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后积雪开始渐渐融化,地上湿漉漉的,秦姝每次出门去了华园都要换一双鞋子,免得踩着地上全都是脏兮兮的泥巴。
嘉园不比华园,华园从门口到主院有一条青石铺成的路,嘉园在西边,没有铺青石路,或许应该说除了华园,和园,以及书房,前厅,后院的其他地方都没铺,铺青石路是一项费时费钱的事。
秦姝换了鞋听见里面有说话声,好奇的开门进去,秦妤坐在炭火边不知道说什么逗得老夫人呵呵笑,老夫人看见了她,笑着招手让她过去。
秦姝走过去点头行礼,又朝秦妤笑了笑在老夫人右边坐下“祖母和三妹妹说什么好笑的事了?”
“阿妤说你们上学的事,阿姝啊,你怎么不告诉祖母你们上学天天被打板子呢?”
“呃”秦姝愣了愣,瞧着秦妤盯着她,笑了笑说“是阿姝愚笨。”
“呵呵,阿姝已经很好了,再说打板子也是常有的事,听说耀明有时也被先生打板子呢!”老夫人笑着安慰她。
秦姝笑笑没说话,秦妤笑着从怀里掏出一条手绢“祖母,这是阿妤特地绣好送给祖母的,祖母瞧瞧可喜欢?”
老夫人笑着看了看交给祝嬷嬷,敷衍的说“祖母喜欢!”
秦妤听着乐开了花,眼神落在秦姝身上略显得意。
秦姝假装没看见,坐在老夫人身边给她揉揉腿,老夫人舒服的叹息一声“阿姝就是贴心,这让一揉腿舒服多了。”都是月子里落下的病根,如今老了就什么病痛都出来了。
秦妤听着老夫人夸赞秦姝心里不服气,起身给老夫人揉肩膀捶背。
老夫人看着她献殷勤也不阻止,秦妤什么时候给人捶背揉肩了,力道掌握不好,一会儿轻像是挠痒,一会儿像是捶面团,弄得老夫人叫苦连连,拉住她的手说“好了好了,阿妤坐着陪祖母说会儿话吧!”
秦妤正不耐烦,听她这样说,笑眯眯的坐下没话找话的聊着。
快中午了秦姝起身说“祖母,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下午再过来给祖母念念经。”
“好!祖母让厨房准备你喜欢吃的红豆沙糕点。”
“祖母,阿妤也过来陪你念经吧,娘总说我没个定性,正好可以跟着祖母收心养性。”秦妤一听下午秦姝要来,不甘落后的说。
“好!阿妤喜欢吃什么点心?祖母吩咐厨房给你做。”老夫人笑着从善如流的说,她倒是想看看她能坚持多久。
“祖母偏心,光记得姐姐喜欢吃什么,连阿妤喜欢吃桂花糕都不知道。祖母偏心姐姐呐!”秦妤不依,哭丧着脸撒娇。
老夫人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说“好好,阿妤喜欢桂花糕,祖母让厨房做。”
她这样说,秦妤才满意,看着秦姝行礼离开,她福了福追了出去。出了华园没多远,她叫住了秦姝“姐姐”
“什么事?”秦姝笑着回头,微风吹起她耳边的发丝,回眸一笑让她有些愣神,心里暗暗嫉妒。
“很久没和二姐一起说话了,想和二姐说说话。”秦妤笑眯眯的走到她身边说“姐姐看看我这个玉坠子漂亮吗?”。秦妤说着话从脖子里取出一块玉石给秦姝看。
秦姝看了一眼笑着点头“很漂亮了!谁送给妹妹的?”
“是大祖母送的!”秦妤洋洋得意的炫耀“我还有很多好看的东西呢,姐姐没去本家可惜了,不然也有一块这样的玉坠子,娘说这个玉坠子值不少银子了。”
“真的吗?那大祖母对你可真好,令人羡慕了!”秦姝看着她别有深意的笑了笑。
秦妤听着高兴,看了看她头上的绢花笑着说“姐姐的绢花也漂亮!”
