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统筹战局的需要,加之又顾忌到浓烟可能会危害赤兔宝马,关羽起先并未和麾下士卒一起冲击敌营,甚至根本没有参与到战斗之中。直至别翊军开始放弃营盘、朝南面撤退之时,关羽才领亲兵避着浓烟绕行至敌营之南,恰好截住了断后的韩当。
“哈哈哈……”韩当放声大笑起来,仿佛觉得关羽的话非常可笑一般,随即语带不屑地说道,“关羽,你以为人人都会如你一般么?降敌约事这等胆怯无耻行径,韩某绝不屑为之!”
一听罢韩当的回答,关羽立即蚕眉倒竖,凤眼圆睁,单提青龙战刀的右手不由得微微一紧,无尽的杀意自周身上下弥漫出来。韩当那寥寥几句、却带着浓浓讽刺意味的话语已经深深地触怒了关羽——尽管当日下邳降曹是为了保全刘备家眷,实是迫于无奈,但一身傲骨的关羽实是将“降敌约事”之事当作此生最大的耻辱。此刻,韩当是触动了关羽最忌讳的逆鳞。龙有逆鳞,触之必怒!
“哼~!”再不废话,关羽毫不犹豫地催马直取韩当,青龙战刀含愤出手,激起千般云浪,刀身数丈范围内弥漫着一股令人摄服的浩然之气。
韩当早有防备,毫不示弱的纵马前迎。
“铿!”只一瞬间,两马便已相交,兵刃互击荡出无数星花。
“呃~!”闷哼一声,韩当身形剧震,跨下战马接连后退。与此同时,赤兔却势不可挡地追而至,随即扬起前蹄狠狠地踹向韩当的战马,马背上的关羽亦疾挥青龙刀斩向韩当颈脖处。
韩当眼睛一紧。奋尽全身力气挥刀格向青龙刀,双腿猛夹马月复催战马躲避赤兔的飞踹。
“铛!”又是一声巨响!韩当跨下战马异常惊险地闪避开了赤兔如铁锤一般的巨蹄,但却被青龙刀上传来的巨力迫得再度狂退无数步,其间竟险些踉跄栽倒。
赤兔马前蹄扬起向天长嘶,关羽冷眼睨视,颔下三尺长髯迎风飘扬,单手提刀直指向前,大喝道:“韩当匹夫。上前受死!”
韩当面色泛白,胸口气血不住翻腾,几日前被赵云击伤之处开始隐隐作痛,而持刀的右手也已微微颤动起来。只这两个照面,韩当便知自己不可能是关羽对手,甚至连撤退都已没有可能。关羽跨下的战马,分明便是当年虎牢关下温侯吕布的坐骑——赤兔神驹!曾见识过赤兔脚力地韩当,清楚地知道以自己的战马,无论如何也逃不出赤兔的追击。战,不是对手;撤。后退已无门;降。非自己性格所为!
今日之事,有死而已!韩当已明了自己的命运,索性完全放开了心胸。眼中射出了决然的目光。猛提缰绳勒稳战马后,韩当亦将大刀前指,与青龙刀遥遥相对,厉声怒喝道:“关羽匹夫,今日韩某便与你不死不休!”话音刚落,韩当竟主动策马向关羽疾冲过去,手中大刀以一往无前的气势凌空斩下。
“哼~!”关羽眼中厉芒微闪,双腿轻点马月复,通灵的赤兔神驹在转瞬间将速度加至最快,与此同时。青龙战刀羽化成一条翱翔的飞龙,从九天翻腾而下,吞噬天地。
“铿~!”惊天动地地金铁相撞声响彻了整个战场。
“噗!“青龙刀上强劲至极、刚猛至极的气劲让韩当再也无法按捺住胸口翻腾的气血,嗓子一甜,鲜血狂喷而出。
“受死!“关羽的冷喝,如黄泉使者的勾魂玲般响起,青龙刀再度扬起后狠狠地斩下。
韩当手中大刀已被荡飞,严重受创的身体根本无力闪躲,只得本能地抬起左手、意图抓住刀锋。但。八十二斤的青龙战刀在关羽的挥使之下,力道何止千个韩当的左手面对如此刀锋直可说是螳臂挡车。
“喀嚓!”青龙刀锋利的刀锋轻易地将韩当地左手齐腕斩断,随即刀锋不停,以不及掩耳之势割上了韩当的颈脖。
“噗!”一颗带血的头颅冲天而起。随即,失了头颅的颈腔间,一股炽热的鲜血激喷而出……
飞行在空中的韩当头颅,意志尚未完全消散,往日里炯炯有神的双眼,光芒开始散去,但眸中却包含着挥之不去的愤怒、不甘、无奈,甚至还有一丝欣慰。
文台公,韩当来……了……
“啪嗒!”韩当已然无头的身躯矗立在马背之上,一直随战马奔出20余步后,方始缓缓地滑落。
不远处的周仓,疾步上前,迅速抄起已跌落在地的韩当头颅,呈在关羽眼前,恭声说道:“君侯,韩当首级在此!”
