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为郑少庭的亲弟弟,郑阿宝踊跃报名去伙房打下手,但却干得三心二意,一副心思不属的模样。
因为前面厂房那2多人都是被限制在厂房内不能随意出来的,皇帝特意嘱咐伙食要好,伙房的人也不理解具体怎么回事,只知道前面学徒里要出新总经办了,本身也不敢怠慢,什么好菜好饭全拼命的做,本身工作也很重,但别人忙的团团转,郑阿宝这小子在洗菜干活的时候,却动不动就发呆。
别人也不说什么,心里都明白:谁大哥在前面和别人激烈竞争,自己怕也聚不起什么精神头,况且这是挑总经办,说不定这个小孩过几天就是总经办弟弟了,谁敢说他。
伙房头目也识趣的让郑阿宝做往前面送饭送热水跑腿的活,回来后,一群人还凑上去问问情况咋样了。
到两队都造了九条枪,临近结束的时候,郑阿宝气呼呼的提着空食盒回来,一群伙夫立刻围了上去七嘴八舌的问:“阿宝,怎么样?谁快?”
郑阿宝一下把食盒掼在地上,破口大骂:“张三发这个王八蛋!大哥气死了!”
“张三发他怎么了?”大家的不解的问道。
“我大哥看到技术牛,挑了他,谁料想这个小兔崽子不好好干!气死他们几个人了!”郑阿宝坐在椅子上气得咬牙切齿张三发技术好,但心思不灵活,在和皇帝对答的时候,太紧张傻呼呼的,结果被揍出来了,回头一想,明白了:原来自己也有资格成为总经办的候选人啊!结果生生的丢了这个拼富贵职位的机会。后来又听说干得好还能封侯加爵,心里那个苦啊,直接又哭出来了。
李玉亭平时和张三发关系一般,选人的时候就没挑技术好地张三发,但郑少庭觉的这个张三发水平很行,就找他了,本以为是赚了李玉亭一把。没想到挑了个思想打结的家伙,张三发看着自己候选资格没了,哪里有心情替郑少庭卖命。在干活的时候慢手慢脚。就好像以前替陈其荣他们干的时候一样偷懒耍滑!
把郑少庭那一组活活的气死,不止郑少庭,其他人也明白如果能赢,自己就是郑少庭的心月复骨干,说不定搞个总管、技师干干,哪成想有人拖后腿!
现在这等于他们9个人和人家个人拼!
要不生产压力太大一刻不得闲,而且是厂房里几步就站着一个治安官,搁平常,他们直接就要把张三发撂在地上狠揍一顿。
等郑阿宝去送午饭地时候。郑少庭一组已经落后那边李玉亭半条枪了,他们在组装第9把枪,而人家都已经装好第9把枪,打算吃完饭后立刻开始最后一把枪的零件生产。
“啊,你哥瞎眼了。挑张三发干嘛?”在伙房里大家七嘴八舌的数落前面后悔不迭地郑少庭:“他有点楞。”
“还是老李精,挑地也不是都是技术好的,比如癞子、三明都是老实干活的。”
“是啊,老李挺行的。”有人说着,但马上又拍了拍气得大喘气的郑阿宝:“你哥也很精,就是这把走眼了。”
“狗日的张三发!”郑阿宝拍案而起,指着伙房头儿问道:“给我烧壶水,拿点茶叶,我再去前面看看!”
