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辞去蒙森特郡的一切职务之后,塔特尼斯伯爵第一次恢复了往日的权柄风光。
不过更令他感到欣喜的是,他终于找到了一条迅速接近上层社交圈,迅速让京城的豪门贵族们接受他的办法。同时他也找到了一条聚敛财富的方法。
在这座建筑物的地下室之中,塔特尼斯伯爵发现了成箱的金币银元,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金银珠宝和古玩玉器。在那些金银珠宝之中,塔特尼斯伯爵发现了几枚刻着纹章的戒指和项链。
为了能够出人头地,伯爵曾经花费大量的精力研究纹章学。
能够一眼认出某个贵族家族的身份和渊源,这在上流社交圈子里面是相当有用的一种本领。
如果能够凭借这几枚纹章而得到那个家族的信赖,那么就等于在京城之中拥有了一个坚强的靠山。这些珠宝古玩,塔特尼斯伯爵小心翼翼得收藏了起来。他甚至郑重其事得让人从这个小镇所属郡省的首府,请来了巡回法官和公证署官员,将这些珠宝古玩彻底查封,并用铅印封住。
那位知道事情不妙的郡守,很担心塔特尼斯伯爵到了京城之后,控告他玩忽职守使得他的境内出现了行为猖狂的匪徒。
因此这位郡守大人亲自到达这个小镇和塔特尼斯伯爵密谈了整整一夜。
这一夜密谈的结果便是,在地下室之中又增加了两箱金币。
塔特尼斯伯爵答应那位郡守,将功劳的一部分算在郡守的名下。
事实上塔特尼斯伯爵并不十分看重这份功劳,也不在乎那两箱金币,反倒是对郡守送给他的几块肥沃的土地非常感兴趣。
这几块土地是那些急于逃亡的庄园主廉价出售,才被郡守所拥有的。
其中的一块甚至是世袭领地,另外六块虽然并不是世袭领地,而是国有土地,但是郡守早己经做过手脚,那六块庄园土地被他以附属领地的名义划归于那块世袭领地名下。
这六块土地加在一起相当于自己在蒙森特的世袭领到的三分之一。
如果再算上自己的弟弟系密特所拥有的那块奇斯拉特山区中的领地。
已经和一个侯爵所能够得到的世袭领地差不了多少了。塔特尼斯伯爵很清楚国王陛下对于一个侯爵的虚衔实际上并不是很在乎。
侯爵的名头毕竟不象公爵那样举足轻重,足以影响丹摩尔的政治格局。
国王陛下所心疼的是他需要为每一位侯爵封奉的领地。多一位侯爵,他的国库之中便少了一份税收。因此如果自己手中原木就有足够的土地,国王陛下根本不需要另外再赏赐什么的话。
以当今国王的性格,他是会给予自己侯爵称号的。因为这位至尊的陛下以慷慨大方而闻名。对于塔特尼斯伯爵来说,他的政治野心也仅仅到能够拥有侯爵头衔为止了。
让塔特尼斯家族最终成为丹摩尔赫赫有名的公爵家族,这种念头他连想都没有想过。
无论是多么慷慨的国王,对于公爵的封一号都是极为敏感的。
因此以葛勒特侯爵,那样高的功勋,国王陛下宁原忍痛割爱将一座“金山”
赏赐给这位绝顶功臣,也不愿意让丹摩尔增加一个公爵。
在小镇之上整整停留了三天之后,塔特尼斯家族的车队再次上路了。
为了掩人耳目,伯爵大人并没有增加车辆的数目。他只是将车上那些相对不是最值钱的物品卸载下来。这些东西被换成了整箱的金币和银元。
反正只要有钱,东西到了京城还可以重新购买。更何况,大把花钱显示自己的豪富,同样也是迅速将自己推向上流社交圈子的一种极好方法。这些事情除了笛鲁埃和他手下的佣兵之外,没有其他人知道。
塔特尼斯伯爵现在越来越喜欢这个举止粗鲁的佣兵头领。
在他看来这个家伙确实是一个有本事又识时务的人物,伯爵甚至曾经考虑过长期雇佣这些懂得如何守口如瓶的雇佣兵。
但是他毕竟担心这些人粗鲁的样子,会损坏自己的形象。
至于那些原本住在小镇上的人,塔特尼斯伯爵担心他们会泄露秘密。
因此在这三天之中,不停得煽动那些一无所有的人们。让他们以为他们所遭遇到的不幸,正是这座小镇上的人们所“赐予”‘的。
