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甲狂澜 第七十六章 登陆(十一)

作者 : 醉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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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在山野间扩散,越来越浓,把山谷填满。膨胀中的山峰,冒出火山的烟云。一大片火红的秋叶在雾中闪烁。远山,雾渐渐淡化,现出葱笼的森林。可以想象:阳光漫过树梢,给林间带来暖色。杏黄、金黄的败叶,悠悠落在腐叶层积的林间空地上。树桩上有苔藓,树枝间有小鸟和松鸡。黑褐色的火山锥上,一只鹰盘旋着。它似乎在打量模接云底的硫磺气和火山灰组成的烟团……

肖翰山双眼瞪着墙上的那幅油画,虽然灯光将这幅油画照得有些失去了原来的韵味,可如果将弗米尔高地的炮火移植到画里,似乎更形象一些……就在一天前,肖翰山将军还军服笔挺,意气风发。这才两三天的工夫,她已经是眼眶深陷,面颊肌肉松驰、胡须长出的一寸多,像是突然间苍老了十余岁。指挥部外,战火已经将弗米尔高地变成了一池沸腾的岩浆,士兵们在拼杀、流血、死亡,而这场死亡游戏的主要导演却在这里发呆。

几个军官冲入指挥部,胆战心惊地看着肖翰山:“肖将军,我们已经被包围了。”

“已经如此恶劣了吗?”。

肖翰山看向自己的卫兵:“指挥部还有多少兵力?”

卫兵低声道:“警卫营和指挥部文职人员已经全部上前线了。通讯官已经将所机通讯机甲和资料销毁……自杀成仁了。”

“唔,这么说,指挥部就剩下我们几个了?”

肖翰山显得很镇定,他的目光看向那几名军官:“你们要么投降,要么战死前线,跑回来干什么?”

军官们面面相觑。

肖翰山站起身,抖了抖军装上的土,尽量挺直身体:“敌人呢?在什么地方?看来他们的搜索能力也不怎么样嘛。”

其实他心里很明白,早在几个小时前,外面就已经全是美军了,只不过他这里比较隐蔽,而且所有士兵都派了出去,通讯也完全停止,帝国军一时没有注意到。但现在……毫无疑问,敌军已经打到指挥部门口了。

他看了看这些军官和身边的卫兵,突然展颜一笑:“诸位,我知道你们打得很辛苦,很努力,能够与你们共同战斗到这一刻,我深感荣幸。”

他深深地向这些部下鞠了一躬,然后来到他们的身前,询问他们的名字、籍贯、家中是否有父母兄弟。最后,他说道:“诸位,进行我们最后的一战吧,用我们的尸骨和血肉,筑成共和国不朽的长城!我平时对诸位关照不够,但今天……拜托啦!”

他对一个年龄最小的卫兵知了笑,道:“孩子,你的母亲会为你骄傲的!”

那个年轻的士兵立即抽泣起来,肖翰山猛地托起他的下巴:“哭什么?这笔帐要记在该死的帝国人头上!”

他连想都没想,为什么他们要到远离共和国本土几个星系的地方来,为了掠夺别人发现的资源星送掉性命。

“诸位,请跑我发起最后的冲锋!”他戴上雪白的手套,从刀鞘中抽出指挥刀。

所有的军官和卫兵都抢在他前面冲了出去,肖翰山笑了笑,并没有争抢,当他最后一个离开指挥部的时候,肖翰山转过头,又看了一眼那幅画,那是他的一位朋友送给他,是他家乡的风景。他远离家乡,挂着画,也就看到了家乡风光。

不知道为什么,以往十分喜爱的油画此时在他的眼中成了最为可恶的东西。军人,本来就不该是儿女情长,那是保姆所干的事情……他已经变成一种野兽的心理,一只困在笼中的豺狼,一只受伤的狮子。他要在血还没流干之前再扑杀最后一次猎物。儿女情长的人干脆别扛枪!

他挥起指挥刀,砍断系油画的绳子,他还来不及剁开油画,就听到门外大声的咒骂声,子弹在外面发出啾啾的声音……他让开门,打碎灯,倚在墙上,双手据住刀柄。门外,到处是厮打的人堆,有人在惨叫,有人在哀号,短促的冷兵器撞击声和能量突击枪讨厌的声音。

他什么都忘却了,他的心智集中在门口。他象一棵枯树。一片黑暗中,他听到有人朝门口模来。来者一定是帝国军,他清楚他的士兵决不会后退一步。

一串耀眼的能量子弹从门外射入,子弹在击中合金墙壁发出震耳的声音……一个敌军跳进房中,打着枪,猫着腰,一付老兵架式,肖翰山没理他。他故意将指挥部修在低矮,就是让敌人的机甲无法进来,现在来看效果不错。

