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结束的都得结束,不想有太多牵挂,以免自己放不下。
端木透在离京前邀请朋友们共进晚餐,特令结婚了的要全家到齐,有情人的带上情人,有孩子的也务必要带上孩子,结果就有满满一桌人相聚。
“特意选个奕名不在的日子请我们吃饭,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白去病多疑地问。
“能有什么阴谋?总不是逼你们去做杀人放火的勾当。”端木透笑道。
“看来你这两个月是过得不错嘛,心情很好,还整个胖了一圈,我都快要怀疑你是不是没心没肺地又有了新恋情。”这猜测可让白去病不怎么满意,一瞬间不悦的神色就上了眉目间,说:“夫妻吵个架能吵多久?你还两个月避不见人。奕名纵然做错什么,你折磨了他两个月也该到头了吧。都是成年人,不要再象小孩子一样耍脾气。”
“是是是,绝不会再折磨他了。”
端木透的笑容总让人觉得不太能放心,忽然想起这个女人要是想做点什么歹事的话是完全有那能耐的,大家就更不能安心了。
“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谢晨希不安地问。
沉默了很久,端木透才沉声说:“这顿饭是告别宴。本来想一起开心吃顿饭,然后我就一个人走了,这样大家就都不会悲伤。”
“为什么要告别啊?”高捷第一个不能认同这饭局的性质,放了筷子,气鼓鼓地说:“早知道是这样的饭局,我都不会来。”
“奕名就那么不招你待见?”白去病气恼不已,“有他在的地方就是灾难现场是不是?”
“那倒不至于,只是觉得有点难堪而已。无论是勉强还是强迫,都不可能再象以前那样在一起了,所以,相对成仇之前避开一下也未尝不是好事。至少记忆是美好的。”端木透苦笑道,“况且这座城市里也没有我想要追求的东西,一直都没有在这里找到归宿感,不想再呆在这里浪费时间了。我是这座城市的过客,但朋友始终都是朋友,无论在哪里都会想着朋友们的。”
“这个决定,你跟奕名说过吗?”。白去病皱紧眉冷硬地说。
不愿意面对的现实,不迈过这道坎说什么都没有意义。端木透故作轻松地说:“这点默契还是有的吧,分手不一定要说出来,背对背走远,就行了。这样反而不怎么悲伤了,不是吗?”。
“这难道也是奕名的心情吗?你真是豁达啊,不过我一点都不想赞美你。”白去病冷哼一声,起了身:“随便你怎么做,反正也跟我没有关系。你自便。”
白去病随后带走了高捷,端木透颓然无语。
也没人挽留白去病,谢晨希试着劝解端木透:“透,再考虑一下吧。矛盾并不是那么大,也听听奕名的解释,把问题解决了,就还会象以前一样。”
“为什么都不同情我啊?”端木透有些气恼又忍不住自嘲,叹道:“看来这个决定会让我众叛亲离,不过,即使这个决定是错的,我也要错下去。”
“透,我们只是很希望你和奕名能幸福。”葛兰清拉住端木透的手,说:“你就不要倔犟了。奕名很爱你,这两个月他没安稳过,要忙公司上市的事,还要担心你的安危,他整个人都瘦了几圈。再这样下去,他会整出病来的。”
薛奕名为一段情瘦了,而她却越见得丰腴,是不是这样两相比较就能得出来她这两个月过得很好的结果?没有天赐的宝贝,哪里是她的容身之所?又岂会只是瘦几圈而已?
“透,没有你奕名一定不行的。你就原谅他吧。”
“曾经我也觉得要是没有了奕名我肯定就不行了。被宠爱得无微不至,从身体到心灵都被照顾得很好,要是没有这个这么宠爱我的男人,我一定什么事都做不好。曾经也这么觉得,但是,两个月都过去,我也没有怎么样嘛,所以我想,以后的人生里没有这个男人了也一样会过得很好。当然了,也非常遗憾,将来只能把爱情当作童话一样去欣赏,不敢再以身犯险了。”
“透。”葛兰清焦虑不已,“别这么固执。”
“这个世界上也有一种人是天生缺少爱人的天份的,除了伤害别人什么事都不会做,这种人不应该被祝福。我就是这种人,这是天生的命运,所以不要觉得不安。”
葛兰清再无言了。
谢晨希呆坐了半晌,闷声说:“别这么快做决定,至少要跟奕名再谈一次。行吗?”。
“回去会给他打电话。”最后的道别,只是必要的礼貌。
“这顿饭你真不该请的。不想跟你分别,你让我们怎么吃得下?”谢晨希哀叹一声说,“下次能补一顿理由好一点的饭局吗?让大家都高兴的。”
“总会有机会的吧。”但愿啊但愿,但愿朋友的情义能天长地久。
“那今天就到这吧。我们先走了。”谢晨希抱起儿子与葛兰清并肩而去。
只剩下庄靖和丁香陪着了。
“吃饭吧。不管做什么,填饱肚子总是最重要的。”庄靖出乎意料的举起了筷子准备用餐。
“靖!”端木透感动不已。她现在需要的不是劝解更不是鞭鞑,只需一份默默地支持就足够支持她度过难关了。
“因为我跟你一样,是天生缺少了爱人天份的人。我们同病相怜吧。”庄靖无奈地笑道,“要分别了,不能祝福你什么,至少要让你知道我是支持你的。”
“靖……”端木透掩面而哭。
庄靖默然无声相陪,丁香敛了笑意,对庄靖似乎有些不满。
端木透控制下情绪,感激地对庄靖笑道:“谢谢你。谢谢你的支持,谢谢你愿意陪我吃这顿饭。”
“那就打起精神吃吧。”庄靖当先夹菜入口,端木透的心情大好,也吃了起来,倒是丁香很不高兴,因为这气氛之下她觉得她是多余的。
端木透已经开车走了,庄靖让丁香上了副驾驶座,自己也才刚坐上驾驶位,尚不及发动车子。
“她就是那个比我早到的人?”丁香一脸不悦地问。
庄靖边启车边答:“不是。”
“不是才怪。”丁香显然是生气了,“她的朋友都走光了,只有你陪吃这顿饭,要不是你特别对待的人,你干嘛要对她这么好啊?”