那些一无所有的人原本也许都是安分守己的平民百姓,但是痛苦的经历让他们成为了不惜挺而走险的掠夺者。现在给了他们发泄的机会,这些人自然将满腔的怨恨都倾泻到这个小镇的居民身上。
更何况塔特尼斯伯爵有意让他们以为,这座小镇是匪徒的巢穴,是恶魔居住的地方,这里的每一个人的内心深处都充满了邪恶。
正因为如此,短短的三天之中,小镇之上的男女老少,大多数被绞死并且吊挂在中心广场之上。小镇成为了一座大坟场。
这一切看在系密特的眼里,他的心中很不是滋味。系密特漫步在大街之上。
原本繁华喧闹的小镇现存今得满日苍夷。街道两旁的房子,门窗全部被拆毁,它们成为了那些贫民们发泄的第一个日标,房子里面己经没有什么居民,即便有也蜷缩在房子的一角簌簌发抖。
等待着他们的只有死亡。
系密特曾经亲眼看到,那位为所有的贫民理发的理发店老板,原本以为能够因为他周到的服务而免于一死。但是最终他的尸体高高地悬挂在了理发店门门的屋檐底下。系密特默默地着着这一切。
他所看到的是满眼的疯狂,所有的人都疯了,疯得很厉害。但是系密特很清楚,让这些人陷入疯狂的那个人并没有疯。
他的脑子相当清醒。
虽然系密特并不知道具体情况,因为哥哥甚至不让沙拉小姐随意外出,还让车队在野地之中整整宿营了三天,而他本人却住在小镇之上,进行着他的秘密勾当。但是系密特完全能够猜测得到,哥哥暗中倒底在进行什么事情。
他光明正大得洗劫了一座小镇,而这种行为不但没有让他背上强盗的罪名,甚至还为他笼罩上了一层圣人的环。
那些吊挂在市中心广场上的死者,则背上了所有的罪名。
无论他们中谁是有罪的,谁又是清白的。在这个疯狂的世界之中,他们一同样无法生存。当车队重新向前行驶时候,当车轮重新滚动起来之后。熊熊的大火在他们身后升起。
大火吞没了那座小镇。往日的繁华和喧闹,瞬间消失在了一团滚滚的浓烟之中。
往后的路途变得太平起来,至少当塔特尼斯家族的车队通过的时候,路上便安静很多。
小镇上所发生的一切,在很短的时间里而便在大道沿路的那些城镇中间传播开来。几乎所有的城镇都知道,在这条人道上正行进着一支不能够招惹的车队。
而这支车队的特征极为明显,因为在它的两侧和身后,总是有长长的人群跟随着,而且每经过一个城镇,那些跟随着的人群便增加一成。随着随行的贫民人数的增加,塔特尼斯伯爵的声望也越来越降重。自从发生了小镇那场风波之后,塔特尼斯伯爵再也不用为食物而犯愁了。
那位郡守已经答应所有的食物由他提供。反正给一无所有的贫民们吃,用粗糙的大麦做成难以下咽的面包就可以凑合了。
那些而包和烤饼之中甚至连油都不放一滴。但是这种食物对于那些贫民们来说无异于美味佳肴。他们甚至为越来越大的面包,以及那稀薄得仅仅漂浮着几点油花的菜汤,而对塔特尼斯伯爵感恩戴德。每天早晨都能够听到震耳欲聋的欢呼和赞美之声。
当然对于那些贫民来说,有增加进来的新人,也有掉了队的身体比较虚弱的人。那些能够坚持到最后的贫民,大多数是身体最为强壮的一帮人,而且每天能够吃到充足的食物,再加上整天跟在马车旁边奔跑。
因此当塔特尼斯家族的车队快要到达京城的时候,跟在车队旁边的竟然是一群肌肉结实、身材高大的人们。
当然伯爵大人从来不曾忘记,每到一地,在那些贫民之中挑选他所需要的奴仆。
而那些贫民们全都将能够成为塔特尼斯家族的仆人当作是仁慈父神的恩赐。
正是因为如此,塔特尼斯家族仆人的数量迅速增加。而且这些仆人的素质,即便是在京城的豪门世家中,也根本找不出同样的一群人。
这些让塔特尼斯伯爵满意的仆人,拥挤着乘坐在后面的平板车上,他们用不着跟随旁边的人一起奔跑。因此经过一个多月的旅行之后,这些仆人们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容貌。
