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情 第十九章 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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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突然了。

谢晨希的表白太突然了,那个吻更是不该发生的……端木透的脸又红了——不是,不是她在胡思乱想,或是有所期待,是候机厅里的暖气实在太强了,她想月兑掉外套息掉体内不断涌出来的热汗。

之前都只能算是普通朋友,一般的交情,见面点个头笑笑而已。

其实,前因后果都想一想也不是那么突然。在看到谢晨希的手机号码时,她恍然大悟,那些发到了她手机上的短信,并不是发错或是恶作剧,而是谢晨希的心理战术,并不让人反感的战术。

“不要有压力,慢慢思考,一个星期可以吗?然后认真回答我。这样就行了。”谢晨希一如平常地体贴,虽然那个吻也的确是他想独占美妙女人的小心思,但他仍愿意给端木透几天思考的时间,然后他不接受拒绝的答复。

可能在个性上的确是有差别的,但是立于男性的角度对待一个女人的立场,谢晨希和薛奕名并没有多大的分歧:征服、独占与绝对。

好吧,也必须承认一点,温柔的征服要比疯狂的追逐来得动人心魂。

这样说来,她是准备接受谢晨希的追求了?

端木透又着了火,不停而猛烈地吐纳着气息好平稳自己的心态和身体里不可思议的热度。

二十五年来第一次面临这种境地,她真的有点不知如何是好。

或许在付出感情的时候慎重一点——她没有忘记她妈妈给她灌输的观念,男人的感情不可靠的观念——然后试着接受谢晨希的讨好……不行,如果她接受了谢晨希的追求,却又不完全付出真心,这对谢晨希不公平,要么一开始就拒绝,不必浪费谢晨希的感情,也不必弄乱自己的心情。

温柔的一吻,纯洁的四唇相接而已,可能还不能算是情人间爱的宣誓,但这是第一个男人吻在她唇上的印记,有丝丝的甜蜜正在缓慢地沁入她的心田。

端木透轻抚着唇,掩饰不住偷偷的笑意。

心动了啊。

端木透无法否认自己此时骤快的心跳,心,已经腐蚀了一小块,被谢晨希的温柔。

接受吗?

谢晨希会是她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爱人吗?

拒绝——心,有点痛。

左右为难,端木透不由得哀叹了一口气,恰此时听到她要接的航班降落的消息,她只得鼓振好情绪以便面对母亲。

一阵人流之后,端木透看到了妈妈,连忙快步迎上去。上次母女见面是春节,一年不见,端木透当然非常想念妈妈,此时自然要好好拥抱一番以缓解这思念。母女俩好好倾诉了一番浓烈的亲情后端木透提上端木秋文不多的行李,母女俩相携离开了候机厅。

端木透扬手招着计程车。

“你还没有买车吗?”。端木秋文奇怪地问。

“暂时还没有余钱。平时经纪人有车,可以接送我,买不买车也无所谓。”以后恐怕要买车了,妈妈是不会允许她这么自掉身价的:已经是明星了,那就得有明星的派头——妈妈一定会这样说,正与她接受的明星训练课程不谋而和啊。

端木透想到将来铁定一团混乱的生活,不由得在心中又苦叹了一声。

“那现在你的经纪人呢?”

端木透必然想到了谢晨希和那个吻,有点尴尬地咳了一声说:“送我来的人临时有事先走了。坐计程车也没什么不好。”谢晨希接了一个电话,明显有点心不在焉,端木透便让他先走了。

她的运气还比较好,就在她语音落下时,一辆计程车已经停到了她们前面,端木透让妈妈先上了车,自己去放好行李。

“送你来的人是谁?”端木秋文警惕地问:“对了,我还没问你,你为什么忽然这么红了?”

“红?难道小姐是明星吗?”。司机似乎是个耐不住寂寞、多话的人,这也并不奇怪,毕竟一天坐在车里十几个小时都不说话是会憋坏人的。他将端木透反复打量,狐疑地说:“小姐是挺面熟的,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你。不过,小姐,你长得真是挺漂亮的,气质也很好。”

看到司机一副兴趣盎然的样子,端木透忙回避着司机的视线,一边说:“我不是什么明星。我在学服装设计,我妈妈说的是我作品获奖的事。”

端木透一边说话打消司机的猜疑,一边示意妈妈不要再乱说话,有什么事到家后再说。

收到警告,端木秋文也就不再多说了,就这样沉闷着回到了端木透的租住地。

狭小的住地,端木秋文又不满了。嚷道:“换套大点的房子的钱也没有吗?这里还这么偏僻。”

“妈,三环以内了,怎么会偏僻?好了,你先洗把脸,休息一下,我去把客房整理一下。到点了出去吃饭。”端木透真不想听妈妈对这些生活条件喋喋不休的唠叨,她觉得她现在过得还蛮舒适的。端木透无奈逃进了暂用作书房和兴趣室的客房,房间里堆放的书、缝纫机和布料占了不小的地方,要全部清理出来,可能今天来不及了,就只能先清理出一个大概的空间来,先放上一张简易床应应急再说。

“你还没说,送你去机场的人是谁?”端木秋文追进客房刨根问底。

开始了!

