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情 第十二章 再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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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透报的那个地址薛奕名非常陌生,一路行来也越见得偏僻,在端木透的再三指路下费了不小的功夫终于找到了,竟然是一个专卖中低档服装的批零兼营的大型市场。

薛奕名长这么大还真没有光临过这种地方,破败的街道,三教九流,人来人往,熙攘吵杂,就连商场的外观都有一种难以忍受的混乱感,他不免生出嫌厌来,但都说了一定要陪端木透买套衣服的话,也就只能硬着头皮跟着端木透的脚步前行。

也真没见过这么死要面子活受罪的男人!宁愿忍受不堪的环境也要实现那个莫名其妙的承诺。

薛奕名牺牲如此大,端木透也没有觉得薛奕名是个重情重义、信守承诺的好男人,反倒觉得这男人除了下半身有精神,其他地方都只能与类人猿去一较高低。

端木透不屑地暗自冷笑了数声,也不管薛奕名是什么感受,会不会跟着来,她只在前面快步带路。

如果没有更深层次的考量,薛奕名真不会在这种地方出没。

一来,他是真的很要面子,说出口了的话就一定要做到,信守承诺这一点倒是他的人格魅力所在,这优点深得他的朋友们尊重。就算现在面对的是一个他很不待见的女人,他也决定还是保持自己的良好品德去完成那个“一定要给端木透买套衣服”的承诺。

二来,他强烈想要从端木透这里发泄一番累积了两天、有些太过沉重的不满和愤怒,罪魁祸首的端木透必须抚慰他的受了重创的心灵,所以也不能轻易让端木透消失在他的视线里——收获报复的快感前,有必要进行适度的忍耐——总有一天他要把这个女人控制在手心里。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市场里的状况还是让薛奕名措手不及:太混乱了。

薛奕名骤然间生出来一种逃跑的冲动。

首先,闭塞的空间里由皮革、化纤、塑胶等等各种服装面料产生的气味复杂又刺鼻,似乎还有霉变的气味,气味太过浓烈差点将薛奕名熏倒了,他迅速就有了缺氧的窒息感,头昏脑胀起来,这只能怪他没有出没过这种贫民之地,对这种复杂的空气没有适应能力。这一刻,薛奕名真恨不能立刻退出去,但一见前面的女人有越走越快的趋势,就快要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了,薛奕名不得不掏出方巾掩住口鼻快步追上去。

第二个重击是,市场里复杂得有如迷宫的摊位和走道设计是对他一向自傲的方向感的严重挑战。如果不是他有很强的认人能力和记忆力,能通过老板们的不同长相和衣着来分别摊位的差别,恐怕他会觉得自己是在某个区域里不停地转圈。他当然没有在固定的区域里转圈,但是他还是觉得自己实际上已经迷路了,只是在端木透的带领下不至于把自己扔在某团混乱中不可自拔——不,也有可能是这个女人故意要让他迷路的。

最大的混乱来自于市场里过于稠密的人口密度,脚步跨大一点就有可能踩到人,而他更是不停地被人撞到。薛奕名不能确定在这个市场里涌动的人都是些什么人,当然有做着批发生意的老板,也有来调货贩卖的销售商,大概也有来购买廉价衣服的平民……还有不少小偷:他看到了一个小偷团伙正在对一个跟批发商讨价还价的销售商进行协同偷窃。

这里任何人的命运都与他无关。

薛奕名这样想着,要去追端木透。端木透不知在跟谁打电话全然不顾他的死活,他要再迟疑,这女人恐怕会很没良心地就这样丢下他消失不见。偏偏他的脚步却是冲着那个小偷团伙去的,而他的手也不受控制地抓住了那个主犯的手——小偷已经将一个厚重的腰包拖了出来——看那鼓胀的程度应该是有不少钱的。

他的正义感是多得没地方发泄了吗?

薛奕名一边懊恼着自己莫名其妙的冲动,一边将那小偷用力反扭了一把,压倒在地。

薛奕名的举动引发了小小的骚动,人群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有些不安,同样不明事态的销售商猛然看到了小偷拽在手里的腰包,大惊失色地嚷了起来:“小偷!有小偷!”边喊边将自己的腰包夺了过去。

这一喊,反倒将周围的人给吓得退辟了三舍,人群聚集在外围围观薛奕名和五人小偷团伙的对峙,却没有一个伸援手的,连那销售商也很怕事地退出了是非圈。

小偷们这时惊觉过来,五对一,自己大有胜算啊,怕什么。

“坏我们的事,你是找揍吧!”头领愤恨地口吐狂言,很有气势地一挥手,五个人一起朝薛奕名攻了过来。

薛奕名的贵公子生活养优处尊,出门三步是车,体力活儿有人代办,人身和财产安全有专人负责,人生三十余年要劳动他这身板亲自去做的体力运动就只有每周一次的高尔夫球运动和频率很高的床上运动了吧。贵族运动和生理需求都没有把他的肌肉锻炼出来,虽然身高比一般人要高算是勉强能唬弄住人,但实际力量其实不比普通人大多少,加上他也的确没有应对暴力的方法,甚至躲避危险的条件反射也不怎么完善,抵抗个两三分钟也已经是极限了,最后他被打倒在地。

