好认命地从她手里拿过来,指给她看:“这个是手环,这里是盛放飞镖的地方,露出来的柄,可以作为装饰的铆钉用,明白没?”

说着,捏着她磨成的飞镖,一枚枚地插了进去,黑色的皮质衬着银色的柄头,看着很养眼。

“把你的胳膊伸过来一下,左手。”宋书煜看她到现在还不做出反应,不免有些小郁闷。

桑红恍然大悟,伸手过去,就着宋书煜的大手摆弄了两下,才搞清楚那块缝着方针花边的长方形的软牛皮是怎么一回事儿。

遂欣然地伸了左臂过去,让他帮着戴上。

宋书煜小心地帮她捆好,只见细白的手腕上边带着一个不足十厘米宽的黑牛皮护腕。

桑红缩回手,扭动着手腕,牛皮磨得很细腻,丝毫没有摩擦感;

右手食指和中指顺手一抹,一抹寒芒已经出现在她的指尖,如此试了几次,娇俏的笑容绽放得越来越灿烂:

“瞧瞧,这个护腕多个性,一举三得,又酷又美又有用,谁能想到我这里暗藏玄机哪,哈哈哈。”

宋书煜瞧着她那得意忘形的小模样,一股满足感让他通体舒坦,飘飘然的好像比上台领奖的感觉还美。

桑红瞬间把头脑里的片段连接起来,又惊又喜地问他:“哪里来的?好像是专门为我量身订做的一样,哦哦哦,我想起来,你刚刚在做什么?是不是在做这个?”

宋书煜咧咧嘴:“主要是咱的小胳膊长得漂亮,衬得那粗笨的东西也好看了许多,刚刚我都为手里做出的东西汗颜,尤其是你连它是什么都认不出来,让我觉着挫败极了。”

“你——你——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了,谢了。”

桑红脸上是说不出的讶然和动容,他竟然会亲手给她缝制,太意外了,太惊喜了。

宋书煜扬眉笑道:“你喜欢就好,等以后有空,我们再去专门订做一个专业的护腕,现在就先凑合着用些天。”

“不要订做的,我就戴这个,细节考虑的很周到,这里边还专门多加了一层牛皮,这护腕很给力。”

桑红右手爱不释手地模着左臂腕子上的护腕说。

宋书煜彻底开怀,这丫头倒是个懂情重义的,遂悠然地起身拍拍她的小脸:“喜欢就戴着,咱们去吃饭。”

“吃什么?”桑红挽着他的胳膊往外走。

走到门口,宋书煜胳膊僵僵地动了动,低头看看她。

桑红纳闷地眨眨眼,以为这爷们的排场大了,连忙点头哈腰地伸手去给他拉门。

宋书煜啼笑皆非地阻止了她的动作:“额,胳膊胳膊,挽着走,到外边恐怕我不会走路了。”

桑红无语地瞥了他一眼,听话地放开了他胳膊。

“走吧。”宋书煜抹不开脸,率先走了出去。

出了健身俱乐部的门,两人一道往车边走,宋书煜问:“你特别想吃什么,我带你去吃。”

“让我想想哦!”桑红说着脑子里出现了烛光晚餐,耳边飘过小提琴伴奏的声音。

她一低头看到自己身上的衣服,再看看宋书煜穿的,不免懊丧地熄了念头。

同样的时间,宋书煜的头脑里也闪出了和她一样的画面,晚餐音乐,高雅典丽,女孩子应该都喜欢那样的氛围吧。

他凝眉看了身上的衣服,车上有便服让他替换,看看桑红,觉得很必要带她买一套裙子,据说那里用餐的男女,非礼服和裙子不让进。

两人目光一对视,宋书煜用商量的口气说:“咱们先去给你买一套礼服,然后再去吃饭好了。”

桑红嫣然一笑,明白两人想到了一处,顿时失笑:“那样未免显得太刻意了,人怎么能被衣服奴役?”

“额——那你说吃什么?”

宋书煜觉得难得出来一趟,第一次约会,总得照顾到她的情绪。

桑红眼珠儿一转,笑了说:“不然咱们就去吃西餐好了,小时候看到有小朋友坐在装修洋气的西餐厅吃东西,特别羡慕,可是,从来没有人陪我去,要不,今天你陪我,那里的气氛挺好的。”

宋书煜点头,开车带她到了附近一家风味纯正的西餐厅。

这个傍晚,桑红面对着心上人和漫天晚霞,吃到了生平的第一块牛排。

牛排放在铁板上,滋滋作响,散发着孜然和各种异样的香味;

翠白轻粉的洋葱,红艳艳的番茄,还有葡萄酒做成的异国风味浓郁的酱汁。

宋书煜从头教起,桑红笨拙地刀叉并用,瞬间她的跟前一片兵荒马乱。

他看着桑红笨拙地拿着刀叉的模样,耐心地给她说了要领,她领悟的很快,几乎是在切第三块牛排的时候,她就已经能有效地操持刀叉了,这小丫头对动作的领悟力很强,模仿力更是惊人。

他不动声色地斯斯文文地切着,以便让她从容地学习。

等他切好一碟,推过去给她吃的时候,她诧异地抬头,看看他:“这是西餐礼仪?”