看也不看,关羽以青龙刀的刀尖挑住韩当的发髻(头盔已掉),厉声朝仍在顽抗的江东兵断喝说道:“韩当已死,余众降者不杀!”
“为韩郎将报仇,跟刘备军地狗贼们拼了!”一名江东军都尉纵声狂喝道。仍在场抵抗的江东兵大数是韩当的直属部下,跟随在韩当麾下征战了5、6载之久,此刻见着韩当身死,非但没有丧失斗志,反而愈加疯狂地拼杀起来。
“全部格杀!”关羽眼中不自主地射出一丝激赏之色,但口中却毫不犹豫地下达了格杀令——这样的士卒,即便能够擒获,也绝不会投降,只会死抗到底!
“君侯有令,全部格杀!”周仓以他那出奇的大嗓门将关羽的命令迅速地传递了下去,随即,一振手中大刀,投入到对顽抗敌兵的格杀之中。
而这时,关羽本人却在将韩当的头颅“甩”给了一名亲兵后,倒垂下了青龙刀,没有参与格杀敌兵之事——若非万一,关羽是“不屑”于击杀敌军士兵的。
“关羽,我要你给韩郎将偿命!”适才地那名江东军都尉不知如何竟突破重重阻挡。冲至关羽的跟前,随即奋尽全身力气将手中长枪挺刺出去。
“徒死“……关羽低喝了一句,倒垂向下青龙刀忽地动了起来,只瞬间便粘上了疾刺而来的长枪,而后刀锋顺着枪杆迅速滑向那都尉的身体。
“无益!”当关羽最后两个字出口之后,便只见那名都尉整个身体自右肩处被削成了两瓣。
“杀!”“杀!”“杀!”在周仓的带领下,战场中地数千刘备军士卒同时暴喝出声,疯狂地格杀起剩余的江东兵来。
尽管韩当麾下的士卒英勇善战。但面对近乎10倍“敌人”的围攻,顽抗也只是拖延了些时间、增加了些对方的伤亡罢了!当最后一分力被奋尽,最后一滴血被流干,战斗也就……
“快,快,快,快些撤!”徐盛一面护卫着孙翊,一面放声催促着跟随在其身后的不到2000人的残兵加速向南退却。徐盛清楚——韩当几乎就是舍命来换取孙翊和自己的撤退。若是不能顺利地护卫孙翊和这剩余地兵马逃出生天,便是辜负了韩当的一片苦心。
“都退开!”一直被十数名士兵“看护”着的孙翊,直直地望着徐盛。再次沉声喝道。
“让开吧!“见已远离了战场3、4里远。徐盛点头示意士兵们放开对孙翊的“看护”,随即歉意地说道,“孙将军。事非得已,请恕末将无礼之罪!”
孙翊已经恢复了些冷静,虽然面色依然不豫,却未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只是默默地催马前行。
徐盛心中稍稍一宽,再次厉声喝令起麾下士卒来:“快,加快向南撤退!”
“嘟~嘟~嘟~!”一阵让自孙翊、徐盛以下江东军众将士,直感如噩梦的牛角战号声突然从东南方向响起。
“可恶的骑兵……”尽管已有心理准备,但到敌军骑兵真正出现的时候,徐盛还是从心底里感觉灰心失望——几天来。神出鬼没、如狼似狐的赵云风骑军已将包括徐盛在内的江东军将士彻底打怕了。一听到风骑军那奇特地号角声,不少江东兵甚至连腿肚子都发颤!
