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醒了一次,吃了药,继续睡了。”护工认真地回答。
冷之清静静地看着仍然安睡着的丁柔,顺手接过了护工手里的毛巾,在她的错愕中,亲手为丁柔擦拭额头。看着面白如纸的她,他的心里五味陈杂。
擦拭了几下,再度伸手捋了捋她的发丝,伸手,用拇指和食指揉捏着她的脸庞。
这真的是一张令他感觉无比复杂的脸,是爱,却夹杂着矛盾,是恨,却怎么也没法有那种彻骨的感觉。只是,深深地想着,让自己的心里有种隐隐的疼痛感。
愣神看了许久,他再度将毛巾覆在她的额头上。然而,原本温热的毛巾已经变得有些凉意,碰触到丁柔的额间时,她条件反射地歪了歪头。皱着眉,她从沉睡中缓缓地睁开眼。
“醒了?”冷之清默然地,却也低咛道,眼底是跃然的惊喜感。
丁柔有种做梦的感觉,有些不可置信地弯曲食指掐了掐自己,确信这不是一场梦时,看着冷之清,一抹诧然从眼底消失后,又腾起阵阵的迷蒙。
——他此时不应该是在另外一个女人的身边吗?
落寞盈在心室,丁柔有些刻意地别过头,不想看冷之清。
他却仍然锲而不舍,颇具耐性地为她掖了掖被角,“还不舒服?——我叫医生过来看。”语罢,立即就要招呼医生。
“不用了,”丁柔终于松了口,吐出几个字,“我不想见到你。”
她禁不住生冷下来,用一种自我感觉都冰凉的语气。或许,她保持最初的那种冷淡才是最最正确的?想着刚才护工的话,她已然有些赌气。只是,冷傲惯了,她不想有太直接的负气表现。
“你”冷之清眉头紧蹙起来,他有些不解地看着丁柔,“喝水?”问着,看丁柔仍然没有反应,他兀自将此当做是一种默认,自顾自地去桌前倒了一杯水。
小心翼翼地试探了一下水温,他轻缓地走到床畔,将水杯慢慢地递送到她的唇边,“喝吧,不烫,我试过了。”
丁柔仍然躺着没有动,余光注意得到,他的态度是很端正的,怎么也无法把他同刚才护工口中的那个他联系到一起。然而,忽然她意识到,或许他刚才就是这样地照顾那个华小姐?
想到此,一股无名的伤感和落寞,混杂着一点点的愠怒,冲上心头,压抑得难受。
冷之清并不知道她在此刻的心情能有如此的复杂,他仍然浅浅地,极为耐性地上前,一手想要拖出丁柔,一手将杯沿缓缓地放到她的唇畔,“你该补点水”
“不用了。”丁柔努力偏头,逃开他的喂水。
不明所以的冷之清并没有多想,仍然在耐心劝导,“喝一点,不能太任性。”
“我不喝。”丁柔的语气终于浅淡中带了明显的不耐烦,她顺手一推,打算将他的热情劝阻回去。但偏巧,一个不经意,碰巧手掌甩到了杯子,实实在在的,杯子瞬间从冷之清的手里掉落下去。
“哗啦”一声,清脆的声音,听得屋子里的每个人都心口微微一颤。
冷之清的笑容渐渐地从脸上淡去,换做比之前更为冷漠的聚神凝视。他淡然开口,“你是故意的,对吗?”。他不明白为什么忽然她会变成这个态度。
“是啊,我就是故意的。”丁柔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冲劲儿,刻意地抬起了冰霜一样的眼睛,“我就是不希望看到你。”
话赶话,追得很紧。病房里的氛围也瞬间变得冷凝起来。
护工算是眼力比较好,上前讪笑着,解释道,“冷先生也累了,丁小姐也确实需要休息,我先把碎片收拾一下”说着,开始去捡拾地上的玻璃碎片。
冷之清抿着薄唇,冷冷地看着在床上的丁柔,心里升起一种形容不出的不解。她是怪自己和她的孩子?
如果真的是为了这一点,他确实是
思及此,他刻意憋着自己的失语,仍然耐心开了口,“这件事是我做得不好,但是我开始并不知道,以后我们以后”话说到这里,却觉得有些说不下去了。
是该许诺给她什么,还是许诺给自己什么吗?
只是,不知道现在许诺的,到底将来能否实现?
太多的想象,又有太多的问题。
良久,护工将玻璃碎片收拾干净,走出去之后,他才淡然开口,“如果我们有以后,我我们还会幸福。希望你不要介意这些,这些也只是我们都无法选择的过往。不过,丁柔,我真的很需要你给我一个解释。”
她忽然的身份转变,还有李管家说的苦衷,到底是什么呢?
她有必要隐藏得自己如此之深吗?到底,还是对自己的一种不信任吧
丁柔仍然在床上侧身保持着一种躺卧着的姿势,似乎不想让他看到自己任何的表情与动静。听到他的问题,她的心里有些黯然。
原来,最后他也还是希望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
而那个什么“华小姐”呢?——他可以佯装什么都没有过,什么都不提一样,那么,就让她装作不知道,只回答他的问题就好了吗?
她横下心,忽然缓缓地坐起来,冷视着他,一字一顿地,面无表情地说,“你知道的,还要问?——是要逼我再一次重复么?我丁柔,和你有不共戴天的仇恨。就算我不是FBI,我也会想方设法地要你的命。如果你真的会选择,就去选择一个毫不相干的优秀女人,我想,这样比较明智。”
她到底在说些什么呢?
丁柔紧紧地咬着自己的嘴唇,咬得自己都生疼,却硬撑着,苦闷地看着冷之清,强装作一种强势的态势。谁又知道,她有多累呢?
“你是在说什么?”冷之清的不解与矛盾,在瞬间也迸发出来,“丁柔,你说得到底哪一句是真的?又有多少没有告诉我的?我可以什么都不追究,但我要听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