“好好好!”一群工友巴不得有人时时刻刻去前面盯着情况回来八卦呢。顿时有人去提壶烧水。有人去把一摞摞茶碗往筐里放,新任的伙房头干脆跑到被抓走的司务长屋里翻箱倒柜找他的好茶了。
半个小时后。郑阿宝左手挎着一筐地茶碗和茶叶,右手提着冒着热气的开水铁壶,通过警卫,进了戒备森严的厂房,两组人前几天还是朋友,但现在像仇家一样坐的远远的,各自围成一圈坐在地上,圈内放着吃完地碗碟,正在聊天等着官员下令下午的工作开始,那时候就要扑向设备,做最后的冲刺。
郑阿宝看了看那边大哥那一圈人,只见个个脸上忧心忡忡,而李玉亭这群人个个红光满脸,作势欲发。这个少年咬了咬牙,对旁边一个治安官弯腰笑道:“送茶水的。”通过后,他走向李玉亭那圈人,笑着把篮子和铁壶放在李玉亭身后地上,手脚麻利的抄出一个茶碗放在地上,撮上撮茶叶,然后一手提起热水壶来,一手把茶碗递给李玉亭,笑道:“李大哥喝茶吧。”
李玉亭正坐在地上指指点点他的手下,总结前几条枪的经验教训,安排最后一条枪的生产,肩膀后面有人给他递碗,他想也没想顺手接了过来。
就在这时,郑阿宝咬牙道:“我给你倒水!”
话音未落,铁壶猛地一倾,一道刚烧开不久的热水全倒在了李玉亭拿碗地右手上!
“啊!”李玉亭一声惨叫,好像被火烧了一般,猛地从地上跳了起来,茶碗在地上摔个粉碎,右半身全是冒着热气地湿痕。
“你?!”捂着巨疼的右手,李玉亭抬头震惊地看向这个小厮。
“李大哥没事吧?”顿时他的工友全围过来看李玉亭有没有事。
“我认的你!你是郑少庭的弟弟!你他妈的故意的吧?!”矮个癞子愤怒的满脸通红指着郑阿宝大吼。
“对不起!李大哥,我不是故意的!我手抖了!”郑阿宝扔了铁壶,朝后退去。
“操你妈的杂种!”旁边的老王一个健步冲上来,猛地一拳打在郑阿宝右脸上,后者立刻哀嚎一声,滚在机器旁边。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治安官和警卫们这才发现这边出了事,呼啦啦朝这边围了过来。
但那边早冲过来一个人,一把把老王推了个着地,正是郑少庭,他怒吼着叫道:“你敢碰我弟弟?”
郑少庭那一组的人也咬着牙冲了过来。手里还拿上了扳手锤子什么的。
“我操你妈!出阴招?!”癞子大吼一声,从工作台上操起一根铁管,好像一声号令,李玉亭这边的工友也人人手里操上了家伙,和郑少庭那边的斗殴一触即发。
“混蛋!想干什么!”正在总管室吃饭的赵影听到外边动静,一手拿着筷子就冲了出来。
“都他妈的分开!”赵影冲到两群人之间,大吼道。
看到这大人来了。两伙人怯怯地但是眼里满是仇恨的分了开来。
问明了事情起因,赵影走到李玉亭身边,拿起他的右手看了看:整个手全被烫红了。他问道:“还能干活吗?”
其实不是沸水。倒不会烫伤,但那巨疼和对对方无耻的愤怒,让李玉亭脑门嗡嗡响,他咬了咬牙,说道:“能干,但他们兄弟们串通好了使诈……”
“大人,我没有!”郑阿宝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对着赵影一头磕到地,说道:“大人。我不过是送饭送水的,我和他们说话的时候,周围都是大人们,怎么可能串通,我就是不小心手滑了一下。烫了李大哥!我混蛋!我混蛋!我愿意接受处罚!”
“是这样吗?”赵影扭头问部下。
“是吧,这小子就是个小厮,来了也就是问问进度的事情。”一个治安官想了想说道。
“不是地!大人,他就是对面郑少庭的亲弟弟,他是看我们比他们快,使诈害人的!”癞子气得脖子都红了。
工人老王朝前挤过来,抱拳道:“大人,郑少庭兄弟使诈,而且我们已经超过他们了。我觉地应该直接判定李玉亭赢了!不用再做了!”
“老王你放屁!”赵影还没插嘴。对面郑少庭一伙地工人全咆哮起来:“我们也没和阿宝串通,现在都还剩一条枪。凭什么让你们赢!”
