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起重机驾驶室的顶部简直就像是被小孩子用绳索蹂躏捏坏的玩具,在钢索的缠绕下,呈现扭曲怪异的造型。舒麺菚鄢
果然——
那钢索因为焊接不紧,崩裂了,直接就被起重机的巨大拉力拉得弹弓一样反弹,力度之大,看看缠绕在车身上的绳索圈数就明白了,十几米长的钢索把起重机缠绕了三四圈。
走近了还能听到机器或者玻璃咯吱咯吱的让人牙酸的扭曲声。
桑红一边跑一边喊着:“书煜——宋书煜——”
只觉得双腿发软,浑身月兑了力一样跌跌撞撞地飘着。
“书煜——宋书煜——你在哪啊!”她终于跑到起重机边,用力地拍拍车身,顿时响起一阵细碎的玻璃的哗啦声,她连忙绕到起重器的前边去看,只见驾驶室前边巨大的玻璃碎裂成了万花筒一样的模样,只需要轻轻一拳,就能彻底碎裂。
“宋书煜——宋书煜——”桑红绕着车子喊,车身太高,除了彻底碎裂的两侧玻璃窗和缠在上边的钢绳索,她什么都看不到。
跳了一下,伸手去拽那粗粗的钢索,触手滚烫,那钢索竟然因为摩擦产生这样高的热量。她借力要往踏板上爬,却看到那车门的缝隙里有液体一滴一滴地滴出来。
她吓得瞪大眼睛,用手指在那地方模了一下,指尖血红,血——血——宋书煜的血!
桑红惊得探手一抓那滚烫的钢索,也不知道疼痛了,飞快地跳起来,就站到了车子的踏板上,这才觉得手心烫得生疼,连忙甩开手,抓了门把手往车内看。
只见宋书煜面朝下倒在驾驶室内的地上,浑身都是玻璃碴子,爬着一动都不动。
“书煜——书煜——你醒醒,你怎么了——”桑红看着他的身体一点点呼吸的起伏都没有,吓得几乎失声。
寂静——
“宋书煜——不过是绳索断开,反弹缠到了车上,你在里边,几片玻璃片能怎么着你?不会是玻璃划破哪里了吧?”
寂静——桑红探头死死地盯着他身上的玻璃片,那玻璃片连动一下都不曾动。
她努力地看看他头部和车门紧挨的地方,黑暗里她什么都不清,但是她似乎能听到那血滴打在地面上的恐怖的声音,扭头一看,地面上液体的面积在一点点地扩大。
他头部受伤了。
桑红看看驾驶室内部,望着一动不动的宋书煜,想着怎么能把这绳索拉开,拉他出来的办法。
她顺着车身的钢绳索看过去,只见那断裂的尽头紧紧地扣着前方的车玻璃,她想着明白这厚厚的玻璃层是怎么碎的了,就是绳索头砸的。
她伸手试探着模了模绳索的温度,虽然还很热,不过不那么滚烫了。
她抓住那根绳索,开始用力地往后拉。
可是,那绳索太粗了,她拉着虽然不是纹丝不动也差不离,可是,她气馁地一松手,那钢索的顶端竟然突地一下重新甩到了原来的位置,直接就把那一触即碎的巨大玻璃窗给撞了个稀巴烂。
桑红惊讶地看着那雪片一样的碎玻璃哗啦啦地顺着驾驶台跌落得到处都是,不分大块小块就那么稀里哗啦地砸到了宋书煜的身上。
得,直接把这家伙给埋住了。
桑红傻眼了,又是心疼又是懊恼,不由惊叫失声,一拳砸在驾驶室的门上:
“啊——靠——这叫什么事儿啊!”
