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斌,嘿嘿……”当何斌像往常一样来到秘密基地时,一进门,只看见M先生和叶晓龙都不怀好意地望着他,脸上还带着坏笑。
“有古怪……”何斌眉头微皱,意识到气氛异常。嗯,对,非常异常!
就像四年前,师傅说要给他个惊喜,让他等在艮山,结果就在他满怀欣喜地等着时,背后突然传来一声骇人的咆哮。回头一看,竟然是一个外形似虎、但长着一张人面的凶猛怪物,险些把他吓出心脏病来。要不是他对地形熟悉,加上携带着枪、盾,无论有多少个何斌也都死完了。虽然事后师傅对狼狈逃出艮山的他解释说,这梼杌是解开卡片封印暂时释放出来的,就像家养的宠物一样“温顺”,只是拿来试试何斌的胆量,绝对不会有危险;但何斌还是噘嘴噘了三天,直到龙先生答应教他驾驶飞机才重新露出笑容。自那以后,师傅再说“惊喜”之类的话,或者没有理由地露出灿烂笑容,何斌就会掂量掂量了。
这个还不是孤立的例子,三年前的暑假,何斌跟随师兄兰德尔骑摩托沿古丝绸之路冒险,结果在一个山洞前听到了富有磁性的甜美歌声。虽然事后兰德尔指着山洞入口处的残破雕刻说“这是古代法师留下的封印,看到这个就知道有危险,傻子才进去”,此时却以真挚的表情和感人的语句鼓动何斌进去看看,就好像他身为师兄,把好机会让给师弟一样。何斌没有怀疑就进了洞,循着歌声七拐八拐走到最里面,结果发现一个斗兽场似的圆形空间,还看到一个巨大的狮身人面雕像,但其风格又和埃及的迥异。正要研究雕像并寻找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地面突然颤动起来,雕像上出现一道道裂痕,尘土、沙石不断坠落,一个被砌在雕像里的怪物苏醒了。同样是狮身人面的它有着带珍珠光泽的绛红色皮肤,嘴里长着锯子般的三排利齿,身后还拖着一条蝎子一样长有致命毒刺的尾巴;光是那双蓝色眼睛,就几乎和何斌一样高。歌声就是由怪物嘴里发出的,可没随身携带枪、盾的何斌再也顾不上去欣赏,连忙逃跑。不巧的是,出口已经被碎石封死,而且那怪物行动十分敏捷,凭借强有力的跳跃,死死粘住已经将轻功发挥到极限的何斌,让他腾不出空破开出口。现在回想起来,何斌还不免心跳加速,可见当时的情形是那么惊心动魄。直到何斌筋疲力尽跌坐在地上时,兰德尔才出现,经过一场恶斗,封印了怪物。兰德尔说,这怪物名叫曼提柯尔(),是活跃在古波斯一带的邪恶食人怪物,马其顿国王亚历山大大帝的许多士兵就丧生在其口中。何斌本来觉得在这么有来头的怪物面前逃跑也不算丢脸,兰德尔又笑着说,别看曼提柯尔和梼杌在外形上有某些相似之处,不过实力可比四凶之一的梼杌差多了,何斌这才知道那天梼杌确实在放水。不过这次经历也给何斌留下了个物质上的收获,那就是兰德尔最后把封印着曼提柯尔的卡片送给他作为赔罪。
还有,两年前……一个个受骗上当的例子接连不断浮现在他眼前,不仅那些时候的气氛跟眼下一模一样,就连当事者的笑容也是别无二致。何斌常常会想:“难道,我是那么好骗么?为什么人人都喜欢骗我?虽然到目前为止,每次都是有惊无险……”就和久病成医的道理一样,受骗多了,警惕性自然也就提高了。虽说善良的何斌总抱着“姑且再相信一次”的希望,最后不免还是忘记教训、继续上当,不过起码学会了先怀疑一下:“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们啊!我们又不会送你上刀山下火海。”
“可疑!十分可疑!”警钟已经敲响,何斌连忙提升警惕等级。根据经验,往往越是要骗人的人,越是会说“我怎么会骗你”之类的话,现在M先生说“不会送你上刀山下火海”,那就意味着……