宋书煜愣了一下,笑了说:“嗯,一对男女朋友吃西餐的时候,要互相帮着切的。”

桑红看看他推过来的碟子上边,牛排切得很均匀,食物摆放的整齐漂亮;看看自己切的,刀砍斧削一样,肉末骨刺纷飞,一片惨不忍睹。

她顺着宋书煜的目光看过来,慌忙伸手虚虚地罩住自己的碟子:“呵呵,额——等我切第二盘的时候,咱们再换吧。”

宋书煜点头,桑红如释重负地把他的盘子推了回去,把头低了,埋头大吃。

她要快些吃光了,好再切一碟送给他交换。

肚子里有了东西垫底,她的精神好了起来,这次她慢了很多,刀叉配合,很快就掌握了诀窍,切得不亦乐乎,爪子上沾满油渍。

想到刚刚宋书煜推过来的碟子,她连忙又在盘子边上,铺了一片女敕绿的生菜,又加了点黄橙橙的通心粉,上边再拌上红艳艳的番茄酱,看着就能让人胃口大开。

她满意地打量了堆得岗尖岗尖的碟子,笑眯眯地推了过去。

宋书煜看到她推过来的碟子,笑了:“你的手指好灵活哦,卖相不错。”

桑红顿时笑得美滋滋地接过他换过来的那碟子食物。

这晚桑红吃了分量十足的两小份,她虽然嘴馋,可也不是过分贪恋食物的人,却在这个傍晚,显出一种超乎寻常的激动。

童年时候的梦想里,除了爸爸,有没有幻想过能陪自己吃西餐的男子?

应该有吧。

桑红端详着坐在她对面,吃相优雅的那个男子,满足地笑了,从今后,如果有他相陪,该是如何的快乐无比啊。

宋书煜施施然地结束了用餐,拉过她的手,用湿巾擦拭得干干净净,瞧着她唇瓣边那美味的红酒酱,他觉得今晚最美味的食物就是它了。

惋惜地叹口气,伸手帮她擦净。

如果是在家里就好了,他完全可以帮她吃干净的。

旋即警觉——怎么不到三天的时间,他竟然就被同化成了这般堕落肉麻的模样?

他在这里吃过很多次,搁往常,他只是看着这样毫无用餐礼仪的女人,一定是不会有胃口的,怎么今晚,丝毫没有不舒服感,反而——反而愉悦无比?

桑红抬眼嗖了他一下,问:“你那表情怎么这么怪?是不是觉得和我这样不懂礼仪的女人一起吃饭,感觉很丢脸?”那声音阴森森冷飕飕的。

宋书煜惶惶然,慌忙想着应对之词,免得被冤枉死无葬身之地,就见对面的那小女人已经变了脸,娇滴滴地笑着,女敕生生的声音:

“其实我也觉得很丢脸的,但是请你一定不要介意,我以后会注意的,绝对绝对不会再把桌子搞成这样,让你无地自容了,记得多带我来这里吃肉肉哦。”

某男笑得十分的受宠若惊:“一定带你来,只要你肯赏脸就行;我怎么可能嫌弃?看看你用刀叉的进步速度,我都为你自豪了;

唉,连你最狼狈的模样,我都丝毫生不出嫌弃的心思,你应该骄傲,自己已经把我吃得死死的。”

桑红笑得很开心:“乖哦,你表现真好,这是不是近朱者赤,在我的潜移默化下,你已经学会了说出心里话了?我真是太强大了,能把你这样每次说话俩字仨字崩着的人物,教到这样的程度,唉,真是自己栽树自己乘凉啊!”

“自己栽树自己乘凉?何解?”宋书煜不解。

“额——嘿嘿,字面意思解着就行。”桑红笑得贼兮兮的。

……

两人吃完饭,桑红想到腕子上边的宝贝,满眼都是意犹未尽,宋书煜瞧着她那模样,知道这新东西上手,哪里能忍得住手痒?

