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济怎么会丢了?”夏侯惇双手撑着桌案,身体微微前躬,犹如一把引弦待发的强弓,怒不可遏地厉吼道,“北上地道路都安排有斥候,敌军难道是飞到青州去的不成?”
截止到目前,夏侯惇的进攻并不算顺利。相比起曹仁全力猛攻、魏延据城死守的彭城战局,夏侯惇面临的形势要严峻得多——关羽没有分兵固守下邳、东海两郡,反而集中两郡共五万大军主动迎击。
不管曹军如何分兵攻城掠地,关羽都丝毫不为所动,只一心一意地盯上了夏侯惇的主力大军。结果,原本有意设计分散牵制关羽军力的夏侯惇,最终无奈地发现反倒是自己的兵力被分散了。
连续多日的激战下来,夏侯惇愣是被挡在了费县而无法前进半步,甚至因为兵力略有分散的缘故,在局面上居然处于被动。
前线久攻不下,后面却又出来大娄子,怎叫夏侯惇不怒火盈胸。
目前所得到的消息也就仅止于临济失陷、和恰被擒和粮草被夺而已,至于敌军究竟有多少人,是如何神兵突降一般地攻入青州月复地,以及这一部敌军后继的动向……,夏侯惇尚一无所知,只能等待进一步的禀报。而这里,最让夏侯惇恼火愤懑的,莫过于敌军居然能够瞒过己方的斥候耳目,也不知怎样地从曹军地阻拦下穿越了东海、下邳、琅琊诸郡。出人意表地奇袭夺取了位于青州中南部的重镇临济。
帐内众将噤若寒蝉,不敢轻触夏侯惇地火头。
“轰!”见无人回应。夏侯惇更觉恼火。右手在桌案上猛地重捶了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就没人能够吱一声?曹永,你这斥候营是怎么管地?”
曹永三十岁上下,白面少须,是曹操的族侄。此刻面对夏侯惇的怒叱。他根本不敢反驳什么。只能嚅嗫着说道:“斥候十二时辰都不曾停止过打探,但末将不知敌军是如何……”
“我只想知道敌军是如何跑到我军背后去的?”夏侯惇仅余的独目瞪得滚圆,恼意更旺地呵斥道,“这次他们突袭的是临济,如果下次直接从背后偷袭我大军,岂不是要被打个措手不及?”
“海上!”就在曹永冷汗几乎浸湿后背之时。突然有人为他解了围,“这部敌军定是搭乘战船,从东边海上绕过了徐州,攻入我青州月复地地!”
“海上?”夏侯惇诧异出声,转头看向插话之人——御史中丞刘晔。
刘晔点点头。皱眉捋髯说道:“晔相信子应(曹永)不会置夏侯将军之命于不顾,懈怠斥候地探察安排。所以。扬州军应该不会是从陆路通过。合理的解释,就是他们从海路北上。
刘备麾下的锦帆水军实力强悍,战船众多,这段时间又是南风大盛,走海路北上青州,对他们并非难事。海疆过于辽阔,我军极难提防这样的奇袭。”
说到这里,刘晔不自禁地轻叹了口气。原本,曹操也曾组建过一支规模庞大的水军,雄心勃勃想在日后南下讨伐刘备时,以此来压制对手的锦帆水军。然而,残酷地事实却告诉了曹操——并非有人有船,就能被称为水军。看似强大的曹军水师,曾经几番挑衅锦帆水军,一度也曾让对手“无反手之力”,但最后,甘宁只用了一战,就将曹军水师的主力埋葬于深海波涛之下。深受打击的曹操,不得不放弃了劳民伤财的筹建水军计划。
……
幸运地是,曹军水师覆灭之后,强大的锦帆水军也并没有经由海路骚扰青、徐诸州。但事有一体两面,时日一长,曹军对海上地防御也变得松懈下来。即便是刘晔,事先也没有想到扬州军会从海路奇袭青州月复地这一点,但得到了消息,他却立时反应了过来。
不过,已经是事后张良了。
冲曹永摆了摆手,夏侯惇坐回到了位上。显然,他已经接受了刘晔的分析——既然是从海路北上,曹永的斥候自然也就鞭长莫及了。
“子扬,青州月复地还有多少兵马能够调用?”强迫自己下来,思索了片刻后,夏侯惇沉声问道。
“至多万余人,其中多半还是郡国兵……”刘晔很不乐观地回道,“想依靠青州留守军力夺回临济,希望恐怕不大。”曹军的兵力多半用来防御刘备和公孙康,再加上汉中的夏侯渊部,防备北疆异族的兵马,事实上月复地各州郡的防卫力量已经相当薄弱。也正因为如此,身为青州重镇的临济才会那么轻易被敌军袭破。
“粮草还能维持多久?”眉头皱得更深,夏侯惇问了一个更为现实的问题,
“军中的粮草最多还能支七日之用,此外似乎还有一部4000余石粮草已经运抵琅琊郡,不出意外,两日内应该可以到达军中。”刘晔迅速回道,“除此之外,其他的粮草恐怕已经指望不上。临济是青州南北交往的枢纽,也是此次我军粮草接继的中转要地……”
严酷的事实,已经由刘晔之口,摆在了众人面前——即便加上最后一批能够指望上的粮草,夏侯惇军也就只能勉强维持不到半月时间。
单靠夏侯惇所部,想要在这么的时间内击败关羽,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难!