址然从他们憔悴的神情中仍旧能够看到他们所经历的苦难和风霜,但是至少己经没有人将他们当作是那些乞丐般的掠夺者。
塔特尼斯伯爵对于这些仆人们相当重视,他将这些仆人看成是一笔财富,因此和仆人们签订的契约文书被他小心翼翼地锁在了保险箱里面。
现在他唯一犹豫不决的是,如何处置跟在马车旁边的那些贫民。一个月的一路跋涉将这些人锻炼得如此精干和强壮,这确实是他始料未及的一件事情。这些人不仅仅能够成为最出色的劳动力,他们将比普通庄稼汉更能够卖力干活,而且只要稍加训练,他们就可以成为一支保卫自己安全的私人军队。
塔特尼斯伯爵自信,这些人对自己绝对忠心耿耿。只不过明目张胆地拥有私人军队,会引起很多人的猜忌,甚至惹来杀身之祸。
但是在小镇之上遭遇到的一切,让他很希望能够拥有自己的武装。因为这是在混乱的时代,唯一能够保证自己地位和威严的手段。
京城近在眼前,一路之上来来往往的车辆越来越多,周围也已经没有了闲置的空地,到处是绿油油的农田。随着气候越来越变得温暖起来,农田之中的植物也迅速而又旺盛得生长着。农作物的叶子己经不冉是那种新发芽时的女敕绿色,而变成了油光滑亮的深绿颜色。
塔特尼斯伯爵慢慢得从马车上面走了下来,他看着眼前的这一大片农田。作为出生于蒙森特郡的人,他有着对于土地的一种执着的热情。
他喜欢土地,喜欢土地的绿色,喜欢土地上生长出来的那些农作物。
在塔特尼斯伯爵看来,自己的父亲和弟弟根本就不能够算是蒙森特人,因为他们完全没有蒙森特人那种对于土地的深厚情感。但是仅仅有土地是绝对没有用的,土地必须要由人来耕作,荒芜的土地是没有价值的。因此真正对于土地拥有情感的人,一定会为这些土地准备最优秀的耕作者。
想到这里,塔特尼斯伯爵爬上了车夫的座位,他笔直得站立在座位上面,转过身体朝着那些跟随车队一起前进的人们。“你们所有人站到前面来。”塔特尼斯伯爵高喊道:“我有话要对你们说。”
看到人们团团将马车围拢起来之后,塔特尼斯伯爵继续高声喊道:“我就要到达目的地了,京城将是这场旅行的最后一站”“我将定居在这里,而你们,你们这些无家可归的人,将何去何从?”
听完伯爵所说的这番话,底下的人群立刻骚动起来。不知道是谁先开始,贫民们一片接着一片得跪倒在地,他们用最动听的言词祈求着伯爵能够收留他们。
那祈求声,赞美声,甚至能够感化高高在上的神灵。看到这番景象,塔特尼斯伯爵颇为得意,更何况他已经看到拥挤的人群将大道给堵住了,来来往往的马车根本不能通行。
而这些马车之中,有几辆极为豪华,显然不是普通人物所能够拥有的。塔特尼斯伯爵有意让堵塞继续下去。因为这将是他出现在京城之中的第一次轰动。这些被堵住的马车,以及马车上面坐着的大人物将是最有力的见证。
“我知道你们的苦处,仁慈的父神吩咐我,将你们从死亡的边缘带离出来,虽然他并没有告诉如何安置你们,但是将你们弃之不顾的话,我必然难以向指引我将你们带到这里的父神交待。”
“但是,我的财富并不是无限的,而且我从我的家乡千里迢迢到达京城,要在这个地方生存并且繁荣绵延下来,这并不容易。”
“更何况我在这里没有土地,我的土地在蒙森特,一个受到魔族威胁的地方。”
“各位,如采你们能够找到一个得以生存的去处的话,那么就让我们在这里分手吧,我祝福你们能够得到幸福和安宁。”
“如果你们实在没有地方可去,我也会尽力收留你们,但是生活可能是极为艰辛的,你们必须为生存而辛勤工作,我会尽力一让你们每一个人都能够拥有工作,但是这并不容易做到。”
塔特尼斯伯爵说完这些话之后,看着周围那些跪倒在地的贫民们的反应。
正如他预料的那样,那些贫民争先恐后得赌咒发誓,一定用勤奋的工作来报答伯爵大人的恩情。
伯爵从马车上面下来回到了自己的车厢之中。他脸上得意的神情更加浓重了,甚至连妻子那冷漠得看着自己的眼神,都不能够影响他的好心情。
