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国家,乃至每一个民族都拥有自己的英雄。无论这些人在历史上究竟做过些什么,品行如何?是否谨守个人道德规范?有无做奸犯科?一旦被定论为“英雄”,他们的名字和高大光辉的形象,永远都会被无数人民当作崇拜者和榜样世代传颂下去。
这些英雄的所作所为也许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伟大,他们或许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比如,在某个特定场合杀了某个人,利用别人想不到的办法解决某个难题,以举手之劳帮助了某个困难对像等等……但是无一例外,他们的行为都对那个特定时期的民众产生了巨大影响。他们并非绝对完美,和普通人一样,英雄也有属于自己不可告人的秘密和心理阴暗点。他们可能会是手//yin/爱好者,也可能有过抢劫/强/奸/之类的不良记录,甚至欺行霸市、打家劫舍、同时玩弄多个女人又将她们彻底抛弃……但是在统治阶层的刻意描绘下,他们都将一改曾经的肮脏与罪恶,而是以最圣洁的形像出现在教科书和传说故事里。用旧时代的话来说:“他们就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人。”
就广义而言,国家需要英雄。
从狭义范围更加确切的理论来看,应该是为了更加便于统治民众,为了掩饰政策和时代局限性带来的某些目的,上位者才会制造出符合自己需要的英雄。
毫无疑问,二零一五年的林翔,的确是共和国军方在核战争时期最引人注目的英雄。为了鼓励士气,他的战绩被人为扩大了许多。诸如《战地日报》与《士兵号角》之类当时军内最重要的宣传喉舌,均以连篇累牍的方式,在重要版面对他的个人事迹进行详细报道。尤其是昆明城独力血战和成都防卫战中的优异表现,更是让他在广大士兵中拥有极高声誉。甚至就连当时身为六十四机动部队最高指挥官的齐越也坦言:“林翔是自己见过最优秀的军人,没有之一。”
那一时期的林翔,是身上带着无数漂亮光环的公众人物。由于R12病毒肆虐和战局一再变化等种种因素,他的影响力暂时局限于军队内部。尽管如此,他仍然引起各国间谍和情报机构的注意,各种有关他的详细资料被暗中搜集整理。这种行为其实不难理解,旧时代的地球国家之间随时可能因为各种理由爆发战争,情报收集范围也包括所有社会行业和文化等多个方面。以骷髅骑士团的能力,弄到林翔的个人档案自然毫不为奇。
尽管有照片做为参照,最初,阿芙拉根本不相信隐月城主就是历史上的林翔。第一次进入新月之城接受血液检测,林翔用王彪的血代替自己蒙混过关,那个时候,他也没有想到王彪与自己的血型竟然完全相同。这可以算做是人物与资料除了照片之外的第二个共同点,却不足以当作最充分的证据————骷髅骑士团没有历史上林翔的DNA对照样本,自然不可能利用生物技术对两者进行比较。何况,即便真有从一个世纪前保留下来的样本,两者非同一个人的机率仍然很低。
这一系列问题,都直接影响了阿芙拉的判断。可是在潜意识当中,以及现实需要,她都希望此林翔就是彼林翔。
所以,她特意安排了今天的接见。
说穿了,这就是一次试探。
林翔的反应让她感到非常满意————从旧时代延续至今的先进科技,能够改变一个人的整体外貌,甚至可以对指纹、基因、DNA等所有的一切进行复制,但是大脑在突然接触某个敏感问题的时候,总会散发出大量意识波动,引导体内神经产生对应的反射。皮肤收缩、肌肉绷紧、血液流速加快……这些最基础的生物本能根本无法做伪,即便是训练有素的间谍,也永远不可能违背生物规律做到这一点。
除非,他们对那些需要打探的机密一无所知,可是如此一来,也就失去了自己应有的作用。
这间办公室的每一个角落都安装有监控器,通过摆在办公桌抽屉里的一台微型屏幕,阿芙拉可以对任何坐在面前的监控对象进行生理机能分析。在这种情况下,林翔根本不可能掩盖神经牵引给身体带来的强烈反射作用。
林翔自己也意识到这一点,因此,他直截了当承认了自己的身份,而不是百般抵赖或者撒谎。
如果骷髅骑士团需要对付自己,根本不需要什么所谓的借口,他们会直接碾平整个隐月城,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请你吃糖的同时,顺便再看看材料。
……
“我不相信上帝,也从不相信什么所谓的巧合。但是有些东西却不会随着个人意志进行转移。核弹头落下的一刹那,我的的确确感受到死亡临近。我张开双手,闭上眼睛,感受着空气中越来越强烈的酷热。冲击波撕裂了我的身体,炽热的火焰烧燎着我的皮肤,煮沸了我的内脏,把身体里每一滴血液都变成蒸汽。没有意识,也没有思维,一切都在耀眼的火红与无尽的黑暗中徘徊,我仿佛坠入深渊,一直在下沉……然而事情就是这么奇怪,我感觉自己明明已经死了,可是现在却仍然好好的活着。”
林翔面色平静地说完这些话,从衣袋里模出香烟,抽出一支点燃,慢慢地吸着。
他没有把一切和盘托出,而是说出了一部分事实真相。
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为什么会对阿芙拉说这些?
