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未得到孙权的准许,贺齐实不敢擅自撤出会稽,只能一面等待派往柴桑使者的回信,一面与魏延大军纠缠。
虽身处逆境,但贺齐仍心存一丝期冀——贺齐认为,尽管敌军在兵力上占据优势,但世居会稽的自己却拥有地利和人和因素。只要战略运用得当,说不定仍有可能将敌军击败,进而挽回会稽战局。如此一来,既可对孙权有所交代,也可以拯救出自己的亲眷家人。
打定主意之后,贺齐一面派遣细作打探情报,一面竭尽全力从附近筹集粮草以备军用。同时,贺齐还广派人手联络会稽各大宗族,意欲寻求臂助。
贺齐的筹谋计划可谓相当出色,但可惜,他的对手也不是寻常角色……没有几天,有关郡治失陷、吕岱被擒的流言蜚语便不知通过什么途径传了过来,并广为军中士卒所知。这一消息立时在军中引起渲然大波,军心由此大乱。
屋漏偏逢连夜雨!贺齐军4000余士卒中,有近1500人是向会稽城几大宗族所借调而来的私兵,而偏偏这几大宗族皆先后倒戈。为表示对刘备的效忠之心,几大宗族皆以其特有的途径方式,联络上贺齐军中的族中私兵,令他等寻机月兑离。尽管贺齐察觉了此事,并果断采取手段,软硬兼施将反乱镇压了下去,但亦造成了近千人的死伤逃亡。经此一事,军中将士士气更加低落。
而随后,贺齐再遭沉重打击:会稽郡中,竟无几家宗族愿向贺齐提供帮助。客气些的,便是婉言相拒;不客气的,甚至直接将贺齐的使者绑送会稽城。会稽的局势已明显倾斜于刘备一方,而且吴郡太守全范已通过“全”族的门路,向各大宗族承诺——一旦各宗族归顺刘皇叔,非但其族中利益不会受损。更可获刘皇叔厚待。权衡得失之后,各大宗族自然是明智地选择了倒戈相向。
至此时,贺齐才意识到对手中必然有“善运筹帷幄之中,决战千里之外”的奇才,真正的战斗还未开始,胜负便将欲分晓……先分化瓦解自己的军力,继而断绝自己地后援。如此下去,不消几日。剩余的兵马也必将土崩瓦解。
无奈之下,贺齐只得放弃自己先前的计划,命士兵加紧从附近几县中搜刮粮草,准备向西撤退。但粮草的筹集尚未完成,又是一个惊天噩耗传来——刘备军廖化部在向导的指引下,奇袭攻克新安县,将贺齐西退的道路截断。
而在这时,魏延又兵分两路,成钳形之势进袭而来。贺齐自知以军中目前状况,根本无法与优势敌军交战。只能率军后撤松阳县。在魏延步步进逼、紧追不放的情况下。山越军竟也自南面袭至。
贺齐殚精竭虑、意欲率军月兑困,但东躲西藏数日之后,最终仍被魏延、山越联军两万余人包围于太末县白马山。
随后。联军以近十倍兵力围攻两日,却皆被贺齐所阻。此时,陆逊向魏延献“四面吴歌”之计——令吴、会稽两郡的士卒在山下四周唱起民歌,再将贺齐等人地家眷从会稽城火速接到白马山下,以家眷劝说贺齐军中将士投降。(注:吴郡、会稽中北部,原先皆属春秋时期的吴国,风俗民谣基本相同,这里就统称为“吴歌”)
陆逊的“四面吴歌”之计效果非常显著,将贺齐军最后的士气彻底瓦解。至最后,麾下将士竟一起跪下。恳求贺齐下山投降。心灰意冷的贺齐仰天长叹之后,派人下山请降。
贺齐残军归降之后,会稽郡内再无抵抗之军,魏延异常轻松地收降了剩余几县后,立即派遣快马前往丹阳报捷。
览毕魏延详尽的战报之后,我对会稽攻略的结果大感满意——既达到到了攻占会稽的预期目的,军力的消耗也控制在了最低限度。同时也有效地拉拢了郡内各大宗族,这便为日后我军安定会稽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魏延、廖化、全琮他们完全没有辜负我地期望,陆逊的表现更是异乎寻常的亮眼——在整个会稽攻略中。陆逊在情报、战略、战术诸方面给魏延提供了很大帮助,功劳之大可说不输于魏延。魏延在信中对陆逊也是推崇备至。