“看你都想哪去了,我只是想让你报名参加一个比赛罢了!”M先生拿起桌上的电子报纸,指着头版的一条标题道。
“格斗之王大赛?”何斌此前也听说过个赛事,虽说这是因变态人入侵而兴起的格斗热的产物,却在某种程度上代表着世界上单兵作战的最高水平,只是他们家一向不喜欢观看赛事,所以没仔细关注过。他用手在电子报纸上的“格斗之王”四字下划了一道,报上马上标出一道红线,然后他轻轻按动报纸边上的查询按钮,检索其他的相关记载。
别看这电子报纸的质感和从前用纸张印刷的报纸没有任何区别,但实际却是一个可随意折叠的数字图书馆。在超柔软的仿纸显示屏下,内藏着精密的系统,它不仅薄薄一张就拥有以往只有超大型图书馆才有的储藏量,还可展示声音、动态立体影像等以前难以想象的多媒体信息,并通过无线网络随时下载新的内容。此外,它还拥有便捷的查询功能,可轻松找到你所感兴趣的内容。也许你会说,它和无线网络终端还有什么区别?区别就在于它的外观更符合传统使用习惯,坐在餐桌边惬意地喝早茶的人们喜欢拿上一份柔软的报纸,而不是硬梆梆的平板电脑或板式电子书。至于功能上,则没有任何实质差别。看看那些专为执著于旧习惯的人而设计的,可适量释放油墨香的型号的销量,你就会明白,在人类社会中,“习惯”往往会轻松战胜“舒适、便捷”。
何斌仔细阅读着关于格斗之王大赛的一条条信息,才发现以前的一些粗略印象根本是错的。格斗之王大赛每年一届,比赛规则会随着时代进步随时完善,因而比赛水平也始终保持世界第一。一些诸如是否允许使用武器、是否允许使用法术、是否划分年龄组、比赛中死伤如何处理之类的问题,大赛规则都有明文规定,根本用不着操心。
首先,大赛允许使用包括现代火器在内的任何兵器参战,但不允许驾驶任何战斗机械;机器人和穿着机械铠甲的选手原则上可以参赛,但机器人和机械铠甲的高度不应超过2.0米,如有损伤,破坏者不承担责任,组委会也不负责支付任何维修费用。之所以规定可以携带现代火器,是因在这种最高水平的格斗比赛中,包括火器在内的各式武器并不一定比赤手空拳占便宜。冷兵器不必多说,用不用、用什么全看个人习惯;而火器就算有人携带,也多是把枪械之类作为克制传统飞行道具的辅助道具,不会有人蠢到扛个导弹就以为能天下无敌。
说起来,第一届大赛留下了一个超著名的战例:一个浑身挂满手雷,一手持机关枪,一手持激光枪,一身迷彩服,额头还系着红色发带,以“1P”的名字参战的魂斗罗迷,自以为钻了规则的空子,可上场后没打出一发子弹,就被一个光着膀子、只穿着一条裤衩的泰拳高手击飞,在医院住了足足三个月才捡回一条命。人们这才知道,不是比赛规则存在疏漏,而是组织者早已料到,在最高的格斗技巧面前,现代火器是多么弱小。后来,战场上再出现魔武双修的高手空手熔断对手武器、杀伤力奇大的特制爆弹在人的身前遇到看不见的屏障之类的情形,观众们也就习以为常了。
至于法术,大赛规则中是这么写的:“格斗大赛并非法术大赛,因此并不鼓励滥用法术,但使用也不算犯规”。这倒不是态度暧昧,而是因为法术与格斗技巧并无绝对界限。许多选手都会自觉不自觉地在格斗技巧中掺杂各种法术,尤其是属性加持法术,此外还有一些选手运用天生超能力作战,如果一一加以判断,很难做到绝对的公平、公正,最后干脆不区分,反正达到最高境界的选手早就不在乎这些根枝末节了,也没人指责卑鄙。
