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每个人都是敲诈犯
“呵呵，我从来不会做徒劳无功的事情。王茜的眼光绝不止我这么高，也许十年后有个像王茜一样的女孩倒是有可能看上那个时候的我……”
“对自己的未来很有信心？”我稍稍走慢了一点儿，跟胡治肩并肩。
“或者说对自己的现在没有信心……一穷二白，这个世界只看你的口袋，而不是看你的实力……”胡治似乎对社会有些不满。
我笑笑，这是很多人都容易犯的毛病，“胡治，我希望你记住，这个社会不欠你什么，不要抱怨，那样毫无意义。如果你喜欢你现在的生活状态，就不要管别人的想法，继续这样的生活。如果你在意了别人的眼光，或者也同样认为一个人的价值必须通过经济手段来衡量，那么就努力赚钱……另外，从你之前的话能听出你对王茜的印象很好，但是为什么会认为她的价值取向全都是经济呢？”
“我可没说……”胡治摊开双手一副莫可名状的样子，“我也不是抱怨，只是偶尔会觉得自己背弃了自己的理想……”
“你的理想是什么？”
“我从小就想做一个诗人！”
“那好，我给你讲一个关于诗人的故事。以前我有一个诗人朋友，说实话，他的诗写的巨牛，非常好。但是这是一个不需要诗歌的年代，因此这人经常饿一顿饱一顿的。他很不平衡，整天跟我抱怨，问我他是不是个一流的诗人，我当然说是，于是他就开始抱怨这个社会有问题，经常让他这个一流诗人吃不饱饭。他以为我会他，可是我没有，我很认真的告诉他，‘其实是你自己出了问题，社会不欠诗人什么，在诗歌吃香的年代，你这样的人就该吃香喝辣成为社会的中流砥柱，可是在这个不要诗歌的年代，你要么安贫乐道又穷又酷的接受目前的生活，继续写那些有可能流芳百世的诗歌，要么，就放弃这些东西，按照社会的价值观生存。就算是上工地扛砖头也可以养活自己，民工可以做，你为什么就不行？’我说了这些的结果是让那个诗人拂袖而去，从此我再也不见了这个朋友。”
说完之后我看着胡治，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微笑。
胡治也笑了，“石总想的太严重了，我充其量是改变了理想之后稍微有些挣扎和矛盾而已，我已经做出了选择，我跟那个诗人不一样。”顿了顿之后，胡治有些犹豫，但是还是选择了说出来，“那个诗人大概是你自己吧？”
我哈哈大笑，“一个人太聪明有时候也不是什么太美妙的事情……没错，你猜对了，就是我自己。不过其实不是诗人，而是小说。我以前是个写小说的，所有看过我小说的人都说我必将流芳千古，跟卡尔维诺卡夫卡博尔赫斯齐名……”
胡治也笑了，“不吹牛会死么？”显然这是一句玩笑话，“那你是为什么放弃了那种又穷又酷的生活呢？”
我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下来，情绪也低沉了许多。
这是我心里的一个死结，我不会将这些告诉任何人，何况是一个认识还不到二十四小时的下属？
“真的很晚了，回家睡觉吧！”说完，我转身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不由分说的跨进了车门。
接下来的日子，是我二十多年来最为忙碌的一段时间。
我从未体会过全身心的投入一项工作，特别是一项自己并不多喜欢的工作。每天和不同的人打交道，吃饭喝酒出入各种从前几乎不会出入的场合。
很显然，我指的是那些销金场所，这是交际场上必须的应酬。
开始的时候都是宋方带着我的，他不断的给我介绍新鲜的人让我认识，并且告诉我这都是将来生意场上我可能需要的人们。但是其实我知道，宋方这段时间介绍的这些人里，并没有多少是真正有实力的。宋方对于我，还处于有保留的阶段。他还不敢将自己四十多年的资源都交给我，换做我也不会，人们都是自私的。
欧洲有一句谚语，每个人都是敲诈犯。我必须承认，在通达的起步阶段，我不停的扮演敲诈犯的角色。从我跟宋方的第一次接触开始，我就不断的在敲诈宋方，当然，在敲诈的同时，我必须给予被敲诈者足够的利益诱惑，每个人也都不是傻子，没有人甘心情愿被敲诈却一点儿好处都得不到。
从我的身上，宋方也许也认为他自己在扮演敲诈犯的角色。
坦白的说，我和宋方的这一次合作，根本就是相互敲诈的结果。
当然，这样很好。
早晨，我推开属于自己的单间办公室的门，把放在那张并不舒服的老板椅上。心里有些怨气，这个宋方，搞不懂为什么我父亲会说宋方是他的高材生，也许是因为他今天担任的职务吧，但是这个人的生活品位让我很是不能适应。比如这张该死的老板椅，就横坐竖坐都很不舒服，不明白他当初为什么愿意花费六千多元去买这样一张让自己很难受的椅子。
我试图通过调整自己的坐姿来适应那张椅子，可是却徒劳无功。
正当我满心烦躁不知道应该如何把自己的烦躁心理调整到适合于工作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我以为是赵琳给我送茶水来了，这已经成为了我的一个习惯，赵琳每天早晨都会端一杯泡好的我喜欢的翠柏给我，如果我需要早饭也可以打个电话告诉她，那么等我到办公室的时候早饭就会和茶水一起被送进来。
“请进！”我想大概喝一口第二道的翠柏，会让我烦躁的心情在这个早晨平静下来。
可是推门而入的并不是赵琳，而是王茜。
王茜手里端着我用的紫砂杯，我有些意外。
“怎么今天让你帮我泡茶了？赵琳呢？”
王茜微微一笑，说实话，让我有些觉得炫目，“赵琳姐今天早晨有些事情，好像是去银行，走前嘱咐我等您来了就把茶给您送进来。”
我点点头，表示让王茜把茶放在我的桌子上，然后顺手拿过一些文件翻开，假意看着。
王茜放下茶水之后并没有离开，而是隔着桌子坐下了。
我抬起头，“嗯？有事么？”
王茜又笑了笑，“算是有点儿事情……”
“说吧”，我端起茶杯，揭开盖子，喝了一口，依旧是第二道的，看来赵琳还挺细心，知道我从不喝第一道的茶水。
“今天下班之后石总有事么？”虽然我很不喜欢别人叫我石总，但是在公司，也只能如此。
王茜的话让我有些迷惘，总觉得这不是一个下属应该问她老板的话。更像是相识已久的朋友之间相互询问空闲时间，好约在一起吃饭之类。不过我还是想了想，回答，“不出意外应该没什么事情……”这是实话，那边工地已经开工了，下午我大概需要过去监督监督施工的事情，银行那边该引见的人也都见过，吃喝嫖赌一条龙的马屁攻势也基本到了尾声，就等银行那头最后一个签字就可以拿到那笔贷款了。
“我想请石总吃个晚饭，不知道石总愿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