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情 第三十五章 卑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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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已经下定了重新夺回谢晨希的决心,但葛兰清还是很害怕结果不如自己所想。

犹豫了一天后,葛兰清终于还是拨通了谢晨希的电话,只约见面详谈。

做总比不做要来得有希望——葛兰清坚定下信念。

接到这个突然的电话,谢晨希的心情如同一颗自由落体的苹果,从幸福的至高点瞬间堕落摔成了满地的尘浮,他隐约的不安还是兑现了:过去的感情必将纠结他此时的情缘。

分手的话还说得不够干脆,分手前做的事也实在不光彩,这是谢晨希最为懊恼的事。

如果将他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所造成的后果无限放大,他就失去了“正义”的立场:似乎轮到葛兰清来报复他了。

不管怎样,透都是最不该受到伤害的人。

这一次,一定要和葛兰清把话说明白,该干脆处理掉的事也不要再拖泥带水。

谢晨希心中不敢存杂念,怀着对端木透的忠诚与爱去见葛兰清。

幽蓝灯光下,葛兰清显得有些憔悴。这出乎谢晨希的意料。不,也不必意外,被他那么无地情伤害了,不可能还若无其事,葛兰清本来就是一个敏感而细腻的人。

到底是自己的初恋女友,谢晨希不能完全漠视,略有担心地问:“你没什么事吧?”

“明知故问。”葛兰清清冷一笑,说,“你还愿意关心我吗?”。

自己的关心反倒成了居心不良,谢晨希强抑不满,冷冷地说:“病了最好是上医院。”也不必浪费时间,谢晨希直奔主题,问:“约我出来有什么事?”

“端木小姐,很漂亮。”让男人倾慕,让女人嫉妒的美,如果有自知之明的话,她应该就此销声匿迹,但是她不甘心,不能控制地口出恶言:“太完美了,忍不住就想破坏她。你跟她上床了没有?”

谢晨希闻言皱紧了眉,感觉眼前的女人很陌生,温柔的葛兰清从没有用如此低俗的话语评论过其他女人,她是一个对同性也充满了友善、仁慈的高尚女人,是他的伤害让她崩溃成如今的丑陋?

没有报复成功的快感,只有无奈的伤心。

“兰清,你不是不了解我。”谢晨希叹息了一声,说:“如果你只是想要中伤透而获得某种报复了我的快感,你还不如想想如何报复我,用最直接的方法。”

“我从来没有想过报复你。”因为还有爱,还想挽回这段爱。葛兰清苦笑道:“真的。你做那样的事,说那样的话,我只觉得这是因果循环,是我该受的惩罚。”

不明其义,谢晨希谨慎地问:“然后呢?”

“现在,发生什么事能让你离开端木小姐重回我身边?”

“发生任何事都不会让我离开透。”

一如既往的坚定态度,如同爱她时一样坚定。说不定最温柔的男人也恰是最无情的男人。

葛兰清真是苦不堪言,为了这男人的爱,自己堕落成了什么样子?没关系,只要能再得回晨希的爱,她不在意自己有多堕落。

葛兰清挑衅地看着谢晨希,缓缓地说:“即使我怀了你的孩子?”

谢晨希如遭雷击。

真不希望看到爱人的脸上有这种表情,惊讶的、悲痛的、无奈甚至是绝望的表情,还有一种恨不能让她当场消失的狠绝态度——她的初恋男友希望她消失以免打扰他现在的恋情——他们在相互折磨。

确定葛兰清没有说谎,谢晨希更加痛苦,这番苦楚如何才能排解?他只能自嘲地说:“我真不适合放纵情绪。”

一次放纵就犯下了一个无法掩饰的错误。

意外已经生成了,那就只能面对,与己有关的两段感情稍后再思考,现在是要处理好这个意外出现的小生命。

谢晨希严肃地问:“你是想让我决定孩子的未来吗?”。

“我自己也可以处理,但是我觉得有必要让你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葛兰清故作坚强,内心狂颤,就怕谢晨希说出绝情的话来。

谢晨希看着葛兰清足有半分钟,最后苦笑收场,道:“你真不愧是最了解我的人。”知道他不可能无视这个孩子的存在,更不可能让一个女人承受他犯错的后果——葛兰清就这样硬生生地绑架了他的感情,还有他和透的感情。

有所担当,是谢晨希自幼养成的品性,现在当然也不会忽然转了性子,便作出了他此时认为最恰当的决定:“孩子生下来吧。我会承认他是我的孩子,会负责抚养费、教育费之类的全部费用,也会给他继承我财产的权利。如果你要确保他的权利,可以签协议。”

冰冷!好冰冷!

谢晨希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冷血了?她的离开真的将他伤得连本性都变了?