这女孩的愤怒是他难得一见的奇景,庄靖因而觉得很有趣味,有了一种特别的意味而吸引了他。
“原来你也是会生气的啊。每天一从不变的笑容真是看得腻味了,你现在的表情很美哦。”庄靖大方赞美道。
丁香不允许他混淆重点,追问道:“那个女人到底是你什么人?”
“能先告诉我,你想要什么吗?自己的情人心有另属还能冷静接受的女人,很难说没有野心。”庄靖冷冷地说。
“因为我爱你!这就是我的野心。我不相信你说的话!”
“非常遗憾,”庄靖真的是一脸痛惜,为这个女孩,“我是真的心有所属了,强烈得无论如何都无法淹灭那种贪婪的**,所以再也不能爱其他人了。是不会被祝福的爱,只能躲躲藏藏放在心里的爱……我说过我没有爱人的天份,这不是托词。”
“真的是端木透?”
“不是。”
“你越否认就越心虚。”
“随便你怎么想吧。只希望你不要伤害自己。”
庄靖的怜悯并没有被丁香认同,她反而更加坚定:“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一直爱你!我一定要嫁给你!我也会让你爱上我的!”
口号而已,听着乏味。
端木透终于打开了手机,不过打不打电话给薛奕名,她还是犹豫了许久,最终只是发了一条短信给薛奕名,就四个字:我要走了。
不过几秒薛奕名就打电话过来了,等端木透接通后心急火燎地说:“透,不要这么仓促,等我回去我们谈谈好不好?我正在过口岸。”他从白去病那里获得了端木透要走的消息,急忙从香港返京,没有赶上直飞北京的航班,只得过罗湖口岸赶深圳飞首都国际机场的飞机,时间还是很紧,恐怕赶不上。
薛奕名不免焦急万分,此时也求不得其他事,只求能先把端木透稳住:“我会尽量今天就赶到家……”
赶回来也没有什么意义了,端木透静心地劝道:“你还是不要赶得太急了,注意安全最重要。”
“透,多等我一天就好,好不好?今天赶不回去,我明天也会一早就赶到的。给我一次机会,透。”薛奕名苦苦哀求,“也给我们的未来一次机会。”
“我们的未来……还值得期待吗?”。端木透苦笑道,“我们的性格差异太大了,勉强在一起也不会有什么美好的未来,就不要再彼此折磨了吧。”
“透,我们之间没有调和不来的矛盾,我们是相爱的!我爱你,非常非常爱你。你也爱我,非常爱我,我不再怀疑。这样我们就不会再有矛盾。透,相信我,好不好?”
“我想这样的担忧不会只吵个一两次就能消除的。我害怕争吵,更害怕因为你永无止境的担忧而争吵,那会消耗我本就不多的勇气。我和你也会有美好的未来,多么值得期待啊,但是,现在我迎接那种未来的勇气已经没有了。”
为什么每次她的爱都是由她来说结束?难道她真是一个不懂爱人的女人吗?作结一段情,需要多大的勇气?是否沉重过那个值得期待的未来?
痛彻心扉,薛奕名几乎要哭出来,声音里透出来一种绝望:“透,我们……就这样结束了吗?你让我怎么甘心?我的爱怎么收拾?”
端木透沉默着。
她的爱又怎么收拾?如果他没有把她的勇气一点点剥蚀掉,现在他们应该很幸福才对啊。
爱,爱得浓烈,伤,也给得激烈,痛,又怎能轻易消失?
“透,你为什么能够这么冷漠?一段爱说结束就结束,以往种种你真的全都忘了吗?我们在一起快乐的那些日子都不能让你稍微怜悯我一下吗?”。薛奕名苦苦哀求着,“透,回心转意好不好?没有你,我不行!”
美妙的誓言,她几乎就要动心了。
“奕名,对不起,我没有勇气赌。”端木透已经缺失了理智的美德,满脑子都被这段感情中诸多负面的东西塞满了,已经看不到也许还可值期待的未来,更无勇气豪赌一场,哀凄地说:“奕名,也许我真的不够爱你,不然也不会如此轻易就能说结束。所以,心安理得地谴责我吧,即使是恨我也没有关系,然后找个好女人彻底地报复我。”
“我会!我会成全你的高尚,最后证明一次我爱你。你就永远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永远!”
薛奕名吼完挂断了电话,痛断肝肠,伏身痛哭。
端木透也是珠泪不止,痛悼最后的悲悯。
一根红线断开来,孤残而去的那一头将系在谁人的尾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