“我也这么觉得,是祖母送的。”秦姝笑着说,没错过秦姝僵着的笑。
“祖母对姐姐正好,我们这些妹妹都没收到祖母的绢花呢?”
“三妹妹若是喜欢我还有一对,样式也不错,不如送给妹妹好了。妹妹戴着一定好看!”秦姝笑眯眯的说。
“二姐的好意心领了,绢花我还很多,既然是祖母送的还是姐姐带吧!我自己还有很多绢花带都带不完了!”别得意,我也会让祖母送我绢花的。
她们说这话没留意,很快到了和园,秦姝笑着和她道别,看她进去后离开。
在路上,芙蓉问“三小姐怎么也去了华园?”
“争宠呗!”秦姝笑笑说。别以为她不知道那个玉坠子是谁给的,长房老夫人一定没那么大方送玉坠子给她,想必是从她娘那讨来的。
芙蓉疑惑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着急的问“那怎么办?”
“我们呢么怎么办,该如何就如何呗。”秦姝笑笑回到嘉园。
午饭后秦姝看着莲姨娘睡下回到自己的房间,莲姨娘最近比较容易犯困,大多时间都在睡着,她回房午睡了一会,芙蓉叫醒她,她看了看时间想着老夫人午睡醒了,带着芙蓉过去。
去了之后听见里面的说话声,知道秦妤已经来了,芙蓉掀起帘子,她走了进去,老夫人看见她笑了笑“阿姝来了,陪着阿妤说说话吧!”
“是!祖母看着很累的样子,祖母去休息一下吧!”秦姝瞧着她神色疲倦,说。
“嗯!你们自个儿玩玩吧!”秦姝扶着老夫人躺下,盖着被子,她说。
“不了,我们在这会打扰祖母休息的,祖母睡了我就回去。”
“也好,回去时把厨房做的豆沙饼拿回去吃吧!”秦姝放下床幔时听见她这样说。
“姐姐,祖母睡下了?”秦妤看着她出来,笑问。
祝嬷嬷瞧着坐着不动的秦妤皱了皱眉。
“嗯!祖母睡下了,我要回去,三妹妹要回去吗?”。
“不了,姐姐回去吧!我等会儿再回去!”秦妤巴不得她走,自然不会挽留。
秦姝笑了笑,接过祝嬷嬷准备好的食盒,笑着说“那我先回去了,等祖母醒来就说我先走了!”祝嬷嬷点头送她出去,秦姝好奇的问“三小姐什么时候过来的?”
“吃了午饭就过来了!”难怪老夫人那么累,原来没午睡。
秦姝点点头“祖母醒了跟她说这几天我就过来了,过几天我再过来吧!”
祝嬷嬷心知肚明为什么,笑着点头“难为二小姐了!”
她笑笑,没多说,带着芙蓉回去。
她自然不会想着和秦妤明着争宠的,老夫人在乎谁明眼人一看就明白了,她不知秦妤受了什么刺激,竟然跑过来献殷勤,不会觉得太突然了吗?
老夫人可不傻,不会不知道她这殷勤献得有些突然了,若是每个中午不知轻重的跑过来打扰她午休,被惹恼是迟早的事!
她何不以退为进呢!
莲姨娘对于一天看见秦姝在家很是奇怪,担忧的问“阿姝惹老夫人生气了吗?”。
“没有!只是先看看书就没过去了,祖母不会怪罪的,况且我隔三差五也会过去坐坐,三妹妹在那我也说不上什么话就回来了。”
“哦!原来三小姐过去陪着呢!”秦姝点头,莲姨娘担忧的抚了抚她的脸说“放心,老夫人看得出来谁对她真心,不会忘记你的好的。”
“我明白,没有生气的意思。”
“那就好!”莲姨娘说着看着她的耳朵,笑说“等天气热一些了就帮你把耳洞打通吧!阿姝带着耳环一定好看,姨娘有几幅耳环不错,倒时送给你。”
戴耳环确实漂亮,她也希望自己变得漂亮,可打耳洞很疼的。秦姝模了模耳垂“等天热了再说吧!”
