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欢走进宴厅的时候,晚宴已经开始了,因为侯府太君不喜京都冬日的寒冷,早就收拾包袱去江南庄子过冬,庶出的子弟已分出去单过,事实上,家宴,也真的就是他们一家人而已。
她站在垂花门口,身后仆从点燃的烟火带着长长的尾翼直飞冲天,然后喷地炸开,绽放无数繁花,瞬间湮灭,大厅里,顾澄璧倚靠在金氏怀里,正拉着顾正庭在说什么,一向严肃的顾正庭脸上堆满了笑意,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她站在那里,到不知该不该进去了。
“欢儿来了,快进来。”金氏看见了她,温声招呼,顾澄璧随即把头扭到一边,她现在还小,息怒形于色,远没有后来的深沉。
“孩儿给父亲请安。”她施施然踏进去,对着顾正庭行礼。
“澄璧刚说要什么兔子花灯,待会父亲就让人给你买去。”顾正庭宠溺地模着顾澄璧的发丝,对她的请安视而不见,她也不恼,完美无缺地行完礼,就在下方的案几上坐定。
“清欢,你父亲还没叫你起身呢,你怎么就坐下了。”金氏眼睛一闪,既然把柄送到眼前了,没道理不用啊。
“哦,我看父亲忙着和干妹妹说话,所以就不劳烦父亲了。”她神色平平地倒了一杯醉生梦死,对着金氏遥遥举杯,然后喝下。
“你还真懂事呢。”金氏面色讪讪,尤其是听到她咬重了的干妹妹,连勉强的笑意都维持不下去。
“母亲说笑了,这是为人子女该做的。”她面无表情,捡着她喜欢的果子吃,晚宴变得有些安静,又喝了两杯醉生梦死,这据说是堪比金子的佳酿,喝在嘴里也有些寡淡,反正已走了过场,她想着回去得了。
“顾小姐,我们以前,在哪里见过吗?”。一出宴厅,清风拂面,心底莫名的烦躁渐渐沉淀下去,一道温润的嗓音却映入耳里,带着一点茫然的疑惑。
“谨王说笑了,我何德何能,能与王爷见过。”她握着自己的衣袖,冷淡开口,她曾以为她会一生都怨恨他,日日夜夜诅咒她,可是,再见面,她终于明白,那些爱,那些恨,并没有想象般的浓。
只是,终究不愿意与他多说,转身就要离去。
“我总觉得你很熟悉。”衣袖被拉住,眉宇间还带着些青涩的少年拉住她,喃喃道,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就很想亲近,就很酸涩。
“谨王这般纠缠不休,到底何意?”本来不耐地想要踢开他,忽然瞥见顾澄璧的身影,她盈盈一笑,拖出暧昧的声调。
“谨哥哥,你在做什么。”顾澄璧惊呼一声,泪盈于睫。
这个除夕过的真是乏味之极,懒得再看那两人腻歪,她带着宜春四人返回碧桐院就叫人锁好了门。
外面的烟花砰砰响个不停,星星点点的亮光划破天际,原本寂静的夜,有了无边颜色,却越发孤寂,从没有一刻清楚地知道,她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