“漂亮的演说,你为那些可怜的人制造了虚幻的希望,那些可怜的人将为这虚幻的希望勤奋工作,而他们的汗水将为你带来财富。恐怕你并不会为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安排工作吧,充足的工作会让他们看清你的本来面目,只有工作不足,才能够显示出你对他们的恩赐,而且你也能够顺理成章得夺走他们辛勤工作的成果,而所有这一切都被掩盖在父神的仁慈之心的名义之下,你那颗贪婪的心将会镀上一层圣洁的光芒,让人根本看不见它原来的颜色。”沙拉小姐冷冷得说道,她的语调中充满了鄙视。
“沙拉,不要将我想象得那样卑劣,我将那些人从死亡的边缘带了出来,这总是事实吧。就算这一切是因为我的贪婪和私心造成的,但是你不可否认,我拯救了那些贫民。如果这不算是圣人的行径,那么你倒是告诉我,真正心地善良的人,为什么不想办法拯救这些贫民呢?”塔特尼斯微笑着反问道。
沙拉小姐一时之间语塞了。虽然她相当不耻丈夫那惟利是图的心思,但是她不得不承认,这个惟利是图的小人,至少救了不少人的性命。她转过头去再一次不搭理伯爵。
马车继续行驶起来,塔特尼斯伯爵从窗口探出身体,微笑着不停得向旁边那些受到他打扰,延误了旅程的马车的主人道着歉。
只不过除了几辆马车,他们的主人对于这番道歉,回以宽慰的微笑之外,其他人则大多怒目而视,更有两辆马车看到塔特尼斯伯爵,立刻将窗帘拉上。事实上伯爵大人一边打着招呼,一边密切得注视着那些马车侧面的徽章。
他要确定,倒底有哪些人看到了刚才那番表演。他更要确定哪些家族,到了京城之后必须尽快见,至少要在他们对自己还有深刻的印象的时候,和他们联络上感情。马车向前方驶去。
在快要到达城门口的时候,培特尼斯伯爵让车队停了下来。他吩咐总管霍博尔骑着一匹快马,拿着他的名片到葛勒特侯爵在京城的宅邸,去通报一番。塔特尼斯伯爵在计划离开蒙森特郡以前,己经和葛勒特侯爵商量好。
请葛勒特侯爵替他先在京城之中购买下一处房产。葛勒特侯爵欣然修书一封,那封信是写给他的长子一一国王陛下的侍卫队长埃德罗伯爵的。按照塔特尼斯伯爵的猜测,这封信应该早己经到达了那位侍卫队长大人的手中。
不过对于这件事情,他并不敢保证,毕竟一路之上实在有太多变数,那些隐藏在森林之中的魔族,路途之中的掠夺者,盘踞在小镇之中的匪徒。
所有这一切都有可能使得那份书信半途失落,正是因为如此,塔特尼斯伯爵早已经做好了在旅店之中度过最初的这段日子的打算。幸好并没有等候多少时间,霍博尔便回来了,在他的身后跟着三辆马车。第一辆马车颇为豪华,雪白的车厢四周镶嵌着金色的花纹边条。
那四匹拉车的骏马身上同样点缀着镀金的饰品。甚至连车辕都镀上了一层光滑明亮的黄金。马车前沿那高跷而起的架子装饰着王冠图案。毫无疑问这是一辆王家马车。
正当塔特尼斯伯爵疑惑不解地猜测着倒底是那位王室人员,居然屈尊降贵来迎接他的到来的时候,马车已经在他的面前停了下来。
从马车上面走下一位英俊挺拔的年轻军人。这个军人和塔特尼斯伯爵差不多年纪,嘴唇边蓄着一排整齐的胡须。他的神请和容貌和葛勒特侯爵极为相象。唯一的不同便是少了一分威严,多了几许秀气。
塔特尼斯伯爵正想和侍卫队长大人攀谈两句的时候,只听到身边传来一声极为耳熟的惊叫。
只见从第二辆马车之上,飞快地跳下一个年轻女子,在她身后跟着一位比自己年长几岁身材修长的先生。塔特尼斯伯爵惊讶地看着这对夫妻,虽然已经几年没见了,但是他绝对不会认不出自己的姑姑和姑夫。“沙拉,我好想念你。”
“玲姊,我也是一样。每当我想起你们就住在奥尔麦,我的心娜碎了,幸好后来系密特回到了家中,他带来了平安的消息。”
沙拉小姐的话,显然提醒了玲娣。
“系密特呢?这个可恶的小东西,害得我担了多少心!我每天都在为他祈祷,祈祷他能够平平安安回到蒙森特,不过我早已经决定,在见到他后,先狠狠地揍他一顿,这一次他任何花言巧语都别想起作用。我饶不了他。”玲姊气鼓鼓地插着腰说道。