经过富春平叛之战、守卫之战,会稽攻略之战,陆逊地异乎常人的用兵天赋尽显无疑,再稍加锻炼,成为镇守一方之将已是指日可待。
我即命快马渡江,将会稽大捷的消息传回寿春,为魏延、廖化、陆逊、全琮等人表功。同时,还奏请大哥安排新任会稽太守。另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会稽山越的安置问题:按照先前的协议,我军履行完出兵会稽驱逐孙氏政权的义务后,山越族也必须履行他们的义务——其族长拜领大哥策封的官职,接受大哥名义上的管理,且每年向我军提供不少于2000人的青壮兵员。山越族长毛会已向魏延表示,他和族人一定会遵守诺言。
等候大哥回信的过程中,我也和庞统、简雍等人商议如何以此次大胜为契机,从内部瓦解孙权。
荆州,襄阳,州牧府
议事厅内一片哗然,众文武议论纷纷。议论的主题正是先前刘备使者传来的惊人的消息——刘备义弟征虏将军、丹阳太守张飞,再次于丹阳痛击孙权。孙权水、步两军皆几遭灭顶之灾,甚至连都督程普也战死当场。
荆州群臣,甚至包括州牧刘表在内,对这个消息都大感惊愕——荆州军与江东军份属宿敌,彼此间的交锋断断续续,绵延数载。但非常可惜,荆州军几乎从未占过上风,前不久更是15万大军惨败收场,所以荆州群臣比谁都清楚江东军的厉害。但同样的江东军,居然接而连三地在刘备军遭受重挫……蔡瑁甚至怀疑刘备传来的战报有假。但别驾剻良指出。刘备与荆州之间是盟友而非臣属关系,根本没有必要假传捷报,而且江东军是否惨败只需派遣细作打探确认一下即可。
刘表也相信刘备不会以此来欺骗自己。那么,接下来所要考虑的,就是刘备通传捷报的用意了。
剻越认为,刘备这样做用意非常明显——督促刘表出兵江东,一举荡平孙权。如此一来,刘备既履行了同盟义务,又可彻底消除孙权的威胁。
剻良赞同其弟的分析,认为如果江东军地战损情况果真如刘备战报中所言,那刘表就应该“乘他病,要他命”,再次出兵江东,乘孙权无暇恢复军力的良机,一举夺取豫章、庐陵诸郡,彻底解决与孙家的恩怨。
在剻氏兄弟的的详尽分析下,刘表与其余荆州文武也明了,眼前正是再伐江东的最佳时机。蔡瑁也一改前态,主动向刘表请命率军出征。
刘表仔细思索之后,决定一面整顿军马、筹备钱粮辎重,另一面加派细作确认江东军的战损情况。同时。派遣使者前往寿春和丹阳,向刘备和张飞邀援,以策应荆州军来日进袭孙权之战。
议事完毕,剻良并未直接离去,特意与刘表进行了一番单独密谈。剻良对刘表说,以目前的形势而言,只要有刘备的策应,一举平定孙权并非不可能。但孙家毕竟雄据江东已久,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绝对不能因其势弱就掉以轻心。剻良认为,决定出征江东的主帅人选必须谨慎,否则可能坏事。
剻良虽未挑明,但刘表亦知他是反对由蔡瑁出任征伐江东的主帅
去年荆州军惨败于周瑜之手,很大原因便是在于蔡瑁的决策指挥失误。
已有前车之鉴,刘表沉吟半晌后,表示会考虑剻良的意见。
待剻良回到自己府中时,剻越已在客厅里等候了有一段时间。
“兄长,你与州牧大人密谈的如何了?”见剻良归来。剻越急起身迎道。
“……”剻良略显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州牧大人虽道会谨慎考虑,但我看来,他似乎仍有意派遣蔡瑁出山……哎,蔡瑁毕竟是州牧大人的姻亲,我也不便劝荐过切!”