“务必谨慎此间之事,不得有所泄露。我若是听到半点动摇军心的风言***。必深究到底,严惩不贷。”夏侯惇锐利的目光从帐内众将身上逐一扫过。语调肃杀地冷声说道。
“朱灵。你乘夜引军三千北上琅琊郡,接应粮草辎重,不得半点闪失!”
“诺!”
“其余众将,回营整顿兵马,明日一早与关羽决一死战!”
帐内众将相继离去,只留下了刘晔。
“子扬。你以为袭取临济的那部敌军。下面会做什么?”夏侯惇凝望着着桌案上地地图,看了许久,抬头对刘晔说道。
“继续袭掠我军粮草,而后与关羽南北夹击我军!”刘晔沉声说道。
夏侯惇点了点头,眉头深蹙:“看来得催促子孝尽快攻下彭城,配合我夹击关羽。否则此战胜负难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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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盛大步走入帅帐,向关羽行了一礼,急声说道:“君侯,斥候刚刚回报,发现有一部曹军乘夜北上。但尚不知这部敌军数量多少。想要去哪里?”
“北上?”诸葛亮轻摇羽扇,略一沉吟后。轻笑说道,“君侯,看来少将军和甘兴霸很可能是成功了。这部北上地曹军,估计夏侯惇害怕粮草被袭,派过去接应的。”
“恩……”关羽微微点头。
“但也有可能是夏侯惇派出准备绕到我军侧后,实施突袭之用的。”潘璋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到明日一早,看夏侯惇的举动就可见分晓——他如果倾力猛攻,十之八九就是青州遇袭;反之若是有意避战,便是别有所图!”诸葛亮从容笑道,“接下来这半个月,就是决定胜负之时了。”
怕什么,来什么!
望着从左右两翼急速包抄而来的敌军,朱灵的心一沉到底,硬着头皮喝令道:“去一队人,护送辎重队速速向南撤退,其余人,随我迎战!”
惊恐地辎重队伍,在一队士兵的护卫督促下,仓皇南撤。慌乱间,不时有车辕翻倒,人仰马翻,场面混乱不堪。
“迎战,迎战!”尖锐的呼喊声此起彼伏。
巨大的飞蛇战旗迎风劲舞,一左一右的两部无当飞军,以快捷异乎常人的速度迅击而来。
“锋矢!”青龙刀倒拖身后,关平冲在最前厉声狂吼。
高亢昂扬地战角冲天而起,涤荡着天空中浓厚的阴云。
“锋矢!”统领左路飞军的毛荣同样纵声高喝。
距离不到两百步时,左右两路飞军完成了奔跑中的列阵,两支巨大而锋利无比的“箭头”直插曹军地左右两肋。
“弓箭手,射,射,射!”朱灵额头上的青筋剧烈地跳动起来,疯狂地吼叫着。
几百支羽箭月兑弦而出,厉啸飞舞在空中,如同一片乌云飘向敌人。但很快,乌云钻入波涛汹涌地浪尖上,化作一团团的水花四射飞溅,随即融入了浪涛中,无影无踪。
飞军士兵熟练地挥舞手中藤盾,格挡着飞矢,脚下的步伐几乎不停。在他们的另一只手上,八矢上弦的连弩也已引弦待发。
“跟我来,挡住敌军!”见弓箭的攻击起不了什么作用,朱灵将牙一咬,率军向前迎了上去。
相距五十步时,关平甩掉左手的盾牌,青龙刀高举向上,仰天狂吼:“放!”