旁边挤过来一个朝廷官员,他捏着赵阔的银壳怀表,小声问道:“赵大人,时间到了,您看怎么处置啊?要不要先暂停?”
赵影倒犯难了,要是暂停生产并处置这事,李玉亭也没受伤,有点小题大做了,而且也影响了陛下的事情;就算处置,那个小厮一口咬定手滑了,他也没直接打李玉亭,不会有证据的,最后最多鞭子抽一顿。
想了想,赵影一挥手说道:“把这个小厮拖出去抽鞭子。”然后指着李玉亭和郑少庭两人道:“你们立刻给我开工继续生产。”
“是!”郑少庭看着被拖出去的郑阿宝猛地躬身行礼,转身咬牙朝手下挥手大吼道:“开始了,都给我听好了,这把拼了!”
他的手下轰然答应,然后朝着机器狂奔而去。
这气势都是因为郑少庭清清楚楚被拉出去的弟弟在给他使眼色——阿宝就是故意的!
一切都是为了他!
他这个哥哥能让弟弟冒着的这掉头地风险白冒吗!
必须要赢!
而李玉亭则回答的有气无力,手上的巨疼的影响的不是他地技术,而是他的心情——愤怒。
不仅是他,他的手下转身走向机器的时候,人人都气鼓鼓的——竟然有这么明目张胆无耻的事情。
很快,郑少庭一组奋力赶上李玉亭一组的进度,而李玉亭一组明显士气扰动,气鼓鼓的手也许更有力,但也能钻废几条膛线,这需要的是稳定地手,而不是气得发抖地手。
在一下午大干之后,郑少庭举起一支步枪,大吼着:“第支,我们完成了!”
顿时郑少庭一组人的兴奋大吼回荡在厂房里。
而李玉亭一组听到这大吼,老王直接一坐在了地上唉声叹气起来,癞子扭头大骂:“无耻!我操!太无耻!”然后他捂着脸哭了。
“做完最后一条枪!还能比质量!他妈地都别哭!”李玉亭咬着牙,眼泪就在他眼眶里打转,但是他那只被烫的通红的手没有停过。
第二天一上午,法国技师就验完了枪支质量,两组完全一样。郑少庭他们在靶场上抱成一团,哭成一团;而李玉亭一组傻了一样,后来他们也哭了,拼命努力几天,最后就是这么残忍的结果,而且他们一致认定他们不合格枪里有一把肯定就是最后那一把枪。
输了不愤怒,愤怒的时候。是输的不服气地时候。
李玉亭当场就抱着赵影大腿叫冤,还要去皇宫击鼓鸣冤,如果郑家兄弟这种败类不受到惩处。哪怕再赛一场也行。
赵影没法。就把李玉亭带进来了。
在皇宫里,赵阔玩着那2支枪,听赵影一汇报完就笑得合不拢嘴:“我靠,开水浇手?这种阴招也想的出来?竞争真是你死我活啊。”
“那个小厮我觉的也是故意的,但是他就是送饭倒水的,他肯定咬定是手滑了,您看怎么办呢?”赵影无奈的一笑,这种事全凭皇帝想让谁赢,要是让郑家兄弟赢。那么这事就算了;要是让李玉亭赢,让郑少庭兄弟说自己是咸丰他也办得到。
“怎么办?就这么办呗。圣经上说,犹大那傻为了几个金币连神都敢卖,那个大师兄在官吏面前三次否认认识耶稣,人家圣徒都这样。何况是一群学徒乞丐了,我们都是可怜虫,没人是圣人。所言不虚。”赵阔轻松得笑道:“把李玉亭带进来,我慰问慰问。”
一刻钟后,赵阔好像逗小狗一样,拉起跪地泪流满面的李玉亭地右手,看了看伤处,问道:“还疼吗?我这里有不错的西医,给你要点烫伤膏药带回去。”
“陛下啊。”李玉亭第一次遇到这么大的人物。没想到受到这么体贴地对待,他哽咽地说道:“陛下。陛下皇恩浩荡啊!陛下你也给我伸冤吧。”
“坐下说。”赵阔把李玉亭拉起来,和他肩并肩做到办公室墙边沙发上,笑道:“其实那事我知道了,但没证据证明他们是有意的。”
李玉亭闻言大惊,抽泣的问道:“难道就让他们赢了?没有天理啊!要不是他们烫了我的手,我们最后一支枪不可能报废………”
“你们技术都很好。”赵阔拍着李玉亭的肩膀笑道:“但是我金口玉言啊,我说了要斗,这事不在我规则之内,谁也没想到在戒备森严的厂房里,还能出这种事情。”
赵阔挥手制止了还要说的李玉亭,接着说道:“放心啊,我知道你手艺好。我不会让你白受委屈的,过段时间,还有一个军火厂要起来,那是鸦片行会捐赠的,规模不会比现在制造局小,那个厂我交给你,怎么样?”