“嗯!天热了不容易发生了化脓,到时候让朱妈妈帮你。”秦姝点头,感觉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没去华园的这几天,她在家里抄了一本书放着慢慢看,抄好后用粗针装订起来以后慢慢看,人的记忆会退化,她不能想看的时候就去书房借。
午休后秦姝抱着书去书房,在书架上找了一会儿,找了一本自己感兴趣啊、拿回去看看,想着有两天没去给老夫人请安了,脚步一转去了华园,还没走进就听见秦妤的哭声,她有些奇怪,询问了站在帘子外的婢女。
婢女起先被她吓了一跳,看清是她才捂着嘴走到一旁说“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好像三小姐把老夫人的经书不小心烧了一点,老夫人有些生气。”
“哦!”也难怪,她抄经书时都不敢弄脏了,老夫人宝贝她那些经书她是知道的,平常读经书都是她的手抄本,坏了也就坏了,老夫人的书可是出自名家之手,烧坏了怎么不让她心疼。
秦姝不想趟这淌浑水,可她已经来了总不能扭头就走吧!想了想,她掀开帘子进去,明知故问“祖母,这是怎么了,三妹妹怎么哭了?”
“哎!阿妤不留意把我的经书烧了,这可是”说着老夫人叹了口气说“算了,别哭了,起来吧!祖母不怪你!”
“谢谢祖母!都是阿妤不好!”秦妤哭红了双眼起身,秦姝送上自己的手绢给她,她哭着接过去抹泪。
“祖母,阿妤愿意将功抵过。让阿妤给祖母抄一本新的吧!”
“不用了,阿姝已经抄好了。你回去洗洗脸吧!”她可不像一本经书都被烧毁了,她的孤本!
秦妤见她不怪罪,点点头,把抹了泪的手绢还给秦姝,低着头出去。
她一离开,老夫人心疼的叹了口气,看着被烧掉的几页纸,上面还有熏黄得痕迹“真是一点事都做不好!”
“祖母不要生气了,反正以及烧坏了,况且三妹妹不是有意的,她也被吓住了。”秦姝扶着她坐下,劝说。
“她已经十一岁了,再过四年就及笄了,已经不是六七岁的小孩了,一点轻重都没有,说了不让她念经,她偏偏抢着的,好了,把我的孤本给烧了。这可是一位圆寂的高僧手抄的,世上只有这一本。无价的啊!”
原来是高僧的孤本,难怪她那么宝贝,确实是有价无市了。她沉默了,不知道如何劝说,默默的陪着老夫人生闷气,老夫人沉默了好一会儿,重重的叹了口气“哎,这孩子太毛躁了,一点眼色也没有,若是有你一半稳重书页不会毁了,好在还有你抄的。”
“是的!”秦姝点点头,说“祖母还要不要念经?”
“你念吧!让我静静心,否则一想到哎!”秦姝依言,放开手抄本开始一字一句的念着。
秦夫人看见秦妤红着眼,脸上犹带泪痕的进屋,诧异了一下问“这是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娘,我把祖母的经书烧了一点。”秦妤觉得委屈,想起老夫人得知她烧了经书,瞪眼的模样,她还是第一次看见他发怒,把她吓坏了。
“烧了就烧了,也不用哭成这样,你瞧瞧你的眼睛都赶上兔子了!”秦夫人让她坐下安慰“好了,别哭了,改明天娘找一本一模一样的经书送过去。”
“祖母说她的是孤本,只有一本,娘去哪找。好在二姐抄了一本放着,不让祖母非扒了我的皮不可!”越想越委屈,泪水哗啦啦留下。
听说是孤本,秦夫人愣了一下,说“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被你祖母打了也是活该,让你不要天天过去你偏不听,你要是有巴结人的本事也不会做错事了。”
秦夫人说得有些恨铁不成钢,叹了口气丢了手绢给她“好了,别哭了,哭有什么用,好好的向你二姐学学吧,瞧人家把老太太哄得多高兴,要什么有什么?”
“二姐?”秦妤听着停止了哭声,她似乎什么都赶不上她,祖母喜欢她,连自己的娘总是那她做比较。
秦妤妒忌了,她不想总在姐姐们的光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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