人们都怕惹祸上身地避让着,对薛奕名遭受的磨难视而不见。

好在,很快就赶来了两名警察,迅速控制住了其中一个人,其他小偷见势不妙,都逃之夭夭。

薛大公子没有受到更严重的伤害,自己站了起来,除了一些皮肉上的疼痛,筋骨也都很正常,也就不用过多担心。见他状况还可以,警察便要求他去警局录笔录、协助调查。薛奕名没有拒绝警察的要求,他只是很在意此时已消失在他眼前的端木透。

他果然又被那个女人耍了!

就算他正义感暴发是意外之事,把他带进这个市场来,让他忍受这种不堪的环境,故意让他迷路,对他漠不关心,做这些事那个女人真的只是带他来为她买一件衣服吗?打死他都不会相信端木透有这种“闲情逸趣”。

再一次——

很好!很有胆量的女人!

薛奕名咬牙切齿。

约定的时间早过去了,重要的人物还没有到场,谢晨希三人不免奇怪,便由谢晨希联系薛奕名,而莫离则开始联系端木透。谢晨希那边的通讯倒是正常,端木透的手机却已经关机了。

这是什么状况?

“奕名,你们现在在哪里?”来不及关注莫离那边的情况,自己手机里传来了声音,谢晨希连忙问。

“我刚从警局出来。”薛奕名语气超爆地低吼。

“警局?”这状况真搞不懂了,谢晨希疑惑地问:“端木小姐呢?”

“别给我提这个女人……”薛奕名听到这名字就气不打一处来,想到冲朋友发火也解决不了问题,便强制冷静下来说:“让那个经纪人把端木透的电话、地址给我!”对那个女人不能装什么绅士,不然那女人会嚣张地以为他是软脚虾。

“端木小姐的手机关机了……”

“她的住址!”还敢关机?很好!很了不起的女人!薛奕名的无名火窜升了十倍,发誓今天要能逮到那个女人就绝不让那女人好过!

“地址——”谢晨希看着莫离,莫离坚定地摇头,绝不干泄露透隐私的事。

不等谢晨希将结果告诉他,薛奕名已经在那头吼开了,声音大得连莫离都听得到:“那个经纪人要是不说,我明天就撤代言!”

发生了什么事把奕名气成了这样?

谢晨希试图了解事实真相,也意欲劝慰薛奕名,便温和地问:“奕名,发生了什么事?”

“你别管!”薛奕名拒绝让谢晨希掺和进来,语气很冲地说:“把地址给我!”

“我呆会发短信给你。”谢晨希挂了电话,决定:“晚餐延时吧,我们先去端木小姐那里看看。”

“可是……”莫离万分为难,因为透非常讨厌陌生人过多涉足她的个人世界,尤其是男性。

“我不知道端木小姐做了什么把奕名气成这样,但奕名的脾气一旦上来就很难安抚。你把地址给他,我们去那里等他,好歹先把他劝住了再说,不能真让他去伤害端木小姐,还有,你也不想奕名真把代言撤了吧。”谢晨希说得在情在理,莫离无可奈何只得说出了地址,但谢晨希并没有马上发短信给薛奕名,而是拉上仇鹏飞和莫离同车先奔去了那个小区,离那小区很近了才给薛奕名发了短信,然后停车在路边等着。

“你们两个到底在干什么?”仇鹏飞再也忍不住了,“奕名暂且不说,你对端木透是什么态度?”

原本这是正常的朋友之间的沟通,谢晨希不欲隐瞒,但是莫离在旁边,他又不好明说,只是笑了笑说:“至少她的才能值得追捧。”

仇鹏飞也知此时不是谈话的好时机,便又忍耐了下来,只等另觅良机再将谢晨希拷问一番。

二十分钟后,他们等来了薛奕名的豪车,在他想加速冲进小区前,谢晨希将他拦了下来。

薛奕名冲下车,谢晨希就发现了他脸上的皮外伤,不严重,但精彩的色块还是让人很担心,不由得焦急地问:“你怎么了?跟谁打架了?”

薛奕名将他因自己的正义感而受到的伤害也强加到了端木透身上,恨恨地说:“拜那个女人所赐!”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先冷静下来。如果是能解释得清楚的事情,就让端木小姐去给你解释;如果不能,再另找办法解决纷争。”

谢晨希柔和的声音显然有抚慰受伤心灵的作用,薛奕名当真平静了一些,侧转身对莫离说:“我要见那个女人。”

莫离苦笑不已,说:“我现在也找不到透。她的手机关机了,打电话问了邻居,说是她家里没有灯光,大概也没有在家。”

薛奕名的火气差点又引爆了,在谢晨希的一再安抚下好歹是平静了,他冷笑着威胁道:“明天让那个女人去公司见我,我只见她一、个、人!不然,马上撤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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