“什么?!”李玉亭闻言一震,他瞪大了饱含泪水地双眼看着赵阔,嗫嚅般问道:“真的?真的?”
“君无戏言!”赵阔呵呵一笑。
“可是郑家兄弟怎么办?”李玉亭还不甘心,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谁遇到这种事,谁也咽不下去。
赵阔停顿了片刻,说道:“我是皇帝,我当然不能食言,所以制造局我还是得交给胜者。”
说到这,赵阔一脸奸笑的拍着李玉亭肩膀说道:“你不是技术比他们好吗?你不是比他们有本事吗?真有本事,你用新厂子造得更多更快更好,我是你们唯一的军火大买家,我当然买更好更便宜地,到时候钱都被你赚了,郑家兄弟的厂子撑得下去吗?这种大工厂你也知道一个月就几万银子的流水,你弄走他们好工人,买走他们好机器,最后收购了他们,让他们去睡桥洞好了。”
李玉亭若有所思的没说话,但他的手却紧紧攥成了拳头,好一会他才抬头说道:“陛下,那些设备到了吗?我可以帮您组装,我想立刻开始。”
赵阔得意的笑了起来,他说道:“不用着急,你先回制造局,把你那些人马组起来,先用制造局的机器和洋人技师训练工人,毕竟现在西洋工厂的机器还全部是进口的,谁厉害就是看谁工人多谁工人熟练。多学学管理,等新厂子起来,你就拉着你地人马过去。”
“制造局人员一分为二?”李玉亭一愣,然后大喜——这等于他也赢了啊。
赵阔笑着点头,然后朝他伸出手来,郑重说道:“恭喜你,李老板。”
随后。他接见了郑少庭。
“干得好,小伙子。”赵阔一样地笑容满脸。
郑少庭自然受宠若惊地谢恩,说了一通客气话。
“好。现在你就是制造局地老板了。去给制造局想个新名字吧,制造局带有朝廷味道不能再用。”赵阔嘻嘻一笑:“至于流动资金我提供给你一年的无息贷款,如果一年这厂子你都撑不起来,你家破人亡也还不起的。”
“是是是,陛下!我有准备!”郑少庭脑门出汗,但口吻却很坚毅。
从一无所有到成为一个4万两银子资产的老板,郑家兄弟晚上根本兴奋的睡不着觉了,把有钱以后的情景意婬了一遍又一遍,现在就算这是个火山口。他们也会义无反顾地往里跳。
人就是活在梦想里,梦想破灭比根本这个梦想要痛苦一万倍,所以郑少庭连犹豫都没有,就接下了赵阔隐隐的家破人亡的威胁。
赵阔满意地一笑,说道:“你铁匠铺出身地。想必也知道一些经营之道。但我得提醒你,就像洋枪要排着队打才有用一样,对西洋工厂而言,不是作坊里打铁绝招,传男不传女、一招鲜吃遍天那套了,西洋的设备我们是不会造的,我们现在能快速提供的就是工人,熟练的工人,你要发财。就得把你的心得教授给工人们。懂得人越多,机器使用效率越高。假设你一条设备线上个人,一天支枪,上2个人,就是2支枪;要是4人,你可以24小时轮班干,每天给你出4条枪,机器又不是牛马,他们不会疲劳。造得越多,赚得越多,反正我这里基本上有多少我要多少。以后你干得好,生产扩大了,你也可以给平名百姓卖枪,说不定这生意比鸦片都赚钱。”
听到这里,郑少庭已经满脸红光了,连连点头说是。
“你回去后,给制造局重新起个名字,制造局是朝廷的,不能再用这名字了,然后弄个公章,回来和朝廷的人签订供货合同,看清楚条款,我只给一年时间,价格略低于进口价格一点,绝对高价,你能做起来,只这一年你就能光宗耀祖了。做不起来,合同上的罚金你也交不起,那就卷铺盖滚蛋,继续做你地穷人去吧。我会给你提供各种的,比如洋人技师的工资我出,比如我给你找几个账房,”赵阔笑着,心道我这是保护民族产业啊,口里却说:“还是什么要求吗?只要我能满足的,提!”