又进来一个人。

肖翰山躲在暗处,听着他们喊话。

“没人了。”

“看看灯在哪儿。”

那两个人相互招呼道。

肖翰山大吼一声,抡圆指挥刀,猛地从隐藏处冲出来,向一个敌军砍下去——他是一名强大的武者,存心偷袭一个武者,简直是太容易了,那个人完全吓呆了,笔直的站在那儿,连动也没动,被肖翰山一下子劈倒,像个草靶子。

肖翰山施展出盘龙刀法,灵活的在指挥部的地面上闪展腾挪,将武道大师的水平发挥得淋漓尽致。此时又有人冲进来,他砍伤了另一个人,劈倒了第三人,处于狭小黑暗的地方,帝国军不敢开枪,只好向着门口躲去。肖翰山找到了一个军官……他凭直觉感到那人是军官,军官和士兵的区别在于:他的动作自然而符合规范,这是长年职业训练的结果,全世界一个样。而穿什么衣服,佩什么肩章,则并不重要。

那人正是他的目标。

他把那人逼到屋角。那人手一晃,一把匕首掷来,击中肖翰山手臂。他没躲过去,也不想躲,但手臂有些发软,他深吸一口气还是挺住了。

“杀!”

肖翰山再次大喝一声,拼尽全力,向那人斜肩夹背劈去。那人立在墙角,退无可退,惨叫着,等待死亡。

突然,一枪托狠狠打在肖翰山的腰上,他站立不稳,刀偏了,掠过那军官的肩头。几乎同时,四五支能量突击枪在黑暗中响起来,又是一长串子弹击中合金墙壁的混响。然后,一切复归寂静。几只战术手电亮了起来,指挥部的情况一目了然。

李查德用脚尖踢了踢肖翰山的尸体:“还是个他**将军呢!”这些敌官将指挥部什么的都挖在坑道里,机甲都不能使用,陆战队员们全都变成步兵了。

“谢谢你,李查德。”赖恩中尉惊魂稍定,认出了林言手下的连长。

“谁都会这么干的,中尉。”

李查德捡起肖翰山的指挥刀:“中尉,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把指挥刀您收下吧,很有意义的。”

这两天能够屡屡月兑险,说来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战争中怪事多:有人打一辈子仗没破皮;有人头一次上阵就死了;有人靠一只水壶、一个皮带扣、一只塞满硬币的钱包活了命。突击排长看了看刀,眼睛亮起来,是一把罕见的珍贵指挥刀、一个将军的指挥刀。

夜晚再次降临,又要胆战心惊和难以入眠,敌军又要偷袭,士兵又要肉搏、负伤、阵亡。

在弗米尔高地的第二个晚上,27师的防线终于大幅度向前移动,帝国军现在有了足够的纵深,足够的武器,就是没有足够的人。林言实在想睡觉,她是第一次感觉到了疲累,她们忽视了弗米尔高地敌军的抵抗力,没留下足够的预备队。一伙人死伤累累,有人虎口余生,有人遍体鳞伤,有人害了战争恐怖症,在这噩梦般的高地上,打了四十八小时,真难以想象。

共和国军的败亡己成定局,他们打得很漂亮,无论从哪个角度讲均属上乘,就算此刻投降已经相当体面。生命为胜利而牺牲就有价值,为注定的失败而死,则是徒劳的浪费。如果从对得起国家、对得起军旗讲,他们大可放下武器了事。然而,共和国军人的价值观有些与众不同——既追求胜利,更追求死亡。

不过,面对敌人的顽强,帝国军就有些痛苦不堪了,林言猜想今夜敌军的挣扎会很疯狂。下午的时候,弗米尔高地的东面,敌人发动了一些小规模的冲锋,寻找帝国军防线上的弱点。现在他们受到沉重的压迫,必然作困兽之斗。林言注意到帝国军挖的掩体狭窄,特别不适于用冷兵器或肉搏,就特地从物资中找了一大批大口径能量手枪发给战士们,以枪代刀。

林言有些理解不能,他们也是同自己一样的人……他们也在母亲的身体里吮吸了十个月的营养,然后睁开眼,光溜溜边象亚当一样降生在这个世界上。他们也受过母亲的哺乳,父亲的亲吻,祖父母的拥抱。他们啼哭、撤娇、上学。打架;有人学习好,有人总逃学。他们曾为某一道数学题而苦恼,为某句诗所喜悦。他们曾天真地看着小树和蜜蜂,玩着玩具,唱着歌……可以说,其中的很多人都比她的成长经历要幸福,为什么要把自己的生命扔在这片他们根本不了解的土地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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