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一节情敌
每一个人的大脑思维深处,都有自己必须为之坚守,也绝对不允许其他外来者碰触到的底线。就好像旧时代企业工人的最低工资标准,或者废土世界被呼来唤去随意**的奴隶,一旦压迫的力量超过人们能够承受的极限,随之产生的不仅仅只是死亡,还有强烈无比根本不可能消弥的反抗怒火。
应嘉知道自己长得很漂亮。
刘宇晨在复制她的时候,曾经按照最符合人类审美观点的比例,对五官外形和分布位置进行了巧妙改变。暂且抛开这些不论,单从面部和双手外/果/出来,比牛女乃和丝绸还要柔滑白腻的皮肤,就足以使绝大多数男人瞬间肾上腺素分泌加速,脑子里随之产生出无数充满/yin/糜/色彩和申吟哀喘的狂乱画面。
但这并不能够成为任由男人肆意接近自己的理由。应嘉很清楚————除了林翔,自己心目中再也不可能容纳下其他男人。自私也好,狭隘也好,没有眼光也好,他是我的,我也是只能是他的,就这么简单。
站在略显清冷的晨风中,看着瑟索身体,把头颈缩进衣服,用贪婪和期盼目光死死盯住自己的威尔希尔,应嘉只觉得心底的熊熊怒焰和巨大的愤怒感再也压抑不住。她几乎是本能地将所有的羞愤、屈辱、杀机,以及一切负面的情绪搅在一起,就在这种无法抑制的狂暴即将冲出身体的一刹那,脑子里最后的清明与理智,终于牢牢束缚住这头疯狂咆哮的无形野兽,已经下扣到弹簧触点边缘的手枪扳机,也在压力骤减的手指释放下,缓缓回到原来的位置。
“滚————从我面前消失————现在————立刻————马上————”
威尔希尔怔怔地站在那里,呆呆地望着神情冰冷的应嘉,死死咬住嘴唇,殷红的血顺着嘴角慢慢流淌下来。他颤抖着抬起右手,指着应嘉,用歇斯底里的声音吼叫着:“我,我为你做了那么多,我是那么爱你,那么珍视你,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你不能这样————”
“再说一遍,你给我滚————”
应嘉咬牙切齿地举高手枪,用力拉上枪膛。
“我为什么要走?我终于能够见到你,亲耳听见你说话,即便是发怒辱骂,我也仍然觉得这是一种幸福。这意味着你心里仍然有我的影子,虽然你并不爱我,但是你却可以恨我……没关系,我可以等。有恨,才会有爱。呵呵呵呵我有耐心,我会好好等着你回心转意……”
威尔希尔“格格格格”地笑了起来,过于削瘦而显得细长的面颊,随着肌肉牵引扭曲成古怪的形状。他放肆而张扬地摊开双手,指着自己的前胸,用沙哑的声音说:“开枪吧杀了我,我心甘情愿————”
应嘉没有说话,脸色却慢慢变得难看起来。她恶狠狠地握捏着手里的枪,眼眸里释放出恨怒交加,如刀似剑般锐利的目光。过了近五分钟,她忽然浅浅的笑了起来,笑容沁人心肺,却冰冷得令人不寒而栗。
“真是奇怪,我怎么会和你这种疯子加/变/态/一直争论到现在?你不过是个患有妄想症的白痴。我不喜欢你,以后也不会再见面。至于你送的那些花……它们会被直接扔进垃圾桶————”
冷冷地扔下这句话,应嘉轻哼一声,转身走进官邸,重重关上大门,把呆若木鸡的威尔希尔独自留在空旷的街道上。
凭心而论,她实在很想一枪打爆这个猥琐男人的脑袋。
可她下不了手。
虽然心智和身体发育已经趋于成熟,然而应嘉的实际生理年龄却不到两岁。她能够熟练地操作任何枪械,却并不代表她能够冷血残忍地杀人。隐月城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温室,林翔则是负责管理的园丁,被呵护关怀的应嘉并非不知道废土世界的残酷和冷漠,但是在她的内心深处,仍然存在着与荒野世界格格不入的一丝温柔。
突然出现的追求者令她感到厌恶,然而在杀与不杀之间,善良的应嘉最终选择了后者……
话,已经说的足够清楚。
威尔希尔神情僵硬地站在街道中央,忽然,腿脚一软,颓然瘫倒在地。这一刻,他只觉得浑身上下所有力气都被抽干,站不起来,说不出话,甚至就连呼吸也彻底陷入停顿。
心很痛,仿佛有柄无形的重锤,正在狠狠撞击着心灵深处最脆弱的部分。
“你为什么不肯接受我?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比我更加爱你。你的每一部分我都会奉若珍宝,我会舌忝你的小脚趾头,像珍珠一样把它们含在口中。为什么……为什么,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威尔希尔痛苦地望着紧闭的大门,翕张的嘴唇颤抖着,时间正在一分一秒流逝,警戒塔和城墙上的卫兵很快就会重新巡视过来。但他丝毫没有想要离开的念头,脑子里来回环绕乱窜的,全部都是应嘉绝美的面孔和曲线玲珑的身体。它们逐渐交替幻化,在模糊与清晰中间来回变更……渐渐的,应嘉的脸已经从思维空间里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林翔那张充满微笑,令威尔希尔感到嫉妒和愤恨的脸。