在年龄问题上,第一届大赛时分为青少组和成年组的,但后来发现,正所谓“自古英雄出少年”,年龄并不起决定作用,一些低龄选手照样有出色表现。此外,还有一些选手貌似年轻,但实际年龄早就超过成年组的划分标准,而且他们自己不满只和“小屁孩”比赛,对组委会提起严正抗议。因此,在第二届大赛时就取消了青少组,所有选手不分年龄、性别、种族、国籍、信仰,统统一视同仁。而且经过审核得到参赛资格的选手一律不收报名费,并可选择享受由组委会提供的免费食宿,所以无论贫富贵贱,只要有本事就可参赛。有人特此写下长长赞歌,盛赞这是没有任何歧视,完美实现公正、平等的最理想赛事,远远超越了商业化后沾满铜臭的奥林匹克赛事。
最关键的死伤问题,大赛规定:为了尊重荣誉和尊严,选手如果受伤,可依本人意愿选择是否继续战斗。选手受伤后的护理、营养费用由大赛组委会承担,伤者不得找打伤自己的人寻仇滋事。而选手在赛场上失手杀死对方,将被剥夺参赛权利,但不追究刑事责任。此外还有个例外情况,若在赛场上发现变态人,在组委会发出正式认定并通告后,选手可以击杀之,并就此获得数目可观的额外奖金。
有了如此严酷的规定后,尽管设置了诱人的丰厚奖金,报名参赛的人却不会鱼目混珠、滥竽充数,他们个个都是具备顶尖水平和足够自信的人,也就是“高手中的高手”。由于格外精彩,超高门槛的格斗之王大赛轻松成为了全球最隆重的赛事,吸引着数以亿计的狂热观众,也带来庞大的商业利益。虽然神秘的组委会一直隐藏在幕后,但包括不少有分量的新闻媒体在内,很多人都把矛头指向。这种怀疑并非无端猜测,历届大赛获奖选手在获得巨额奖金、商业广告合约后,往往还会加入担任重要职务,因此把格斗之王大赛说成是高级成员选拔考试也不为过。
“你们是想让我扬名立万?还是缺钱了让我去挣点?总该不是为了荣誉而战,让我替争光吧?”对格斗之王大赛有了充分了解后,何斌问。
“都不是。”M先生像往常一样一笑,“作为战士,太出名没什么好处,不过要是对手都太弱,一路赢下去也没办法。而资金问题嘛,我们把整个买下来都不眨眼,还用得着去挣他们提供的这点钱吗?再说,缺钱的话,首先考虑的也必定是发掘朱灵灵这座无限的金矿啊!”说到这里,M先生故意去瞟叶晓龙,只见他神情很是复杂,既恼怒M先生这么明目张胆地打朱灵灵的鬼主意,又为朱灵灵能得到这种高度评价而感到高兴,此间还掺杂着来自个人情感的一点羞涩。何斌也看出他的心思,不免偷笑。
暗自笑了一阵,何斌突然想起还没问完:“那到底为什么非让我参赛?”
M先生笑了笑,然后正色道:“因为你是最弱的!而比赛对于你来说,是一种很好的修炼途径。”
“什、什么?!这也太直白了吧……”虽然明知道自己比师兄师姐差远了,但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看到何斌脸上有些挂不住,M先生抚模着他的头,诚恳地说:“小斌,希望你能理解,我们每个人都期待你早一天成长起来。只有变得更强大,你才能肩负起自己的使命,不仅守护这片大地,而且还能飞向遥远的星之海,成为未来的开拓者。”
叶晓龙也走过来,说道:“无论胜败,我们都是你的铁杆者。而且我相信,我的师弟不是那么容易就输给别人的!”
听到这些感人肺腑的激励话语,何斌一抿嘴,用力点点头:“好!那我就决定报名了!”
“实话说,你的报名表早就填好并传送出去了。”M先生脸上现出拿手的狡黠笑容。
何斌顿时有种上当的感觉。不过,这也算不是太大的欺骗吧?格斗之王,如果只是地球上出生的人参赛的话,这称号他还是有资格问鼎的。想到这里,何斌攥了攥拳头,有了些信心:“如果兰德尔在的话就好了,我要让他看看我认真起来的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