系密特早就预感到情况不妙,他倒是并不在乎姑姑打他。
姑姑的力气一向不大。
他确实没有脸面和姑姑见面,当初不告而别,完全没有考虑到姑姑的心情,确实让系密特感到尴尬。
如果在以前,他必定会准备一套花言巧语。
但是拥有了圣堂武士记忆之后,他越来越感到姑姑对自己的真诚。
用欺骗来对待这片真诚,让系密特感到无地自容。
“系密特,快过来,你躲是躲不掉的。”沙拉小姐拉着玲娣向后面走去。
“系密特,快出来,你打算躲到什么时候,抑或是在盘算着要说什么花言巧语?”玲娣也在一边高声叫喊着。
对于夫人们正急于要进行的对小系密特的惩罚,那几位先生们站在旁边没有丝毫劝阻的意思。
至于那些佣兵们,则挤到前面来看热闹,每一个人多多少少都有一些幸灾乐祸的心情在里面。
“塔特尼斯伯爵,我已经接到父亲大人的来信,现在京城之中迁来了很多贵族,因此适合居住的宅邸很难找到,我通过在王宫之中办事的便利,为阁下找到了一座位于京城郊外的宅邸。
那原本是为宫廷提供石料的采石场,自从运河开通之后,从南方运来的高级石料可以轻易地运到每一个工地,从郊外采石场采集石块,显得没有什么必要,而且那些石料也远远比不上南方的石材,因此采石场被废弃了。
但是采石场旁边原本建造着一座宅邸,那是负责监工的宫廷管事居住的地方,现在这座宅邸空闲了下来。“那位侍卫队长说道。
“很感谢,您为我找到了居住的地方……”塔特尼斯伯爵用他所能够想到的赞美之辞来表达自己心中的感激之情。
这位侍卫队长听到这番话感到有些愧疚,事实上他并没有花费太多心思为这位素昧平生的伯爵大人办事。
这座宅邸是他随便找来的,他也曾经到实地去查看过,那实在是一个很烂的地方,因此京城之中那么多新迁来的家族,没有任何一位对这块烂地方感兴趣。
侍卫队长惴惴不安地说道:“伯爵大人,您的感激让我领受不起,因为时间匆忙,我只能够找到那座宅邸,那里并不适合永久居住,过一段日子,我一定帮您找到适合的宅邸,您放心,这件事情就包在我的身上。”
侍卫队长的这番话让塔特尼斯伯爵猜到,这座宅邸肯定相当差劲。
不过当他跟随着埃德罗伯爵来到那座宅邸的时候,他仍旧一愣。
甚至连那些跟随其后的贫民都感到极为意外。
那是一片被挖掘得坑坑洼洼的采石场,一座光秃秃的到处是岩洞的小山就在那座宅邸后方。一条简陋的随意开凿出来的台阶通向一片宽敞的白石平台。
平台正中央建造着一座两层楼的建筑物。
这座建筑物甚至连门窗都没有装配齐全。塔特尼斯伯爵心中暗想,这真的是一个烂地方。但是他脸上仍旧挂着一丝微笑。埃德罗伯爵不好意思地跟在塔特尼斯伯爵身后,的身边陪伴着的是那位博罗伯爵。
夫人们并没有跟随他们到这个到处是碎石块的地方来。
一来没有这个必要,而且道路实在太难走。
二来两位夫人还要在马车之中,狠狠修理那个让她们痛恨的调皮少年。
“肯普森,米夏,你们算一算,将这个地方修整一下让我们能够居住,需要花费多少时间?”塔特尼斯伯爵转过身来,朝着仆人们高声问道。
他所提到的那两个人,是新来的仆人,这两个人原本是建筑师。
那个叫肯普森的人是位中年汉子,他擅长建造桥梁和教堂,而那个叫米夏的年轻人原本是个石匠,不过他也建造过一些普通的房屋。
“老爷,这座房子倒是可以居住,只要配上门窗便可以了,再将台阶和道路平整一番,如果这里所有的人一起动手的话,大概三天时间便可以全部搞定,如果您能够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的话,我还可以将这里弄得稍微美观一些。”那个中年建筑师盘算了一下回答道。
“老爷,您是不是急于要住进来?”那个年轻人并没有顺着肯普森的意思,他问道。
“嗯?”塔特尼斯伯爵转过头来看着米夏:“你是不是想提什么建议?”