高举的盾牌全部垂下,几千把连弩终于完全地露出它们嗜血的獠牙。
只在一瞬间,就有上万支弩箭划破空气,从左右两面形成两片扇形的乌云,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射向急迎上来的曹军。
暗叫一声不好,朱灵将手中大刀挥舞如同风泼一般。
箭云逼至,猝不及防的曹军士兵刹那间被撂倒了数百人,但噩梦远未结束……
最前的飞军士兵完成了发射后,立即把弩机收入腰间的皮囊中,同时身体向两旁移动。错位狂奔的后排士兵,抽准空子,又来了第二波的箭袭。
短短的几息间,朱灵已经折损了近千名士兵。
“杀!”身如矫兔的关平,第一个冲入敌军阵中,青龙战刀挥舞如风,纵横捭阖。
战意盎然的飞军士兵怪啸连连,此起彼伏,左右遥相呼应,锋利的环首刀竞相劈出。
“死战!”勉强从几轮箭袭从安然月兑身的朱灵,状似疯狂地厉吼道。
然而,从一开始,这场战斗的胜利就注定不属于朱灵。
曹军士兵虽然奋力拼杀,但飞军士兵的强悍却远出了他们所料。
正如鲜卑、匈奴人是天生的骑兵战士一般,久居山林、半耕半猎的山越人身手矫健,擅长技击,加之生性剽悍,是最为优秀的步卒兵源。经过严格的操练,全由山越兵组成的无当飞军,所能发挥出强悍的战力,远非一般中原步军可比。
曹军所面临的压力越来越大,伤亡越来越惨重。越来越难见到希望,斗志和士气也逐渐消退了下去。
远远地看到朱灵的战旗,关平毫不犹豫地领着数十名飞军士兵朝战旗所在扑了过去。
人还未至,一支长枪已在关平的踢击下,径直飞刺向乘骑战马的朱灵。
脚步如飞,关平手中的大刀刹那间羽化成一条青龙,裹携着无边风雨,自九天翻腾而下,吞天噬地。
臂中一箭朱灵刚险险地架开袭来的飞枪,却骇然发现更大的危机已经来临。
来不及格挡,来不及纵马闪让,朱灵情急之下,单掌击向马背,身体腾空而起,让着青龙刀的来势向侧后飞去。
“噗嗤~!”长刀入肉,庞大的战马居然齐腰间被斩成两截,内脏、碎肉、鲜血如爆炸一般喷射开来。
毫不顾及身体被喷洒上血肉污物,关平丝毫不迟疑地运刀为矛势,挺刺出去。
朱灵奋力招架,一时间金铁交鸣,火星四溢。
连架了数十刀后,朱灵被逼迫得连气都喘不过来,他想尽办法,都无法改变哪怕是一点点的劣势。
不远处的曹兵竭力想要靠上来,援应朱灵,但飞军士兵根本不给他们机会。
绝望的情绪自心底滋生,正待寻空撤离,青龙战刀已如九天风雷怒斩而下。
朱灵用尽全身力气举枪迎上。
伴随最猛烈的撞击声,长枪自刀击处而断。在朱灵惊骇欲绝的目光下,势不可挡的青龙刀重重地斩击在地面。随即,一道血线从他的面庞浮现,逐渐地扩散。最后,了无生机的身躯轰然倒地。
主将的阵亡,迅速地摧垮了曹军的士气。也不知从谁开始,剩余曹兵一哄而散,四下奔突。
“不要管那些溃兵,追敌军的辎重队!记住,不要杀光,把他们一直向南驱赶!”关平看也不看地上的死尸,大刀顿地,厉声高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