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刺史府后,我即刻召集了荆州群臣进行了一次紧急议事。
一则是为荆州战局做些安排,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则是为安定人心。从徐庶口中,我已经大致了解了襄阳的情况。扭转荆州战局的第一步,就得先从稳定民心军心开始。有一个安定的后方,我才能将曹仁驱逐出荆北。此外,从徐庶那里,我还得到了一个意外之喜……徐庶所安排的搅扰许昌计划,已取得极大的成功。根据细作刚刚飞鸽传回的消息,以伏完为首的起事反曹者虽然没能占据许昌,却成功地携天子逃了出来。不过,在我看来,这样的结果比占据许昌还要好。以曹操在许昌的经营,就算伏完等人能一时夺占城池,也绝对经不住反扑。届时,恐怕不需曹操率军返回,光许昌内部忠于曹操的势力就能将局势反转过来。但如果伏完等人携天子出逃,这其中的变数就太大了,无论如何也不由曹操不重视起来,反而能在最大程度上牵制住曹操。出现这种状况,曹操铁定得回许昌稳定局势。不需要面对曹操。对手仅是曹仁,胜算自然大增。
“我不在荆州的日子里,亏得有诸公并力携心。方能挫败曹操阴谋,力保荆州无碍。飞这里代兄长,代荆襄九郡百姓,谢过诸公了!”说罢,我长身向厅中群臣深施了一礼。
“份内之事,不敢当将军大礼!”数十位文武官员一齐出列,躬身回礼说道。
“诸公都请起!”我抬抬手,恳切地说道。
“今曹仁所部仍在寇犯新野、樊城。
张合贼子更是窃入我襄阳月复地。
一日不能将他们铲除,荆州一日不得安宁,还望诸公能继续助我击溃曹军。”
“愿效死力!”又是整齐地回应。
“元直,传书公权(刘磐)。令他自武陵、羊可边境抽调一万兵马,搭乘船只即刻北上襄阳。再自荆南四郡抽调部分民夫。佯做士卒继续震慑刘璋。传书伯言,令他调子明北上桂林。随时准备策应公权。”
传书予覆(凌操),令他统水师自樊城南下,将北起襄阳,南至当阳的汉水段给我封死。再传书子龙,令他调风骑军一部策应樊城防务,另一部南下蔡阳一带,准备截击张合。新野方面,以固守为主。”
迅速向徐庶下达了一系列的命令后,连那些不通晓军事的文官们也深深地感受到了我反攻的决心,武将们则个个神情激动,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这一系列地命令中,有一些不乏冒险,如抽调凌操水军南下。依樊城的地形、城池的坚固程度和驻守军力,在抵挡优势曹军的进攻时,很有些难度。先前正是凭借凌操水军的全力策应,守将吕岱才能确保城池不失。但我为了聚歼张合所部,不得不冒一下险了。就在我继续交代一些事宜时,庞德忽然走入厅内,来到我的跟前,低声说道:“将军,张合动了!”
我眼中隐现凌厉之色,微点了点头:“仲华他们准备好了么?”
“随时可以出击!”
“那就先陪张合耍耍……”
月黑风高,残星寥落,四野一片漆如墨染。借着夜色和大风的掩饰,张合领着大军人衔标、马去铃,不点火把,悄然离开军营,朝南面方向而去。而军营中,依然***通明,不见任何异状。
张飞那近乎神迹的突然出现,让张合更加坚定了绕襄阳南下地念头。也不想再等到深夜亥时,张合便想乘着西凉铁骑可能远来疲乏可能需要休息地机会,尽快南下至宜城,而后渡汉水北上。因而,戌时未到时,大军便悄然而出。亲自领了一部人马殿后,张合精神高度集中地留意着四周的动静。不知为何,大军出营后,张合便隐隐感觉心中不安,似乎有什么不祥的事情会发生。联系上目前的处境,最有可能地自然是行军途中遭遇敌方的突袭。
“告诉焦触,耳朵一定要听真些,不要漏过一丝动静,谨防敌铁骑偷袭!”越想越觉担心,张合叫过一名亲兵,让他向统领前军地焦触传话。到目前为止,斥候没没有发现另有敌军来援。以目前的敌军而言,能让张合顾忌地也只有那支西凉铁骑。因受地形限制,随张合率军攻入襄阳的曹军几乎全是步卒,应付起骑兵来,如果准备充分,阵地战可能还不太畏惧,但最怕就是在这样的行军途中遭遇突袭。