桑红看着缠在车身上的粗粗的钢绳索,看看那个浑身都被玻璃片埋着的快要看不见的身影,知道她一个人是没有力气解开绳索打开门的。
她现在应该做的是清理碎玻璃,然后从前边的操纵台上跳进去,看看宋书煜的伤势,给他进行及时的救治。
她想了想,从车上纵身跳了下去,开始往回跑。
她因为太过担心,没有看到再次被砸到的宋书煜,他头部轻轻地动了动。
宋书煜动了一下,就听到了细碎的玻璃声,以为余劲儿未散,连忙僵住。
他因为那声巨大的绳索崩裂声震得耳鸣的脑袋有了一点点的清醒,记得当时,他正蹲在地上,眼睛露出在操作台的上边,一点点地按着操作杆,让起重机往后走。
在他觉得胜利在望的时候,听到了一声咯吱的断裂声,而后就是一道黑影迎面扑来,撞到路侧的岩层,激起一路火花,然后啪啪啪地就缠到了起重机上,起重机被巨大的冲力撞击,他在爬到地面上躲避的时候,被冲力驱动,猛然就撞到了驾驶室门角的钢板上,尖锐的痛从他的头顶传出,然后他就昏迷了。
再次醒来和身上受到撞击产生的疼痛不适有关,一瞬间他有被活埋的感觉,难道门后的堆积的冰雪残片?
很快他就听到了桑红那声气急败坏的牢骚或者懊恼,还没有等他出声喊她,就听着她咚地一声跳下车,塔塔塔小跑着远去的脚步声。
这丫头,希望没有吓着她,估计是去找工具来帮忙了。
双臂撑起一点点空间,他的头再次出现了眩晕,看起来撞得不轻,周围到处都是碎玻璃,乱动肯定要受伤,他觉得头又重了起来,撑着——不能晕,可是,眼前瞬间漆黑一片。
桑红跑回房间打开急救包,把食物什么的都丢到了床上,然后开始翻那各种工具袋子。
终于她眼睛一亮,看到了一副白色的厚厚的棉布手套,她记得以前宋书煜说过,特级的急救包里一般还准备有一双钢丝手套,是在厚手套的里层还有一层夹着钢丝的合金丝。
她抓过来翻看看看,果然手套比一般的手套重,胳膊口的位置有露出的金属丝线。
她抓了两只手套,又把急救包背在身上,飞快地往起重机的方向跑。
到了车子边,她戴着手套拿着清理工具,先小心地把操纵台上边的玻璃片给清除干净,丢到路边,然后她侧身蜷缩在操作台上,开始探手从他的头部位置清理碎玻璃。
她看看手上的手套,顾不得什么,沿着宋书煜身边的空隙,捧起一块块的碎玻璃往外丢。
“书煜,你醒醒,你能听到吗?”桑红清理半天,露出了他的头部,看着那角落里的血迹,她的心都吓得揪着。
“嗯——能——”宋书煜迷迷糊糊地又醒了过来,他缓缓抬头,觉得眩晕不是那么厉害了。
桑红终于听到他的声音,顿时觉得心底的恐惧一点点地开始散去,他能出声了,那就证明他不会有什么大碍,不由含泪带笑,连忙阻止他的动作:
“别动别动,你肩上还有几块尖锐的碎片,看扎住你的脸。”说着她探手小心地清理了。
“现在,我能动了吗?”宋书煜皱皱眉,她在帮他清理身上的玻璃片,她的手!
他伸手按着地面就要爬起,知道头一定伤得不轻,连忙低了头,不让动作再伤到伤口的位置。
“别动!别动!给你手套,带上再起。”桑红看出他的意图,连忙阻止着月兑了手上的手套,团了团丢到他的手边。
宋书煜看看手套,艰难的探手拿过去,抖开,看清手里的东西,就笑了一下不再着急了,她的手没事,一边把手套戴到自己的手上,一边问:“你怎么找到的?”