“是的老爷,这座宅邸初看确实不怎么样,老爷您居住在里面,实在是太不合适了。”
“但是,这里本身就是一座采石场,这些石块无疑是最好的建筑材料,这座平台本身也很宽阔平整,用来作地基实在是太完美了。
还有后面这座石山,您别看它样子很难看,但是这座石山质地很均匀,几乎没有杂色岩层,如果象平常那样将岩石敲碎成为一个人能够背动的小块,然后再堆砌起来,建造房屋,恐怕工程极为浩大,但是如果开采一大块,然后打磨平滑,并且直接用它们来建造房屋。
看上去工程更加浩大,但是只要搭建好支架、轮盘,要比第一种方法节省很多时间,而且岩石的打磨和清洗可以在开采下来的同时进行,那可以节省很多时间。“
塔特尼斯伯爵一边听着一边点头。“你估计,要几天能够完成整项工程?”伯爵问道。“给我半个月时间,和我所需要的人手”“米夏相当肯定得说道。
“你在开玩笑。”站在旁边的肯普森厉声说道:“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半个月能够盖起一座象样的建筑物,即便是眼前这座东西,至少也要两个月才能够建造起来。”
“肯普森,你用不着冲动,反正我不急着住进来,就让米夏试试他的想法。”
塔特尼斯伯爵转过身来看着那个年轻的石匠说道:“我给你半个月时间,人手随便你调用,如果缺钱,只要数量不太大,你可以直接向霍博尔调用。”
说完这番话,塔特尼斯伯爵向身边的埃德罗伯爵微笑着说道:“伯爵大人,我初到京城,不太熟悉附近的环境,您能不能为我介绍一家旅店,看来我需要在旅店之中,暂时居住一段时间。”
“雪夫特,你可以和我们居住在一起,我们住在红鹤旅店,那里相当不错,而且我可以为你介绍很多朋友,他们都是刚刚迁到京城来的。”博罗伯爵在一旁插嘴道。
“是的,红鹤旅店是个相当不错的地方,如果伯爵大人,您运气好的话,甚至有可能在那里遇见国王陛下和丘耐公爵,红鹤旅店之中有一个在京城很着名的沙龙,陛下和公爵是那里的常客。”埃德罗伯爵介绍道。
埃德罗伯爵的推荐让塔特尼斯伯爵颇为心动。
没有什么比能够接近国王陛下更加能够令他感兴趣的了。
“啊,我现在正在担心,那个红鹦旅店是不是还有空闲的房间了,我想,我们还是尽快出发免得被别人捷足先登了吧。”
塔特尼斯伯爵和另外两位先生说说笑笑地向马车走去。当他们靠近马车的时候,听到马车上传来系密特的惨叫声和求饶声显的那么不真实,塔特尼斯伯爵接队可以肯定,自己的弟弟又在演戏。
小家伙骗自己的妻子和姑姑的本领极为高明。他这一套从小便极为有效,家中的那些女人好象永远都会上当。
“谈们玩的很高兴,我们是不是乘坐另外一辆车比较好?”博罗伯爵微笑这说道,他同样也听出来,系密特的叫声之中实在是没有多少真实内容。在奥尔麦的时候,他早已领教过系密特的这套功夫了,只不过这套功夫能够让自己的妻子得到心灵上的安慰。
“坐我的马车吧,我们交谈起来也方便一点。”那位埃德罗伯爵高兴的提议道。
塔特尼斯伯爵欣然接受,他原本就很想,乘坐一下那辆王室专用马车,体验一下王室成员的享受。
在马车上,系密特正姑姑和沙拉小姐的双方面夹击。两个女人各自拧住系密特的耳朵,让他发誓,他再也不撒谎,再也不调皮捣蛋,再也不四处乱跑,再也不……
反正系密特已经记不得和这两位女士签署了多少不合理条约了。只要他稍有犹豫,两只手便一起拧转,系密特便不得不装出一副痛苦的样子,他还得不时发出惨叫声,以满足这两位女士的虚荣心。
对于这种表演,系密特早已相当习惯了。当年这是他用来博取同情,换来宽恕的杀手锏。而现在则只是为了安慰饱受惊吓,为了自己担惊受怕的姑姑。对于这种程度的责罚,系密特根本就不会在乎,他的耳朵可以轻而易举地被拉到一尺多长。这是那垂死的魔族所赋予他的第二种特殊的本领。
当马车驶进城里的时候,姑姑和沙拉小姐总算是放过了系密特。不过系密特敢肯定,姑姑绝对不会这样轻易的放过他的,更何况,这次有沙拉小姐在一边帮腔,这两个女人凑在一起,自己恐怕还有很多麻烦。现在只不过是暂时放过自己而已。暂时得到解放的系密特凑在马车窗口,欣赏着外面的景色。
京城要庞大和繁华得多。高度是勃尔日的两倍,而厚度更是不能相提并论,系密特甚至感到城门洞简直是一条隧道。
因为走在最前面的那辆马车是属于丹摩尔王家所有,上面刻着王家的标记,因此士兵根本就不核查身份,便让马车径直通过。
进入京城之后,让系密特感到震惊的是,这里的马路全都是能够并行通过十几辆马车的宽阔道路。