“陛下,我请您多派几个夷文翻译,技师说话有时候听不懂。”郑少庭躬身说道。
“没问题。不过这个需要你自己学夷文。”赵阔表情严肃起来,他说道:“我们现在的中国翻译只能翻译日常用语,在机器方面有很多专业术语,他们也不懂,如果你学会翻出来,汇编成册,我高价买进你地翻译。还有什么?”
“我请求您能说说李玉亭,他对我弟弟有误解,但是他技术很好,我打算聘请他做我的生产总管。他现在不理我。”郑少庭哀求道。
“他另有重任,别的呢?”赵阔笑道。
“他?重任?”郑少庭眼里闪过一丝惧意,暗道:皇帝说重任?难道他做官了?满心都怕这家伙飞黄腾达了,毕竟两人这仇结大了!
看着最后听到李玉亭名字后,郑少庭满心焦虑的离开,赵阔哈哈大笑起来,他满意的模着自己的平头站了起来,在世界地图前踱步,心道:“这他妈的太好了,厂子还没起来,两人就成死对头了!斗!斗!斗个你死我活吧!斗得越狠,产品越多越好越便宜!”
回到厂子里,郑少庭立刻叫来个斗枪时候自己的帮手,还有郑阿宝,商量怎么做好这个厂子。
“先裁掉一批!很多都是屁也不会来混饭的,老弱病残都让他们走,留强力壮地。然后加点工钱。肯定都卖命。”一个人说道。
“说地好。”
“没错!”
这批新总管一夜之间就完全成了他们原先工友的对立敌人。
“张工头那王八蛋一定要裁掉!马上让他滚蛋!”郑阿宝大叫起来,全厂工人没有不恨这个家伙地,眼睛毒、下手狠,工人见了他没有不哆嗦地,郑阿宝一叫,立刻很多人符合,张工头这家伙根本就不是公事。而都是私人恩怨。
但郑少庭却笑了笑,说道:“不,老张一定要留下!没有比他更会管工人的。不仅留下。我还要给他升官,让他当总管!”
郑阿宝惊呆了,大叫道:“哥,你疯了吧?光我见过的,张工头就打过你好几次耳光的!”
郑少庭大笑起来,说道:“弟弟,以前咱是学徒,咱怕张工头那种狗,但咱们是主人了。咱们需要好狗看家,让人怕的狗就是好狗!好狗一定要留下帮着看工人,对不对?”
“有道理啊。是好狗啊。”郑阿宝傻眼了:“咱都是主人了啊?”
一群人兴高采烈的说着,门外冲进来一个工人,大叫道:“郑老板。李玉亭回来了!”