“秘密”这种东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多一个人知道,暴露的机会就越大,危险程度也越高。
虽然同为七星寄生士,但林翔并不惧怕阿芙拉。在战力相同的情况下,寄生士战赢的机率其实由各人操控的异能所决定。拥有异能的寄生士数量不多,双异寄生士更是凤毛麟角,至于同时拥有三种异能的寄生士……除了自己,林翔至今为止还有遇到过。
对于克劳德,林翔一直有种说不出的谦疚。不过,也正是因为他的缘故,林翔才第一次发现————骷髅骑士团内部并非想象中铁板一块,他们当中也有善恶好坏之分。否则,克劳德也不会拼着性命把自己救出废墟。
林翔有种直觉————阿芙拉应该和克劳德一样,属于同一种人。
这是一种非常神秘的感觉,但是从阿芙拉身上,林翔的确没有察觉出任何危险气息。何况,克劳德临死也交代过,让自己去找索克上尉和巴特莱姆将军。尽管不知道后者究竟是谁,但自己至少认识索克上尉,是他把自己带进这个房间————克劳德救了自己的命,他绝对不会托付一个不值得信任的人,把自己重新推入陷阱。
阿芙拉靠在椅子上,绞着双手,陷入了沉思。
林翔不像在撒谎,监测仪器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生物波动。如果这一个早有预谋,已经熟练演习过无数次的谎言,那么编造者这样的借口也未免太过拙劣。
死而复生……这种事情谁会相信?
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活到现在……如此漏洞百出的借口也能当作理由?
如果他是“那个人”,或者是那方面派来的人,编造的故事肯定要比这更加动听、合理、可信……
层叠交织的阴云,把整个天空挤占的没有一丝多余空间。它们相互堆积、裹胁,仿佛一张灰黑色的巨盖,正朝着地面缓缓碾压。云层背后,不时传来沉闷的雷声,偶尔还会有一道被囚禁在乌云深出的闪电猛然炸开,露出一片骤然即,算不上太过明亮晃眼的白光。
空气,似乎已经凝固。不同于夏天太阳照射地面带来的闷热,冬季的沉闷里夹杂着令人难以忍受的严寒。虽然没有完全进入深冬,然而剧降的温度和越来越恶劣的天气,却让人们感到本能的恐慌畏惧。这意味着————今年冬天会比往年更加寒冷,在荒野上冻死、饿死的人和变异生物,也比平时要多得多。
在那些饥肠辘辘的人类和兽类看来,这并非是一件绝对的坏事。
荒野上的冻尸,不会像夏天的倒毙者因为酷热而迅速腐烂,他们的尸体会在冰雪下面保存整整一个冬天。即便到了开春时节,缓缓化冻的尸体仍然能够保持新鲜。迫不及待跑出巢穴的野兽,以及荒野上随时随地都存在的流民,这种时候就可以在没有任何危险的情况下,饱餐几顿富含高蛋白和脂肪的可口肉食。
谁也不知道该死的辐射究竟什么时候能够彻底散尽。
谁也不明白这个世界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
谁也不清楚在饥饿与寒冷之间挣扎的生活还要持续多久?