道路两旁的建筑物简直是美轮美奂。
有雄伟壮丽的教堂,恢弘庞大的宫殿,更有无数装饰豪华的楼宇。
如果说勃尔日是建造在河边的一座用砖瓦砌成的城市的话,那么京城就是用大理石和青铜垒造起来的大都市。
另一个让系密特感到惊讶的是,这里到处是巨型广场,这是勃尔日所没有的。
这些广场有些能够通行马车,但是也有些只能够让行人在上面行走。
那些供行人行走观赏的广场,特别奢华讲究,全都是用大理石铺成的地面,中央还往往建造着巨大的喷泉,用青铜条编织而成的长凳,围成一圈整整齐齐地摆放在那里。
除了建筑物和广场之外,最能够显示出京城气派的便是那数不清的雕塑。
这些雕塑中大多数是用石块雕琢而成的,也有一部分用青铜铸造。
丹摩尔是一个崇尚骏马的国家,因此马匹的形象到处可见,而骑在马上威风凛凛的英雄人物,则成为了这些雕像最经常的主题。除此之外便是那些有关宗教内容的雕像,从创世父神到为人们带来福音的先知,几乎系密特知道的宗教雕像,都能够在这些雕塑之中找到。
宽阔的街道,同样也凸现出京城的庞大。
整个勃尔日城只不过相当于这里的几个街区,而勃尔日城最繁华的中央大道,也仅仅和京城中那些主要干道旁边的街道规模差不多。
在勃尔日城最令人赞叹那座建筑物便是大教堂。
但是那座大教堂如果摆放在这里,旁边的楼宇立刻让它失去了光彩和颜色。
如果将京城比喻成一座恢弘壮丽的宫殿的话,那么勃尔日城就是建造在山间郊外的别墅庄园。
这两做城市之间的区别就是如此之大。
系密特看着窗外的景色,他这才知道,为什么哥哥一直对自己的举止风度感到自卑,为什么那么急于找一个京城的礼仪老师,学习京城里面流行的一切东西。
和京城比起来,勃尔日确实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城市。
马车前进了近半个小时终于拐进了一条繁华的商业街道。
和勃尔日那拥挤的位于城门附近的商业街道完全不同。
这里干净整洁,道路的沿街台阶之上每隔十来米距离便种植着一株树木。
那些商店也显得含蓄优雅。橱窗并不是将商品简单陈列出来的架子,他被布置得很富有艺术气息。
商店的招牌也相当精美雅致,绝对不象勃尔日城仅仅是一块写着商店名字的木板。
沿着商业街前进没有多远,马车便停了下来。
从马车上下来,系密特并没有看到有旅店的存在。
眼前只有一座极为精巧别致的花坛。花坛后面是一片雪松树林。
在花坛正中央有一条用黑色大理石砌成的小路,上面铺着红色的地毯,地毯每隔五六米远的距离便用金线锈着红鹳两个字。
姑夫就像是主人一般在前面引路。
穿过花坛走过长长的雪松树林,一片平整宽阔的草地显露在眼前。
那碧油油的草坪,就像是在地上铺着一条绿色天鹅绒地毯一般。
在草坪的正中央建造着一座极为宽敞的六层楼木质建筑物。
那座建筑物的样子就象是一块巨大的蛋糕,又象是整整齐齐叠在一起的六张盘子。
“这里还不错吧。”博罗伯爵笑着说道。
“那个有名的沙龙在哪里?”塔特尼斯伯爵立刻询问起他最关心的事情。
“沙龙已经很久没有开了,自从通往北方的道路被截断之后,波尔玫的矿石便运不出来,大师们已经很久没有打造出象样的珍品级别的武器了。”埃德罗伯爵解释道。
“原来是武器鉴赏的沙龙,不过拒我所知,最好的武器便是那些圣堂武士所使用的武器,而圣堂武士的武器是由他们自己打造的,难道您刚才所说的大师,指的就是圣堂武士大师?”塔特尼斯伯爵问道,他的语气充满了惊奇。
“不不不,圣堂武士绝对不会参与这种事情,而且,圣堂武士的武器实在太重,那些弯刀看上去轻飘飘的,但是真实的重量比双手大剑更加沉重许多,我们这些普通人是无法使用得动这样沉重的武器的。在沙龙上展出的武器,是京城里面那些高明工匠精心打造出来的兵器。”埃德罗伯爵说道。
“陛下崇尚武技?”塔特尼斯伯爵问道,他要弄清楚国王的喜好。
“不,陛下对于兵器本身并不感兴趣,他在意的是武器的造型。”侍卫队长显然对国王的喜好颇有了解。
塔特尼斯伯爵点了点头。
一行人向那座装饰豪华的高级旅店走去。
只见这座旅店每一层楼都布置得美轮美奂。
门廊和客厅之中还摆放着一盆盆鲜花。
地板和墙壁全都用油漆刷成了一片洁白。
虽然既没有镶嵌珐琅贴花,也没有金漆,但是那优雅的造型和上面雕琢的花纹,使得这座建筑物别有一番韵味。
旅店一楼的客厅,布置得金碧辉煌。
屋顶和四周的墙壁是巨幅的壁画。
这座旅店的主人并没有花费多余的心思在其他布置和陈列上面,那五面巨幅的壁画便是这座大厅最吸引人的亮点。