“快向西南方向撤,撤进那片林子里!”徐盛眼睛急转,忽然发现西南方向千余步远处隐约有一片树林,忙放声狂吼喝令道。在这几日地惨痛经历中,徐盛已经得出一条血的教训——绝不要与骑兵、尤其是赵云的骑兵,在平原之上作战。只有借助一些可以阻挡骑兵冲锋地地形,或许才能够逃月兑一劫。听得命令的江东兵开始发足朝能够救命的树林狂奔起来……
“轰……”如雷鸣般的马蹄声迅速接近了过来,很快。迎风招展的“风”字战旗便出现在江东兵的视线之中。2800余骑风骑军列锥形之阵,飞速地奔驰在呈现草黄之色的平原,一眼望去,便如汹涌澎湃的巨涛席卷而来。在“巨锥”的锥头处,正是杀气腾腾的赵云。
“第一曲,旁侧奔射游击;二、三曲,随我冲击敌军中月复!”赵云洪亮而隐含气劲的声音异常清晰地在每一个风骑兵的耳中响起。
很快,原本一个完整的“巨锥”一分为二——风骑第一曲的千名骑兵独立为一队,直奔江东军的侧后;风骑二、三曲的1800余名骑兵(直接肉搏战的二、三曲骑兵,难免会有伤亡)则重新组成一个锥形之阵,斜插江东军的“腰月复”处。
“嗷~~呜!”第一曲第一屯军司马张益发出他那标志性的狼嚎命令(以各式各样地狼嚎声,命令麾下骑兵攻击或是后退等等。)。
“嗷~~呜!“第一屯其余249名风骑兵,异口同声地和着张益,发出撕心裂肺般狼嚎之声。与此同时,包括张益在内的250骑一齐将手中牛角骑弓拉圆,弓身微微上扬,随即,“蓬”地一声,250支长箭激射而出,在空中形成一团椭圆行的箭云,支支长箭都带着凄厉至极的呼啸声,狠狠地向惊慌失措的江东兵扎了下去。
“蓬~!“比第一屯稍迟片刻,其余二、三、四屯的风骑也将第一轮箭雨送了出去。
“噗噗噗……”1000支狼牙长箭如死亡镰刀一般,毫不留情地收割了一片生命。刹那间,奔突的江东兵便倒下了近两百人。
“蓬~~!”奔驰中的风骑第一曲看都未看敌军的伤亡情况,便一点也不迟疑地将第二轮箭雨放出,目标直取敌人后方最密集处。
而这时,以赵云、林豹为首的致命之锥也已撞上了江东军,锋利的“巨锥”轻而易举地将江东军齐“腰”处一“斩”为两截,随即,便汇合第一曲的风骑对后半截的敌军展开了绞杀。
奔驰的战马、纷飞的战刀、呼啸的长箭,带来的无尽的噩梦……原本这些江东兵就对骑兵心怀恐惧,再加之不少人适才还被“怪烟”熏得头昏脑涨、战力大减,此刻面对优势风骑军的绞杀,根本就是毫无还手之力,军心、士气、斗志迅速地离他们而去……
“啪嗒!“起先只是个别失魂落魄的江东兵丢下了手中的兵刃,但很快引起了连锁反应。
“停止攻击!”赵云一声断喝,止住了对那些弃械抱头蹲地江东兵的绞杀。
“第二曲第一屯,看住降卒!若有反抗,格杀勿论!”赵云勒马横枪,沉声喝令道,“其余人,随我包围这片树林!”
“快戒备,千万不能让敌军骑兵攻进林子!”徐盛喘着粗气,大声呼喝着剩余的不到千人的残兵布防。
“孙将军,您没事吧?”简单地做了布置之后,徐盛来到孙翊跟前问道。
孙翊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碍,随即沉声对徐盛说道:“文乡,困守这片树林,又能坚持多久?横竖是死,索性便死的轰轰烈烈一些,休息片刻后,你可愿与我出林与敌死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