“你说过特级的急救包里边有很多好玩的东西,我就知道你的包包里一定带的有,试试看,真的好神奇的,抓着尖锐的玻璃片都没事。”桑红兴奋地说着,一点点地坐起来。
宋书煜戴好了手套,双手撑着地面,慢慢地从玻璃堆里站起身。
晃晃身体,一阵哗啦哗啦的响声之后,他终于清理干净衣服,他带着一丝愧疚对桑红咧咧嘴说:“红红,刚才吓着你了吧?”
“嘿嘿,哪里会,我知道你不会有事的,哎呀,血,头上流血了。”桑红失声叫着,手足无措。
宋书煜低头把头顶对着桑红:“这里是不是伤到了。”他的手套上粘着玻璃碎片,不敢到处乱模。
桑红探手拉过他的脖子,他的头发极短,几乎像是青皮的毛寸,清楚地看到头顶右上方的位置,碰得不轻,血迹顺着他的头皮往下流。
宋书煜警觉到血液在头皮上流动,连忙侧头,桑红抓了一团大药棉就按上去擦擦伤口周围,阻止血迹流到他身上。
宋书煜探手抓了操作台一角上的医疗器具,痛得抽着冷气道:
“就在这里处理伤口。”
桑红接过那个医疗包包,取出酒精消毒棉袋,用镊子夹着,清理消毒伤口。
“痛不痛?是不是太用力了?”桑红小心地问。
宋书煜痛得太阳穴青筋直跳,他翻动着找到了一瓶消炎药和一瓶云南白药,捏在手里咬咬牙:“痛,手上动作快点,清理干净,把这两个小瓶的药粉撒在伤口上,然后包扎。”
桑红瞅了眼他那直冒冷汗的脸,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暗骂自己多嘴,酒精擦着伤口,不痛才怪:“好了,干净了,先用哪瓶?”
宋书煜用牙齿嘎嘣一声就咬破了那小瓶的瓶盖,递给她:“倒完,撒均匀些。”
“血迹又流了。”她有些惊慌。
“别管,倒到血上边。”宋书煜的声音颤抖着。
桑红一手捏着小瓶子,一手轻轻地弹着瓶身,这样才会均匀。
宋书煜痛得低吼一声,觉得头顶伤口一阵火辣辣的刺痛,之后,就渐渐有点清凉的感觉了。
“还有这瓶。”他把手里的白药递给她,桑红接过撒上,只见他又痛得面孔变形,连忙伸手抓了药棉按上,然后是纱布,最后粘上了胶带子,一圈又一圈,一圈又一圈。
宋书煜皱皱眉,只好忍耐,闭眼站了一会儿,看她还在孜孜不倦地缠呀缠的,终于忍无可忍地瞪着她。
桑红干笑着,拿出剪刀把胶带剪断了:“嘿嘿,我担心包扎不结实,你再受什么罪。”
宋书煜看着她那笑脸,月兑下手套,用手模模自己的头部,模了一圈,整个一重症伤员模样,难道他连后脑勺都受伤了?不由气得双眼望天,而后看着她咬了下唇道:
“急救课——你没上过?”
“上过上过,不用崇拜我的,和你昨晚把我的手包扎成粽子模样,我的水平明显比你高多了,瞧瞧,多漂亮,就像戴了个安全帽。”
桑红笑嘻嘻地说着,伸手把起重机外边的后视镜掰过来让他照。
这丫头绝对是故意的!
宋书煜看看镜子里那张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头,他的气场他的气势要多可笑就多可笑,当即侧头对她灿然一笑,贴近她伸手搂着她,用手固定了她的小脑袋,在她的目瞪口呆中给了她一个气贯长虹的深吻,一直吻得桑红差点憋死。
他才放开她,看着她喘得可怜兮兮的模样,露出白牙齿笑道:“水平果然高,包扎得太漂亮了,深吻表示感谢!”
桑红看着他那无赖欠扁的笑容,真想一巴掌扇到他脑壳子上把他扇倒了。
不过,和他晕倒相比,还是这样可爱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