“什么?”郑家兄弟大吃一惊。
一群人跟着郑家兄弟气势汹汹的走出厂房去看,对面李玉亭领着一群人一样气势汹汹地迎面走来。
“谁让你们进来的?”郑少庭冷冷的说道。
李玉亭狠狠地看了郑家兄弟一眼,躬身弯腰,后面走出来一个官员打扮地人,他展开一张纸,念道:“圣旨到。”
跪在地上听圣旨一念,郑少庭兄弟无不大吃一惊:原来李玉亭受命组建“皇恩军械制造厂”,有权挑选原制造局工人,在皇恩新厂组建以前。皇恩就在制造局车间内生产枪械弹药。
“那我们呢?”郑阿宝跪在地上。目瞪口呆的问那钦差。
“郑少庭仍然是原制造局的所有人,只是现在机器效率不高。熟练工人太少,设备过多,所以让皇恩的人暂时使用,该怎么组建新厂,你还是怎么组建。你的厂和皇恩完全是一个生产区而两套完全不同的人员以及原料销售流程。等新厂建好,皇恩就离开。”钦差解释道。
“老伙计,还有几个月要在一块呢。别再手滑烫我了!”李玉亭看着郑家兄弟咬牙切齿的说道,接着一挥手对身后一群手下道:“跟我来,我亲自教你们机器怎么用。”
“是啊,还有几个月呢。”郑少庭冷哼一声,接着他站起来对钦差说道:“请您回去告诉陛下,我们厂子叫兄弟,我明天就去签供货合同!”
从这天开始,制造局的牌子被摘下,并列的是两块新牌子:“兄弟军火公司”和“皇恩军械制造厂”,并宣示着大宋两家军火巨头“兄弟”和“皇恩”地惨烈死斗开始。
而在这不久,赵阔本书转载了罪己诏书,把贪腐事件详细公布,并指出因为陈开是天地会起义首倡之一,功高至伟,所以这次罪过就他赵阔承担了。
并且制造局乃是西洋工厂,需要技术,谁有本事就应该谁来开设,而不是谁有权谁来办,赵阔解释了把制造局送给两个学徒的原因,并再次重申他保护商人和工厂主的政策,说不论是中国商人还是西洋工厂主,只要在大宋开办西洋工厂雇佣中国工人,一律有税收优惠。
一句话,我赵阔需要并保护有本事的人,在西洋工厂方面。果然大宋第一份罪己诏让天下震动。
这激起了轩然大波,就好像满清皇帝把北京城楼卖给私人搞旅游一样,百姓根本没听过,二是非常妒忌和羡慕那两个幸运儿,真是黄金砸头啊,这两类事都是百姓喜欢议论的,一时间市井田间到处是大宋制造局白送人地话题。
那夜朱清正杀气腾腾的要去大义灭亲,宦助国只提了罪己诏,却没有告诉朱清正,赵阔为什么要大动干戈本书转载罪己诏,他要以一种满清曾经臣民理解的方式解释为何向商人阶层交出制造局:他将以陈开是天地会大起义英雄的借口特赦。并同时以发生贪墨事件但并不便处置的理由罪己,展示自己反贪官地决心和自己的牛比清廉,并再次重申自己重商保商政策,鼓励商人阶级士气,这种事肯定要轰轰烈烈的,搞得天下皆知,赵阔觉的没有比罪己诏更有噱头地了。但这罪己地实体本质上其实就是一件屁大的事!
嗅觉灵敏地商人们有些跃跃欲试:这个皇帝保护商业到什么地步不是靠吹出来的,而是要看他做了什么,这种事完全是千金买马骨。因为官办厂子的无效率竟然直接送给私人。那私人办地厂子在皇帝心里自然比官办更好更重要!要知道这送地还是重要的军火工厂,满清菜刀都恨不得官卖!那我们有钱为什么不投资工厂呢?