“没错是他,一定是因为那个男人的缘故————”
威尔希尔仿佛瞬间被注入十支“杰特”,从地面上猛然跳起。他死死握住双拳,紧抿的嘴唇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然而在内心深处,在嫉恨烈火熊熊燃烧、升腾的烈焰中央,他却在咬牙切齿、歇斯底里的怒声咆哮。
“林翔……我,我要杀了你————”……
在厚厚的辐射云笼罩下,灰色,是无边无际荒野上唯一的,也可能是永远都会一直存在下去的基调。
但这并不意味着废土世界没有其它颜色。在浓密得如铅般沉重的灰暗之下,一片地形起伏平缓的丘陵南面,矗立着一座被无数暗红色建筑组构而成的城市。
这片土地曾经蕴含着丰富的矿脉,在旧时代,从地下挖掘出的矿石已经成为文明世界必需物资的一部分。环绕在矿场周边,以此为核心形成的村镇建筑圈,像同心圆一样朝外辐射、扩大,最终,发展成为一个居住人口超过五十万的小城。
所有的一切,已经随着从天而降的核弹成为历史。战争结束后的数十年间,小城一直保持死寂与安静。没有动物,被辐射污染土地上的植物也非常稀少。千疮百孔的楼房建筑默默矗立着,任由酸蚀的雨水在表面肆意冲刷,呼啸狂乱的风从空荡荡的窗户里席卷而过,带起一个个颜色各异,肮脏不堪的塑料袋。虽然身体强度远远比不上钢铁和磐石,然而这种人类利用石油制造的工业化合物,却有着令人难以想象的强悍生命力。它们毫不惧怕时间与环境的折磨,一声不吭默默顽抗。每当有风吹过,半埋在泥土中间的破烂塑料膜袋总会发出“哗哗”的声响,也只有看到它们的时候,林翔脑子里灰暗混乱的废土场景才会稍微有所变化,被一层淡淡的,随时可能消失的旧时代文明光环所笼罩。
可能是因为酸雨,也可能是因为矿脉的影响,这里的建筑表面都呈现出沉闷的暗红,就像血从身体里喷涌出来,溅在墙上,被光和热逐渐蒸发其中水份,只剩下干硬板结的黑红凝块。
核战毁灭了文明,却很难完全抹去旧时代的所有痕迹。从几块历经岁月折磨,至今仍然保留着残缺不全,却勉强能够看清楚汉文字的铭牌与碑刻上,新生代人类可以知道,这座古老的小城,在旧时代的名字,叫做“张家镇”。
如果不是专业研究人员,很少有人会记得历史。废土世界也不例外,面对饥饿与干渴的威胁,人们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寻找那段失落的文明。虽然他们同样也会在废墟里翻找搜索,然而目标却是那些由自己祖先制造,仍然具有使用价值的各种器具。
不知道究竟是谁给这里起了“血石城”这个名字。那些最早迁移到此的流民早已死绝,他们的子孙后代成为废墟建筑里新的居民。与古老模糊的“张家镇”相比,具有现实意义且通俗易懂的“血石城”,更能让他们牢牢记住废土世界的残酷和野蛮,凄凉与绝望。
这里有水————一条从丘陵旁边环绕流过的河,可以满足大约五十万人左右的日常消耗。当然,和废土世界的绝大多数淡水资源一样,它们同样受到污染,尽管辐射程度轻微,却必须经过净化处理才能饮用。
这里有矿————旧时代的大规模挖掘,已经把距离地表很近的煤层和铁矿石全部搜刮一空,可是残留矿脉仍然具有相当规模的储量。唯一的缺陷,就是必须进入地下很深的位置,才能得到这些从上古史前时代就遗留下来的地球财产。
血石城的市民数量大约在两千左右。不过,这个数字并不包括其他附属居民。如果把城内所有人类全部加在一起进行统计,总数大概应该为十二万左右。
卢顿,是一个庞大的家族。
联姻,能够把两个原本完全陌生的人,用无形的线死死捆绑在一起,**、生子、繁衍……
血石城两千市民,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资格被冠加以“卢顿”的姓氏,但他们却与卢顿家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管家、仆人、监工、亲族……这是一张庞大繁杂的关系网,几十年的繁衍,使这个利益圈越来越大,而且正以滚雪球的速度飞快扩张。