虽然他本身是打算带她去泡泡温泉,解解困乏,可又觉得那可能会自讨苦吃,循序渐进,循序渐进,他暗暗地告诫自己,不要破坏努力经营来的良好开端。

而且,晚上回了家,一起泡浴缸一起按摩似乎更有实现的可能性。

当即就顺着她的神色,知趣地建议再回去玩一个小时,把肚子里的食物消化一下。

桑红听了自然双手赞成,两人又过去玩了一会儿,才意犹未尽地结束了今天的不是约会的约会。

回到家,桑红当仁不让地率先溜到卫生间洗澡,可是,一冲进卫生间,就看到那占了半个半个房间的进口浴缸。

她站在浴缸边瞅瞅,又上到边沿上,仔细地研究了上边的键盘上标注的词语,琢磨了好久,明白压根儿就不是英语,更像是德语的词汇。

靠!

女英雄怎么能被这样的给人提供服务的纸老虎给吓住了?

抬抬小手指,在硕大的键盘上边绕了一圈,悻悻然地收了手。

想起昨晚那惊悚又刺激的经历,她觉得还是不要贸然地乱动,房里本身就有一个随时都可以给她服务的家伙,为什么非要为难自己,张口求救有这么恐怖吗?

她叹口气,给自己做思想工作——女人嘛,天生柔弱,偶尔依靠一下自己的男人那是天经地义的,如果事事都能自己捉模、搞定,逐步强大到女奥特曼的程度,不是一样还是喜欢依赖他的感觉?

而且,太过自立,他是不是也会生出多余感的?

瞬间心思电闪,还是不要自作聪明地胡乱按了,自讨苦吃,和去向宋书煜请教相比,显然不划算。

她轻轻地跑到书房门口,伸手屈指轻轻敲了敲。

“进。”宋书煜正在对着电脑查看今天团里的日常工作汇报,听得敲门声响起,而且还是这么的轻这么的小心翼翼,当即挑眉思忖,这丫头有什么事求他吗,不然,那么牛气到理直气壮的气势,怎么变弱了。

桑红推门探头,并不打算进去,看到宋书煜那魁伟的身影坐在大书桌边办公的模样,小声问:“额——能不能占用你一点点时间帮我个忙?”

宋书煜眼角一扫,看她还是回来的那副模样,连衣服都没有换,她进卫生间转了一圈是做什么的?

当即就想起可能性了。

“什么事?”

“你能不能教教我使用那个强大的浴缸?我看看,怎么都推测不出来。”

“哦,等一小会儿可以吗?我这就忙完了。”宋书煜声音很柔和,听着情绪挺好,也不像有什么邪念的模样。

桑红点头:“哦,那我还是到浴室等好了,顺便先洗脸刷牙。”

“嗯。”宋书煜头也不抬地应声,一副繁忙的样子。

小气鬼,忙完再来帮忙什么意思?

啊啊啊——她一想到他忙完了,那么高档的浴缸是不是打算要和她一起分享?

她汗滴滴地捂住脸,怎么拒绝他怎么拒绝他?当即眼珠转转就打定了主意,一定不能和他一起洗。

宋书煜看她退出去,当即就抿唇一笑,快速地处理了那些烂熟的工作,起身要出去,想到了什么,扬扬眉又抿唇一笑坐下,打开了电脑里边的一个专业的视频软件。

早上去卫生间解决个人问题时,他顺手把几个灵敏的视频监听器放到了里边,保证房内无死角。

额——这样的东西用来偷看那小女人洗澡,会不会太亵渎高科技了?

当然这念头只是一闪就被他掐灭了,多观察多了解自己的小女朋友,多正常。

洗澡溺死的人也有过,而且她今天还心跳停止过一次。

他理直气壮地说服了自己,有些赧然地舌忝舌忝唇,指动如飞,把对应的视频号码输入进去。

画面上赫然是那小丫头在里边刷牙,刷完了牙齿,她小嘴边带着半圈白胡子兀自对着镜子碎碎念。

他调整了音频听听,脸色越来越怪异,最后不由囧到爆笑,咳咳咳,她在搞什么名堂——竟然——竟然是在练习怎么拒绝他一起洗澡的方法。

额——他对她的*当真那么强烈,让她提防到这种程度?

旋即,他心里偷乐,她的反应证明了这个问题她显然是想过了很多次。

只听她设计了很他可能开口的各种方案,而且模仿他的口气显得惟妙惟肖。

——宋书煜本身和她一起洗的念头并没有那么强烈,可是一看她想到的应对拒绝的招数挺齐全,辜负了她的努力让她失望会不会不太好?

而且,她这么可爱的小模样,不由让他心痒难捱,他那头脑是什么段数,只是那么一瞬间,他就有了对应的招数。

他随手把这段视频保存,然后关了电脑进去。

“咚咚咚,我可以进去吗?”

他口气柔和,说完又琢磨着自己的心思,和大灰狼敲响小白兔家的门似乎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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