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三日,魏延犹如丧失了理智一般,督军昼夜不停地猛攻任城(这里指任城郡的治所)
这种狂风骤雨式的进攻,虽然令守城的曹军招架艰难,但魏延自己麾下的将士却也有喘不过气来的感觉,相当一部分士卒因过度疲乏而叫苦不迭。
许多将佐苦谏魏延,希望他能缓一缓攻势,否则打到最后,先崩溃的很可能不是曹军,而是自己。
但魏延根本不予采纳,一意孤行地斥令继续狂攻……
破贼校尉朱才等三五位将领找到了魏延的亲兵队长魏俞,想通过他来迂回劝谏。
“攻城得有张有弛,否则根本无法将大军的战力发挥到极限。照现在这样夜以继日地打下去,肯定不是个办法。”朱才忧心忡忡地对魏俞说道,“文治,你跟大人关系近,想办法劝劝大人。”
其余几人也将期冀的目光投向魏俞。
“各位大人……”魏俞犹豫了一下,略显为难的说道,“其实,末将昨天已经劝过大人一次,但大人没有搭理……”
“都是李典这混蛋在搞鬼!”校尉孙辽(书友睡了就不起客串)愤愤地说道,“如果不是他前几日偷袭辎重队,破坏了那么多攻城器械,大人也不会这么恼怒。”
狂攻任城一事的起因,就在于一直奉行消极保守防御战略的李典,突然来了次突袭,让魏延吃了一个不小的闷亏————五日前,魏延率军成功翻越原本以为李典会屯重兵实施阻击的九安山,攻进了任城郡内。
九安山作为任城郡的一个天然屏障。具有不小的战略价值,但李典却弃之于不顾。再加上先前曹军的保守表现,令魏延确信了李典是准备死守任城。在这一认知下,魏延提师加速进军,一定程度上放松了警惕。结果李典却就这时候,从侧后方对魏延的后军及辎重队来了一次突袭。
所幸魏延反应迅速,得悉消息后及时回救,才将损失降到最低————兵马和粮草地损失不大。但要命的是,包括数十台投石机在内的大量攻城器械,被毁坏了大半。
事后,魏延极为震怒,这才有了眼下的情况。
“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头……这李典是不是在玩弄什么阴谋,故意想激怒大人?”朱才皱了皱眉头,斟酌着说道,“或许大人猛攻任城,也在李典的算计之内……”
“朱大人的意思是……”得到这样的提示,魏俞也想到了什么。错愕地说道。”李典是故意引大人日夜攻城,造成我军人乏心疲的状况??!!”
“我觉得有这个可能……”朱才也不是很确定地说道,“再打两天下去。恐怕一半以上地人就得累趴下了!”
“……”魏俞略一沉吟,恭敬地对朱才几人说道,“几位大人,可愿随末将一同再去劝谏大人?”
“有劳文治了!”朱才明显松口气似的,点了点头……
“…………大人,请您再三思三思!”将自己的猜测和顾虑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后,朱才小心翼翼地以眼睛的余光偷瞥着魏延,希望没有引起对方的反感和恼怒。毕竟,魏延这几天表现出的怒火,实在太骇人了。
包括魏俞在内的其他几人。也屏住呼吸,谨慎地看着魏延。
“这也是你们几个想说的?”魏延面无表情地冲魏俞、孙辽等人问道。
“是……“别辽点点头,大着胆子说道,“大人,公绪说的不无道理,再这么打下去,未必是件好事!”
“哈哈哈……”魏延突然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
起先,朱才几人还以为魏延是怒极而笑。心下大感骇然;但随即,他们发现根本不是这回事“公绪,阿俞……你们这些兔崽子怕什么怕,难道老子还能吃了你们?”魏延一拍桌案,呵呵说道,“都他娘的先坐下来吧!”