葛兰清愤慨不已,冷冷地诘问:“你要不要再付我一千万借月复生子的费用?一千万太少了,一个亿吧!要是个男孩,再加倍!”心上的恨意想控制却控制不住,葛兰清哭了起来:“谢晨希,你竟然能这么心安理得地再一次伤害我!”

谢晨希沉默无语。

他的确是有点急燥。这个消息实在太震憾了,这么多年积累的冷静、理智险些一时尽毁。他很担心这场意外会影响到他和透的感情,所以想速战速决,这对葛兰清必定又是一次重创。

谢晨希暗自咬了一下牙,看到葛兰清带泪的容颜,孱弱悲凄,他的心丝丝地痛,他什么时候让这个女人哭泣过?

不行!他不能心软,不然他会伤害两个女人。现在,以他的处境,只能彻底斩断了与葛兰清的关系才好修复与透的裂缝——这件事必定会成为了他和透的绊脚石,他不得不更残酷一些。

谢晨希忍耐了想去安慰葛兰清的冲动,暗自焦急地思考着对策。

葛兰清伤痛的心稍微平静了一些,看着也不见得轻松的谢晨希,心中又是一苦,凄凉地问:“晨希,我们真的再无可能了吗?就算这五年我从来没有背叛过你,一直都爱着你,你也不会回心转意吗?”。

“现在说这些有用吗?”。谢晨希冷淡地说,“继续我们的恩怨,受伤最重的是谁?是透吧。我很卑鄙,所以我没资格伤害透。”

“才几个月的感情,有多深?晨希,我们从相爱到现在,已经有七年了。我们相爱时的美好,你怀疑过吗?这五年,一个人在国外,我有多辛苦!你一点都不能体贴吗?你的温柔彻底消失了吗?对你日思夜想,只能把思念当成支撑自己的唯一力量,这样的感情有多深?晨希,你能懂吗?”。

挽回,挽回,她连自己的尊严都不要了,只求这个男人能再看着她。

这番真挚的感情流露让人恻隐,何况还是曾经爱过她的男人呢。谢晨希也不禁动容了,就循着葛兰清的逻辑开始回忆过去美好的时光,也凭空想象着葛兰清在法国一个人辛苦打拼的诸多磨难,心疼难抑。

“当年就是为了要成为时装设计师才离开我的吗?”。谢晨希只能说话以分散这阵不能泛滥的痛楚,也不能继续跟着葛兰清的逻辑走,他的立场要不坚定,只会卑鄙得更过分。

葛兰清苦笑道:“还能因为什么呢?我只是想成为一个配得上你的女人。虽然你从来没有在意过我出生寒微,但是我整天都承受着你无法想象的压力:如果我一直都那么平凡,迟早有一天你会抛弃我。这样的想法每天都要折磨我十几次。我还能怎么办?除了做出能让人信服的成绩来,我想不出其他方法了。”

谢晨希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难堪地说:“就为了这么可笑的理由,你就能一句话都不说地离开我?然后又这么理所当然地出现在我面前。你真的以为我是没有脾气、任你耍着玩的世纪好男人吗?你到底是了解我还是不了解我啊?”

如果是现在的谢晨希,她可能真的已经不了解了,但以前的谢晨希她当然是了解的,至少是最了解他的女人。

“算了,过去了的事也没必要总是掂着不放。面对现状吧。”谢晨希先挣月兑回忆,端正神色,对葛兰清说:“我们不可能再回到从前,基于此,我们再来谈这个孩子的未来。你认为哪种未来对他是最好的?”

“给他一个健全幸福的家。”

“我相信透会是一个好妈妈。”

葛兰清一番深情不堪被此羞辱,恨声低叱道:“我没死之前不会把我的孩子交给她!一天都不会!”

谢晨希头痛欲裂,无奈地问:“那你想怎样?拿孩子逼我跟你结婚?这种事就不要考虑,不然我会悔恨那两年完全是在浪费时间。”

“我就这么不堪忍受吗?在你心目中,我是不是已经完全堕落成了一个为了嫁给你不择手段的卑鄙女人?就象对以前那些倒追你的女生一样,你也开始对我不屑一顾了吗?除了端木透,其他女人都是尘埃,可以任意伤害,是不是?晨希,你说我到底了不了解你?”

谢晨希只是望着她,不想说话。

继续对峙下去也不会有结果。

“好吧,我还想保留住你心目中那个完美的我,即使只是留在你的记忆里,我也会有一种幸福感。我们到此为止。”葛兰清昂了昂头,为自己保留最后的一点尊严,硬是扯出了一唇角的笑意,说:“说怀孕是骗你的,我只是想试试我们还有没有可能再回到从前。连这种方法都不能让你改变主意,我们是真的没有可能了。再见吧。”

葛兰清优雅地自谢晨希眼前消失。

走道里人来人往,包房里一室清冷。门外的人精力散失,抬步的力气都没有;门内的人忧闷困坐,愁城难破。

最终,谢晨希拿了帐单快步出了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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