“若仍由蔡瑁那厮领军,也不知会否再闹出天大笑话来,届时只会苦了我荆州将士……”剻越愤懑地叹气地说道,“若我荆州能有张飞这等良将,区区江东又何足挂齿?”
“哎……”剻良苦笑着摇了摇头,“其实我荆州并非没有良将。黄汉升、文仲业,皆有名将之资。只可惜军中要务皆被蔡瑁、黄祖之徒把持,纵是卫、霍(卫青、霍去病)亦难得出头啊……”
沉吟了片刻,剻越向剻良提议道:“……以弟之见,不如兄长向州牧大人请命,就由兄长领军出征!”
“……到时再说吧!”剻良略一思索,无奈说道。
“刘备何其幸运,既有关羽、张飞这等良将义弟,连孔明、士元、元直这三位德公门下最杰出弟子,也尽皆投效于他……”剻越怅然叹气说道。
“异度,你倒是有些看轻刘备了!”剻良摇了摇头说道,“刘备屡败于曹操、极其窘迫之下,尤能建下如今基业,便足可见其非凡之能。他能得关羽、张飞这等万人之敌以死相随,得孔明这些少年英杰尽相投效,靠的不仅仅是运气二字。我前番赴寿春一行,便领略了这位刘皇叔的气度,足可称世之英雄!”
剻越微微点头……
三月十五日,甘宁率领锦帆水军进逼湖口。湖口距柴桑仅只数十里,锦帆水军这一举动,立即引起柴桑满城惊悸。江东水军余部已无力再与甘宁正面交锋,尽管代统领凌操极度不愿,仍迫于无奈,也只能暂且退避三舍。
但出乎孙权君臣的意料之外,甘宁并没有进一步地举动,只是派遣了一叶轻舟前往柴桑。
柴桑,议事厅
锦帆营使者暂时离去后,厅中孙权君臣皆默然思索着什么,半晌不语。
“诸公如何看待此事?”孙权眉头紧蹙,沉声向厅下臣属询问道。适才锦帆营使者向孙权传递了了个颇令人惊诧地消息——张飞表示,愿意将阵亡的程普、太史慈、宋谦等江东将校的遗体奉还给孙权,而且没有额外要求!
“德谋、子义他们为主公基业尽忠而死,理应善理身后之事。如今张飞既然愿意奉还尸身,我以为主公不必迟疑,即刻应允接受!”已从鄱阳返回地老将黄盖沉声劝荐道。这几日,黄盖情绪颇为低落,人苍老了许多,原本花白的须发如今已近全白。当年的老兄弟,一个接一个地亡故了,先是韩当,现在又是程普,孙坚麾下的“四健将”如今只剩下黄盖一人。
“兄长,黄老将军所言甚是!若不领回程督他们的尸身,必会令军中将士寒心!”孙翊接口说道。兵败庐江半年多来,孙翊已跟以往判若两人,行事沉稳得多了。
其余文武也纷纷出言附和黄盖之议,只有鲁肃、阚泽等寥寥几人面现忧色,但在如此情形之下,却又不便提出异议。
孙权见大势如此,便命人再召锦帆营使者来见,表示“感激张将军仁义之举”,并请其早日奉还阵亡将校遗体,以便殓葬入土。
散议之后,鲁肃面色凝重地步离郡守府,正待搭车离去,却突然被张昭叫住,并请入张昭车马中。
“子敬,今日观你模样,似对张飞奉还程德谋他们尸身之事有所异议……”张昭盯着鲁肃,沉声询问道。
“……嗬!”鲁肃叹了口气,点头说道,“张公也看出来了。张飞此举内藏极大玄机,偏偏却又令人无可提防……”
“还请子敬详言……”
“程督大军与蒋郎将水军大败之事,若为领内士族百姓所知,必动摇主公根基。正因如此,肃才劝荐主公封锁此消息。”鲁肃叹气说道,“但张飞奉还程督遗体之后,此消息恐怕再也封锁不住了。若肃所料不差,张飞必会大张旗鼓,不闹的满城风雨怕不会甘休……”
“……”张昭无奈点头说道,“子敬所言甚是,此事是否有应对之策?”
“难!”鲁肃沉吟许久,只说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