而天地会的人则有点灰头土脸,本来他们自以为是大功臣,确实他们也是,但他们的英雄陈开却做了和他们拼了性命要推翻满清官员一样的事情。
尤其是在朝廷里有一定势力的佛山天地会一派的人,都抬不起头来,而其他地方的天地会则有点看笑话的意思,并隐隐地和他们划清界线,形成分裂之势。
这正是赵阔要的另一重大效果:用陈开打击天地会的威望。并分裂这个在一个旗号下的巨大组织。
佛山陈开和东莞何六是鼎鼎大名的起义双雄,后者还老实,前者儿子地贪墨足以毁掉陈开嘴里吐出来的天地会口号——阳奉阴违。
而其他地区的天地会的声望不会不受影响:你们的英雄都得势就贪,你们反清复明也未必就是真心话,也许就是为了自己富贵。
基督徒都认为人不一定是善恶分明的。但满清文明的儒家向来鼓吹人本善,用圣人的标准去要求一切人,在光吹就可以的情况下,上到满清皇帝下到满清乞丐人人嘴里自己都是圣人:他们尊老爱幼、他们热血满腔,当然在真遇到事情地时候,那就是另外一套做法了。问题是别被揪出来,一有倒霉蛋被揪出来,人人争着往他身上吐唾沫证明自己地高洁。
其实谁比谁高尚?都是一群虚伪的逼。
陈开地做法当然不是圣人,问题他被揪出来了。结果市井间骂声一片。好像陈开简直十恶不赦,生下来就是做贪官的种。和绅的私生子,秦桧的后代,完全是混入革命队伍的满清间谍,而民间有多恨就有多爱,他们把赵阔捧上了天:都说就这点事,在满清那边算什么啊,咱们皇帝都亲自罪己,圣君啊!千古一遇的圣君啊!
别说平民了,连朱清正都被赵阔骗了,捏着报纸,泪流满面:觉的自己不是个东西。
除了打击陈开和天地会,并赚取名声鼓励商业外,赵阔还本书转载了一个信号:官员们,识相点,别你妈再贪了。
罪己诏书其实就是皇帝的自我检查,这事挺好。
但没有哪个皇帝会天天罪己的,除非他是疯子。
现在陈开面子大,让赵阔特赦他儿子,谁还能比首义的陈开面子大?这次下罪己诏,下次再出事,赵阔还能下罪己诏特赦?
摆明了就是下次要大开杀戒了。
赵阔对效果很满意,但肯定也有不为所动的,咸丰拿到了号称在广州有卧底的闽浙总督送来的赵阔罪己诏,看了半天,他愣是不懂为什么要罪己,最后他气咻咻的把报纸往御案上一扔,骂道:“怪不得造反,长毛有病!有疯病!病的不轻!”
源源不断拿到中国人仿制的洋枪,赵阔非常得意,在看到自己罪己诏登报后,他心情大好的叫起几个没事的朝廷官员一起跟他去总督府外边看看建设中的花园,要来个微服私访散心。
这花园是个法国银行家捐资兴建的,他来大宋后,和赵阔的朝廷签了十几个贷款单子,发了一笔横财,心情大好的他发现海京没有西方那样的公共娱乐设施。
中国有钱人都把花园修进自己院墙里面,满清皇帝天天勤政修避暑山庄和“皇家妓院”方明园,哪里会把银子用到给奴隶修花园什么的上。整个中国地区就没有公共娱乐场所。各国领事也抱怨在海京就是民房和街道,休闲的地方只能去家里。
赵阔听到有人要在海京修个公共花园当然高兴了,法国人出钱,他出地皮出人力,就在总督府旁边要建设一个公共花园,今天他心情微服私访去看看。
一路上,他和下面官员东拉西扯地沿着大街走着。问着各自的工作和下面的民情,在说到制造局的时候,一个官员微微躬身说道:“臣觉的是不是制造局给私人不太妥当?”
“哦。你不是商业计划部的徐穿越吗?”赵阔扭头一看。问道:“说。”
“陛下,您说官员不好管,但是私人也一样啊,他们要是偷窃财物怎么办?”徐穿越一脸担忧——本来制造局就是他们管的,万一这势头下去,他们这个部说不定就被撤销了。
“他偷他自己地啊?哦,我从我卧室里拿个花瓶卖了,然后把钱装自己兜里?”赵阔冷哼道:“都是我的,我偷什么啊?”