一想到妈妈偏激得厉害的性格有可能引发母女间不必要的争吵,端木透就觉得痛苦,她是真的不想再理会妈妈的那摊子没意义的仇恨了。

端木透的精神被瞬间剥离了一样,有气无力地回答:“一个朋友。”

“男朋友?”端木秋文提高了音量,似乎有点愤怒。

端木透理书的动作停顿下来,想了想直面妈妈,问:“妈,我不能谈恋爱吗?”。

虽然也曾经认为男人的感情都是靠不住的,但现在被谢晨希打开了的心门,要关上已经有点困难了,所以她想试着去接受看看。

“男人没有一个是可靠的。”端木秋文恨恨地说,“那个男人的例子不就在你眼前了吗?还用得着我提醒你吗?”。“那个男人”,这是端木秋文称呼他前夫的代称。

“爸爸可能是很不象话,但是也许并不是所有的男人都那样对感情不负责任。”端木透苦闷地边说边继续整理书册。

“如果你非要去赌男人的责任感的话,那就去赌吧。”端木秋文冷冷地说,“等得你身心俱疲了之后,你再看那个男人会不会心疼你。”

端木透默然无语,只是心里不痛快,便拿拍打书本上的灰尘来发泄不满。

“另一个问题,你为什么忽然红了起来?之前还说合同到期了就回家,现在忽然这么红了,太奇怪了。”

“这个圈子里有人捧就会红。”

“谁在捧你?捧你的人不会就是送你去机场的人吧?人家为什么要捧你?”端木秋文的猜测步步紧逼,而且好像她的猜测就一定是事实一样,对端木透不依不饶。

“妈,如果我回了老家,你会怎样?”端木透先不回答妈妈的那些猜测,倒是好奇地问出一个很可能不会再实现的问题。

“我会很失望。”端木秋文冷酷地说:“你浪费了七年时间才告诉我你不能红,难道我会欢迎你就象是你衣锦还乡一样吗?以你的才能竟然都不能在娱乐圈里红起来,一定是你做得还不够好。”

她还有哪点做得不够好呢?除了没有去爬那些权势男人的床。

妈妈愿意她拿身体换名声吗?答案也许是肯定的。

端木透苦涩地问:“妈,象贞儿那样在这个圈子里混,红了,你会高兴吗?”。

“那反而是本事,能将男人玩弄在股掌之间。”

妈妈……这样的妈妈,端木透真是无话可说。虽然这些话、或是意思与此大同小异的话她从小听到现在,都有些麻木了,但妈妈反复这样强调之后她还是很反感。

这个圈子里,谁在玩弄谁?

哎——

谁在捧她?答案呼之欲出了啊。

端木透无神地说:“捧我的人就是今天送我去机场的人,是个绅士,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捧我。至少他还没有向我提出任何钱色交易的要求。”

“迟早也会提出来。如果你足够聪明,就该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满足他的兽欲。”端木秋文已经偏激得将所有男人都列为了危险份子,在她眼里,男人与绅士是不能划等号的,却绝对是兽行的最佳代言人。有这样的认知,她才要教女儿利用女性天生的优势去玩弄男性——只能玩弄,这样在男人面前才能永远保持胜利者的骄傲,所以她一点也不觉得这是在拉女儿进泥潭的恶行。

端木透有时候觉得自己可能不是妈妈的女儿,难道是物极必反吗?对妈妈过于偏激的教育很反感,反而养成为了另一种极端的性格——对感情的极端:当然消极是根深蒂固了的,但是她的确也想尝试甚至是豪赌一次。这种冲动此时更为强烈。

“不管怎样,你的人生目标实现了,可以松一口气了。”端木透振作精神说。

被踩到地雷了,端木秋文愤恨不平地说:“怎么可能松口气?你现在的人气有盖过邱贞儿吗?她演的电视剧收视率都创过纪录,你呢?只是拍了一些广告而已,这样你就满足了吗?”。

“妈,我不想成为你和她们争强斗狠的工具。”不想沦为工具也已经做了七年的工具——端木透厌烦地砸下手上的书,发泄式地提高了音量:“我都为你的复仇之路浪费七年时间了,你还要我怎么样啊?你的仇非报不可,但是你赢了爸爸就会回你身边吗?一点意义都没有的行为,还要浪费多少时间?”

“那个男人二十五年都没有来看过你啊,你不恨吗?”。端木秋文比女儿更加来气,吼道:“这样的男人怎么还配活在世界上?”

“那你想怎样?让他去死吗?”。端木透长吸一口气说:“我从来没有恨过爸爸,因为是从来没有爱过的人,不必浪费感情。但是,妈妈,我们是相依为命的人啊,难道报复爸爸比放弃我的人生更重要?”

所谓仇恨根本就与那个男人没有关系。为什么不承认?这么多年来,妈妈争的是什么?不过是与情敌的输赢而已。到什么时候才能面对这个真正的目标?

端木透苦闷地不能把话说得更明白,就怕刺激了妈妈。

端木秋文有短时的动容,可能也的确有些内疚自己浪费了女儿太多的时间,还有可能也真的在为荒废了女儿的人生而忏悔,但是见到女儿眉宇间象极了她爸爸的英秀之气,端木秋文的仇恨又极速爆棚,冷酷无情地道:“那个男人这么彻底地伤害了我们母女,现在却还过着贵族一样的生活,不可原谅!如果他不付出对等的代价,我是不会放过他的。”

人家在过贵族生活,她们的生活就是地狱吗?这么多年的打拼之后不是也有了不错的社会地位和财富了吗?已经完全得回了自己的尊严与地位,为什么还要去斤斤计较别人的好坏?

端木透真想对妈妈说“想报仇的话就自己去,不要拉我的人生陪葬”,但最终也没有说,只是叹了一口气说:“好了,到这吧,再吵也没意义。”故意看了一下腕表,又说:“我们去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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