“张将军已经做了疑兵之计,而且这么黑的天,敌人的骑军当真会出动么?”张南略感疑惑地说道。
“张飞用兵用兵诡奇大胆,不拘于常,连丞相大人都称赞其为当世用兵大家,越是不可能,越要小心提防!”此刻,张合并不像白日里那般“轻视”自己的对手,言语中流露出无比的谨慎。听了张合的提醒后,焦触并没有真正小心起来,反而认为张合有些过于谨慎。西凉铁骑的奔袭固然可怕,但却也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轰如雷鸣地马蹄声。1000余铁骑疾驰时的马蹄声,两、三里外就能听到。有这样的时间来预警。足够大军列阵迎敌了。满不在乎地传令前军、中军加速行进,焦触甚至掩口打了个哈欠。继续前行了五、六里,离襄阳城已有20里开外,一切如常,并没有任何异事发生,甚至连张合都认为可能是自己过于敏感。但,就在这时,前军遭遇了突袭……“敌袭。敌袭!敌骑袭……”负责在前探路的斥候发足狂奔。嘴里不住高喊,声音中的惊恐之情丝毫也掩饰不住。夜色中,一团巨大的阴影在斥候身后不足两百步处,狂卷而来。与之相伴的。是一阵沉闷而压迫感极强的声音。
“什么?敌袭?”焦触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地耳朵,愕然惊问道。完全没有听到应有地马蹄声。敌骑军却是如何突袭而至的?直至狂卷而来的骑兵洪流近至百步左右时,算是沙场老手的焦触才脑中灵光一现。会过意来……敌军骑兵并不是没有发生蹄声,而是在马蹄下包裹了什么东西,将声音最大限度地掩盖了下去。
“列阵,迎击,迎击!”焦触略显惊慌地急吼了起来,“告诉中军、后军,敌骑来袭,准备迎战。请张合将军过来,快……”
就在焦触喝令连连,曹军士卒慌忙列阵应战地当头,奔腾的骑军狂潮已经席卷而至。苍凉凄劲地羌笛声,彻底打破了黑夜的宁静。
“挡住敌骑!”焦触声嘶力竭地狂吼着,领人迎了上去。
“轰……!”一分为三地西凉铁骑,分别从正南、东南、西南三个方向插入了张合的前军。在这一刹那,巨大的撞击声,将一切声响都掩盖了下去。就只一瞬间,热腾的鲜血飞溅而起,随即落入冰凉的泥土之中。吼叫连连的焦触,迎上的是敌骑军中最当先的那一骑。出乎意科,向来自负勇力的他,惊愕地发现竟然只与对手的兵刃撞了一下,居然不由自主地连人带马疾退了起来。倒退的过程中,更是被自家的兵卒绊了个人仰马翻。
“娘的……”爆着粗口,焦触强忍剧痛,狼狈不堪地爬起身,正准备暂避敌军锋芒。但刚刚抬起头,焦触便惊骇欲绝地发现适才交手的敌骑居然已经到了跟前。那巨大的黑色战马犹如地狱而来的梦魇,无情地将来不及反应的焦触撞飞。焦触只觉胸口如遭雷击,眼前金星飞舞,身体不自主地在空中飞翔,鲜血自口中狂喷而出。飞行了十余步后,如破布一样的身体重重地落了下来,但仍是来自同一个敌人的第三击也已来临。那匹破风劈浪的黑色巨马,几乎是算准了时间一般,就在焦触身体落地的一刹那,疾驰而至,如铁锤般的巨硕马蹄无巧不巧地踏在焦触的面门之上。如同脆弱的西瓜一般,焦触的头颅完全承受不住战马和马上骑士的体重,只一瞬间就被踏得头骨粉碎,脑浆崩裂,甚至来不及发出半声惨呼,便已一命归西。完全不知乌骓已经击杀了一名曹军校尉级人物,我只是感觉到战马稍稍迟滞了片刻,随即又策马继续前冲过去。以张合身经百战的老道经验,即便是准备夜间转进,也不可能是毫无防备。而且,很可能就是由他自己亲自殿后。赌上这种可能,我带着铁骑抄到了张合军的前面,并毫不犹豫地对其前军发起了攻击。从目前的情况看来,这一次的赌博似乎是成功了。
张合前军的应变实在不够档次,很明显不是张合本人在指挥。惟一合理的解释,就是张合留在后方殿后。如此良机,怎能错过?1400余骑,已被我分成三部……我领一部从正面突破,马岱领一部从西南方向突破,庞德领一部从东南方向突破。三部铁骑,如同巨大的镰刀,无情地在曹军中一次次的划过,收割的不是粮食,而是鲜血和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