“可是他们都是小民。就算有点技术,也没有管理经验,这么大的厂子,能管好吗?”徐穿越说道。
赵阔冷笑一声:“管理经验?你有?你管过多大地厂子?厂子不管怎么会有经验?哦,你要找个床上功夫好地媳妇还得要是**。你怎么这么牛?!你要挑千里马,却不让马群跑由你自己选?你选的那匹马就一定是千里马?谁跑得快,谁自然在马群里月兑颖而出,用的着咱们这样不跑的人指指点点吗?是马知道怎么跑,还是你知道?你是马啊?”
正说着,赵阔突然停了腔指着靠在总督府墙边的一个乞丐说道:“这里还有乞丐啊,走,看看这家伙为什么行乞,是不是我干的不好?”
几个人装作恩客。走了过去。往乞丐破碗里丢了几个铜钱,聊了起来。原来这乞丐以前卖豆腐的,后来因为媳妇嫌他无能,卷钱跟人跑了,他找了好几年也没找到,结果沦落成乞丐了。
“那你是倒霉,和我没关系。”赵阔心道,笑眯眯的问道:“那你就在朝廷这边行乞,消息挺灵通的吧?最近都怎么说皇帝啊?”
“我消息当然灵通了!我天天在这蹲着,皇帝和各国公使见过很多次了!”乞丐闻言大喜,说道:“听说制造局地事了吗?”
赵阔大喜,没想到自己这事,一个海京乞丐都知道,赶紧问道:“大体知道,你怎么看制造局白送人?”
乞丐冷哼一声:“皇帝干的不对!”
一句话,顿时这群人全变了脸色。
赵阔愣了半天,小心翼翼的问:“你说皇帝为啥不对啊?”
“几个小工,会管厂子吗?要管这么大的制造局,那得是人才!”乞丐大声说道。
“人才?谁是人才?”赵阔惊叫道。
“当然是那些聪明的官员咯!人家能管几万人几十万人,还管不好一个小制造局?”乞丐冷哼一声:“而且制造局造军火地,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能交给私人,一定要朝廷亲自管!”
“可是朝廷管,效率不行啊,就给你雇个小工他不给你使劲干啊。”赵阔灰头土脸的解释道。
“那就换别的官啊,朝廷那么大,能人怎么多,总有不贪又有本事的啊!”乞丐扬起满是黑泥的脸,洋洋得意的说道。
“找不到怎么办?轮着换?刚开始有本事后来开始贪了怎么办?”赵阔脸皮抽搐着问道。
“慢慢来啊,怕他们贪,上锦衣卫!”乞丐说道。
赵阔铁青着脸,站直身体,突然抬头大笑起来,他转身拍着徐穿越的肩膀笑道:“看到没有?人家一个傻逼乞丐站在你的位置,替你这种锦衣玉食地大人考虑事情,这他妈地是一种什么精神?”
说罢,斜看了一眼那自鸣得意的乞丐,丢下一句:“傻逼”,赵阔扬长而去。
后面被皇帝拍肩膀地徐穿越流着冷汗,越想越不对:这他妈的是皇帝被我惹恼了啊。
他流着汗,猛地扭头看了看那泥腿子乞丐,转身跑到街对面,拉过一个治安官,指着那乞丐叫道:“我是朝廷商部的,你们就让乞丐在总督府外面这样坐着?你知道不知道这条街每天多少大人和公使经过?看见了怎么想?你们他妈的怎么干活的?!”
“是是是。”被骂了个狗血淋头的治安官,立刻提着棍子朝着那乞丐跑了过去。
那乞丐正在数赵阔留下的铜钱,嘴里兴奋得嘟囔着:“咱消息当然灵通,咱眼光也……”
话音未落,脸上早挨了一计大耳光,满眼金星的他,恍惚着看着前面那个面目狰狞的治安官,不知道出什么事了。
“朝廷这地方也是你这种下贱傻逼配待的?马上给我滚!”治安官挺着棍子狂吼起来。了,哇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