大厅之中,放置着很多座椅,这些座椅围成一个个小小的圆圈。而大厅的客人个个衣着华贵气宇非凡,显然都是一些有身家的人物。其中甚至有一些穿着奇异服的外国人。他们成为了大厅之中最显眼的客人。
“雪伏特。你们先休息一下。让我这个算是半个主人的人为你们服务。我很快可以安排好你们的房间。”博罗伯爵微笑着说道。
说完这些,他径直向柜台走去。
众人坐定下来,塔特呢斯伯爵自然和埃德罗伯爵坐在一起,他们非常起劲得互相交谈着。至于系密特,则被姑姑和沙拉小姐夹在中间。
不一会,姑夫带着一个穿着得体得旅旅店伙计走了过来。那个伙计必恭必敬得站在一边。
“真是太遗憾了,我原本打算让你们住在我们旁边,即使不能如愿以偿得话,住在同一侧也好,但是刚才柜台上说,南楼的房间都已经住满了,我只好为你们定下了东楼得房间,东楼得风景是最好得只是光线不是最为理想。”博罗伯爵在塔特泥斯伯爵身边坐了下来说道。
“哦,我喜欢住在东侧,那样早晨就可以看到太阳升起,”塔特泥斯伯爵高兴地说道。
不过系密特很清楚,哥哥言不由衷,因为哥哥所推重得是那种所谓得经典得贵族生活。
不到深夜,塔绝对不会休息,同样太阳没有升起大头顶,他也很少会从床上起来。
反正在系密特得记忆中,从来没有见过哥哥欣赏日出,“塔特泥斯伯爵,我必须告辞了,晚上我还要值班,有机会得话,我再来拜访阁下。”那位国王陛下的侍卫队长站起来告辞离去。
“是啊,大家一路辛苦了。玲娣让雪伏特和沙拉好好休息一下吧。”博罗伯爵建议道。
“我倒是并不反对,但是唯独系密特不能够离开,我要将他带到房间好好审问一番,”玲娣固执地说道。
“我也不累,玲娣我们一起好好审问系密特,他老是不肯说实话。沙拉小姐也在一旁帮腔道。
看到这两个女人兴致勃勃的样子,博罗伯爵和塔特泥斯伯爵相视而笑。
“我们还是找一个地方好好聊聊吧,我想知道京城中的最新情况。”塔特泥斯伯爵一本正经得说道。
“你们谈吧,我有些累了。我先回房间睡了。”始终静静得坐在旁边,已经被人们淡忘了的系密特得母亲淡淡得说道。
说着站起身来,旁边那位侍者连忙走上前来,必恭必敬得引导她向东楼走去。
玲娣和沙拉站在那里,用冰冷的目光看着她远去的背影。
等到商议停当,系密特便被两个女人拖着往楼上走去。
玲娣姑姑得房间在旅店南侧二楼上。
那是一个极为秀雅得房间。
天蓝色得墙壁和白色得天花板,使得房间显得格外亮离。一张宽大得床上铺着呢黄色得床单。房间正中间横放着一座屏风将整个房间一分为二。在靠近窗户得那一侧摆放着一排沙发。玲娣姑姑拖着系密特和沙拉走到窗前,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系密特,你快将离开我们之后的一切事情,详详细细地告诉我。”玲娣焦急地问道。
“玲娣,系密特现在很平安,你应该可以放心了。他离开你们之后的经历,并不是那么重要,我唯一关心得是,他是如何成为圣堂武士的。”沙拉小姐用手揪了揪系密特的耳朵说道。
听到沙拉小姐的话,玲娣瞪大了眼睛看着系密特。
“你成了圣堂武士?就在这次旅程之中,你接受了圣堂武士的传承?我记得你答应过我,永远不去想这些可怕的事情。”玲娣姑姑用力拧着系密特的脸颊,恶狠狠地说道。
既然看到系密特平平安安得待在自己身边,玲娣心中的忧愁的担心己经烟消云散了,但是心中禁不住有那么一丝微微的恼怒。
虽然玲娣早就知道,小系密特承诺的任何东西都绝对不会遵守,他所说的都是为了减轻罪责的花言巧语。
但是对于小系密特的一次又一次违反承诺,玲娣仍旧感到怒不可遏。
到了此时此刻,系密特知道再隐瞒下去,是不可能的了。当初在勃尔日的时候,他对沙拉小姐并没有将一路之上的经历,详细叙述清楚。
但是现在不将实情说个清清楚楚,两位女士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系密特只得垂头丧气得将他和玲娣姑姑分手之后的经历,详详细细地告诉那两位不耐心的,经常打断他叙述,还不时咬牙切齿评论一番的充满悲伤和愤怒的女士。
当然他的耳朵也总是被两位女士揪在手里,只要她们愿意便会甩力拧动或者向两边扭转。
不过当他说到,他九死一生终于成功地完成了圣堂武士传承仪式的时候,玲娣姑姑突然之间抱住他放声痛哭起来。
在那一瞬之间,系密特感到无比的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