在废土世界,市民和居民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概念。就如同旧时代城市里的常住人口,按照实际身份,可以划分为拥有本城户口的市民、外来打工者、流动人员、城郊农民……
除了两千市民,其余十多万血石城居民,全部都是奴隶。
这里,是索斯比亚的重要据点。卢顿家族虽然没有能力生产重型机械,却能够对铁矿石进行最基础的提炼。利用这种经过简单处理的原料,他们能够与那些能够制造器械的其它家族进行贸易互换。
两千与十万,这绝对是两个无法划上等号的数字。
每一个奴隶都不甘心把命运交付到其他人手上,可是对方有枪、有鞭子、还有经过驯化,凶残狰狞的巨鼠和鬣狗。除了每天默默嚼咽寡淡无味,数量也仅够勉强吃到半饱的糠制面包和水,奴隶们的工作,就是往返于矿洞与地面之间,用随时可能被灭杀的生命,肩挑背扛出一筐筐沉重的矿石。
反抗,早就已经变成一个没有实际意义的词。旧时代生活在这座城市里的人类数量多达五十万,却被几个身上套着诸如“书记”、“局长”之类光环和头衔,肆意剥夺自己利益的家伙牢牢控制。那个时候,多少还存在所谓的法律与道德。至于现在……反抗的结果,只能是让自己死得更快一些……
两千名全副武装的城卫军,分散在距离血石城两公里外的丘陵背后,在各级军官的带领下,沿着预先规定的路线,把整个城市团团包围。
一辆越野吉普车从丘陵西面驶出,在干燥的半沙化地面上,碾压出一团团飞扬的烟尘。咆哮猛冲的车头,正对着血石城外两座警戒塔中间,用石块和矿渣铺成的路口。
驻守在塔上的士兵早已发现这辆表面涂有双头鹰(秃鹫佣兵团)标志的越野车,他们立刻挪动枪口,把飞驰而来的车辆牢牢纳入瞄准镜孔。但他们却不敢扣动扳机,也丝毫没有想要松开枪身的意思,只是神情紧张地望着被尘土围裹的越野车越来越近,最后,稳稳停在警戒塔背后二十多米的空地上。
林翔推开车门,从车上跳下。坐在车厢后部的王大厦和另外两名卫兵也紧跟其后,慢慢走到空旷平整的大路中央。
对面,一排用沙袋临时堆成的胸垒,将整条街道从中部横向断开。两门威力强大的四联装机关炮赫然架在胸墙背后,以它们为核心,数百名身穿索斯比亚战斗服的士兵分别围聚在两边,大大小小各种不同型号与口径的武器,全部指向这四个刚刚从车上跳下来的陌生人。
一个身材魁梧,看起来三十岁左右、面容阴沉的中年男子站在沙垒前面,双脚分开稳稳立住。他的身体挺得笔直,头部略微朝前低倾,阴冷的目光从眼眸深处放射出来,死死盯着越走越近的林翔等人。
“你们是什么人?”
这话问得显然有些多余,然而中年男子实在找不出比这更好的开场白。索斯比亚和隐月城相互接壤,血石城也有部分商队参与贸易,虽然不认识身为城主的林翔,却能够通过对方胸口与臂章上的黑色骷髅与双头鹰标志,判断出实际身份。
“你是契布曼。卢顿?”
林翔丝毫没有想要回答的意思,反而态度温和地提出自己的问题。
“你是谁?”
中年男子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脸上的阴云却没有随之散开。
“我是隐月城城主————”
林翔淡淡地笑了笑,直截了当表明自己的来意:“我需要这座城市。从现在开始,血石城所有的一切,都将纳入我的管理范围————”
契布曼的脸色顿时一片铁青。半小时前,他就收到哨兵报告,知道城外突然出现了一支数量庞大的军队。显然,对方来意不善,可契布曼也实在没有更好的应对方法。血石城是索斯比亚的重要资源采集点,为了稳妥起见,伯格森特意从家族成员当中,挑选出具有相当才能的契布曼进行监管,城内的武装部队数量也足足高达两千,可问题是————这些装备精良的士兵,绝大多数都是没有异能的普通人。虽然利用强化药剂改造出两百余名强化人,但是这点力量和城外数量庞大的进化人军队比较,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更可怕的是,林翔身后的三名随员身上,全都释放出二至四星不等的寄生士气息。这种狂放到极至的生物气场,压迫着契布曼根本无法动弹。虽然他也拥有异能,却是从医生联合协会那里购买,利用药剂改造获得,无论等级和实力都弱得可怜的五级强化力量。
隐月城和索斯比亚之间,一直保持着相互敌对,却彼此之间进行一定程度贸易交换的关系。
在卢顿家族当中,契布曼属于具有才能的干练成员。他一直奉劝伯格森与隐月城之间保持友好,尽可能消除不必要的敌意。虽然不太清楚隐月城方面究竟拥有多少名寄生士,但就收集到的情报来看,这座城市的武装部队成员,有相当一部分都是实力强大的变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