没有答案。也不可能有什么所谓的答案……
隐月城的大门,朝着东南、南、西北、东北四个方向敞开着。这种没有严格遵循直线方位的出入口设置,完全是因为城市本身所在位置和周围地形的限制。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座城市其实并没有所谓的“门”,那只不过是对应方向上由警戒塔和各类防御工事交叉组合,并且根据城内交通主干道进行设置,以及城市管理委员会指定的四个主要出口罢了。
借着从地平线上透出的一抹微光,隐约可以看到远处的荒野上飘扬起片片烟尘。渐渐的,从空气中传来大功率引擎的轰鸣。嘈杂的机械声越来越大,从最初有节奏的摩擦,慢慢变成震耳欲聋的可怕嘶吼,与此同时,一支由三辆汽车组成的车队,也从飞扬的尘土中露出身形,出现在早已发现异常,正用架在警戒塔上各类轻重武器指朝这一方向的守卫者视线里。
神情冷肃的考伯特站在钢制三角隔架后面,用警惕的目光望着距离越来越近的车队。
按照林翔的要求,“秃鹫佣兵团”绝大部分成员都外放在其它城市执行任务委托。王彪和杨华以交替值守的方式,带着他和亚奇帕得、卡尔文两名三人轮流外出。这种代替日常训练的高强度作战,对提高个人战斗力和异能非常有效。仅以考伯特为例,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他已经超越了八级进化的障碍,一举突破到临近寄生士边缘的九级进化状态。
今天,轮到他值班。
“队长,这些家伙会是什么人?”望着远处越来越近的车队,一个呆在旁边沙垒工事里,坐在机枪哨位后面的年轻士兵探出头来,好奇地问。
“等他们来了,你自然就会知道。”考伯特头也不回地给出一个不太正规的答案。
“他们应该不是我们的敌人。”
年轻士兵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把充满羡慕和热切的目光继续投向飞驰中的车队,认真地说:“我敢打赌,车里肯定坐着一个有钱的大富翁。他会在我们这座城市里挥霍掉大把钞票,运气好的话,我或许可以找机会和他搭讪几句。你们知道,我长得很帅,说不定,那个富翁的家里还有一个如花似玉,正期盼着爱情从天而降的女儿。”
这番明显带有自夸成份的话,在防守沙垒的另外几名士兵当中,顿时引起一阵带有口哨的嘘声。
考伯特转过头,面色古怪地看了看他。过了一会儿,才慢慢地说:“有自信是一件好事。不过根据我的经验,如果那些汽车里真有一位如你所说的富翁,那么他的家里除了女儿之外,还会有几十个坐守深闺的饥/渴/怨/妇。把她们喂饱之前,我估计你是没什么机会去碰他的女儿,或者接触什么所谓的爱情。她们会把你榨干、吸尽,直到把你的生殖器玩成一滩烂软的稀泥,连撒尿都没有力气。”
来自旁边的起哄和大笑,让年轻士兵有些拉不下脸。他高高撸起衣服袖口卷至上臂,露出肌肉扎实的胳膊,炫耀性的做了个力量爆发动作:“瞧你说的……我,我很强壮。”
“再强壮也没有,那些/骚/娘儿们一旦发起情来,连机器人都能被她们玩成铁水。就你这付身板,啧啧啧啧……要知道,女人上面那张嘴里流出的是口水,至于下面那张嘴里淌出来的液体,对于肌肉的腐蚀效果,有时候比硫酸还强————”
说完这几句充满人生哲学的经典语言,考伯特重新转过身,朝着聚在旁边的士兵们挥了挥手:“玩笑到此为止。小伙子们,都打起精神来。让我们好好看看,这些远道而来的家伙,究竟是些什么人?”……
车队的速度极快,踩下刹车瞬间,紧急制动的轮胎与沙石之间也爆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沉重的车体在地面滑行了很长一段距离,才停在涂有黑黄斜纹道杆前大约三米的位置。
这是三辆用旧时代汽车改造出来的产物。为首两辆车身不长,直径超过一米的厚重轮胎,在车辆底盘和地面之间抬升出惊人的高度。表面车厢用粗大的钢筋进行加固,门窗和引擎盖板的漆面早已月兑落,周边加挂有一块块防护装甲,车头上架着一挺能够全方位旋转的高射机枪。整体车形丝毫谈不上什么美感,却足以适应任何一种恶劣地形。
队伍末端的最后一辆车长度超过十米,铅灰色的金属挡板严密围合住整个车厢。它没像前面两辆车一样悬挂装甲,但是轮胎却被车身压得有些扁平。显然,这是一辆积载沉重的货车。
一只套着精致黑皮靴的脚,从第二辆车敞开的驾驶室门后面伸出,稳稳地踩在布满沙石的干燥土地上,带出一条蒙衬着灰色厚呢细裤管的腿。紧接着,是半边配有黑细绒外套的身体。最后,才是一颗带有冷竣神色的头。
这是一个年纪大约二十上下的年轻男子,华贵的衣料套在身上,显出几分浮华的纨绔气息,英俊的脸庞在白色皮肤的衬托下,显出几分令人很不舒服的阴柔。然而他的体格却不像富家子弟般干瘦无力,仅仅依靠骨头撑起身上所有衣服。他很强壮,结实的肌肉在衬衫下面高高膨胀着,显出一片足以令/乳/房发育不良女性为之嫉妒和疯狂的鼓凸。棕灰色的卷曲短发盘绕在头部,眼睛里却流露出强烈的贪婪和占有/欲/望。
考伯特站在沙垒前面,面无表情地看着刚刚走下越野车的男人。背在身后的双手,却在微微颤抖,紧纂成两只筋骨外凸的拳头。
这个年轻男子身上散发出强烈的寄生士气息。他的衣服领口还佩戴着一朵漂亮的银质胸针,图案,是一只锐利狰狞,令人不寒而栗的魔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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