有些不敢置信地互视了一眼,几人相继寻了张蒲垫跪坐了下来。
“大人,难道您……”朱才乍惊还喜看着魏延。
“你们能够想到地事,难道老子就想不到?”魏延眼睛一瞪,笑骂道,“李典那混蛋,当真以为老子是个经不起激地莽人?!被这混蛋偷袭成功之后,老子当时确实气得要炸开。不过半天后,老子就回过神来了,知道这混蛋不怀好意。稍微想一想,差不多也能猜出个七不离八。”
“那大人还……“孙辽诧异地问道。”器械毁了一大半,怎么去攻城?”魏延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向孙辽,“其他器械倒也罢了,还能临时造些,那些坏掉的投石机却是彻底没辙了。没有投石机和其他的器械,强攻任城就是拿人命开玩笑。但总得想个办法拿下任城吧,否则就没办法接应君侯。”
“原来大人是将计就计!”朱才欣喜地说道。其他几人也转忧为喜。
“将军以前曾经说过————越是习以为常,越是确信一件事,就越容易出岔子。所以,扮猪吃老虎是个很不错地破敌法子!”魏延嘿嘿一笑,嘴角一丝诡谲的笑意,“奉命镇守徐州这两年的时间里,老子一直没有掩饰过自己的急性子,甚至还故意表现更加明显,就是为了日后能有机会糊弄曹军。李典这混蛋是看准老子‘性子急’,搞出这么一个玩意来,那老子就顺他的意。这一战,看谁能笑到最后!”
魏俞等人这才恍然。
“先前不说白了,是怕戏演的不真,露出马脚来。”魏延笑着说道,“本来正打算在这一两天告诉你们。没想到你们自己找过来了。”
“大人,那您有没有留下后手?如果李典反攻起来……”朱才斟酌着问道。
“是你们自己没注意到,老子一直留了一部分精卒没动用过……”
魏延眼中闪过一丝厉色,“那混蛋无非是准备等我军中出现疲劳混乱,用其他几城的兵马,配合任城的守军内外夹攻。老子就等着他出手了!”
“对了,这三天的工夫也下到家了,足够糊弄住李典了。接下来可以雷声大、雨点小些了,注意兵马的轮休。不过,还是十二个时辰不停攻城……”
“诺~!”……
四月初七,赵云率风骑军急行两百里,从侧面突然出现在董衡军地跟前,经过两个时辰的激战,一举将其击溃,从而解除了黄忠部右翼地压力。
“子龙,幸好你来的及时,否则老夫还真得被臧霸和董衡拖死在濉阳。”黄忠与赵云拥抱后。用力拍了拍这位小老弟的肩膀。呵呵笑道。
“汉升兄,云实在是愧当你的感激!”赵云苦笑一声,英挺的剑眉微挑了挑。”夏邑与濉阳相距不过八十余里,云却被牵招阻挡了这么些日,让汉升兄三面受敌,以寡敌众。”
“这怪不得子龙……”黄忠豁达地一笑,拉赵云席地坐下后,摆了摆手。
其余诸将也相继寻找地方坐了下来。
相互介绍了彼此的情况后,赵云沉吟着说道:“汉升兄,依你之见,下面咱们是北上接应君侯,还是先打垮臧霸和牵招?”
“今天上午的时候。老夫这里又收到一封定陶地飞鸽传书……”
黄忠从怀里掏出一封薄绢,递给赵云,“定国和文乡已经有些挡不住夏侯惇。定陶一旦丢失,句阳和离狐两城城防孱弱,更不足以阻挡夏侯惇。这么一来,夏侯惇北可以攻击濮阳,往东可以配合曹仁渡翼水……”
从亲卫手里接过地图铺在地上,黄忠指着上面地几处地点说道:
“如果夏侯惇和曹仁全部涌到濮阳去,就算没有河北的曹军南下。君侯的处境也将会变得很困难。如果河北再南渡个四、五万曹军,君侯在濮阳就得面对十来万曹军的包围……”
“有没有河北曹军南下的消息?”想到了什么,赵云向黄忠问道。
“老夫这里还没收到消息,但诸葛军师说河北曹军一定会南下,应该不错……”
“汉升兄的意思是……北上救援定陶?!”
黄忠点点头,指着地图说道:“留五千人守卫濉阳,我与子龙率主力北上为定陶解围。”
赵云凝视着地图,思索良久后,肯定地点了点头:“就如汉升兄的意思。但守卫濉阳的兵马多留点,————汉升兄留5000步卒,云再留2000风骑。不光是为了加强防守,这样也能更好地牵制住臧霸和牵招。”
“就这么办!”黄忠一拍大腿,毫不犹豫地表示了赞同。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不计其数的西凉铁骑越过了荥阳城,卷起漫天地烟尘,呼啸如狂潮一般冲向了远方。
在其身后,陆逊地一万五千大军排成整齐的队列,不紧不慢地跟进着……
虎牢关,迎风招展的“张”字大纛下,上万大军浩浩荡荡地出关东进而去……
从偃师到虎牢这一路上,漫长如巨蟒地行军队列绵延十余里……